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5 03:09      字数:4979
  他不戳穿秦王,戳穿了就没好戏了,只说玉佩掉下湖了,叫沈肇身边的下人帮忙捡一下。
  这三皇兄对外号称身子孱弱,不见人,读书理事都在王府,魏王其实有点怀疑,今儿就看看是不是真的!
  若真是弱不禁风,肯定是不能下水的。
  若是不愿意暴露身份,强行下了水,也能叫他受点苦,这天气,虽然入了夏,但湖水冰凉,身体不好的人可禁不起泡澡!
  施遥安见魏王挑衅上瘾了,忍不住挡在前面:“魏王殿下,沈公子身娇肉贵,不能下水,小的是个粗人,由小的为您捞玉佩吧!”
  魏王折扇往桌上一拍,犀利的目光落在夏侯世廷身上:“叫你们帮本王拣个玉佩,推三阻四的!本王不是明白说了么?就要他!”
  若直接表明身份,秦王会被嘲笑扮成下人。
  若勉强跳下湖去拣,上岸后,魏王当场揭穿,秦王更是丢脸。
  施遥安被逼急了,正要开口,夏侯世廷漾如水纹的眸子一眨,似笑非笑:“殿下掉的是什么玉佩,方便按图索骥地打捞。”
  魏王随口将自己平日的佩饰样子比划了一下,敷衍道:“茄紫镶边,蟠龙纹,赤色流苏带。”
  夏侯世廷语气玩味:“蟠龙纹?皇家专用玉佩,贵重得很吧?”
  魏王身边的贴身随扈不耐烦了:“你唧唧歪歪干嘛?皇子饰物,皇上亲自赏赐,你说贵重不贵重——”
  话还没说完,夏侯世廷弯眸稍沉,声音仿若掺着冰窖里的凉气:“嚷,再嚷大点声。”
  面前男子一身侍卫装扮,却气势夺人,叫随扈莫名遍体生寒,还真的吞了声音。
  魏王却不干了:“你竟敢恐吓本王侍从!什么意思!”
  夏侯世廷淡悠悠:“字面上的意思。皇子信物,轻则能随意进出城门,重则能调兵遣将,何况还是皇上的御赐之物。这么珍贵的物事掉进了几丈深的湖水里,殿下着实是不小心了点。”
  魏王青了脸色。
  三皇兄后半句话没说,还算留了他一点面子。遗失皇上御赐信物,就算不受罚,也得叫皇上恼怒,竟还敢到处喊,嫌日子太快活,想找点儿麻烦?
  眼光一冰,魏王盯住面前人,陷进自己的套里,想发作都发作不起来。
  沈肇不禁生出几分钦佩,这个秦王还真是个厉害角儿,却更疑惑,秦王今天扮成这样来侯府,被魏王刁难还不肯亮明身份,到底是有什么重要事?
  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水榭台阶边,传来脆生生的一道女声:
  “打扰各位贵人和公子了……我家小姐有点儿事,不知沈公子能否帮个忙?”
  一个青衫的圆脸丫鬟跑过来,在阶下扬起脸蛋,语气紧张,可又好像不得不请求。
  沈肇一看,竟是云菀沁的贴身丫鬟,马上问:“云小姐怎么了?”
  夏侯世廷俊眉一扬,望了过去。
  云小姐?——许慕甄的表妹?
  今天的目标人物——出现?
  初夏照着云菀沁吩咐的,道:“沈公子,奴婢陪小姐在侯府后院闲逛,一阵风刮过来,将小姐的手绢吹到了树枝上,勾住了,一起的都是女眷,身子不够长,力气不够大,奴婢正想找个家丁来帮忙,可好,正巧碰着沈公子!不知道沈公子可否借个人过去,帮我家小姐爬树取手绢?”
  说着,初夏眼光一扫,看似不经心地落在了夏侯世廷身上,又朝沈肇眨了一下眼。
  沈肇一怔,莫非云菀沁这是在帮秦王解围?不可能啊,云菀沁怎么会认识秦王。
  况且,不管怎样,也不能叫秦王去干这种粗活儿啊。沈肇正是犹豫,身边男子轻咳了两声。
  夏侯世廷眉目不惊,语气淡然:“爬树?我最在行了。”
  ☆、第二十五章 借刀杀渣
  既然秦王主动开了口,沈肇也就吩咐:“那你帮帮云侍郎的千金。”又拱手朝魏王道:“不知殿下能否通融?玉佩我叫旁人为殿下打捞。”
  话都说到份上,魏王只得冷道:“美人有难,自然先助美人。本王一向怜香惜玉。”
  ——
  夏侯世廷跟在初夏身后,到了天井,空旷无人。
  初夏停下来,眼光一闪:“奴婢家小姐的手绢儿该是有人帮她取下了,麻烦公子了,还请公子离开吧。”
  夏侯世廷豁然开朗,云家小姐并不是请人帮忙,而是派丫鬟来帮自己的忙。
  看这个丫鬟的恭敬态度,想必云菀沁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夏侯世廷眼眸一沉:“你家小姐认识我吗。”
  初夏吐了吐舌,小姐提醒过,帮秦王解了围就走,不准多说一个字,当做没听见,赶紧溜之大吉,回去给自家大小姐复命了。
  被抛弃的夏侯世廷望着初夏缩成一个小黑点的背影,风中凌乱,杵在原地,这是什么鬼丫鬟?
  ——又是什么主子才能养出这种丫鬟?!
  想要认识云菀沁,本来只是为了拉拢许慕甄,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云菀沁,好像比许慕甄——有趣的多。
  第一次见面,被她丢在院子里,晾成条干鱼……可他偏偏欠她个人情。
  夏侯世廷唇际一动。
  ——
  云菀沁帮夏侯世廷,不过是个举手之劳,有可能是未来帝王的男子,帮一把,不吃亏。
  等初夏回来,她继续找画扇,走到前厅,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今天侯府忙,几乎各房各院的丫鬟都被调去伺候客人了,画扇也不例外,此刻正在给几个世家公子端茶送水,还指挥几个三等小丫鬟给客人们扇风。
  那几名世家公子云菀沁依稀记得,都是与慕容泰平日关系好的,正因为如此,几人与画扇也颇熟。
  肥肠满脑的那名是御前侍卫统领家的贾公子,擦擦汗:“今天老夫人做寿,二少怎么伤风了呢?”
  “可不是?我还正想等老夫人寿宴完了,约二少一起出去喝酒呢!二少身体一向好,这次怎么病得这么重?”另一人接口。
  画扇一边斟茶,一边支吾着,敷衍几位公子:“也没那么重了,好多了,就是怕将病气过给了客人,才不出房间。有劳各位少爷们关心了。”
  “说起来,前几天见二少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染了风寒?不要紧,咱们身子骨都结实,不怕传染,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吧?”有个公子提议。
  “是啊,画扇,你引我们去西院,咱们人来都来了,不去看望一下,说不过去啊!”有人站了起来。
  画扇一下子慌了,却灵机一动:“不用不用!奴婢家少爷刚刚服了药,这会儿该已经睡下了!有劳公子关心了!”
  几个公子这才消停下来,画扇也吁了一口气。
  云菀沁在走廊梁柱后听完里面对话,对初夏交代了几句。
  初夏演戏现在也熟了,进了厅内,走近画扇身边:“是二少院子里的画扇姐姐幺?”
  画扇见来者是个陌生丫头,将初夏拉到一边,疑问:“你是谁?”
  初夏满脸的难言之隐:“我是云侍郎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刚刚与小姐在满府的找你呢!见到画扇姐姐在这儿,太好了。”又望外一瞄,轻声道:“我家小姐在那儿。”
  画扇一听更加疑惑,云家大小姐?那个与少爷有指腹婚约的云菀沁?找自己干嘛?顺着初夏目光,画扇看到天井处的参天老槐下站着个娉婷丽人。
  身着烟霞银罗花绫子如意襦裙,绾着一具婉约而流畅的乐游髻,浅施薄妆,多一点嫌厚,少一点儿又嫌太素,雅净中透着无形的明艳。
  在今天赴宴的所有女眷中,女子的美貌和气态,也数一数二。
  画扇微微一怔,这是第一次见到云菀沁,但她早就将这个女子当成了假想敌。
  她虽然是个奴婢,却是侯府的家生子,又是一等丫鬟,平日吃好的用好的,看惯了荣华富贵,心眼并不小,七岁就跟在慕容泰身边,爱慕他快十年,早就将他看成自己的男人,可自己的出身没法当慕容泰的正室夫人。
  一个与二少素未谋面的女子,竟能与她的二少白首偕老,怎能不叫她妒恨。
  画扇过去福了一礼,淡道:“云小姐找奴婢什么事?”
  话音一落,手被面前女子抓起来,画扇一讶,只见云菀沁大大的美目盈满泪水,失魂落魄道:“你就是画扇?我知道你是二少身边最得力最受信赖的丫鬟,今天就只有靠你来帮这个忙了!”
  白菊茶害得云菀沁到现在热气还没散,脸色红得厉害,样子当然装得也像。
  画扇越听越糊涂:“云小姐到底什么事?”
  云菀沁将画扇拉到一边隐蔽处,泪珠子断了线一样滚下来:“我二妹这几天因为犯了错,在家中被爹爹禁足,可我刚无意看见……她偷偷跑来找二少,还进了二少的房间……”
  “什么?”画扇惊叫起来。
  这云菀霏没脸没皮,今天这么多人,还敢上门勾引自家的少爷?
  画扇知道慕容泰和云菀霏私会过几次,相对于云菀沁来讲,她更讨厌云菀霏。
  云菀沁起码是长辈们承认的,又从没与少爷来往,可那云菀霏却是个狐媚子,每次勾了少爷跑出府去厮混,有一次甚至一两天没回,也不知道云家怎么管教的!
  画扇妒恨回想起,那次,云菀霏到了侯府后门,命她去叫少爷出来,她推脱少爷这段日子学业繁忙,云菀霏竟指着她的鼻子,冷冷讽道:“别以为是泰哥的贴身大丫鬟就了不起,我迟早是你的主子。”
  要不是少爷看重云菀霏,画扇真恨不得把这个云家二小姐与男子无媒苟合的丑事抖出去!
  想当自己的主子?还看她有没能耐!说起来,云菀霏虽然出身比自己好,可跟自己一样,与少爷也是没名没分的,有什么了不起?她真想让世人都瞧瞧,官宦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与男子厮混的倒贴贱人!还不如丫鬟呢!
  这样一想,再听云菀沁拜托,画扇心中一喜,这可是个打击云菀霏的好机会,面上却平静:“奴婢只是个下人而已,大小姐说这些,奴婢能帮什么忙?”
  这个画扇,前世今生,果然都是那样喜怒不言于表啊。云菀沁唇角不易察觉地一勾,却含着眼泪开了口。
  ☆、第二十六章 慕容泰的重生(求收藏)
  云菀沁用手绢掖掖眼角,对画扇说:“我妹妹和二少的私情,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她听说家父与侯爷今儿可能要为我与二少正式订下婚事,商量成亲日子,估计来找二少哭诉,我其实并不气她,说到底,我才是二少未来的正室夫人。但今天这么多人,我怕他们被人撞见,叫咱们云家丢了面子,所以烦请你去将我二妹暗中请走,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画扇不动声色:“好,云小姐先离开,奴婢这就想法子。”
  云菀沁擦干泪道了谢,与初夏走了。
  走到一半,初夏压低声音:“小姐,那个画扇真会按照你说的做吗?这事……会闹大吗?”
  “初夏,你看到画扇脸上的神色吗?”云菀沁一笑。
  “嗯?”
  “嫉妒。她有多嫉妒,今天的事,就得闹多大。”云菀沁慢慢道。
  画扇回了厅内,拿定了主意,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笑意,朝几个世家少爷道:“各位公子不是想要去看望奴婢家少爷吗?”
  贾公子嚷起来:“你不是说二少睡了吗!”
  “估摸该起身了,若各位公子想去,奴婢不敢违逆。”画扇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可人已经走到门口去,摆出一副领路的姿态了。
  几个公子“哗啦”跟着画扇朝西院走去。
  画扇的恭敬神色瞬时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阴凉之色。
  云菀霏,不是跟我夺二少么,不是想当我的主子么?就凭你?你亲娘还不是个妾侍出身,要不是运气好,气死了正室,你现在比我又高多少?
  你就自认倒霉吧,谁叫你姐姐找错了人,拜托到我头上了,今天就叫你知道,奴才?奴才也能给你颜色看。
  *
  西院。
  慕容泰房间。
  云菀霏心疼地趴在床榻边,想摸又不敢摸:“泰哥哥怎么摔伤了呢?还疼不疼?”
  榻上男子被她嘀咕了半天,不耐烦了,翻身而坐:“你不是被你爹关禁闭了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没被人发现吧?”
  云菀霏还是第一次听他口气这么凶,很是委屈,她跟慕容泰无名无分,只能偷偷摸摸来往,可今儿既然不顾一切跑出来,就一定要办妥。
  她摇头,对着家中下人和姐姐那股戾气消失殆尽,全是柔情:“没被人看到,你我的名声,我还是知道顾忌的。今天来,就是为了咱们俩的事。不如趁今天是个喜庆日子,泰哥哥,你与我就去老侯爷面前摊牌吧。”
  “你还知道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啊,这么多人,我们一摊牌,你不顾及你姐姐面子就算了,是想要气死我祖母吗?”慕容泰脸一青,甩开她的拉扯,走到桌边,将丫鬟刚送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