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
瞎说呗 更新:2021-02-25 02:59 字数:4775
我现在虽然有些狼狈,可这身上穿的是云州独一无二的上等云烟罗制成的衣裙,这老板倒也是个识货的,没有把我当乞丐赶出去。
指尖触上萧慎给我的那一双玉镯,我迟疑了一下,转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将里面的白玉簪取出递给当铺老板,“我要当这支玉簪子。”
当铺老板接过白玉簪细细地看了一遍,才有些为难地对我说:“姑娘,这簪子触感温润,雕琢别致,可是却十非真正的羊脂白玉,价值远不及你头上这支金簪,不若姑娘——”
“不行!”我立刻打断他的话,头上这支金簪是宫中之物,只要是混迹在凤都的人一看便知。若是此时上官锦昊派人来寻,必定泄露我和萧慎的行迹,这金簪万万是当不得的。转念又想到当初萧慎花重金才买下的这支白玉簪,我心中更是不舍,如今却也只能忍痛将它当了。
我冷笑道:“这白玉簪虽不是极品,但也及得上是个中上品,店家是明眼人,何必用这话诓我?你不要这白玉簪也罢,我换他家便是。”
说着,我伸手便要将白玉簪取回。
当铺老板将白玉簪拿在手中,立刻赔笑道:“姑娘何必着急,这白玉簪如果您要当,多少钱您开口。”
他倒是个心思通透的,知道我不好欺却也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宰他。
我见好就收,笑道:“一百两,这个价,店家应该不亏吧。”
当铺老板垮下脸来,“亏是不亏,只是姑娘这也没让我赚多少啊。”
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我正色道:“不,这会是你赚的最多的一笔生意。这白玉簪你且好生给我收着,等我回了家中必定派人来重金赎回。”
当铺老板那双狭小的眼中顿时睁大不少,急道:“姑娘可是说的真话?”
我点头,“自是当真。”
“好。”当铺老板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对身后站着的一妇人道:“软青,去取一百两银子过来给这位姑娘。”
那妇人大概是他的妻子,微微颔首便朝里屋而去。
我看着那支白玉簪被当铺老板仔细收起,心中止不住地抽疼,最后只是咬牙将那股子不舍压下。
这白玉簪我迟早会派人来取,而现在萧慎还在外面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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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银子出了当铺,我领了萧慎朝一家成衣店走去。
萧慎见我脸色不愉,蹙起眉问道:“阿兮,可是受了委屈?”
他以为我会受什么委屈?对于像萧慎这样的生活菜鸟我自然不寄希望他能和那当铺老板讨价还价,更何况他一个皇帝,向来自负,高不可攀,如今要沦落到去当东西,不要说是他自己受不了,连我也不会让他去做这事。
可是即便是我去,他心里也怕是不自在的。作为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去做这事,他自然会觉得自尊心受挫。
我将怀中的那对玉镯子拿出来往他怀里一塞,“喏,给你。我没有当了它们。”
萧慎明显愣了愣,脸上却有了怒色,霍然转身朝那家当铺走去。
我心中一惊,立刻伸手拉住他,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去?”
萧慎神色狠戾,咬牙道:“他们竟敢欺你!阿兮,萧慎如今虽落难,可惜你也不能让他人欺侮。”
他这是以为我真的受气了?我失笑,心中却是一暖,仿佛被一片羽毛轻轻掠过化去了所有的不快。我拉住他,轻声道:“我把你送我的那支白玉簪给当了。”
萧慎身子一震,下一瞬已经反身抓住我的手臂,沉声道:“你当了什么?”
我颇为不舍道:“就是你送我的那支白玉簪啊。阿慎,等日后回了……家,派人来赎回去好不好?”
“阿兮。”萧慎的目光凝着我良久,最后颓然的叹了口气,将我狠狠地拥进怀里,“不会再有下次,这簪子只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这时都停下脚步好奇地朝我们这边张望,我脸上一热,萧慎的手箍得我生疼,我也推不开他,只能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低骂道:“这大街上都是人,你放开。我们先去买几身衣服。”
萧慎被我羞窘的模样逗得朗声大笑却也识趣地放开了我,“一切都听夫人的吩咐。”
我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身后萧慎大步追上来,大概是顾忌的我手上的伤,只牵过我的手微拢在掌心。
他的手掌很烫,似乎还有几分湿意,我的心不知为何猛然一紧,可街上这么多人我也不好挣脱,只能低头由他牵着,如此“招摇过市”。
作者有话要说:某厮考试终于考完了,从今日起日更,当然要除去12、13号,这两天某厮从学校回家,在车上不能更。O(∩_∩)O哈!,让纸妹们久等了。
☆、个中滋味,阿兮好甜
萧慎和我都知道不能耽搁,除去瘟疫的事,此处离宁州城太近,难保上官锦昊不会派人过来搜寻。我给萧慎买了几身粗布衣衫,也给自己添了几件淡色罗裙,然后又到市集买了干粮和一些估计可能用得着的生活用品,也不多做停留,骑着萧慎挑选的马离开平乐镇。
萧慎的身量很好,即便是普通的蓝色粗布衣衫也能被他穿得带了几分儒雅的味道,但更多的是除去华贵之后的落拓。倒是我,穿了一身淡绿衣裙,将绾发的金簪除下,少了几分沉稳,倒真似个还在闺中的少女一般,被他哄闹说是个小娃娃。
吴郡在平乐镇西侧,离平乐镇不过三四日行程,我和他特意寻了僻静的小路行了大半日,一路上只是啃了几个馒头充饥,等到暮色四合才在一处绿林中停下来歇脚。
下了马,我开始准备做晚膳,萧慎自然被我支使去砍柴,这倒是难不倒他,不过片刻,就见他捧着柴火回来了。
他往日在军中呆过,烧饭做菜不会,此时添柴生火倒是比我在行。
看着架在火上的小锅里滋滋冒着热气的汤食,我拿了调羹盛了一碗的给萧慎,示意他尝尝看。
萧慎接过碗闻了闻,然后拿起调羹喝了一小口。
我将脸凑过去,眨眨眼,期待道:“怎么样,味道好不好?”
萧慎淡淡睨了我一眼,十分吝啬称赞,平静道:“尚可。”
我撇撇嘴,也盛了一碗坐在他身边慢慢喝了起来,这汤里加了些林中生长的野菌菇,味道倒也不错。
萧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突然转过脸来,眯起眼看着我,“那年在太液湖春宴上初见你的时候,你不过才十二岁,仗着你父兄在朝中的地位,在那些小姐中气焰嚣张得很,岂是会做这些事的人?几年不见倒真是女大十八变。”
将含在嘴里的汤咽下,我得意道:“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萧慎挑眉一笑,点点头道:“阿兮此话颇有深意。”
我拿着调羹的手一顿,干咳了几声别开眼,不屑道:“谁稀罕啊。”
萧慎继续笑,“有人口是心非的话,都好像不敢看朕啊……”
尾音被他故意拉长,带着几分不明的暧昧和戏谑。
我回头直直地瞪着他,叫道:“谁、谁口是心非了!”
萧慎垂下眉眼,低低的笑开了。
我心中腹诽他无良,嘴上却道:“此行之后,你打算怎么安排连城入朝堂?”
萧慎的转了转手中的汤匙,低沉温和的声音缓缓传来,“阿兮觉得让他作为此次疫情的巡使如何?”
“不行。”我断然拒绝,“阿慎,太危险了。若是他有个不测,岂不是我害了他?”
“若成大事者,其心志必不可轻易摧之。他千机公子名震四方,怎会连此事都办不妥。”萧慎一双漆黑的眸子比他身后的夜色更加深谙,那一泓盈亮之中映着我的影子,晦暗不明,“还是你舍不得?”
萧慎突然起来的愠怒让我心中慌乱,我喃道:“他若是死了,我如何给千机宫一个交代?”如何给死去的上官兮一个交代?
萧慎冷笑,“他的生死无需你交代!他若真是这般无用,那死了倒是与人无尤。千机宫的人要寻仇,就让他们来找朕好了。”
好个与人无尤!我苦笑,“阿慎,他是我的挚友,如果换做你,你可会让兰陵王去做此事?你有不舍的人,我亦然。”
萧慎张了张嘴,半晌没有答话。
我以为他是被我说服了,可是对上他薄唇上让人不寒而栗的一丝笑意,竟一时难以拿捏她的心思。
良久之后,当手中的汤食都有些凉了,萧慎才轻轻开口,低哑的声音散入风中,似讽似嘲。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前世常常迁就我,事事顺着我的萧慎,原来真的如他人所说,仁懿皇帝从容有度,温淡儒雅,其心却如磐石坚不可摧。
“阿兮,如此这般,那又如何呢?你该知道,即使是我为皇你为后也不能左右,有些事还是不得不为的。”
手指扣紧碗口,我咬牙笑道:“他要入朝堂,法子多得很,即使是一无所为,你是皇帝,加官进爵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天底下谁人敢反对!说到底,不是不得不为,而是你存了私心!他办成此事,便是你这个皇帝用才有方,到时歌功颂德的何止是他一人。可是如果疫情一旦无法控制,依他的性子必定不会罢休,若是有个不测,到时你也得了民心,起码你的巡使大人和那些病患共存亡了,是也不是?更何况你让他去做巡使,这可能会丢了性命的苦差事朝中怕是也没人会反对,谁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呢?阿慎,鼠疫的可怖,你该比我更清楚。”
萧慎黑眸紧眯,语气似怨似叹,甚至是带着几分可怜的味道,“阿兮,莫要忘了,当初是你将他带到朕的面前的。”
他说完,将碗筷放下,径自起身大步离开,大概是要到林中的小溪中去洗漱。
我微微一笑,放下碗,在他身后恭谨地行了个大礼,前额抵在紧贴在地上的手被,有些目眩,“那臣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此行臣妾愿代他前去。”
我缓缓阖上眼,此刻的心跳都似乎在胸口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带着几分憋闷钝痛。
脚步声停了片刻,又逐渐远去。
他还是没有答应。
掌心被地上的石砾刮得有些疼,我却低低笑出了声。
萧慎这人有时候太过冷静,太过分明,即便是我明明能感觉得出现在他对我存了别样的心思,可是他依然可以抛却这些,谋划一切,不带一丝动摇和迟疑。
前世里,我一身的苦痛沉疴,何尝不是在他的那些计谋里留下的?他当时用了三年才看清自己的心,那时我已逃出宫外,他却还是寻来了,这一次,他又该让我等多久?
我和他之间以后渐生的藩篱,难道真的会来自于玉连城么?
这个上一世,从未在我生命中出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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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萧慎一意孤行,自然不会和他同睡,洗漱之后,自己裹了一块毯子与他缩得老远。
萧慎看了我一眼,然后漠然地坐倚在树身上阖上了眼。
我愈发郁卒,这厮看不出来我很生气么?我真的很生气啊,萧慎这个混蛋,XX羔子!心中一酸,窝得我难受,我更加觉得委屈,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朝他扔过去,连名带姓地骂道:“萧慎,你这个白眼狼!”
那石子还没近身就被他化作了齑粉散落在地,他睁开眼看着我,眼中丝毫带着棱角的冰芒刺痛了我的双眼,他低声冷冷道:“阿兮,你闹够了没有?”
他似乎生气了?我意识到这个,心里竟然可耻得有些高兴,我不高兴,他凭什么高兴!想到这里,我笑了笑,道:“哟,原来你不耐烦了啊,你来揍我啊,你不是很厉害么?”
萧慎沉下脸来,“你以为朕不敢?”
我眨眨眼,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陛下您什么事不敢做,我这不老老实实坐着给您打么?只是你自己不来啊。”
看我这般耍无赖的模样,萧慎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低喃道:“也不知你这性子适合谁学的。”
说着,他站起身,朝我这便走来。
我心下一惊,他不会真的来揍我吧。他好歹是个“伪君子”,这打一个女人的事应该做不出来。
即使是这般安慰自己,我还是想鸵鸟一样缩起脖子,用毯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了起来。
脚步声在我身侧停下,我的身子微微打颤,不敢抬头看他。
身子被他抱住禁锢在怀里,他的胸膛紧紧贴在我的脊背上,然后听得他俯身在我耳边有些不自然地低语道:“阿兮,莫要和朕闹别扭,玉连城的事……朕答应你护他安然。你不是喜欢白山茶,等回了宫中,朕派人在御花园里遍植山茶供你玩赏可好?”
我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他这是在哄我?
他说护玉连城安然就一定能办到,无论如何我都信他。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