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节
作者:
铲除不公 更新:2021-02-25 02:52 字数:4835
偏,众人的目光又多集中在秦菁和苏晋阳之间徘徊,所以她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锦绣公主恼怒的回头瞪她一眼,那目光近乎能吃人,秦宁这才察觉自己失态,慌乱的又坐回座位上,只是任凭锦绣公主眼中警告的意味再怎么明显,她的目光也再不能强迫从苏晋阳身上移开。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不住的搅着手里的帕子,眼中有泪泫然欲泣,却又担心眼泪模糊了视线让她看不清苏晋阳的表情,所以她在极力隐忍。
秦菁情急之下会慌不择言的指向苏晋阳虽然只是权宜之计,但却也并不十分唐突,因为她对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了解——
因为太过了解,所以信任!
苏晋阳的个性虽然冷淡孤傲,但为人还是十分正直的,眼下他虽然对自己没有好感,但也没有对立,所以即便有他同行,对于她的私事他最多也就只会选择冷眼旁观,并不会过分干预,而且他又是鲁国公的外孙,目前暂不属于蓝氏和萧氏之中的任何一边,这样的人景帝用起来也可以放心些。
“苏爱卿性子沉稳,办的差事朕一直都很放心!”果不其然,景帝在经历了短暂的怔愣之后已经满意点头:“既然朕的两位公主都觉得你能担此重任,苏晋阳,你就随荣安和白四走一趟吧,至于你在宫里的职务——就先暂且交予梁明岳暂代一月!”
完全是已成定论的旨意,容不得半分拒绝、转圜。
秦菁这样先发制人的手段,苏晋阳打心底里抵触,可事到如今却由不得他半点反驳的意见,只能起身领命:“臣遵旨!”
事情急转直下已然有了最终的定论,秦苏此刻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发现有苦难言,竟然没了半分余地。
愤恨之余她也只能强行按捺住情绪退回了座位上,目光却是狐疑的开始在秦菁和苏晋阳之间打转儿。
秦菁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若不是她信得过的人,她怎么可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带在身边?她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开始仔细回想过去的一些细节,从狩猎场上的那一次到后来荣华馆外的那一次,她便越发觉得苏晋阳与秦菁之间定然是有些什么的,否则怎么会有他明里暗里一次一次的袒护?
酒宴继续,一直到戌时末景帝确实累了才宣告结束,秦菁那里因为安绮困了,她便早一步离席送了她回瑞福宫。
内监宫女们各司其职引着达官贵人们分道而行,往各个不同的宫门分散出宫,秦苏心里憋着一口气迟迟不肯离去,一直到人散的差不多了她才怒不可遏的从座位上起身,提着裙子奔到蓝玉桓跟前:“二表哥!你答应过会帮我出这口气的!”
“你着什么急,耐心等着就是,我答应你的迟早会为你做到!”席间蓝玉桓已经喝了喝多酒却不见醉态,此时仍在自斟自酌慢条斯理的往杯中倒酒。
秦苏看不过,劈手夺了他的酒壶摔到地上,跺脚道:“表哥,你怎么还有心情喝酒!”
蓝玉桓无奈,这才拍拍手掌站起身来,他的身量较高,再加上在行伍之中历练的缘故,身材瘦长结实,长身而立的时候更是风度翩翩,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他若是寻常人家的俊美公子,秦苏在这情窦初开的年纪可能还会多看两眼,但是作为蓝家的殷勤,她太过清楚这个表兄背地里修理人的手段,所以此刻见他这副皮囊也只觉得毛骨悚然。
“二表哥,你怎么这样沉得住气,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那么大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了!现在好了,在外头拿捏她的机会没有了,回头等她回了宫,又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之前我与母妃吃的那些亏就只能这么咽下去了吗?”秦苏的语气急躁中带着说不出的愤恨,一口牙齿几乎都要被自己咬碎。
“陛下的眼睛没有瞎,监守自盗的事情,我做了岂不是自寻死路?”蓝玉桓笑容之中个慢慢的多了一丝冷凝。
秦苏主意到他眼中神色的变化,一时间却吃不准他说这话的意思,不由的皱起眉头。
“让我去送她本来就是最下乘的法子,既然是领旨去的,她要是有什么损伤我必定要受到连坐?”蓝玉桓侧目看她一眼,解释道:“现在我们置身事外岂不更好?就算她这一路上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保护不周也是苏晋阳和白家人的责任,与你我又有什么相干?”
秦苏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蓝玉桓话中深意,暗喜道:“二表哥的意思是——”
四下里的人该走的已经都走了,蓝玉桓还是谨慎的没有让她把话说白,只接下她的话茬云淡风轻的笑道:“等着吧,这一趟出京之后你不会再看到她回来了!”言谈之间语气柔和缓慢,仿佛谈论的就只是一件像是吃饭穿衣那般极普通的事情。
“什——什么?”秦苏大惊失色,心跳都跟着慢了一拍,猛地上前一步隔着袖子抓住他的手腕,颤抖道:“表哥你是说——”
她虽然看秦菁不顺眼,但到底也只是个女子小心眼的那点算计,真要说到致人于死地,心里突然就跳乱了节奏,说不出是惧怕还是紧张。
蓝玉桓牵动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目光慢慢变得深刻:“我方才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特意在观察她,这个荣安公主才思敏捷胆识过人,留着怎么都是个祸害,对付这种敌人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说到勇气他或许并不比蓝玉衡和蓝玉华多多少,但是他这几年征战在外学到最多的一条就是——杀伐决断,一定不能拖泥带水。
蓝玉华是太过冲动有勇无谋,蓝玉衡是从整个家族的角度考虑,容易畏首畏尾,而他蓝玉桓擅长的却是兵行险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蓝玉桓说这话时目光之中隐隐的有一簇诡异的火焰在熊熊燃烧,映衬在他白璧无瑕的俊美脸孔上,发出诡谲的幽光。
秦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自己心里那些涌动的顾虑和担忧慢慢消散,逐渐为一丝雀跃的悸动所取代。
的确,秦菁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她的眼中钉,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她身在皇室的荣耀与光环就要统统为她而褪色,那些不甘和蓄积已久的怨恨一点一点蔓延过心口,秦苏的目光也跟着变得凶狠起来——
让这个女人就此消失,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好,这件事我就全仰仗二表哥了!”秦苏咬牙点头,但转念一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万寿宫那个老太婆一直对她上心的紧,到时候东窗事发,父皇那边我倒是有把握能大事化小,老太婆那边若要追究下来——”
“一个女儿而已,只要太子的位子坐稳了,谁会真的在意她是死是活?”蓝玉桓不以为然,眉宇之间都是不屑的冷蔑之意。
他说着顿了一顿,回头见秦苏还有犹豫,终于忍不住的抬手按下她的肩膀,劝导道:“表妹,不是我说,你和姑母都太过妇人之仁了。这是大位之争,夺得就是天下山河,从来就只有顺我者昌,干戈玉帛的事你想都别想!万寿宫里那人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你以为等到太子成事之后,我们还有与她冰释前嫌的可能吗?”
他们容不下秦菁是你死我活的立场使然,可是算计到梁太后头上那就是大逆不道!这片刻之间蓝玉桓为她灌输的这些思想秦苏根本就无暇消化,单是想到权势滔天的魏国公府和景帝发怒时候的表情,她就已经是双脚发软,踉跄着险些站不稳。
“表哥,你疯了吗?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秦苏慌忙想要上前去捂蓝玉桓的嘴,奈何自己脚下虚浮几乎没有力气挪步。
“宫里的无头公案还少吗?哪里在乎多这一桩两桩的?说的难听点,就算前段时间那事淑妃娘娘因为伤重不治就那么去了,皇上和太后又会给蓝家个什么说法?你自己想想吧!”蓝玉桓也不指望她能在瞬间转过这个弯来,只是他与家里其他人的思想不同,虽然宫里的这两个女人都只是单纯的棋子,但他也始终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让她们明白了利害才好,总要让她们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才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想要存活下去就只能更好的为自己人所用。
秦苏的脸上青一片白一片,目光散乱,整个人看上去都浑浑噩噩的没有反应过来。
蓝玉桓也不想一次同她说太多,于是便恢复了之前轻松的神色笑了笑道:“好了,我还要回去准备些事情,就先走了!至于今天我说的这些话——你不用往心里去,有数了就行!”说罢,便是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转身追着其他人的足迹快步离去。
秦菁这边刚刚送了安绮回到秦薇宫中,出来的时候见着四下无人墨荷就忍不住的开口道:“公主,现在情况有变,我们还能继续按照您原来的计划行事吗?”
从宴会上离席之后秦菁又已经暗自把这整个的计划重新串联了一遍,无论是白奕还是苏晋阳都不在她原来的计划之内,但仔细权衡之下,有这两个人在虽然会妨碍她做事,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对她而言还都构不成威胁,双方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罢了。
这样一想,她便把心头一直盘旋的三分犹豫给强压了下去:“箭在弦上,我筹谋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一次的机会,一旦错过,再想重来就难了,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你过去宣儿那边,告诉他一切不变,都按我预定的计划走!”
墨荷见她语意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白奕那边是两日之后方才传了消息进宫,说是准备停当可以启程了,其实他本就是有备而来,真要急着出发应该当天夜里就走也没有问题,看到了右丞相夫人那日在宴会上的反应,秦菁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两日是为什么事而耽搁了。
行期定在第三日一早,因为西楚边境一带历来都不太平,所以双方达成一致低调出行,只做了京中迁出省亲的富户打扮,苏沐带了乾和宫里五名心腹的侍卫安插在随行之列,晴云人在秦宣处没有跟出来,秦菁随行的丫头就只带了墨荷、苏雨两个,马车只有两辆,前面一辆装饰精细些的是秦菁的座驾,后面一辆则是装了行李细软,和一些额外的钱银,准备用来聘大夫用的。
苏晋阳从他的禁卫军中抽调出来六十名精英之士,乔装成家丁小厮护卫车队,这日黎明时分,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从西华门出宫,径自往北出了城门,停在城外三里的岔路口等白奕。
白奕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夫人临行前又要反悔,总之是迟迟未到,秦菁知道那于氏对她一直没有好感所以也不便派人前去催促,只能耐下性子等着,一直磨蹭到日上三竿几辆满载着行李细软的马车才由内城的官道上姗姗而来。
苏雨探头从窗口往外看过去一眼,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墨荷见她神情不对也挤过去瞧了瞧,回头再看秦菁的时候却是垂下脑袋沉默了。
秦菁原是在闭目养神,对两个丫头的表情并未注意,只听着外头沉重的车辙声响了半天都不见苏晋阳来催促启程,这才忍不住的睁开眼看向墨荷道:“白奕不是到了吗?外头他们还在磨蹭什么?”
墨荷低头做绣活儿,头也不抬的闷声答道:“四公子带着的行李似乎有些多,苏统领那边大约是在忙着规整车队呢!”
不过是回乡而已,就算白穆林吩咐带了要送给族亲的礼物,也绝不会多于三五两马车。
秦菁正在疑惑,爬到车厢外头看热闹的苏雨刚好推开车门进来,坐下来就开始苦着脸咂舌头:“公主,我看咱们这一趟出门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白家那位四少爷哪里是省亲去的啊,他这分明就是搬家呢,您看看,您一公主的行头不过两辆马车,奴婢方才下车去粗略数了数,他那后头跟着的车驾就有十二辆,排场大的跟什么似的!”
白奕是被右丞相夫人娇惯坏了,家里衣食住行的排场无不是最好的,这在云都的贵族圈子里还曾一度被传为笑谈,如今这样大肆铺张的出行倒是合他一贯的风格,但是想到自己是要同他一路走下去,秦菁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头疼,皱着眉头不说话。
苏雨却是极高兴的模样,又下车去看了半天热闹,回来如数家珍的继续报备白家携带的行李以及随行人员的名单,光厨子就带了仨,小厮仆役十几个,再加上白夫人强行指派的得力侍卫二十四名,整个阵容整合起来丝毫不比景帝指派给秦菁的禁卫军逊色,只是因为白奕这人一向只觉得女人麻烦,所以在他随行的侍从当中并无丫鬟嬷嬷在列,近身的琐事全由月七跟着服侍。
苏晋阳冷着脸默默的指挥人按照主次先后的顺序把这些车马下人归类安置,一直忙到接近晌午才把一切打点妥当,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上路往西北方向的官道上行去。
其实按照秦菁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