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雨帆      更新:2021-02-25 03:00      字数:4750
  光彩的事情,所以十分相信出去后白起不会拿这件事情到处宣扬……
  问题是她现在好像根本没有精力去思索这些龟毛事……马车体积不大,车厢内的氧气正在不断减少,二氧化碳浓度急剧升高,连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何况去维持意识的清醒。
  白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抽剑试探性地在马车边上凿了一个洞,堵在外头的积雪立即争先恐后地落下一串,随即剑锋一转在另一处又开一洞,这一回积雪并未掉进太多,白起用剑朝着这个方向继续挖开,积雪积压得还不紧密并不难挖开,但也正因如此刚挖开的缝隙很快就会又被上头的积雪重新填起来。
  眉头一蹙,将挖开的洞边缘拍打结实,忙活了半天都没让外面的空气进入到里面来,又有一些积雪掉落进来,窸窸窣窣地在马车内散开。
  马车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秋瑶的痛楚有增无减,但咬在白起手背上的力道却分明小了起来,白起心中蓦然一紧,手上的动作加急,一丝凉意忽然从狭窄的洞中灌了进来,头脑顿时一阵清明,他却丝毫不敢放松,五尺长剑的剑尖恰好可以够到积雪的一端,可是往左往右却是坚硬的岩石,可见剑恰好是夹在了两块岩石的中间。
  努力了半个时辰,白起才打通一条宽度刚好容得下自己手臂伸过的通道,再往两旁却是无法再扩张了,在回身查看秋瑶的情形,却发现她身上的衣物已然被汗水浸透,马车的底下亦是湿了一片,救人刻不容缓。
  趁她松口的空挡将手抽出换上剑鞘,白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这辈子杀人无数,救人倒是头一回,外头是黑夜,即使在马车上开了一个通道也完全无法视物,一切都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进行。
  秋瑶窘得无地自容,但她根本没办法去推开白起,痛得厉害时便狠狠地咬上口中的剑鞘,身下的裙幅被抓得皱成一团,意识有些迷离,破碎的呻吟与呼吸一同微弱起来。
  白起心中一紧,伸手去探她的脉息,眉头随即皱的更紧,“清醒一些,本将命令你不许放弃!”
  秋瑶手指动了动,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反正它出来后也要到你那遭罪……”
  “你这又是威胁我?”白起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句,随即缓下声,“你先将孩子生下来,本将答应不会伤他……”话一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宋玉的孩子,他恨不得在他一生下来就亲手将他扼死。
  秋瑶心中一动,身上顿时有了些力气,本想说他之前也一而再再而三威胁自己,但这时候激怒这头暴躁的狮子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更加恶劣的事情,“你确定你这次的承诺算数?”
  “本将指天发誓,必当不伤害这个孩子,如若毁约——”白起愤愤地吼了一句,“日日凌迟,刀刀切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狠……秋瑶背上一凉心里却是安稳了不少,攥着双拳绷紧了身子想要将腹中的孩子挤压出去,生到一半的婴孩再不出来只怕要憋死在体内,她这会儿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才费去了大半力气,加之心理环境的恶劣,她几乎就要放弃,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头,秋瑶卯足劲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吼上两句结果悲剧地发现喉咙根本无法发声,头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生下孩子,继而将他送回宋玉身边。
  要是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孩子就当是对宋玉的补偿,说不定自己昏过去之后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代,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可是她身不由己……
  “哇——”
  婴孩清脆的啼哭声在封闭的马车内响起,秋瑶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虚脱地昏睡过去,白起心中百味杂陈,用剑割断脐带,继而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刚身下的孩子包起来,却发觉秋瑶已经没有了声息,头脑顿时一片空白,伸手再去探她的脉息,尽管微弱但好歹平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亲兵的营救,白起心中有些复杂地单手抱着轻声啼哭的婴孩,一时间有些发懵,然而涌入鼻腔的血腥味却让他瞬间恢复了理智。
  跪坐在地上的膝盖似乎沾到了什么温热的液体,白起只觉胸口的气息完全被抽空了一般,将婴孩放到一旁,却发现秋瑶的体温低得害骇人,时有时无的脉息几乎将他逼疯。
  “给我醒过来!”白起双目通红地去摇晃那瘫软的身子,又摸索着去掐秋瑶的人中,但那睡过去的人却怎么也没有回应,绝望的阴霾霎时笼上心头,那也是他毕生都未曾尝过的滋味。
  那一刹那他忽然觉得,只要能让她平安无事,哪怕是让他立即将她送回到宋玉身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手指轻颤着抚上她的额头,他用指尖描绘她的睡容,随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白起竭力避免自身的颤抖,用自己的体温免她受到寒气的侵袭。
  冬夜,雪谷,月色森然。
  第七十九章 圣诞加更,一个不算番外的番外
  武安南伐勒齐兵,疏凿功将夏禹并。
  谁谓长渠千载后,蛮流犹入在宜城。
  ——唐?胡曾《咏长渠》
  秋瑶终于不堪忍受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睁开眼时,她犹记得先前发生的车祸,犹记得那一卡车尖叫的小猪……
  秋瑶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坐起身,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自己来到了战国,遇见了宋玉,景差,白起,以及之后的种种,一切都那么真实。
  据说车祸那日一卡车的小猪从翻掉的车上飞奔而出,路况相当惨烈,然而车祸虽重,秋瑶的伤却很轻,醒来当日回到家中,与家人共进劫后余生的第一顿晚饭,她便上网买了一张机票,继而开始收拾行囊。
  目的地,湖北省襄樊南漳县东25公里,武安镇。
  背包并不沉重,但是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缓慢,下机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到公交首站,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沐浴着温煦的春日阳光,秋瑶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一情一景,梦境中本就模糊的场景从记忆中淡去,但那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却愈发强烈。
  暖阳催化了体内的慵懒,支着下巴靠在车窗旁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轻轻推着自己的肩膀,醒来时入目的是一双黑曜石般迷人的眼。
  “楚昀?你怎么来了?”秋瑶有些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只身一人跑到这里来,我自然要跟来。”楚昀笑着牵起秋瑶的手,“先下车,司机还在等着。”
  秋瑶半梦半醒地任由他牵着下车,他不是与自己分手了么,他不是决然地说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么?可是为何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莫非分手的事情也是一场梦,还是她现在根本就是在车祸之后的昏迷之中?
  她不敢开口询问,不论是梦是真,她都不想破坏有楚昀相伴的温馨时刻。
  “怎么突然想到要来这里?”
  “因为一个梦,”秋瑶支支吾吾地答着话,不知道该把梦里的话透露几成,“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楚昀微微挑了挑眉,“我记得高中到大学,凡是有旅游活动你都是一概不愿参加的。”
  “……我也不清楚,就感觉对这里很熟悉。”
  楚昀耸了耸肩,牵着秋瑶的手随着人流继续向前走去。
  四围是稀稀落落的人群,一块不甚显眼的石碑静立一旁,秋瑶走近细看,上书“湖北省文物保护单位——长渠遗址”。秋瑶顿足,定睛看了眼石碑,随后向里走去。
  这里虽是景点,但尚算不上是旅游胜地,游客不多,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相似的神情,秋瑶说不上那是怎样一种神情,但她能够感觉的出,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寻找心里遗落的某一样东西。
  她不禁转过头去看身旁的楚昀,他正侧首打量着远处的一处亭阁,飞檐,红漆,木柱,古色古香,亭隔的线条衬着他侧脸的轮廓,一晃神,这张无比熟悉的俊脸似乎与记忆深处的另一张脸重叠,但又似乎并不是另一张脸……
  “看什么这么出神?”楚昀笑着在她面前摆了摆手,伸手指向几十米外的一座石桥,“看,那边有人在拍结婚照。”
  秋瑶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果然见到一对年轻男女在一群人簇拥下立在石桥边拍照,但穿的却并非是寻常的婚纱西服,而是一身罗红古装,款式有些像汉服但又不完全是,鲜妍的婚服与周围的景色交相映衬,看上去说不出的和谐美好。
  忍不住上前去凑热闹,两对可爱的金童玉女正提着竹篮向周围的游客上去讨喜糖,秋瑶拉着楚昀上前,弯腰向其中一个小姑娘要了一把喜糖,笑盈盈地抬起头,却恰好撞入一双阒黑幽深的眼。
  又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秋瑶愣了愣,对着那双漂亮到过分的眸子一时间移不开视线,倒是一旁的楚昀将她拉回了自己的身边,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那个伴郎再好看我也不许你这么看着人家,你这是直接无视我这个正牌男友的存在吗?”
  正牌男友?!秋瑶头脑中顿时烟花绽放,蓝色的晴空仿佛成了火树银花不夜天,惊喜交加地挽着楚昀的手向桥上走去,却并未看到那孤鸿一般清俊忧郁的男子鹄立在桥端,那双幽潭般深邃而沉寂的眸光一直紧锁着自己的背影。
  新人旅行团的导游正向旁人介绍景点,当秋瑶听见那导游说了句“这桥下便是长渠”时,心里又是不觉一阵悸动。
  往前便是渠首,秋瑶来到楚昀先前眺望的那处亭阁,远看时这亭阁与寻常亭阁无二,但近看才发现上面写着白起碑亭阁五字,那种熟悉感开始变得真切,秋瑶停下脚步,立在亭阁前没再往前。
  “走累了吗?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帮你买瓶饮料。”楚昀松开手,向一旁的饮料摊点走去,秋瑶回头看了看那个清瘦的背影,鬼使神差般地踏上石阶,走进了碑亭阁。
  阁中人比外头多些,大多聚集在木质的长桌旁,或是对着墙壁上的名人题字指点评论,或是翻阅着长桌上的长渠资料,秋瑶走到长桌旁,上头正摆着一本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在任襄州地方官时写的《襄州宜城县长渠记》,随手翻开,竖排的文字带着浓厚的历史气息映入眼帘——
  “秦昭王二十八年,使白起将兵攻楚,去鄢百里立碣,壅水为渠以灌鄢。鄢,楚地也,遂拔之而白起所为之渠因不废,引鄢水以灌田,田皆沃壤,今渠是也。”
  手指一点点移过上头的文字,不料碰到另一根纤长的食指,秋瑶本以为是楚昀,转身,看到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容。
  凤眸上挑,剑眉入鬓,薄唇微抿,男子深刻的五官令其浑身透着一股略带侵犯的霸道气息,秋瑶本能地往旁边一退,说了句“抱歉”,随即将自己的手收回。
  “你也对这段历史感兴趣?”男子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似乎从遥远时空而来的悠长。
  “我不太了解历史,只是随便翻到这一页。”秋瑶露出一个客套而生疏的笑容,想要走开,又唯恐显得有失礼数。
  “是吗?”男子的目光迫人,但仅是在秋瑶的脸上停留了数秒,转而移至有些泛黄的书籍上,“当年白起开凿长渠淹死了数万百姓,而今这百里长渠却灌溉了良田千亩,这武安君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功,还是过。”
  “是过,”秋瑶想也不想地做出了回答,“这良田中清澄的谷水,曾经是一片血污,哪怕这长渠造福了后人,也终究是应于战犯的罪过而生。”
  “战犯?”男子轻笑出声,正要继续说下去,楚昀却拿着饮料走了过来。
  “抱歉,我是他男朋友,我们现在有事要离开这里。”楚昀向一脸兴味的男子微微一笑,随后重新牵起秋瑶的手走开,那男子不置可否地笑笑,眼中的光芒愈发锋锐。
  走出碑亭阁,楚昀将手中的饮料递给有些失神的秋瑶,回头看了眼碑亭阁的门口,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随即散开,“走了大半天,不如回旅社休息吧。”
  秋瑶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顺着原来的路线返回,那对拍摄外景的新人与一堆宾客恰巧又来到了那座石桥边,一大群人在石桥上谈笑风生,将本就不宽的桥面堵了个严严实实,秋瑶皱了皱眉头,往石桥边上慢慢前行试图通过人群。
  不知是谁往旁边侧身一倒,桥上的宾客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往边上倒,秋瑶尚未来得及闪避便被前面的人朝后一撞,整个人翻过了半米多高的石栏尖叫着掉了下去。
  “瑶瑶!”楚昀惊呼一声,丢下手里的饮料瓶趴到石栏边上,又有两个人接连落水,一群惊慌失措的游客面面相觑,一大堆人中既然没几个懂水性。
  “扑通——”一声,一个颀长的白色跃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第八十章 我是你的夫
  旅个游还能被人撞得一头栽进这汪春水里,悲催的秋瑶被淹掉半条命,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仿古的卧房中。
  原来这旅游景点还特地设置了这么个下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