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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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2-25 03:09 字数:4715
於ㄈ似 Hツ甏汗挥腥私恢心旮九鸵桓鍪咚甑呐⒘斓剿遥峭獾靥踊睦春柩惆拥哪概D悄概谒页宰?0多天,春荒结束,母女走了,一去无音讯。大块不追究也无怨言。旁人逗大块,那女孩如何?大块说,我摸都没有摸她一下。旁人当然不相信他没摸,他说不服别人干脆懒得再解释,说,反正不影响吃饭干活挣工分,随便你们去讲。
我敢断定,这次他和飘妹儿即使真的有了点什么,也绝对不是大块主动。
大块和我都是一人一家的“单身汉”,平时相处很好,看他蜷着身子的模样,我一下想起鳏居多年的木匠,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才明白志奎通知我做记录时要一再打招呼:关系归关系,原则就是原则。
志奎使劲咳一声,我以为他要讲点什么,忙拿起笔,结果他只说了几个字:王永红,你先讲。
王永红不推辞,马上拿起《毛主席语录》,但没有翻开,极熟练极认真地背诵了两段,一段是“要斗私批修”,一段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她背第一段我能理解,背第二段把我吓了一跳,不断望志奎。志奎坐在小凳上,同样一脸认真,根本不看我。
王永红直接对大块说话,简明严厉,很方便记录,她说“事件”性质严重,必须老实交代,争取从宽处理。
我还没把后面几个字写完,大块已经昂起脖子,直撇撇地闹起来,大块说她不来,我总不能坐在地里等。我要是坐着不干活儿,影响“抓革命,促生产”,哪个负责?换成你们遇到这种事,你们是不是坐着等?大块是在申诉为什么帮飘妹儿挖地,一开口就不闭嘴,一句接一句,好像是他在召开会议。
看见王永红镇不住大块,志奎才说话。志奎一开口,马上显出什么是年轻老辣。他问大块,为啥你们会比大家晚出芭茅林那么久?大块说,我拉屎。志奎说,你那泡屎有几十斤?大块说开始有一阵在刨一个洞,以为有野兔。大块说这话时侧过头看了看我,我明白他希望我证实一下,但我不敢。那次做木凳的妇女揭发鳏居木匠时有人要她拿证据出来,她大骂,难道要抓出狗爪爪印才作数?谁又能拿出证据证明他没有摸?妇人的话我记得,我拿不出证据替大块洗刷,何况他这事已引起公愤,我怕被牵连,就卑劣地选择了保自己,假装埋头记录没看见他求助的眼神,只在肚子里替自己辩解,我家庭政历不好,承受不起风险。
奇怪的是大块并没有提我,只和志奎顶嘴,我咋会晓得飘妹儿在芭茅林里干啥?难道你晓得王永红在里面做啥?
王永红严肃申明,我是和大家一起进去,一起出来的。
志奎不和谁比嘴快,继续不急不躁,他说大块,全队进去几十个男女,为啥独独你们两人落在后面?在地里干活的人七八十个,为啥别人没有帮飘妹儿挖地?手上拿着锄头的人都没有出手,你拿行锄还不怕麻烦,两种锄头换来换去干,你以为你的觉悟比别人高?听说过想吃锅巴饭,才围着锅边转吗?看见个泥洞洞都想钻,你说你一天到晚想些啥?
这番话记录起来很困难,却让大块哑口了。换在平时,大块不会在乎这二人要做什么,他会说老子三代贫农,敢把我怎样?但这事不行,后来大块对我说过,这事牵涉到一个女孩,飘妹儿本身有“前科”,经不起连累。
我极卑微地估计,大块不愿连累的人中可能也包含我。
大块放弃了争辩,叹口气,骂一句粗话,说,算了,不说了,这件事就算我一个人错,与其他任何人无关,随便你们怎么处分我都认,该行了吧?说过,大块又指着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招呼,出了这个门,哪个龟儿子再提这事!
他以为这就了结了。
志奎似乎也希望这样结束,一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还开个卵子会呀!就宣布散伙。王永红不同意,她说处理不是目的,目的是教育人,大块虽然承认了事实,但没有从思想深处认识问题,我们不搞自欺欺人的事,这事不能草率结束。志奎有点不高兴,半真半假调侃,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王永红很认真,飘妹儿是女的,妇女归我管。志奎显得有些不耐烦,那你定,你说咋搞就咋搞。王永红一点不怕担担子,宣布,大块先写一份书面检查,根据认识的程度,再决定下一步如何处理。
大块不再吭声,起身拉开保管室大门走出去。外面明晃晃的阳光涌进来,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我趁机停留一下,等王永红离开才鼓起勇气问志奎,这么弄,会不会……有点……重了一点?我没说担心大块像木匠那样崩溃。
估计志奎也是觉得阳光耀眼,他的手已放到额头上却停住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来,志奎说,该说的话总得说,变了雀雀哪能不飞?
我说大块确实刨过野兔洞,我在场。志奎一听发火了,冲我吼,你嫌牵扯的人少了是不是?他俩晚那么久出来你怎么证明?他帮飘妹儿挖地你怎么证明?那两个狗日的给我摆些祸事,你又想给我摆点祸事吗?
我听出他是不想节外生枝,心里一下轻松了。
志奎换了语气对我说,你帮大块写一下检讨,他龟儿子不是吃这碗饭的人。给他分析深刻一些,尽量上纲上线,争取一次过关。
我呆在家里帮大块写检查,也算从挖甘蔗行子的重体力劳动中溜出来养息半天。我很认真,一直写到傍晚,还没来得及深刻认识完,大块到我家来了,一手端一大碗红苕稀饭,饭面上有一点咸菜。他将一碗放在我面前,端着另一碗一屁股坐上我床沿,呼噜呼噜吃起来。我以为他猜出我没顾得上做晚饭,一聊才知道,他已经不声不响来看过一次,看来他的无所谓只是表面。
生产队给了我一间屋,四四方方,除了没厕所,所有过日子的东西基本上都在这间屋里:一张床、一个灶、一个角落堆柴禾,还有一张在鸿雁坝被叫做写字台的书桌。蔡五姐曾说屋里太挤,多一两个人就无法转身,劝我把写字台放到保管室去。志奎要我别听那婆娘的话,这屋里只有这张桌子能表明你的身份了,桌子是以前给社教干部买的,晓得社教干部吗?是国家派来的工作同志,见官大一级,相当于戏里的钦差大臣,他们用过的桌子,可以避邪。
我就是在这张可以避邪的桌子上帮大块“深刻检查”。
一碗稀饭没吃完,大块至少催了我三次,要我念给他听。知道他很在意,我也较真了,我说大块,我帮你深刻了一回,你多少该对我说点实话,你和飘妹儿究竟在芭茅林里有没有“怎样”?大块说你忘了我是和你一起进去的。我说,刨了野兔洞呢?大块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承认确实碰见了飘妹儿。我追问,只是碰见?大块说还要怎样,难道你就没有在里面碰见过人?
我当然会想到蔡五姐那个姿势,但大块比我大整整十岁,按鸿雁坝上的说法,属于“叫登了(发育完全成熟)”的大公鸡,至少应该和我有区别。我提醒大块,检讨是我帮你写的,你别害我。大块又不说话了,闷了片刻,拿起桌上的检讨撕了。我慌着挡他,惊叫撕不得,这是我今天下午的工分!大块说,老子三代贫农,没有一点黑疤,我肯信哪个龟儿子敢咬我!
我劝他,我说飘妹儿家也是贫农。
大块马上没脾气了,把撕烂的检讨一块一块拼拢,嘴里嘀咕,你先念给我听听,有一个牵连飘妹儿的字,老子对你不起。
大块不嘴硬,我还得留意他,他这么大着口气说话,反而不值得当回事了。他见我不在乎,又主动解释,飘妹儿犯过事,经不起二层祸事了,她还没嫁人,不要害她。我说你讲了你和她在芭茅林里的真实情况我才念给你听。大块又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你不念就算了!
我知道大块比我急,故意不劝他。大块等了一下,很不情愿地告诉我,其实也没啥,她只是要我帮她进改田专业队,她说她犯过错误,已经失去好多样资格,这次改田是鸿雁坝开天辟地头一回,每个年轻人都不想错过,她特别怕又没资格参加,那样就太丢人了,她要我一定帮忙。
看得出大块不像编故事,鸿雁坝早就在宣传,垒完甘蔗行子动工改田,改写坝上不产大米的历史,那是何等的气派和振奋人!公社还根据土地分布情况,按上坝中坝下坝组建三个联合专业队,我们队属下坝专业队,大块凭借家庭成分和个人能力,被定为下坝筹备组成员。不过,他一句话就把我说服未免太容易,我自以为聪明,反问,飘妹儿和王永红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为啥不找王永红帮忙?大块说,王永红是党员,飘妹儿担心党员不讲人情。我还是不认可,帮忙的话在哪儿不能说,要躲在芭茅林里讲?大块不满意我一问再问,有点急了,她也不是存心要在芭茅林里去讲,无意中碰见我了,正好没其他人在场,真要有旁人在,她还不一定会讲,她是犯过错误的,怕我拒绝,遭别人笑话。
老实说我不是被大块说服的,我是不想惹大块不高兴,仅从这一点就看出我不如志奎和王永红坚持原则。
大块又招呼一句,对你说的话,不准对任何人讲。我问他为啥不能讲,他一下子冒火了,叫你不讲就不讲嘛,哪来那么多X问题!
4
志奎走进我的屋就说,关门,睡。以为他开玩笑,见他一张脸绷得很紧,一副刚与谁闹过吵过的模样,我马上知趣地闭上嘴。志奎脱了鞋子往我床上倒,床宽,他侧身躺上去没占到一半宽度,躺好又说,睡。
志奎才29岁半,已经在生产队当了六年副队长,大半年队长,少年得志的人大多容易盛气凌人,他没有,有也很少,这是我很多年以后才意识到的,但当时我就对志奎确实有好感。
志奎不是单身汉,是娶了婆娘的人,家里又没来很多客人,年纪轻轻不陪婆娘跑到我这里睡“素瞌睡”,至少可以猜出是和婆娘闹僵了。换成别人我可以逗一逗,对志奎不行,志奎是我顶头上司。这证明很早以前我就懂得什么叫分寸。
志奎躺在蚊帐里不动,我以为他挖甘蔗行子累,睡着了,又听呼吸声不沉,知道还醒着,正掂量要不要和他说点什么,蔡五姐在门外叫我。志奎听到她的声音,抬起身子,压低嗓门严厉招呼,把灯关了,就说我不在这儿。
蔡五姐是志奎的婆娘。志奎知道她是冲着他来的。
我关了灯开门出去,蔡五姐果然是找志奎。我的屋小,门又不严实,蔡五姐如果先探听过,肯定什么都能听到,无奈志奎招呼过,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他不在这儿。蔡五姐似乎晓得会是这个回答,很平静地说,我懒得再找,想回家睡就回,不想就算了。
这番话当然不是说给我听的。她说过就转身。我跟过去一步,悄悄劝她,你让一步,志奎就回去了。蔡五姐一脸严肃,不在乎名声的男人,我宁可单身也不和他过。她走两步又回头说,人要没个好名声,活起有啥意思!
我反而不好面对志奎了。等蔡五姐走远我才假装自语,我说抱着婆娘睡,随便怎样也比抱着自己膝盖睡强。志奎没出声,我以为说错了话,正后悔,黑暗中志奎突然开口,你懂个屁!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一阵志奎才说,龟儿子婆娘,当了一回贫下中农代表,就以为她有多了不起了。
我说,她再了不起也不敢惹你呀,你是队长。
志奎说,队长怎样?她自称是贫下中农代表,可以监督队长,还骂我站不稳立场,觉悟不高,枉称是贫下中农的后代……志奎正说得流畅,突然道声算逑了,不说了,明天还要出工,睡瞌睡!
当真不再出声。
第二天夜里志奎依然在我这里搭铺,第三天也来了,每次都几乎不说话,招呼一声倒头便睡,该打呼噜照打不误,认不得什么叫失眠。他早晨要安排全队出工,比我起床早,晚上我比他迟上床,碍于有他在我屋里,我阻挡了常来我这儿玩的年轻人,我们把说说闹闹的场合移到晒坝上。“三合土”坝子宽宽大大,一方靠保管室,一方挨近大片竹林,另两方对着无边的甘蔗地,沱江对岸县城的灯光远距离映过来,天地间飘着淡淡的雾,那种朦胧的氛围非常撩人。说些啥无所谓,青春年少,坐在一起就愉快,一天劳累不知不觉冲淡。如果没女孩在场,会有人唱两句“荤山歌”,很重的“油荤”,露骨演绎男女之事,但很少人说黄段子,那时离黄段的繁荣至少还差30年。蔡五姐就是在晒坝边找到我的。
她指使一个小孩来叫我,小孩按她的教唆对我说,那边有人找你。我东猜西疑走到光线更暗的土墙边,隐约见她穿一件单薄的短袖衣服站在那儿,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