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0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5 03:12      字数:4878
  燕王望一眼夏侯世廷,皇嫂说的话,跟三哥方才的打算和想法是一样的,正想着,只见三哥已望向自己:“给沂嗣王的回函,知道怎么拟了?”
  “知道。”燕王一愣,继而笑道。
  云菀沁吓一跳:“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的。”却听燕王笑道:“皇嫂放心吧,这只是草拟而已。便是咱们这么拟定了,还得过郁相和景阳王那边。”
  云菀沁这才释然了些,夏侯世廷见她一惊一乍,粉嫩微翘的鼻头渗出些细小汗丝子,唇变笑意更盛。
  燕王见三哥看她的神情,就跟自己刚才正饿时看着虾饺和卷酥一样,站起来摸摸肚子:“吃得胀,我去外面转悠转悠,消消食,等会儿再回来,三哥准假吗。”
  “准。”夏侯世廷极其满意地瞥他一眼。
  燕王笑眯眯出去了。
  正好有事问他,见燕王一走,云菀沁走近几步,正要说话,却见他在书案后,眼神盯在自己身上,若有所思:“……可惜了。”
  她话到嘴边又愣住,疑惑地看着他,他眸中砌着笑光:“爱妃若是个男子,本王定要把你收成门客,好生栽培。”
  云菀沁唇角一翘:“看来三爷如今很缺门客啊,倒也是,摄政的职衔,事多权大,忙不过来吧。”
  她话锋一转,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察觉她秀眉杏眼中暗藏的不满,笑意仍是稳健:“嗯,确实忙得很。”
  “那还有时辰去砸店打人,然后警告京兆尹不要彻查这案子吗?”云菀沁目光粼粼。
  夏侯世廷笑意凝结在脸上,半晌仰于椅背上,语气自在如平缓流水:“噢,你说这事啊。”
  完全没有分毫的愧疚。
  云菀沁还当他得支吾个两句,或是干脆咬死不认,反正没人看见,更没证据,还准备好了怎么戳穿他呢,他眼下这么厚脸皮,倒是叫她顿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你干嘛要砸凤大人的店?还把他打伤?”
  他也没犹豫,双目亮闪闪地看着她,好像比被打得躺家里的人更无辜:“就是看他不爽了。”
  这比刚才直接承认还叫她一口气接不上来了,还没说话,只听他又补充道:“还有,本王没有叫人打他,这一点,不要冤枉本王。”
  “可他几天都没去店铺了,掌柜的说凤大人被打伤了,一直躺在宅子里养伤,三爷派去砸店的人全是精兵良卫,蛮牛似的力气,打砸的时候,是不是误伤了他?”
  那可能吧,他不耐了,毫无品德地攻击:“长得像个娘娘腔,谁知道是怎么碰到了。”那西域人,居然还会玩博取同情这一套?早知道就真的往死里打一顿了。
  云菀沁无奈:“凤大人也算是我友人,帮过我好几次大忙,不管怎样,春满楼和他那边,三爷以后别再动了。”
  友人?呵。去他的友人。夏侯世廷面色淡淡,摊开卷宗:“以后的事情以后说。”
  云菀沁撇了一撇嘴,这不是敷衍是什么,打了个招呼,提起盒子朝外面走去,正迎上燕王在后面院子转悠完了,刚回。
  相互示了一下意,燕王进了书房。
  云菀沁出了院子,想了想,道:“初夏,你去库房,帮我选一份礼,我明天抽个空去柳啼道一下。”不管怎样,人总是伤在他的手上,总得去看看。
  顿了顿,又回头看了一眼翰墨阁,她补充:“别跟高长史说。”
  初夏明白,应了一声,转身朝进库房走去,刚绕过假山,经过后院,只见前面吕七儿迎面走过来。
  初夏当她出来当差,也没当回事儿,却见她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翰墨阁,悄悄喊住自己:“初夏姐,燕王不是在翰墨阁跟三爷一起议事么?刚刚是不是出来过?”
  ☆、第二百零四章 上门
  初夏一疑,盯住吕七儿:“是啊,燕王刚出来消食。”
  吕七儿目中光泽一闪而过,脸色却是漫不经心:“哦,原来如此,果真是燕王。”
  初夏大概猜出她的心意,唇角一勾:“怎么了,王府最近来找三爷的王公贵族们也算不少,你平日进进出出,也该看习惯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么。”
  吕七儿眼珠儿一转,道:“可是与咱们家三爷走得最亲近的,就只有这位燕王了啊,虽然上门了好几次,可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着呢,没想到也不比三爷差多少,而且看燕王的年纪,应该是还没娶亲吧?”
  初夏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更是笃定,这丫头只怕是转眼瞧中了燕王,可不是,那天娘娘一吓唬,她虽不敢觊觎三爷了,可怎么甘愿真的,这几天听人说她老在府邸大门口偷偷看外面那些拜访的人,只怕正在觅下家,没想到却一眼相中了燕王,故意:“燕王十五刚刚才满,是还没娶亲,别说没娶亲,连个侍寝的人都没呢。”
  吕七儿面上晃过一丝惊喜,没再说什么,退下去做事了。
  初夏去库房办好了礼,回了主院,一边整理礼匣,一边跟云菀沁提起了这事,又说道:“娘娘之前对奴婢说这吕七儿看起来秀气天真,心眼却大,很会为自己打算,奴婢还不相信,今儿一看,果然不假,她要说看上个官家少爷,奴婢还没什么,她倒是胆子大,竟一下子相中了皇帝的儿子……娘娘,你说要不要喝止一下她,叫她别痴心妄想了?”
  云菀沁道:“不用了,她看中燕王是她的事,也得看燕王有没反应,燕王若要她,也算是她造化,不要她,便是强塞也塞不进去。有的人越是打压,还越是不信邪,偏偏要去做。你就叫珍珠她们没事儿时盯着她吧,免得这丫头为了博上位,做出些伤风败俗的事,叫燕王难堪,也叫秦王府丢了丑。”
  初夏一听就明白了,应道:“是,娘娘。”
  晚膳过后,云菀沁看看天色不早,想两人事儿也该谈完了,差不多该回来了,正这时,翰墨阁那边传来传报,说三爷和燕王两人又进宫去与郁文平、景阳王会面议事去了,若商议久了,今晚上便宿在宫里,不回来了。
  估计是去决议江北互市的解决方法和对沂嗣王的回应,她应了一声。
  传话的下人走后,珍珠戆直:“前些日子是娘娘困在宫里,这下又是三爷困在宫里,总是难碰面,怎么得了啊。”
  “哎呀,瞧你说的,三爷这不是公务繁忙吗?被圣上器重,被群臣仰仗,这是好事啊,新官上任三把火,等这段日子过去了,事儿平顺了,不就好了。”晴雪怕娘娘不高兴,拣些好听的话。
  珍珠叹了口气:“可……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有皇嗣啊。”顿了一顿,也顾不得什么,垂下头嘀咕了两句:“早点有了皇嗣,这府上也好早点有个嫡长子,娘娘什么事儿都稳了,便是韩家小姐进了府,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皇上为秦王选侧妃的事,也陆续传得王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初夏、珍珠和晴雪几人私下不无不满,议论了多时,今天也算是第一次当着王妃的面明着提出来。
  云菀沁也明白珍珠的担忧,凡是嫡妻正房还没子嗣,家中又要迎偏房,嫡妻在偏房还没进门前,便会尽量早些孕育,诞下长子,以免后进门的偏房比自己先生下庶长子。
  初夏见她没说话,赶紧给珍珠和晴雪打眼色:“行了,还没边的事,有什么好提。”
  珍珠和晴雪两人对视一眼,什么没边,皇后丧期过了,只怕得办喜事了呢,却再没说什么。
  云菀沁倒不是心情不佳,只是被这么一提,想起一件事,吩咐:“请应大夫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应大夫来了主院,晴雪珍珠二人将他引进小厅里,又拉了帘子。
  厅内,暖意酝酿,熏香袅袅,初夏伴在秀艳绝伦的女子身边,笑着引道:“先生请坐。”
  应大夫约莫能猜出娘娘叫自己夜半过来的意思,果然,只听她轻咳两声,问:“三爷的药,应大夫已经研出来了?”
  应大夫想应该是三爷告诉过她,拱手:“按着娘娘的法子,下官在杏园派人手在活物上试验,果真缩短了时辰,效率提高,上个月,将共计九味大凉物配在一起,烘焙固血药丸,在活物身上试过之后,确有奇效,也询过姚院判那边,不才与姚院判协商下,觉得足可抑下体内重热和彪行血气,倒是能够给三爷一试。”顿了顿,又道:“只是三爷的病症娘娘是知道的,药方多是大凉之物,这次配置的固血丸也不例外,比起以往,凉性更重,药性也更猛,虽大部分活物试过,没问题,但也能有部分活物,因为无法耐受而亡,人体抵抗力要好些,虽然三爷使用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但为了安全起见,下官还在尽量提纯,减轻固血丸的负面寒凉作用。不过娘娘放心,这药丸的药性一经稳定下来,长期服用一定疗程便能停用,就算没有提前服用,”说着一顿,“敦伦时也无大碍。
  难怪他说还需些时候。原来这药物服用起来,竟还是有些风险的。云菀沁稍一沉思,问道:”应大夫的意思,这药物凉性颇重,恐怕会损伤人体。……那若是以温性药物兑入,以温制凉,能不能互相平衡?“
  ”娘娘明见,下官如今就是这么想的,还在寻一些适合的温补配方,试图兑入固血丸,只是另外加药材兑入固血丸后,固血丸的药理成分肯定就变了,又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原本的药效,反正,左右都是个难。不过娘娘放心,下官定会尽快找出合适的法子,若娘娘想着什么,也能跟下官说一声。“应大夫真心地拱手,这个娘娘,有时冒出些不合常理的法子,但也能出奇制胜的。
  云菀沁示意明白了:”应大夫费心了。“吩咐初夏送他出去了。
  第二天起来时,枕畔空空,人还没回来,估计留宿宫里,然后直接今早上朝办公了。
  梳洗完毕,云菀沁找了个由头,换上清简的出行服装,戴上帷帽,从叫几个小厮将礼物搬上车子,带着初夏直奔柳啼道。
  冬日将近,春日气息逼近,一路渐萌生机勃勃。商人们居住的寓所,不似王府官宅庄重稳重,四四方方,装潢和格调却是风情万方,各有千秋,让人看得应接不暇。
  一群奢贵的寓所中,邻湖而建的一处大屋尤其显眼,便是凤九郎的住所御水居,又是柳啼道这处豪宅聚集产场所上最好的宅子。
  凤九郎图方便,买的是转手宅子,也不用费心多修缮,找牙行买一群下人回来打理就好了,短短几个月而已,府内井井有条,宛如扎根京城几十年的大户之家,富贵祥和。
  云菀沁穿过花径,与初夏被下人领着进去。沿路景色跟宅子外面,又是另一番天地,这个凤九郎,还真是不会委屈自己,就一个人住而已,买这么大的房子。
  光看这宅子,哪里会想得到主人只是在进宝街开了个豆腐块似的店铺?依这财力,便是将御街上的旺铺一口气买个几间也是不成问题的。
  门外已是奢华贵气,宅子里更是不比王公们的府宅要差,若跟秦王府比,除了面积比不上王府大,因为主人是个爱好风雅,看多了世情又爱好享受,里面的摆设装潢,倒比秦王府更胜一筹。
  花厅天井内,粉墙浓荫下,一张四脚霸王怅的麂皮软榻被家奴搬出来,旁边摆着一张红木小香几,放着翡翠杯盏。
  年轻男子穿一件白狐薄裘,幽绿半睁不合,倚在榻上晒太阳,随着音符手指起落,打着拍子。脚边是几个南方歌女,怀抱琵琶斜垂头,娇娇滴滴不胜羞。
  ”本来以为凤大人连店铺都不去,应该伤得不轻,没想到快活似神仙。“女子步履落入耳中,凤九郎浓长到惊人的睫一拍,笑意骤现,坐起来,袖一挥:”散了。“
  琵琶女们抱琴散去。
  简直帝王一级的享受,云菀沁笃定他在大食都不一定能过得这么潇洒:”我现在是该称你凤大人还是凤老板?“
  凤九郎示意她对面坐下来:”随你称呼。“眺目一望她的身后:”人来就好,带什么礼物。“
  云菀沁笑道:”这么看起来,礼物还真是有些多余,凤老板只怕没几样东西瞧得起。你知不知道,你可是将整个邺京最贵的民宅之一买了下来。原来,大食的外交使臣俸禄这么丰厚?“
  ”这是邺京最贵的民宅?“凤九郎环视四周,真心实意感喟,”倒不如我丰州的居所气候好,不如大都的居所宽敞,也比不上我在山阳的居所交通便利。“
  他说的几个地方都是大宣周边诸国的京都,大都,便是蒙奴帝都。云菀沁一顿,释然了,他的财力怎么可能取自臣子俸禄,只怕每一处都有居所和生意吧,问道:”凤老板在邺京住多久?怎么提前没说一声?还买了店铺在进宝街?“
  凤九郎轻笑:”那天我携礼上门王府,本来就是想请娘娘抽空帮我在邺京挑一处商铺,再挑一处住宅,我初来乍到,对邺京不熟,也不知道哪好哪不好,只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