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6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5 03:11      字数:4971
  出谋划策?”
  “呃,小的是这么打听到的。”
  魏王摸了摸下巴,脸色似明非暗,却再没多说,只叫人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两日后,魏王一行赈灾队伍离开沛县,先回京了。
  **
  与此同时,长郡内的各项营生渐渐恢复,受灾房屋和桥梁道路、庄稼田地也在陆续修复。
  夏侯世廷撂下状令,叫梁巡抚和徐知府两人合力协助百姓修复,不管用什么法子,反正限时自己离开前,必须看到长川郡焕然一新。
  修筑灾区房屋道路?不就是要出钱么!
  越贪越小气,梁巡抚和徐知府哪里会舍得。
  可炸山路差点儿害死秦王一事,秦王虽没明责,梁巡抚还是后怕的,做了亏心事,也不敢哭穷,万一不答应秦王的要求,秦王一个恼羞成怒,故意想些什么法子搜家业、查财产,到时可真是哭都没泪了。
  与其等秦王掏出自己的钱袋,不如自己打开,损失还能少点儿!梁巡抚这许多年的老狐狸也不是白当的。
  如此一来,梁巡抚也没多唧唧歪歪,掏钱袋子的速度不慢。
  徐知府与梁巡抚是一伙儿的,向来就为梁伯坤马首是瞻,自然也是跟着出钱出力。
  长川郡最大的两个官员都在破财挡灾,下面的官员哪里敢不顺应,集体割肉,接二连三着掏起了俸禄和家业。
  银子多了,修缮城郡的速度一日千里。
  每天,夏侯世廷会微服带着侍卫出去巡视进展。
  临行前一天,照例又要出行辕巡城。
  派粮结束了好几天,云菀沁在行辕又开始处于关得快发霉的状态,见施遥安在马厩拎马,死乞白赖要跟去。
  施遥安报了主子,只当不同意,没料三爷眼皮子一动,二话没说:“准。”
  嗯?施遥安讶然,三爷最不爱娘娘出去鬼混,便是连那几天去官衙派粮都是左不情愿右不情愿,最后还是叫自己跟着才放心了,再一想又豁然了,呵呵,今儿不一样,两人在一起,有相处的机会,三爷怎么会放过。
  行辕外,马车备好,前后方的兵甲便袍着装,也都整装待发。
  云菀沁只当做陪同巡城的贴身奴婢,与夏侯世廷和施遥安上了一辆车。
  不一会儿,马队驶离行辕,上了正街,看上去,就像是冬日出门游玩散心的高门子弟。
  短短数日,景象一新,灾后的不振大半尽除,百废俱兴。
  走在街上,店铺热闹,欣欣向荣,一片安宁。
  随着马车沿着长街的行进,街市中的叫卖和欢声笑语也宛似浪一般,一波一波地流进窗内。
  云菀沁目光收回,头一转,落在身边三爷身上,能治天下的人,短期内平定一个长川郡又有什么难。
  这次凯旋回京,他注定接受朝野瞩目,指不定现在京城里,已经是喧哗开了。
  此刻,他透过车窗观察着街景,脸上却没几分高兴,反倒眉头紧锁。
  云菀沁猜得出他的心思。
  城内复原得越快,表示长川郡以梁伯坤和徐天奎为榜首的官员们,这些年贪墨成风,中饱私囊,才能积下这么多财产,而这些官员并不傻,为了不给人话柄,如今拿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全副家产,恐怕只是一小部分!
  长川郡的背后绝对是有一条利益链!
  而利益链顶头的那人,既然给予了长川郡这些官员们荣华富贵,必然也将他们管控得死死。
  堪称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马蹄噔噔声,拉回云菀沁的思绪,撩起挂着红缨的马车窗帘,望着窗外,调笑着一语双关:“这才是真正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夏侯世廷眉宇一凝,释出一阵轻喟:“只不过是先割一块肉,不会就这么完了。”
  云菀沁知道他是想揪出背后那人,轻问:“梁巡抚这次也会跟三爷一块儿回京述职吧。”
  他是地方高官,长川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应该要回去面圣呈报。
  夏侯世廷点点头,似是不大想多跟她谈这些朝政上的污浊事,脸一偏,望了一眼窗外,转移话题:“停车。本王下车走走。”
  车夫只当王爷是要步行巡城,“嘘”一声刹住马,泊在了路边。
  车子正经过一条热闹的市集,街道两边是店铺。
  云菀沁身为婢女,自然要谨守丫鬟本分,跟在后面下了马车,施遥安正要殿后跟上,却见夏侯世廷回头:“遥安,你在车上等着就好。”
  施遥安颔首,与后面的便衣侍卫等在马车边,注视着动静。
  云菀沁单独跟在夏侯世廷的身后,没走几步,头一抬,面前的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店面。
  晏阳不似京城,对于脂粉需求并不大,一条街上难得找出个叫夏侯世廷看得入眼又合心意的胭脂铺。
  两人一前一后跨进了店铺。
  不远处,马车边,有侍卫疑惑:“王爷进卖女人物事的铺子干嘛?”
  “想必是买些当地特产给娘娘吧。”施遥安笑笑,这话也不是骗人,可不就是买给娘娘的?还就在他身边呢。
  店铺内,掌柜是个中年人,见着有客来,又见男子一身衣袍,虽低调却是真材实料的好货色,容姿和仪态说不出的贵气,在晏阳城内少有,身后还跟着个婢女打扮的,忙亲迎出来:“客官请进,应该是给夫人采买吧。”
  夏侯世廷背手跨进了门槛。
  云菀沁赶紧跟上去,只见他对那掌柜的道:“我想要些妆容物事,脸眼眉唇上的全套都要,要店内最好的,可别拿那些伤皮肤的次货和大路货。”
  “好的好的,绝对是上等货,您慢挑。”掌柜的见碰着个出手阔绰的豪客,笑眯眯地忙进去备货了。
  云菀沁记起来了,前两天偶尔跟他听过,说是手边易容的一些脂膏快没了,本也是随口一提,到时再找吴婆子想法子要一些,反正这会儿自己人红,吴婆子对自己说一不二,也不算什么事儿,没料他却记在心里了。
  不一小会儿,掌柜眉飞色舞地捧出镇店货物,夏侯世廷示意云菀沁自己去看。
  云菀沁走到柜台前,一边嗅嗅,一边在手背试了试,挑了几样出来,掌柜的见她倒像个熟练的,又笑道:“客官的夫人好生的福气啊,夫君帮着买闺阁物,还专门带上个识货的丫头。”
  挑了会儿,掌柜的将货物打包好,云菀沁一提,倒还有几分沉甸甸。
  夏侯世廷见她似是满意,面上也浮了两分悦色,只见那掌柜的哗啦啦打着算盘,笑着在柜台后面,报了出个结账的数目。
  他嗯了一声,右手滑进左手袖子里,摸了一摸,眼一眯。
  掌柜继续还在笑着盯住他。
  他左手又滑进了右边袖内,这次待的时间长了些,却仍旧是空着手出来。
  “客官,”掌柜的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了,笑容退去,重复了一遍银子。
  气氛沉寂了一小会儿。
  夏侯世廷望了云菀沁一眼,坦白:“没钱。”
  掌柜的懵了,看这客官衣着金贵,没钱?不是玩儿自己吧?吃霸王餐的人多了去,居然还有用霸王妆的?没钱用什么奢侈品啊。
  他脾气上来了:“客官,您这不是说笑吧?没银子您还进店买东西?我忙得一头汗,您说你没钱,您这是耍我呢?您这不是要我报官吧!”
  云菀沁也是呆了一下,不敢相信:“一文钱都没有?”
  夏侯世廷也没觉得难为情,爽快摊开两袖,一阵清风,从小到大,从没单独上街买过东西,既然没买过东西,又带什么银子?就算要用银子,也是找身边的随从拿,一直习惯了,这会儿付钱时才记起没带随从。
  掌柜的吸了口气,只当遇着个阔绰客人,没料竟是个浑水摸鱼的,将云菀沁怀里的货物一把躲过去,呸了一声:“我开了这么久的店,什么人都遇过,还真没遇着您这样的,穿得衣冠楚楚,连几两银子都摸不出来!得!当我见鬼了!”
  云菀沁被说得面红耳赤,偏偏也不能怪人家,忙伸手要去拿:“老板,不是不付,咱们家里下人在外面呢,这就去给你拿银子来。”
  信才出了鬼!掌柜的摇头:“姑娘,你可别说我小气刻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做生意的常理儿,你拿着货去要钱,万一你跑了,我找谁?咱们又不认识!”
  正是热闹的大白天,人多,这一嚷嚷,隔壁做生意的商贩和路过的百姓都引颈往里面瞄。
  “这人看不出来啊,生得这么俊,穿得人模狗样,原来是骗子,居然赖账。”
  “是啊,赖的还是胭脂水粉,做他媳妇儿当真丢人诶。”
  云菀沁脸越发的红,忍不住瞪了夏侯世廷一眼,亏他居然没有一点儿愧色,没事人一样。
  夏侯世廷本无所谓,这家买不成,缘分已尽,那就出门再去找施遥安拿银子,去下家呗,见云菀沁找那老板要,却被那老板拒绝了,只觉不能忍,这口气咽不下,英眉一蹙,浑身重新摸了一遍,实在半个子儿都没有,手一抬,脱去了指上的玉扳指,放在柜台上:“老板,这个先抵着。”
  掌柜的见他样子认真,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故意的,终于怒了:“我没时间跟你这骗子闹!没银子逛什么街买什么东西啊——”
  云菀沁发誓两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买东西没钱付账被人指着鼻子骂骗子,丢脸。
  掌柜的正气汹汹收回货物,却听门槛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进来。
  施遥安隔得不远盯得紧,见店铺外围了人,自家主子似是同老板起了争执,疾步过来,几句驱散了人群,再一听是什么情况,忙掏出银子往柜台上一拍:“误会而已。够了吧?剩下只当打赏。”
  掌柜的见着那锭足秤大白银,又笑眯了眼睛,忙弯着腰走出柜台,将货物又恭敬送到了云菀沁手上,道:“误会误会。”
  云菀沁自己开店的,知道甘来辛苦,也不愿意给人家为难,况且本来就是某人出了纰漏,将包好了的胭脂水粉一拎,不轻不重睨一眼夏侯世廷,提前先出去了。
  “遥安,将货拿着先放上车去。”夏侯世廷一边走,一边吩咐。
  施遥安忙接,过云菀沁手里的货,又问:“怎么,三爷是还要逛?”
  夏侯世廷仰脸看看日头:“天不早了,晏阳有几家酒楼不错,吃了再回行辕吧。”
  施遥安也知道三爷是想跟娘娘多待会儿,识相地抱起货物,还没转身,却听三爷严肃一声:“等等。”
  施遥安一愣,问:“三爷有什么吩咐?”
  夏侯世廷摊手:“给本王点银子。”
  施遥安掏出银袋子给了三爷,想想不放心,再不能让三爷在娘娘面前丢脸了,又补了张银票,这才回了马车那边。
  夏侯世廷拿了银子,底气足多了,走到云菀沁身边:“走吧,去附近的云来楼。”
  云菀沁看他一眼:“吃霸王餐不给钱,便是被店小二打残了,官府也不会说什么的。”
  夏侯世廷脸一绯,拍拍袖袋:“这次带足了。”见她闷闷不语,又脸肌一紧,压低嗓门:“生气了?”
  兴致勃勃地挑完东西,打包准备拿走,结果被人指着说是骗子,还引得半条街的人来围观,谁能高兴得起来?云菀沁撇撇嘴,可再瞥一眼他指腹上在阳光下泛出光芒的玉扳指,又释然了。
  这玉扳指是他最贴身的亲密信物,前世今生她都没见过他取下来。
  对他来说这么贵重的物件,竟然拿去抵押,为自己换胭脂水粉。
  想着,云菀沁不禁好奇:“三爷这玉扳指是从宫里带来的?”
  夏侯世廷见她心情好了,暗中舒了口气,缓缓踱步,轻道:“嗯,母嫔送我出宫时叫我带在身上,嘱咐我今后随身携带。”
  原来是贵嫔赠的,难怪。不过贵嫔送这么个不能吃不能穿,又不是能保命疗毒伤的扳指给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干嘛?难不成叫他看着能记得宫里的娘亲,聊以慰藉?
  云菀沁第一次对他这随身信物生了新鲜,大街上也不能让他脱了看,低下头,见他广袖飘飘,玉扳指的幽绿闪动,忍不住指尖一伸,轻轻用指腹触了一下。
  与其他玉质物也没什么大区别,戴久了,沾了人气,光滑润腻,微有暖意。
  他察觉有个小爪子抓了自己手一把,虽只有短短一瞬,却碰上了皮肤,唇角噙起笑意,趁她不注意,借着敞袖的遮挡,将她酥手一抓,避人耳目地握在掌心,脚步却未停,继续走着,直到到了云来楼门口,人来人往,才放了出来。
  进了酒楼,夏侯世廷在三楼雅座定了个包厢,点了一桌晏阳本土特色菜。
  本地以麻辣菜式出名,百姓喜辣,做什么菜都喜欢用辣子和花椒等辛辣物调味,素有“晏阳菜,三伏晒”之说,便是将晏阳的菜比作夏天三伏日的太阳一样火辣,尤其这会儿是大冬天的,辣椒保暖,更是每家每户少不了,酒楼里也是主打。
  夏侯世廷并不嗜辣,可是既然她难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