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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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 更新:2021-02-25 03:14 字数:4851
三天三夜,亚连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过觉了。除此之外,他还拒绝进食,但在盖伦的坚持下每天还是会喝点清茶而不是用咖啡那种伤身体的饮料来提神。
茶叶在杯底旋转着慢慢上浮,舒展开紧缩在一起的身体。滚烫的热气伴随着清香萦绕在鼻间,飘散至空气中。
看着少年因为时间无情流逝而越来越憔悴,盖伦的心动摇了。你可以理解那种情感吗?就像流沙残留指间想挽留却不得不看着它一步一步走向毁灭的无奈与恐惧。精神快要坚持不住了,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寻找那近乎渺茫的一线希望。盖伦已经在冲制今天的第十三杯茶了,然而直到现在,什么进展也没有。
这三天下来,亚连原本就很单薄的身体越发消瘦下去,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但他仍不肯放弃。
没见过这样的孩子……他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好像在说,除非找到救那个人的方法,他是绝对不会停止这种行为的——直到精神力消耗殆尽。
至死不渝。
叹息声没有经过喉咙,而是直接从胸中穿过,空留下沉甸甸的痛楚。
“孩子,我可以帮你完成那个咒术。”
“暧?”亚连愣了几秒,抬起头来。
老人的表情传达出的,是悲痛、怜悯,还有理解。
“几年前也有一个和你很像的孩子来求我帮他实现他的愿望。”当时的那个孩子忍下了符咒的腐蚀,毅然选择了成为驱魔师这条不归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映在那孩子眼底的坚定。“我答应了他。现在要重新解开他身上的咒也并非不可能。”
亚连半天才领悟到他这句话的含义。他一明白过来就惊异不已。
老人笑得和蔼。“我看到了你的诚意,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古书,书页泛黄但毫不影响它的实用性:上面记满了来自东方的咒语、图阵。
这就是他们这几天来废寝忘食一直苦苦寻觅的书。
你……作好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和灵魂,都毫无保留地献出以完成这项交易的觉悟了吗?
“是的,我早有此觉悟。”亚连决然迎上老人的目光,无形中与命运打了一次赌。
反正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不是吗?
而这次,我赌上了自己的全部。
21。
19世纪末是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各地战争频发,工业革命带来的不仅仅是科技的进步,新式武器大量生产,更大的阴谋在悄悄酝酿。空气中浮动着暴躁的情绪因子,阴霾隐天蔽日,观测天象竟完全无法看透笼罩着19世纪末的未知命运。
乱世中,阴阳道迅速没落,因为人类已经步入科学的时代。千百年前盛行的神秘文化就这样被隐没了。同样受到冲击的还有剑道文化。冷兵器在枪火前是无力的,任谁都能明白其中道理。
神田家的当家是个很明理的人,他一直关心着国家、世界的转变,同时他也是个坚毅而不怕吃苦的人,一个人撑起了一整个家业,为的是保留住这一传统文化,在这样特殊的年代。就像淤泥中独守洁净的莲花,他不求别人理解,一个人默默承担起了一切。
神田夫妻膝下有一子,名优,身体里潜藏着未觉醒的未知力量。试着探求他力量的源头,却意外地发现与神田家家传的宝刀引起了共鸣,只要相互接触,就有可能引发出巨大的力量。也许是夫妻俩忧郁的神情让我动了恻隐之心,也有可能是出于好奇,我开始查找有关资料,在世界各地展开调查,最后牵连出了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组织:黑教团。隶属于黑教团的是名为驱魔师的人们,他们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斩杀由千年伯爵创造出来给世间带来更多悲剧和死亡的恶魔。
驱魔师们各自拥有神赋予的武器,发动时可以产生巨大的杀伤力,以凡人的肉体和恶魔相对抗。而神田优,也许正是他们口中圣洁的适合者也说不定。
我去了一封长信给神田夫妻,详细说明了经过那些年的调查所发现的一切,并嘱咐他们要注意自身安全,同时看护好那孩子和那把看上去锈迹斑斑的刀,因为圣洁的存在会呼唤恶魔,最终引来灾难。然后我申请成为了黑教团的图书馆管理员,因为他们正缺少这样一个懂得设传统保护结界的管理员,毕竟机器设置的结界太过冰冷,而且易碎。
我在等待。从神田家现任当家的上一代开始,我就是他们家的专属阴阳师,(而我的父辈及更前代甚至追溯至平安时代一直都是),我与现任当家的父亲以前是至死之交,凭着和神田家几乎一辈子的交情,我有必要留在这里等待他们的继承人总有一天来到这里,在背后保护那个现在尚且一无所知、天真无邪的孩子。
但是就在那孩子成长到十五岁,已然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帮他们卜了一卦,结果竟然是神田家被毁,神田夫妻惨死,而他们唯一的孩子将经历他人生中一次决定性变革。
连忙去信给他们,在这种紧急万分的时刻,我不禁为神田家传统到没有添置电话这一现实而无比绝望。但虽然无法控制身体的想救他们的行动,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天命不可违。如果命运可以改变,那就不叫做命运了。天地万物无时无刻地在生生不息地运行着,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力量之强大并不是无力的人类可以逆转的。
在神田夫妻的回信上,他们面对死亡却十分坦然。“吾命若注定绝于此时此地,自当无所怨言。只是唯有一子为心头牵挂……望先生代替我们照顾他、指导他,纵使一死无憾。承蒙先生一直以来的关照,感激不尽……”信纸在手中被紧紧拧成一团,明明知道却无力改变,这样的事情……是多么可悲啊……
后来一切皆如神示,神田家受到恶魔攻击,夫妻俩为了保护独子丧身火海,尸骨无存。我动身回到家乡,按照约定接替收养了他们的孩子。
再后来,那孩子——神田优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出现了,神田优为了再次寻找到他提前消耗自己的生命,而现在,他寻找的那个孩子——亚连又为了救他用自己的生命代替他支付代价。
命运应该就是这样的吧,环环相扣、彼此相连、无法阻止。
故事就到这里了。
自始至终,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见证了那段注定会被遗忘的历史,以及那刻骨铭心的情感。
二月终于过去了。雪终会化为水,不管是曾经在高空饱受寒气,还是在地上任人踩踏蹂躏,仍不变它本身的性质,重复着蒸发凝结再凝固融化的过程——
——自始至终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如此坦然,那样坚定。
(这篇是老先生的自述;有没有猜到会是这样呢?
顺便说一句;咱开始写第一章的时候星野还在住院;复刊简直是没影的事;更不要提现在发展下来的第二、三驱魔师了。关于上述和原作一点都扯不上边的问题……不知者勿怪啊^…^)
22。(终章)回归之路
这里,并不是自己原先居住的那个世界。
身体似乎没有任何重量,就这样毫无依托地飘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四周也有楼房和街道,只是空无一人。记忆中似乎并不存在这样一处景观,但不知为何一切的存在都好像曾经见过一样熟悉。也许是在早已忘却的梦中,或是在某本儿时看过的书的插画上,或是在伏于母亲膝上听她讲过的故事中吧。
花店门口摆放着盛开的白色玫瑰,路灯在碎石地面上投下一圈明亮的光环。别说是人,连动物都没有看见一只。
印象中自己应该是死了的吧,所以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了?
停下脚步,神田环视了一周,最后进了那家门口摆着白玫瑰的花店。
有些无聊地从花瓶中拔出几枝新鲜的花来,虽然没有人,但还是在柜台上放了几枚硬币,然后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散步。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来到这里、已经来了多久,但他并不慌张。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还有必要遵循活着时紧张而又有重重限制的方式去生活么?
索性就这样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前进吧,不急不缓、不焦不躁、不紧不慢。
在这样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中,似乎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所以当他在下一个路口和银发少年撞了个满怀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惊讶。
“嗨,亚连。”神田笑了,扶起一手揉着脑袋还在道歉的亚连,顺手把玫瑰递给了他。而原本白色的玫瑰不知何时却变成了红色。
“嗨,优。”认出是神田后,亚连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接过红玫瑰,埋在鼻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我们走吧?”
“嗯,走吧。”
又开始了无目的的漫步,不过这次是两个人同行。
“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的呢……我们两个都死了啊,大家会埋怨的吧。”亚连一副感慨无限的样子,实际上他现在的心情很好,所以那表情只维持了几秒就立刻被笑意给打破了。
“这不是很好吗?他们都很坚强,肯定能从战争的阴影中摆脱出来的。”
“是啊。战后他们应该会有更好的生活吧,真想看看呢……”
在遥远地方的大家都平静而快乐地生活着,这念头单单一转就让人从心底高兴起来。
“……!”神田喝住了正打算猜想下去的亚连,竖起耳朵静默了几秒,好像在聆听着什么。
“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奇怪的声音?”亚连也留神了一下。的确有什么类似吟诗又好像是歌声的声音隐隐从远方飘来。刚开始只能听到一点片段,后来越来越清晰,听上去似乎是诗与歌的结合,缥缈而空灵。就像神秘月光下的松涛声、种子破土时势不可挡的冥冥之力、一个人独处时有力跳动的心跳脉搏、推动世界阴阳变化生生不息的潜在力量。
声音穿过了身体,盘踞在脑海中,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有力。
似乎在什么地方有点奇怪……
“优……我的头……有点痛……”亚连双手按着脑袋,身形晃了两晃倒在一边,及时被神田拉住按在胸口。但神田这边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眉头紧蹙,心脏像是擂鼓一样砰咚、砰咚急剧地跳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优!你看……”亚连惊奇地低头,从脚尖开始,身体趋于透明,而且不断向上半身蔓延。身体慢慢分解化作了银蓝的光点,好像夏夜湖川边可以看到的萤火虫,飘飞着消失在眼前。
“亚……”神田想抓住他,却只抓到了几点荧光。舒展开手掌,连那荧光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可恶!”他愤愤地寻找咒歌的方向,却发现它像雾一样无处不在。容不得他多想,视线也开始模糊,街角和玫瑰色的天空旋转着混为一体,最后他也失去了意识。
街道上他们曾经停留的地方现在已空无一人。
感觉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童年时代破碎的哭泣,也有和亲人相拥时心头热流涌过的温暖;有被黑色但不可名状之物紧紧缚住的恐惧,也有反复荡漾在胸中模糊但坚定的信念和不必说出口的信心。
互相绞扭着,一条路走得跌跌撞撞却又毫无畏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再害怕,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想要一起生活下去的人们,那些他所爱的、他所依赖的“家人”们啊……
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遥远得像是在彼岸。
他转过身。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走马灯一样地闪现,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凝成一股细却结实的绳,一端系在他的手腕上,而另一端在那些他所爱的人那里。
——你,还觉得寂寞吗?
亚连闭上了眼,轻轻地笑了。
——已经不再寂寞了,因为大家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存在。玛纳……我的父亲。
我已经亲手找到了属于我的幸福啊……
黑暗中,有什么静静地改变了。一朵在无光环境下坚韧地活下来的花悄悄绽开了圣洁的白色花瓣。
“哎呀,好像还没醒过来呢……”是李娜莉的声音。额头上一凉,顿时清凉的感觉就没入了头部。大脑清醒了几分。她正把打湿的毛巾往他额头上捂。
“呃啊……照理说应该醒了啊……”拉比很是困惑地撑着脑袋想了想,“虽说亚连意识游离身体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要马上收回是有点麻烦啦,但阿优都已经醒了那么久了,没道理啊……喂!Panda~你过来看看——”话音未落恼羞成怒的熊猫……哦不,是书翁大人就给他脑门狠狠来了一爪(?):“我叫你这小子没大没小~”乒铃乓啷一阵锅碗瓢盆药物罐子乱飞,煞是热闹。
“好了——都给我,出——去!”科穆依和李娜莉一脸黑线地看着护士长变身母夜叉把这对吵吵闹闹的师徒真正地“哄”了出去——始作俑者趴在病房外的碎砖上,脸被熏得乌漆抹黑的。而护士长正扛着疑似战场上冲锋用的大口径炮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