所动地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了下去。
  他必须要承认，男孩穿着运动衣的样子很好看。
  男孩的棒球帽也很好看。如果男孩的脸上带着阳光一样的表情，那么他看到的就会是个最完美的男孩——可事实并非如此。他看到学生们仍然发着呆，不由得咳了一声提醒大家现在仍然是考试时间，于是孩子们终于意识到此刻不是发呆的时候，纷纷再次低头答卷子。
  尼亚看着寐罗，男孩坐在那里双手支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他们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很长时间没有从这场无声的对峙中撤离。
  【NM】慢慢微笑　09
  katt　发表于　2007…7…8　16：41：00
  漫长的考试过程结束，尼亚收回试卷告诉学生们下课。当教室里恢复了往常热热闹闹的气氛，他已经收拾好讲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尼亚知道寐罗一直在等着他有所表示，不管是什么也好，他知道男孩一直都在盯着他。而他，不打算再这么跟寐罗对峙下去。
  “寐罗，”他站在那里叫了男孩的名字，“下午来找我，我要给你补上这段时间的课。”
  寐罗撇了撇嘴，故作冷漠地转过头望向窗外，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当然，他知道他听得清清楚楚。
  尼亚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废话，转身走出教室。他不想承认，在看到寐罗出现在教室门外的那一刻，他的情绪似乎激动到有些过分——仿佛寐罗的身影让他能够安心地松口气，却又让他更紧地提起心脏。他注视着男孩摇摇晃晃走进教室，寐罗拎着球棍弹着棒球的身影在他的眼前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尼亚发觉自己在那个瞬间完完全全被寐罗的样子吸引着，无法移开目光。……可是为什么？他在内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他居然对寐罗没有丝毫恨意反而却感到舒心。他不觉得任何一个其他学生在对他做出这种差点致他于死地的事情之后，还能让他镇定地看着对方而不是上前抓住对方的衣领告诉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烂学生。烂到了家。
  他烦躁地叹了口气，转过身顺着走廊走到他的教员室里，推门进去——萝拉正在和几个学生兴高采烈地交谈着，他站在门外看着那些孩子朝他投来目光，不由得有些尴尬。尽管这也是他的办公室，但显然他的闯入惊动了那几个人的热烈讨论。“嗯，抱歉，”他说，“我只是来把自己的东西放下——你们尽可以继续，用不着管我。”他说着，朝他们笑笑。
  “不，没关系。”萝拉连忙让到，“你没有影响我们，尼亚。”
  “尼亚老师，”一个女孩热情地看着他，“跟我们一起讨论吧？”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尼亚摇摇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那里把他东西放在桌上刚要坐下去，他抬起头，他看到那些学生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脸上，他不由得感到一阵难堪。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他被班上学生殴打的事——甚至差点丧命。显然他们充满好奇。“抱歉，”他低声说到，重新拿起自己那些东西抱在怀里，“我……呃，你们继续吧。”
  “老师，”另一个女孩叫到，“要是你想放弃那个班，来教我们好吗？”
  其他几个学生笑了起来，然后低声说着一些他们才懂的话。尼亚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他回头朝他们歉然一笑，“不，我没那么想过，”他说，“我还是要教那个班的，——呃，不过你们也可以来找我讨论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到最好的答案。”
  “喂，我来了。”男孩的声音在尼亚身后响起，他转身，所有人的目光跟随他的一起停在门外男孩的身上。寐罗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棒球帽帽檐歪向一边，双手插在口袋里，透过运动上衣敞开的拉链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一截金属项链若有若无地闪耀着银光。他看了一眼里面那些聚拢在一起的学生，又看向尼亚，“喂，是在这里补课吗？？”
  尼亚犹豫了一下，还未开口便听到萝拉忙不迭地告诉她的学生们以后再继续讨论。
  “不，你们继续讨论吧，”尼亚转过身看着他们，“我带寐罗去别的地方。”
  “没关系，我们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萝拉有点不安，“还是你留下给寐罗补课吧。”
  尼亚摇摇头，走出教员室，“跟我来，寐罗。”他边走边说。
  男孩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过去，看了眼里面那些人，便转身跟上尼亚。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偶尔路过的学生都会朝他们投来好奇或是探究的目光，然后便立刻被寐罗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吓得赶忙放正目光加快步伐。寐罗自然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只是不喜欢这种状况。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和尼亚在一起总是让他感到异常别扭。那个男人说话和做事的方式没有一样是他喜欢的，可他却又忍不住去注意。这种心情让他烦躁不堪甚至感到愤怒，他真的很讨厌尼亚。可为什么他却讨厌着他还在意着他？？……就像现在他跟在尼亚身后，眼睛盯着男人微微挺直的脊背，想要上去给他一拳，又想拽住那个男人告诉他不要走得那么坦然。因为他的心情糟透了。都是因为尼亚，他讨厌这样。
  “喂，去什么地方？！”寐罗忍不住在后面问到，“我绝对没有心情坐在太阳底下。”
  尼亚的脚步顿了顿，马上又恢复正常。“跟我来就是了。”
  “啧，妈的，你想挨揍吗？！”寐罗大声叫到，“上次揍你揍得不爽是不是？？”他一边叫骂抱怨着，然后一边还是跟着尼亚七拐八绕到尼亚带他去的地方——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教师们的宿舍。他不免有点惊讶，却还是一步不停地跟在那个男人身后，走进那幢楼上楼梯，一直上到顶层，然后尼亚停在一扇门外伸手到裤子口袋里去掏钥匙。
  寐罗咬着嘴唇站在尼亚身后大约一米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尼亚摸索钥匙的动作。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尼亚的手在衣兜里滑动着的形状，布料的遮掩反而突出了那几根手指明显的指节骨骼和好看形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盯着尼亚的手看得出神，直到他看着尼亚终于掏出了钥匙——那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握着一把小巧的钥匙插入锁孔，然后轻轻一转便拧开了房门。继而手指抓住房门把手旋开一推，简单流畅的动作让他看到发呆。
  “寐罗，”尼亚的声音将他的意识从一片虚幻中拖回现实，“进来吧。”
  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抬头看着男人注视着他的灰色眼睛，寐罗不免有点紧张。当然，他不会让那种情绪表现出来。他只是冷冷地撇了下嘴角，跟在尼亚身后走进那间单人宿舍。然后尼亚的手臂伸过来，在他身后握住门把手拉上房门。他能够感觉到尼亚的手臂擦过他的背部，尼亚距离他如此之近，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似乎尼亚从来不会用什么古龙水一类的东西。然而这种味道却如此地亲切，让他想起小时候被母亲照顾着洗澡的感觉。他早已忘记母亲的样子，却仍然记得香皂水的味道。
  尼亚已经走进里面，于是他便跟着进去。
  一间不大的客厅，然后就是卧室。没有其他多余的房间，似乎有点过于简单了。他站在卧室里本能地打量四周，里面的布置同样简单无比，床挨着书桌，对面是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那些书霸占了书架上的所有空当，然后把书桌也占去了半张，甚至地板上也有一些。寐罗觉得一个人要看这么多书简直是在犯神经。他又转过头看着窗户，正对书桌，不大却很明亮，玻璃被擦得干干净净，窗帘松松地挽起，是天空一样清浅的蓝色。他觉得很失望——尼亚的卧室看起来没有半点让他感到惊喜的地方，反而普通得让他沮丧。
  “只有一把椅子，”他不满地说，然后寻找尼亚的影子，“喂，尼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到尼亚端着两只杯子进来。他扬扬眉毛，再次告诉那个男人他的不满，“这里只有一把椅子，你让我坐什么地方？？——还是我们两个坐在地板上？！”
  “你坐就好，”尼亚走过他的身边，把杯子放在书桌上。“我坐在床上。”
  “你这里连把多余的椅子也没有？！”寐罗嗤之以鼻，“你要是真的穷到这地步就该提早跟我说一声，那么我就会给你带上那么十把二十把过来。”他说着，走到椅子那里大咧咧地坐下去，毫不客气。既然尼亚让他坐椅子他当然要坐——恭敬不如从命。他探头看了眼杯子立刻转头朝尼亚抗议，“我才不喝水咧——你这里没有饮料什么的吗？啤酒呢？？”
  “我这里只有水，”尼亚坐在床上，然后朝他这边挪了些过来。“你不想喝就不喝。”
  “嘁！”寐罗不悦地哼了一声，伸出手臂撑在书桌上支着下巴，目光斜斜地看着尼亚。他把尼亚脸上的表情来回研究几番，那个男人注视着他的眼睛让他莫名愤怒地感到紧张，这似乎是他从没有过的情绪——他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的目光而感到紧张？！……然后，尼亚绷紧的嘴角让他很想告诉对方故作严肃是很蠢的事。不过算了，他不想和那个男人废话。他转过头望着床外，一条腿踩住椅子下面的横杆一条腿不安分地摇晃着，保持沉默。
  正当寐罗被这种诡异寂静着的紧张气氛搞得快喘不过气，连他到这里是来干什么也早都忘得干干净净时，他突然觉得头上一空——寐罗迅速抬起眼睛，看到棒球帽已经远离他的脑袋被另一只手拿着，轻轻放在一旁的书本上。他立刻掉转目光朝那个男人龇起牙齿，“你干什么！”他大叫一声，迅速夺回帽子想要戴回去——但尼亚的手再次抢走帽子。“喂！！”
  “房间里很热，”尼亚淡淡说了一句，将他的帽子放在床上，“走的时候我会还给你。”
  寐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愣愣看着尼亚，半天才又冷哼一声，“罗嗦。”
  “你的课本呢？”尼亚问到，眼睛在他身上扫过一番。“你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来了？”
  “啊？”寐罗低头看一眼，讪讪地抬起眼睛，“忘了。”
  当然他不会带着他的课本来。让尼亚看到书里那些把他骂到狗血喷头体无完肤的脏话，寐罗打赌自己今天大概走不出这间房子。虽然他很不屑尼亚，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要是那个男人真的发火的话，他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之前尼亚会受那么重的伤只是他自己不肯还手罢了。跟他没关。谁让尼亚愿意挨打的。不过要是尼亚真的动手打了他，他能保证现在尼亚绝对不可能还会好好地坐在这里——就算那个男人现在躺在太平间里也不奇怪。
  “用我的。”尼亚没有跟他深究，拿出自己的书放在寐罗面前。
  他有点奇怪为什么尼亚没拿这个当理由把他训斥一番，虽然尼亚似乎不像随便就会胡乱斥责学生的人，但至少……说着补课却什么也没带算得上能够挨骂的理由吧。他心虚地吐吐舌头，将手臂移开一些好让尼亚的书放在自己面前，当尼亚把课本翻到要给他补习的那一章时，他很惊讶在那页的扉页上看到他的名字，后面标着日期——那是他上次因为摔到脚踝而在家里休息的开始那天。他看看尼亚，尼亚却没有看他，“看着书，我从这里开始给你讲。”
  他听着尼亚讲了两句，然后开口打断对方。“老师。”
  “……什么？”尼亚终于抬起眼睛看着他。
  “我热。”他说，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巴笨了起来。“我想把外套脱了。”
  尼亚没作声，只是点点头把课本拿开一些，好给他让出点地方。
  于是寐罗磨磨蹭蹭地拉开拉链把那件运动外衣脱了下来，项链上的十字架卡在锁链上，他拽了两下却卡得更死，于是尼亚伸手过来推开他的手帮他把那个不听话的十字架从卡死中解出来，然后把他脱下的运动衣拿过去折了几折放在床上，动作自然得就像他常常这样做。
  薄薄的T恤让他顿时觉得顺畅许多，寐罗舒了口气，重新将手臂放在桌上半趴在那里。“好了，”他说，眼睛很快地瞄了尼亚一眼，“可以继续了，老师。”
  尼亚点点头，将书本放在他面前，重新开始给他讲起。
  【NM】慢慢微笑　10
  katt　发表于　2007…7…8　16：40：00
  “……寐罗？”尼亚推了推男孩的头，寐罗的脑袋立刻从手臂里滑了下去撞在桌子上，发出很响的咣的一声，随即寐罗便被自己制作出来的响动里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看四周，然后移回到尼亚脸上，半天才认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又在干什么。他打了个哈欠，重新趴下去将脑袋埋在手臂里哼到，“老师，我想睡觉。我太累了。”
  尼亚皱了皱眉，没见过像寐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