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瞎说呗 更新:2021-02-25 02:59 字数:4777
我给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也终于安心地阖上眼。
他自小锦衣玉食地伺候着,今次睡了床沿明日不知会不会落枕吧……
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我听见萧慎略带困意的话语缓缓传来,“阿兮,日后都在养心殿住下吧,嗯,朕喜欢听你说话。”
我听着,心下一动,竟不知是喜是忧,却还是暖暖的。
他还在咕哝,语音却渐低下去。
我凑过去,仔细分辨。
“真是个孩子……嗯……以后朕的女儿要像你这般……嗯,也不好……古灵精怪……头疼……”
我气极,一爪子拍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看样子已然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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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萧慎早已上朝去了。
弥香虽进宫不久,可是心思灵透得很,这几日已经向经验丰富的大宫女学了不少东西,替我挽髻打扮早已不在话下。
大秦皇宫中的嫔妃喜簪花为饰,而那些适逢时令绽放的鲜花自是最受欢迎。发髻上的牡丹蕊中带露,冷香微散,花瓣娇艳,色泽动人。看着镜中渐渐褪去少女的稚嫩而愈发娇媚的自己,我不禁微微一笑,多美好的年华啊,可这宫墙深深,有多少芳华女子在这里抛掷了如此鲜活肆意的青春?
“弥香,日后若是有机会,你可愿出宫?”
弥香一愣,随即道:“弥香自幼父母双亡,一直寄养在舅舅家,可是年前舅舅去世之后,舅母就容不下我,后来弥香才被卖入宫中。即便日后回去也无处安身,若是以后能一直侍奉娘娘,弥香愿意一辈子呆在宫中。”
我笑了笑,缓缓起身,“这宫中是最可怕的地方,弥香,我不能护你一辈子。若是哪一日我不在了,你又该如何才好。”
“娘娘,什么叫不在了?”弥香瞪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我,“皇上这般宠爱娘娘,娘娘难道想要离宫?”
我摇摇头,“帝王宠爱岂是能够长久的,而且有些事我无法抗拒,可总得身边的人安排好退路。”
弥香朝地上狠狠地“呸”了两口,然后一本正经道:“娘娘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这不是咒自己么。”
我给了她一记爆栗,忍不住笑道:“看你平时皮得很,没想到是个小迷信。我不过是说说,你就信了?嗯,今天天气不错,想来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很好,你陪我出去走走。”
弥香揉揉被我敲疼的头,不解道:“一会皇上就要下朝了,娘娘不与皇上一起用膳?”
我哼了一声,冷笑道:“除了我,自然有人想要和他一起用膳,我给她腾出地来好好发挥一番。有时候锋芒太利,总会招致祸患,既然她想,我何不如送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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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此时果真是花团锦簇,姚黄魏紫等牡丹中的极品自然也囊括其中。
我正欲拉着弥香将那枝桠间一朵并蒂的牡丹摘下便听见女子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夏侯绝,你给本公主站住!夏侯绝,你还敢使轻功……你——站——住!”
我伸出去的手一顿,迟疑了一秒,然后我扭过头给弥香使了个眼色——去看看。
弥香拉住我的手,使劲摇了摇头。
我朝她挤眉弄眼——去不去,你不去我可去了。
弥香无奈,被我拉着朝声源走去。
没走几步,耳侧一阵疾风掠过,眼前黑影一闪,快如闪电。
我愕然,张了张嘴,干巴巴道:“刚刚……你看见了么?”
弥香表情凝重,四下看了看,道:“是夏侯统领……啊,娘娘小心!”
我怀抱着牡丹,疑惑道:“什么?”
话音还没落下,身子已经被弥香拉开,一团红色的东西砸在了我面前。
然后那东西动了动,再动了动,站了起来……
好吧,我知道她是谁了。我们大秦最有魅力的公主殿下以最为传奇的方式登场了。
她扒拉扒拉自己那头满是树叶凌乱不堪的头发,然后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我,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我的哪位嫂嫂?”
说着她又挺了挺身子,骨头嘎嘣嘎嘣的声音清晰可辨,她呲牙咧嘴地恨声道:“这死夏侯绝,就不能温柔点,本公主好歹是女孩子。”
我朝她友善一笑,柔声道:“俗话说男追女个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乐酌公主不必苦恼,夏侯统领总会是公主的。更何况,夏侯统领心中也不是没有公主。”
乐酌欢快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嘻嘻道:“你这话本公主爱听。对了,你到底是哪个宫里的?”
我眨眨眼,“坤宁宫,如今暂住养心殿。”
乐酌愕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原来你是大哥的皇后。”
我看她一副吃惊的样子,有些失笑,道:“怎么,不像?”
乐酌拧眉道:“我在衡叶山庄就听说大哥娶了个悍妇,没想到你却是这般模样。我本还想这次回宫好好会会你,看看你我到底谁比谁更凶悍。”
我笑了笑,歉然道:“那怕是要让公主失望了,不过我倒可以带着公主找些其他乐子。”
乐酌眼睛一亮,伸出她满是尘土的手来拉我,“好嫂嫂,那可有让夏侯绝那混蛋吃瘪的法子?”
我任她那只手在我的衣裙上留下五个指印,道:“嗯,到时他会恨不得将你送回衡叶山庄。”
乐酌眉开眼笑,却阴恻恻道:“总得让他头疼几次才行。”
“萧乐酌!你这是一副什么模样!”
身后带着薄怒的声音打在我的脊背上,我迅速回头,却看见萧慎微拧的眉头。
乐酌忙放开我,转过身便要逃走。
萧慎冰冷冷的话语再次响起,“你敢再往前一步试试。”
乐酌低着头转过身来,可怜兮兮地看着萧慎。
萧慎对乐酌管教甚严,可是乐酌的性子却是个闲不住的,对此十分头疼的萧慎每次见她,一顿训斥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无论萧慎怎么骂,乐酌依旧我行我素,上一世每当我被萧慎欺压,乖乖就范的时候,不免对她这种精神佩服之至。
“阿慎。”我蹭过去,让自己无视萧慎现在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努力扯了扯嘴角,“乐酌公主只是一时不慎,摔倒了,摔倒了。”
“摔倒了?”萧慎冷笑,“那刚刚夏侯绝像见了鬼一样地跑出去,难道乐酌也是见了鬼,摔倒了?”
我的笑僵了僵,怜悯地看向乐酌。
萧慎阴沉道:“去崇德殿思过三日,朕会命人好好看着你。”
“皇兄,可不可以不去?”乐酌依旧可怜巴巴地看着萧慎。
“那可由不得你,如果你一早就安分些,朕也不会将你送去衡叶山庄。”
乐酌讨价还价,“那可不可以让夏侯绝过来陪我?”
萧慎冷冷地睨着她,“那样朕或许连这三日都不得安宁。”
“阿慎,她还是个孩子。”我拽住萧慎的衣袍,“你就饶过她这一次。”
“孩子?阿兮,她可还大你三月,若不是朕宠她太甚,当初契丹王子来求亲的时候,朕就该将她早早地嫁了。”萧慎微微眯起眼,看着乐酌,“你还不去梳洗换衣,若是这三日在给朕惹什么岔子,朕便考虑让你和亲,反正你不是想嫁人了么。”
乐酌咬牙,哼了一声,对我道:“嫂嫂,以后乐酌再来找你。”
说着,也不理萧慎,扭头跑了。
待乐酌走远,萧慎伸手接过我怀中的牡丹,沉声道:“怎不等朕一同用膳?”
我拍了拍手,疑惑,“难道阴红鸾没有去?”
萧慎一愣,随即失笑道:“她去了,你便不等了?还有,你怎会知道她今早会来?”
我摸摸肚子,道:“我饿了,不如我们回去再说?我要东西。”
萧慎将花递给弥香,牵起我的手往回走,淡淡道:“好,朕让人煲了粥,先回去吃饭你再与朕好好说说你那些小心思。只是若阿兮你解释的让朕不满意,可是要罚的。还有说说你昨晚提到的法子。”
我应了一声,道:“你今早没有安排宫人收拾我的东西,可是要让我住在养心殿?”
萧慎点头,“嗯,你搬去坤宁宫,朕还不放心。”
我道:“就是那里老鼠太多,我们才可以好好利用,阿慎你莫要担心,明日我便搬过去。而且,我那姐姐不是进宫陪我解闷的么,我总该会会她。”
萧慎握着我的手一紧,停下脚步看向我,叹息道:“阿兮,既然如此那你万事小心,朕会派人过去保护你。”
我缓缓笑了起来,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道:“好。”
阿慎,这是保护,还是监视?
作者有话要说:撒撒……
☆、君心如石,臭不可闻
吃了早膳,我将自己的谋划和萧慎说了一遍,萧慎却似乎对此很不认同,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我心下忐忑,紧紧地看着他,十分认真道:“阿慎,你不同意?”
萧慎摇摇头,抬眸看向我,眼中清华点点却是一片清冷,“阿兮,这太危险。”
他眉心微蹙,语调却十分平静,从容不迫。
我笑笑,坚持道:“若成,不仅仅只是除了阴红鸾,而且上官锦昊在置在宫中的暗线也会大大受挫,若输,不过是让我和上官锦昊彻底撕开脸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阿慎,这个道理你自当知道。”
萧慎轻嗤一声,冷笑道:“知道什么?知道得拿你的命来赌?”
“你要阻止么?”我挑眉,很是得意地看着他,“你阻止不了的,其实你也是赞同的不是么?阿慎,你这般模样,我会认为你真的在乎我的。有时候,男人的甜言蜜语,不是蜜糖,是毒药。很不幸,我恰恰碰到了后一种,所以你这样,只会让我难受。”
萧慎静静地看着我,墨色的眼眸深幽黝暗,似是藏着无尽的波澜,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微微侧头避开他的目光,我苦涩却肯定道:“说到底,是你不信我,却这般用你的虚情假意迷惑我。我不能说服你相信我,你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所以收起你那些谎言和深情,我只做我认为该做的,无论生死,都与你无关。”
“无关……”萧慎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似是烦躁又似沉怒,转瞬间这一切又被他此刻的狠戾所掩饰,他直直地盯着我,一字一字道:“阿兮,不要让朕生气。”
他这是威胁,像是命令他那些死士一般,冰冷无情。
我想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支吾声,因为他那双好看的手已经掰过我的头,狠狠地扣上我的下颚。
下巴就像脱了臼一般疼得我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狂扯着,压抑,苦涩,种种情绪憋闷在胸口,令我难以呼吸。
我却咬牙忍着,任他疼,任他痛,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加清醒些,清醒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是过去爱我、宠我、事事都依着我的阿慎,他是萧慎,是心机诡谲的帝王,他不爱我,不信我,甚至连对我那些宠溺的笑容,都是他的手段。
看见我只狠狠地瞪着他,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萧慎眉峰立时拧起,却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放开了我,转而用手温柔地抚上我的脸颊,诱哄一般地低沉道:“阿兮,乖,说点好听的。不要惹朕生气,朕不想对你动手。”
我讥诮地看着他,故意扬了扬被他捏疼的下颚,冷笑道:“不想并不代表不会。还有,哥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死,起码现在不会。我还要留着我的这条命等着上官锦昊死在我手里,让他去地狱做他的春秋大梦。”
萧慎微微一笑,然后此刻脸上所以的情绪都尽数被他敛去,看向我的眼神温柔而怜爱,就如同往日一般,他低沉的嗓音犹带笑意,“阿兮,不好么?你做朕身边听话的娇娃,朕宠着你,护着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要捅破呢?”
他的话像就是冰冷的毒蛇爬过我的身体,令我的心蓦地一紧,隐在广袖中的手微微发颤。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笑道:“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怕终有一天我会沉溺在你的温柔里,甚至就想这么一直一直下去。我挑明这些,不过是想要你我的关系简单一些,我们只是同盟,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关系。而你,也大可不必像应付付阴红鸾那样待我,那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听了我的话,萧慎却没有生气,而是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苦笑道:“阿兮,并非是朕多疑。”
他转过身拿起案上的一朵牡丹放在鼻尖闻了闻,语调低沉下来,道出他心中所想,“想要制人,必先觅其要害,寻其软肋。而你们女子,只要死心塌地爱上一人,最易感情用事,便是为了心爱的人赴死也毫无怨言。可阿兮你却似乎与其他女子不同,你太过清醒,而朕好像已经寻不到你的软肋。阿兮,你令朕感到无法掌控,若是别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