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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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5 03:11 字数:4900
永嘉还没会意过来,只见夏侯婷脸色骤然一变,一声呵斥:“姐妹们!看准了这人!今儿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上!”
话音甫落,几名太监上前,将怀里揣着的竹篮子分别递给几名公主。
永嘉郡主一惊,下意识退后两步,却被嬷嬷从背后抵住,只见夏侯婷摸摸顺淑公主的脑袋:“皇妹,记得不记得她给你吃过什么亏?”
后宫这几年没什么小孩子,这个小皇妹因为年纪小,在公主们当中,还算得宁熙帝的疼爱,那永嘉郡主是个不让别人出风头的人,有意无意便给顺淑下绊子。
顺淑重重点头:“那次蒙奴犯境,我大宣打了败仗,父皇在御书房办公,恰好我去给父皇请安,并不知道这事儿,她撺掇我穿喜庆的红衫进去,叫父皇对我发了好久的脾气!骂我就算了,还害得我母妃也被皇上教训了一通!”
“好,那就由你先动手!”夏侯婷道。
永嘉心里一震,刚咬着唇瓣儿一抬头,顺淑公主一个东西狠狠掷过来,正中脑门儿,还没呼痛,只觉有冰凉凉的腥臭液体留了下来,竟是臭掉的鸡蛋!
“你们——”她大骂声还没出口,又有一枚枚臭鸡蛋和发了霉的臭蔬果砸了过来,竟是还有一条快烂掉的死鳝!
太监往公主们手里一篮子一篮子地输送,全都是御膳房准备送出宫倒掉的发臭食材,今儿一早,就被夏侯婷派人给全被拦截下来了。
几名公主平日的怨气今天尽数宣泄出来,不消一会儿,永嘉从头到脚糊满了臭烘烘的蛋黄蛋清和各类红绿蔬果,头发黏着汁液,湿哒哒挂在脸上,没一处干净的,又被坚硬的蔬果砸得昏头转向,气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再这样下去铁定被她们玩死,呻yin道:“来人啊——来人——我要见皇伯父——”
“叫人?皇伯父?你当自个儿还是郡主!刚刚才下的旨,忘了?”夏侯婷心生愠怒,几步跨上前,也顾不得手脏,啪啪两巴掌扇过去,打得永嘉双膝一弯,跪趴了下来。
几个公主上前呸呸一口唾沫吐了过去,顿时,趴在地上哀天嚎地的人没了动静,抱住头再不敢喊皇上,只愤愤哭道:“咱们好歹也是嫡亲堂姐妹,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不求你们别的,你们只让我好好生生出宫就行了!”
“好一个嫡亲堂姐妹!亏你说得出口!这些年你又拿我们当姐妹了吗?为了霸占父皇喜欢,将咱们个个往地上踩!你要不要脸啊!你才受这一天的气,咱们可是受了十几年,如今害我们还不够,还害到三皇嫂头上了!怎么着?咱们夏侯家的人,个个天生注定要被你玩弄鼓掌间?光扔几个臭鸡蛋你就委屈了?我倒是觉得还便宜你了呢!”一名公主啐道。
“好好生生出宫?”夏侯婷忽的冷笑,“来人啊。”又挥挥手,示意几名公主们退后。
两名年轻力壮的太监上前,将浑身狼藉的永嘉郡主架了起来。
一名年长的太监手里拿着什么走上前。
“你们干什么——”糊在眼睫上的鸡蛋黄挡住了视线,可依稀间,永嘉还是能看到银光一闪!
太监的指间,拿着一根足足六寸多长、小拇指之宽的长针,还从袖袋内掏出几个小瓷罐放在桌子上,一打开,里面竟是青黄蓝紫的颜料!
在皇宫内院住了十多年,处罚宫人的事,永嘉还看得少么?自己都做过不少!
那长针,是宫中刑房用来给犯错婢子黥面的!
受这种刑罚的犯人,额头上会黥上个“罪”字,以此提醒自身犯过的错,因女子重视容貌,黥面之刑多是用于宫女身上。
“不——!你们疯了吗——”永嘉瞳仁缩紧,拼劲挣扎起来,两个太监稍一用劲,将她压跪在地,一人握住她保养得柔嫩纤细的下颌,猛力往上托起,让她仰面朝天,另一个人则将帕子重新塞进她嘴里。
“你才疯了,不自量力,不知收敛!”夏侯婷手一挥,年长太监将长针往永嘉的额头上刺去,每破肉一毫,便引出一阵惨叫,却都淹没在堵嘴的帕子里。
这个长乐公主,搜财,黥面,是要断了自己出宫后的所有路!永嘉郡主忍着额头上的钻心剧痛:“长乐,你给我等着!有一天我若得势,一定在你脸上钻出十个洞!……啊啊!疼!你们全都给我等着——”话没说完,针尖钻入肉里,又尖叫起来。
黥面刑完毕,几个太监将人一放,随着自己的主子各自扬长离去。
姚福寿站在殿外,隐隐听到里面的叫声,见长乐公主等人离开,往里面一望,皱皱眉:“叫侍卫来,赶紧送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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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郡主夏侯萱被逐出宫后,满朝上下一阵哗然。
尤其后宫,甚嚣尘上,议论纷纷,惊讶这名平日最得宠的郡主居然指使下人做出这种事,却没一人有帮腔和怜悯的声音,除了这罪名太大,不敢帮,更因为永嘉平日在后宫集聚圣宠,风光太盛,平时没事儿时,旁人都奉承着照顾着,顺着皇上的意思,拿她当个小祖宗。如今一有事,旁人的积攒在心底的嫉妒自然都涌上来,不踩一脚都算对得起她,哪里还会去帮!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事到临头自然没人出声,相反,长乐公主与几名姐妹过去用私刑的事儿被知道后,宁熙帝责怪了两句,还被几名贵人出面劝压下来,让皇帝再不说什么。
高长史那日去内务府办差事,听说了永嘉郡主出宫前,长乐公主带着一群公主去解恨的事儿,回了王府,告诉了王妃,又摇头道:“听说押出正阳门时,那郡主满身的鸡蛋菜叶子,泥泞不堪,额头虽然被头发挡着,宫人却都看得出来,刺了青……”
初夏等人在旁边听得嗤的吸了口冷气。
云菀沁这几天正忙,那五箱香料虽然没有沾虫子,可到底已经开过箱了,为了保证货物的完整,叫大食那边满意,她叫红胭通知佑贤山庄那边,临时连夜赶工,重新赶出来五件,昨儿晚上刚刚弄齐全,派人送去了理藩院。
燕王早上给了回应,说是已经将货物送去驿馆了,大食人那边因为宁熙帝力惩肇事郡主,得了个满意的交代,这次亲自验货,也很满意,还对秦王妃的动作迅速十分赞赏。
这事儿一波三折,好事多磨,总算告一段落。
此刻听到高长史的禀报,云菀沁面上并无太大变化,至今对永嘉郡主还有些疑惑,这些事的源头,全部起于她对秦王的痴心念想。
说起来,这永嘉郡主不顾伦常就罢了,可是,她与秦王也没见过几面,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势必要得到的独占欲。
秦王对永嘉郡主来说,真的有这么好?竟能叫她甘愿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又为了他,放弃郡主之尊?
这笔买卖,划算吗?
云菀沁收回遐思,趁机教训王府家人们规矩:“这事告诉你们,做人还是低调得好,别出那些无聊的风头,招了人家的注意,你们看看那永嘉郡主,若平时安分守己,得人心一些,就算这次不能脱罚,至少也不会受这个罪!俗话说,千人所指,无病即死,知道吧。”
高长史与初夏、晴雪和珍珠等人相视一眼,点点头,认真听着娘娘的训诫,再一想,好像又有些不对头,珍珠憨憨道:“娘娘也不低调啊,宫宴那日后,皇亲中哪个不知道娘娘与大食人对答如流,才震外使,如今出口大食的香料,也全是出自娘娘的手呢,还有人说,永嘉郡主这么快能落法网,都是因为娘娘与那大食翻译大臣携手,娘娘倒是比衙门断案的捕快还要厉害呢!”
晴雪赶紧将珍珠衣裳角一拉。
高长史一听娘娘与那大食翻译大臣携手这句话,脸色微微一变。
云菀沁听珍珠一说,却记起什么:“对了,这次事情顺利,也是多亏了凤大人的帮忙,要不是他拖着大食使节那边,早就宣扬出去了,我这儿也没机会先去查。高长史,你去准备些邺京本地的土特产,各式各样都备一些,装得精美些,送去驿馆凤大人那边,替我道个谢。”
凤九郎游历诸国,眼界开阔,听说与他称兄道弟的各国贵胄大把抓,这样的人,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送金银珠宝嫌俗气了,他估计也瞧不起,还不如送些当地的名产。
高长史虽不是太情愿,却还是答应了一声。
云菀沁见他不甘心的样子,忍俊不禁:“最基本的人情世故而已。是有什么不对吗?”
高长史这才忙道:“不是说娘娘不对。虽然说娘娘同凤大人接触是因为公务,正大光明,可……那种外邦的人,性格都比较古怪,动不动便是什么吻手礼啊,与女子亲近也好像天经地义,老奴看,娘娘今后还是避讳一些,通商的事儿,若还有什么问题,您就交给理藩院那边去做吧,别什么都亲力亲为了。”
又来了。还真是个老古董。云菀沁意味深长地睨住高长史:“高长史你放心,哪有什么今后,凤大人又不是大宣人,等通商事宜一完结,就回去了。”
高长史想想也是,舒了口气。
云菀沁免得他多想,转移话题问道:“对了,永嘉郡主出了宫以后,去哪里了?”
高长史略一想,拧着眉:“听说那天出了正阳门以后,先去附近的护城河洗了脸,清理了一下,然后一个人朝城门走去,该是出城了,城门守将瞧着,似乎是朝北边方向去了。”
北边?云菀沁若有所思:“溧阳王夫妇的长子,至今还是在北境安扎对抗蒙奴人吧?”
高长史听娘娘这么一说,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那永嘉郡主夏侯萱,只怕是要去投靠兄长。
可不是?降为庶民,她身娇肉贵,养尊处优,还能去哪里?
以前赶都赶不出皇宫,知道京城繁华,北地荒凉,如今没地儿去了,自然要赶紧去找哥哥了。
高长史答道:“是的,溧阳王夫妇长子袭嗣王爵,名轩,目前身居青河以北的江北城,一直在维护江北一带安宁,避免蒙努骚扰和破境,因江北简称沂,故皇上赐他封号为沂。”
本朝对于王爵的讲究,从高到低,第一等是亲王,便是正宗的皇帝儿子或者兄弟,第二等是嗣王,是承袭亲王爵位的嫡出儿子,第三等为郡王,包括亲王的儿子和一些因为军功了得镇守各地的异姓王。
沂嗣王身为亲王的儿子,没有袭郡王爵,而是直接袭了嗣王,还由皇上亲自赐了封号,不可谓不器重。
云菀沁眼一眯,看来那永嘉郡主果真有可能是去投奔兄长了。
宗亲中贬为庶民的,也就是与皇家断绝了关系,族谱玉牒上再无这个人,而且永嘉郡主又是戴罪之身,沂嗣王就算不嫌弃这个妹妹,也不能明面上收留,否则就是违反朝廷律法,最多私下接济,不让那妹妹饿死。
只是,永嘉郡主身上的财物被长乐公主他们搜刮干净了,脸上还有个黥刑过后的刺青,京城到江北城,几百里的距离,漫漫长路,天气又越来越冷了,越朝北边,更是风霜如刀,刺骨的寒冷。
身无分文,凭两只脚走去江北——不饿死冻死都算好的。
这永嘉郡主,啧,够拼的。
——
礼物送去大食驿馆的一天后,府上来了人。
主院,厅内,云菀沁正在与应大夫说话,谈论关于杏园那边白鼠试验药物的事儿。
正这时,珍珠碎步跑进来,脸上红扑扑的,好像很是紧张:“娘娘,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府上来客人了。”
云菀沁笑起来:“来客人就来客人,怎么不得了啦?玉皇大帝吗?”
珍珠抹了一把汗:“不是,是大食的那个凤大人,领着下人上门,说是收了娘娘的礼物,过来还礼。”
云菀沁一愣,想了想,倒也没什么,起身:“哦,赶紧将凤大人请去宴客厅,好生款待,我这就过去。”
珍珠支吾一下:“娘娘,可高长史说他去见客,请娘娘就别亲自出去了。”
云菀沁好笑:“笑话!主家有人,不见客,这是什么道理?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大宣人多小家子气呢。”
应大夫也是笑着道:“珍珠,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跟咱们老管家一样的迂腐呢?三爷不在家,娘娘是主子,负责内务外事是本职,如今有客人上门,娘娘钻进房子里不见客?这不叫人说秦王府的人没家教没修养么。”
珍珠拦不住,只得眼睁睁见着云菀沁先回房去,换了见客的着装打扮,然后带着初夏去了宴客厅。
秦王府的宴客厅坐落在第二进院子里,宁静幽雅,格局在府中算是最大的一个厅,成婚那日,秦王就是在这里宴客。
进了月门,云菀沁看到天井里站了几个鼻高眼凹的大食人,高长史脸上跟涂了炭似的站在厅门口,望着里头,欲言又止,极其为难的样子。
初夏一声传,高长史看到云菀沁,脸上说是大惊失色也不为过,急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