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上访不如上网      更新:2021-02-25 02:55      字数:4761
  绿绮点头称是。
  这实在是一本祸国殃民的剑谱,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宝藏这种东西,又或许,宝藏本身并没有善恶,也没有对错,只在于世人如何去看待它,使用它。而偏偏,人心的欲望与贪婪是如此轻易的便会吞噬人的道义,信念,理智,甚至,灵魂。人性固然光辉,却也难敌千金的诱惑。谁不渴盼富可敌国?而宝藏,正式达成目的的一条捷径。可许多人都忘了,为了去走着条捷径,他们失去的,要远比别人多得多。而面对这样的贪欲,宝藏,也该留在传说中会比较好吧,若是如此,武林也会太平许多。
  一言一语间,二人似乎已经忘记了此时的处境,直至身着华服的苏媚儿前来催促。
  “你该上花轿了。”方绿绮拍了拍花满楼的肩头,毫无意外的看到花满楼一脸的尴尬。
  这回丢脸丢死了,花满楼在坐上花轿时还这样想着。
  在整个仪式过程中,花满楼都格外的安静,没有讲话,没有笑,更没有流泪,因为不经意间的情绪总是会流露出太多本来想隐藏的东西。
  成败在此一举,他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而站在他身旁的华残霜就不同了,一直微笑着,明朗的面庞仿佛年轻了十岁。他未曾疑心过这不过是花满楼为寻找证据而布下的戏码,因此他幸福着。
  他甚至在想,得人如斯,何其有幸,若能相守一生,就算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甚至羡慕西门吹雪,能得到花满楼的心,他甚至嫉妒西门吹雪,能让花满楼为他笑,为他哭,为他心碎不已,为他大醉酩酊。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不重要了,因为今天,花满楼就是他华残霜的人了。
  我会让他爱上我,他甚至这样想着,全然不知,现在的花满楼,心里依旧只有西门吹雪一个人,所关心的,也仅仅是毫无动作的西门吹雪,此刻身在何处。
  方绿绮在一旁默默的凝视着,或者可以说是守护着。
  他在想,这四周的红绸,在染了血之后,会不会不留痕迹呢?今夜的事,并没有计划中的那么乐观。华残霜不是常人,令狐踏雪更不是。他已不敢想象,西门吹雪与令狐踏雪的再度交锋,会是什么样子。
  仪式虽然漫长,可仪式过后花满楼的时间并不多,华残霜随时都可能回到房里。
  花满楼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搜寻着,檀木桌,焚香炉,宣纸,笔架,石砚,镇纸,古籍,书画……房内的一切几乎已被花满楼寻遍,确认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
  他已经慌了,双手胡乱的摸索着。
  他本不是一个容易惊慌的人,可这次不同,若是再找不到,待华残霜回得房来,事情就会变得麻烦得多。
  或许,他就真的将永远失去清白,失去西门吹雪。因为花满楼心中十分清楚,若是华残霜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就算西门吹雪不介意,他也不会再回到西门吹雪身边去了。
  在哪里?在哪里?究竟在哪里?按照常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到随手就可触及的地方,可这间卧房……要在这里藏住一件东西,哪怕仅仅是一封书信,也是很难的。
  因为花满楼,几乎连床底都翻了个遍。
  既然不在房间里……花满楼脑海中灵光一闪。原来自己一直认为证据既不在别处,那便一定会是在华庄主的房里,可却偏偏忘了,这不是别处的房间里,也可以有别处。
  花满楼再一次在房内摸索着,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所摸索的,都是固定不动的东西。
  椅子的扶手似乎不对!本该相同的两边竟有一边多出了一个微小的突起。
  是它了!花满楼一面轻轻旋动着扶手上的突起,一面侧耳倾听屋外的动静。门外有许多家丁正在看守,若是声响过大而引起他们的怀疑那就糟了。
  关键时刻,花满楼当然不想功亏一篑。
  密室内果然别有洞天,整个密室似乎比明摆在外的卧房大了一倍,可密室内的陈设却比外面少得多,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摆在门边,再有的,便只剩悬于墙上的那一把长剑了。
  花满楼不及理会太多便在桌上搜索起来,没多久便找到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盒子外表的雕刻十分细心细致,单凭手感便可以变认出这盒子乃是贵重之物。
  可奇怪的是盒子放在手里却异常的轻,仿佛里面是空的一般,依重量来看,盒子中必不至装了机簧暗器。
  花满楼毫不费力便打开了盒子,自其中摸出了一封书信。
  就是它了,花满楼心中大喜,正欲转身走出密室,怎料头部奇重无比,手脚也已不听使唤,眼见花满楼已晕倒在地。
  这锦盒中虽无机簧暗器,可毒曩却是有的,盒盖一旦打开,盒底的毒曩便会被刺破,这样的毒计,确实花满楼万万想不到的。
  难道这次,就真的要功亏一篑?有许多事,有时真的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也有许多事,是自己无法控制,无可奈何的。
  无可奈何,这四个字看来虽平淡,其实却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最大的痛苦。
  莫非此次真的是功败垂成?花满楼就这样沉沉的睡去,手中仍紧紧的握着那一封几乎让他抛弃一切的书信。
  待花满楼自昏迷中醒来,只觉身躯紧裹在一片绵软之中,仿佛是躺在了极柔极软的床上,又似是躺在极柔极软的怀里。
  花满楼慢慢睁开眼睛,本来没有焦距的双眼因昏迷似又增添了一分朦胧,一分媚惑。
  这究竟是哪?他正躺在床上没错,可这是哪里的床?谁的床?以花满楼现在的状态,他实在无法辨认。
  他双手用力想坐起身来,怎料头部奇重,四肢无力,还未坐起便已瘫软着倒下,倒在了一双有力的臂膀之中。
  谁的臂膀?是西门吹雪还是华残霜?花满楼正欲推开,却听到了让他怀念万分的两个字:“七童”。
  花满楼心中狂喜,西门吹雪终究还是在最危险的一刻救了他,久久抑制的泪水终于在这重聚的一刻倾泻而出,伴随着花满楼一声声久违的呼唤浸湿了西门吹雪雪白的衣衫。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因由,一切事情,我都知道了。七童,委屈你了。”西门吹雪紧紧搂着怀中正瑟瑟发抖的人,安慰似的说道。
  “是你救了我吗,西门?”花满楼仰着脸问道。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竟全然未把花满楼当成一个瞎子。花满楼竟也似看到了一般,宽慰的笑了,可宽慰,瞬间却转为了担忧:“可西门,你的伤……”
  “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陆小凤在一旁插嘴道:“幸好西门吹雪练的是浑元真气,不但不会被对手吸尽,而且恢复起来也比别人快得多。”
  西门吹雪回头看了陆小凤一眼,眼神中说道:“就你话多。”
  陆小凤自觉无趣,狠狠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既然你的功力恢复了,那么你……”
  既然西门吹雪恢复了功力,那么以他的个性,倾城山庄上下,此刻怕已是片甲不留。
  “我是去劫亲的,不是去杀人的,”西门吹雪听出了花满楼的担忧:“你也真厉害,都中毒了还能拼力把石门关上,所以现在华残霜还不知道除了你以外的别的什么也不见了。”
  花满楼听后放心了许多,可那石门,却不是他关的。
  “你与华庄主交过手了?”花满楼问道。
  “是,他的武功并不怎么样。”西门吹雪一脸蔑视的答道。
  花满楼笑了,有你西门吹雪在,别人的武功再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西门吹雪接着说道。
  “我们的西门大官人的好奇心怎么也变得这么重了?”花满楼双手攀上西门吹雪的脖子,柔声道。
  西门吹雪一下子就慌了心神,却也正色答道:“我发现华残霜使的兵器是东瀛刀。”
  花满楼闻言身形稍稍一震,双臂却攀得更紧了些,一声细细软软的回答自西门吹雪的颈窝中传出:“不管了,吹雪,今天,只有我们……”
  西门吹雪一愣,随即笑道:“是,今天,只有我们。”
  两人就这样拥着,许久。
  一直以来,花满楼和西门吹雪都以为,有些事,是彼此都了解的,有些话,是彼此都清楚的,也就没有必要再说出口。可此刻,知道花满楼再一次拥到西门吹雪微冷的双臂,坚实的身体,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有那么多话想对西门吹雪说,又有那么多话想听西门吹雪对自己说。
  他想说:“吹雪,我很挂念万梅山庄的那一片梅林。吹雪,我很担心你会出事。吹雪,我在乎你胜过在乎我自己。吹雪,我很想和你一起回家。吹雪,我爱你。”
  西门吹雪听得懂,听得懂花满楼的话,听得懂花满楼的心。
  他轻轻地扳过花满楼的脸,凝视着,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深情:“七童,我爱你。七童,我担心你会有危险。七童,我真的害怕会失去你。七童,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七童,不要离开我,永远,七童。”永远……
  不知何时,花满楼已平躺了下来,芙蓉帐暖,又是一曲倒凤颠鸾……
  第十章 夜探武当
  醒来后,花满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才发觉体内的毒已无大碍。想起半月来的忍辱负重,想起自己的任性固执,想起昨夜的放肆与癫狂,竟恍若隔世一般。
  花满楼左手捂着前额,右手在身后支撑着坐起身来,正欲起身下床却被西门吹雪拦在了床上。
  “不要下来了,你太累了。”西门吹雪斜坐在床边,双手按着花满楼的双肩柔声道。
  花满楼闻言乖觉的收回双腿,将头转向了陆小凤的方向。
  “出了什么事了吗?怎么气氛怪怪的?”花满楼问道。
  一向十分活跃的陆小凤突然没了声息,换了谁都会觉得奇怪的。
  陆小凤一愣,随即折起手中的书信塞进信封道:“你的朋友,方绿绮刚刚托人送来信说,武当掌门金潘死了。”
  花满楼闻言有一瞬间的吃惊,却又马上恢复了镇定,仿佛这件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早该想到的,那个人不会放过他。”花满楼叹息道。
  “花满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陆小凤问道,依刚才花满楼的反应和语言来看,花满楼一定知道某些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其实我所知道的也不多,”花满楼曲起双腿,连同膝盖被子一同抱在臂间幽幽说道,“听绿绮说,那个人正全力利用武林各大派中的重要人物四处搜寻剑谱,武当掌门金潘恰巧也在其列。”
  “那些正派人物又怎么会听命于他?”陆小凤问道。
  “无缘无故自然不会听命于他,可若是他掌握了那些正派人士以前所留下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抑或是挟持了他们至亲的人,情况就不一样了。更何况他还用了一种极为恶毒的方法。”
  “什么方法?”
  “蛊。”
  “苗疆的蛊毒?”
  “正是。他所用的是一种叫作噬心丹的蛊,这种蛊本是一种极小而不易察觉的虫卵,若是被人误食到体内,便会化作毒虫游遍人的奇经八脉并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繁殖,待到毒虫的数量过多或者侵蚀的范围延展到人的心脏之时,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你怀疑金潘的死也与这蛊毒有关?”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如此。”花满楼叹道。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么?”陆小凤愤恨的咬着嘴唇。他陆小凤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种做法他也是十分不齿的。
  “要是我不幸中了噬心蛊毒,我宁愿自行了断也不会为人所驱使!”陆小凤道。
  “你做不到。”花满楼叹了口气,毫不留情的浇了陆小凤一大盆冷水。
  “为什么?”
  “因为这噬心丹不仅可以取人性命,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控制人的思想行为,也就是说中蛊之人连自行了断都做不到,只能任人驱使。”
  “岂有此理!”陆小凤愤愤道,这种手段,未免也太过阴毒。
  不过细细想来,人生不也是这个样子吗?充满着无可奈何,生不由己,死,也不能由己。
  “我要去武当,吹雪,别拦我。”花满楼又欲翻身下床,不用说,又被西门吹雪拦在了床上。让我不拦我就不拦?当我西门吹雪这么听话啊?
  花满楼蹙了蹙眉道:“寻找《熄邪剑谱》本是绿绮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既已找到了证据,他自然也不会希望我们再被卷入别的什么麻烦之中。可他这次在得知了金掌门的死讯后便遣人送来书信,自是求助之意,也就是说他此时无法离开倾城山庄。作为绿绮的朋友,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陆小凤笑着将书信放到桌边,站起身对花满楼道:“武当自然是要去的,不过不是你去,而是我去,不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