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25 02:50      字数:4788
  嵬敉舻摹U馐保路⑾指缁故歉鐾尥蕖=幼牛涂醇阋苍谟眯渫材ㄑ劾帷!?br />
  爹什么话都没有说,给哥递了一根烟。哥接过,却老是打不着火。爹先点着,然后把烟给哥。哥就把爹点着的那根接过,把手里的那根给爹。爹说,没事,我们祖上没有亏过人,肯定没事,说不定是个人物呢。爹的话给了哥巨大的安慰,他一边使劲抽着烟,一边使劲点头。爹问到灶神前烧纸了吗?哥说烧了。爹说,那年生你时,你娘折腾了一天一夜,也没事。再说,你娘也是老江湖了,都接了无数的了,难产的是有,但基本上都顺生。哥又点头,鸡一样。
  第二天晚上,他叫哥和他睡。哥口头上说行,但临完还是去和他媳妇睡了。他和腊月去听床,嫂子还是像挨刀的猪一样那样嚎。他要喊郭立生,腊月却把他的嘴捂上了。不想嫂子突然打起摆子来。哥也打。打完,哥说你哭啥。嫂子说我想我娘。哥说才两天。嫂子说两天也想。哥说明天就回门。嫂子说,你说怪不怪,我娘养我这么大,临完咋就睡到你怀里。哥说哪个女人不是这样。正月就看了腊月一眼。正月一想腊月将来也要像嫂子这样睡到别人怀里,不由伤心起来。腊月看着正月,似乎在向他保证她将来绝不会像嫂子那样无情无义。但正月分明从哥的口气中听出了必然。正月接着想,这不是叛变吗?她娘养了她那么多年,临完却躺在哥怀里。正月发现,这个世界是日怪的。先是哥嫂双双叛变,眼看着姐也要叛变。
  随着嫂子的一阵尖叫,一声小孩的哭声子弹一样射出来。嫂子的号叫就像鬼子的炮火一样停止了。正月看见,哥手里的旱烟掉在地上。爹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快速地写着什么。正月过去问爹你写啥呢。爹说时辰。正月问干啥的时辰。爹说你侄子出生的时辰。正月才意识到自己真有个侄子了。正月问记我侄子出生的时辰干吗?正月觉得,当侄子两个字出口时,有种说不出的过瘾。爹说我看你是要当干部叔叔还是牛倌叔叔。正月说当然是干部叔叔。爹笑着说借我正月吉言吧。正月问,你说我侄子当了干部,我该干啥?爹说你嘛,就当干部的干部。正月说干部的干部,是个什么样儿呢?腊月看见,正月的小脸儿仰起来,仰起来,直仰到天上去了。
  娘把头从门里探出来,一副大丰收的样子,给爹说,是个孙子。爹轻轻地啊了一声,像是咳嗽,又像是被什么噎住了。腊月看看正月,正月看看腊月。目光的瓜蔓上是一串串带着露珠的瓜儿子。正月突然有种渴望,想进去看看侄子。就问爹,现在总可以进屋了吧?爹说男孩子不能进屋的。这时,娘叫哥过去。哥一个箭步上前,随着娘的手势进屋去了。正月说我哥也是男的,怎么能够进屋?爹笑着说人家是爹,当然能进屋。正月问我为啥不是爹呢?爹就笑,你是爹,当然是爹,可是是预备爹。正月问啥叫预备爹。爹说还没娶上媳妇的爹叫预备爹。正月说你啥时候给我娶媳妇呢?爹说等你长得像你哥这么高的时候。正月就恨不能一下子长得像哥那么高。
  屋里传出孩子嘹亮的哭声,冲锋号一样。正月问爹,我侄子为啥要哭呢?
  没有等爹回答,有人在大门外喊爹。爹到大门外,原来是村长德全。德全说,兔生娘心脏病犯了,没来得及往医院送。爹拔腿就走。腊月和正月的心里就生出一个遗憾,爹还没有见到他的孙子呢,却要去埋人了。
  【作者简介】郭文斌,男,1966年生于宁夏西吉县,先后就读于固原师范、宁夏教育学院中文系、鲁迅文学院,已发表作品近二百万字。著有小说集《大年》,散文集《空信封》、《点灯时分》等,作品先后多次被多种选刊选载,被收入多种选本,被中央电视台选播。曾获第二届冰心散文奖、第二届国家金童奖、中央电视台电视散文奖、宁夏第七次文艺评奖一等奖。短篇小说《吉祥如意》获“人民文学奖”。散文《腊月,怀念一种花》被收进《百年中国经典散文》。现在宁夏银川市文联供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栽在城市的树
  向本贵
  一
  “小周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冯副局长的小车从大门口经过的时候,冯副局长把脑壳从车窗里伸出来,对站在门口的保安周大树这样说。
  周大树忙不迭地答应道:“是。”他的心里却紧张极了,冯副局长在局里分管内务,自己一个农民工,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他这样大的官是绝不会叫自己到他办公室去的。周大树的腿杆子不由得就打起颤来了。走进冯副局长办公室,双脚一软,通地一声跪倒在地,口里说:“冯局长,你不要赶我走,不然我又要在街头当乞丐的。”
  冯副局长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宽大的真皮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自来水笔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面无表情地说:“没谁说要辞掉你嘛。”
  周大树两眼巴望着冯副局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起来吧,我叫你来是要对你说别的事情。”冯副局长对着周大树看了一眼,自来水笔敲桌子的声音更响了。
  “我心里着急啊,我还是跪着好。”
  冯副局长就再没有叫他起来了,说:“出纳刘艳艳反映,她每次从大门进进出出,你把眼睛瞪着像牛卵子,盯着她就不松开,这还不算,昨天你去领工资,瞪着她,工资都忘了拿。你他*的看起来老实本分,肚子里藏着坏水啊。对你说,要再那样,真的就要叫你滚蛋的。”
  周大树的额头鼓出了几粒豆大的汗珠,怯怯地说:“我知道我那样看她不对,可是,看见她我不由得就想看。她长得有点像我家女人。”
  冯副局长听他这样说,哧的一声笑,“刘艳艳可是我们局公认的美女,你家老婆能跟她比?”
  “我们农村穷,买不起化妆品,我家女人不像刘出纳那样把脸面涂得白白的,嫩嫩的,我家女人的脸是自然美,有红有白,还有点粗糙。看见刘出纳,我就想起我家女人来了。”周大树这样说的时候眼睛就湿了,他真的想哭。
  冯副局长打断他的话,板着脸说:“我今天要交代你,今后再不能说这样的话,也不能拿眼睛瞪她,不然刘出纳会告你流氓罪的。起来吧,把被子搬到后面园子里去,跟吴福一块看管园子里的苗圃,大门不要你守了。”
  周大树从地上爬起来,用大巴掌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不承想眼泪还是没有抑制住,啪哒一声掉下来了。他真的不想到苗圃园去,站在大门口守大门,看得见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说不定自己的女人什么时候从大街上经过,自己就看见了。去了苗圃园,找到自家女人的一丝希望也就失去了,可是这话他不敢说。他说,“冯副局长,感谢你没有叫我滚蛋,我记着你的话,今后再不敢拿眼睛盯刘出纳了。”
  周大树来到林业局大门口传达室,把被子卷成一个竹筒状,连同两件换洗的衣服一并提着,匆匆来到办公大楼后面的苗圃园。苗圃园原来有两个农民工在这里培植苗木,一个叫伍仁,一个叫吴福,周大树都认得。周大树去的时候,伍仁正提着行李往外走。那个名叫吴福的农民工有些抱不平地对周大树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话应验到你身上了吧。哪样话不好说,偏偏说人家刘出纳像你老婆。活该,跟我一块来吃苦吧。”
  周大树的脸有些发黄,问道:“你们也知道了?”
  “办公室主任找伍仁谈话,要他接替你去守大门,还交代他,年轻女人进出大门的时候不可像周大树一样把眼睛牛卵子一样盯着人家。你就不想想,你女人是什么人?脸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的农民,一身的臭汗,脚杆子上还有牛屎,拿人家国家上的干部跟你女人打比,不把人家比贱了嘛。没叫你滚蛋,就便宜你了。”吴福顿了顿,“我还要告诉你,冯副局长他丈母娘住在医院里几个月了,得的乳腺癌,听说快要死了,他老婆天天逼着他到医院去看望她的老娘,他心里烦着呢。谁惹他生气谁就要倒霉。上次我只说了一句局里的一些青年男女也不避人,坐在凉亭里把啵打得山响,还把手往那个地方摸。他把老子吼了一顿,说我们这些农民工就是栽在城里的树,只管老老实实做活就是,话多什么,把嘴巴闭紧。”
  吴福矮矮的个子,五官长得也不怎么周正,平时他就十分地羡慕周大树长得高大,长得标致,找的工作也就轻松,当保安守大门多好啊,天晴不晒太阳,雨天不遭雨淋,就更不用像他们一样在苗圃园抛汗脱皮做苦活了,“守大门的八百块钱好得,苗圃园的八百块钱可不容易到手。”
  周大树说:“当农民的还怕做活吗。在家什么苦活累活没有做过。”
  “那你就说吧,说你看见了的,那个刘出纳不但脸皮像你家女人,连胯下那个东西也跟你家女人的一个样。”
  周大树的脸都被吓黄了,连连摆手道:“我不敢说了,求你也不要提起这个话,不然冯副局长真的会叫我滚蛋的。滚蛋了,我到哪里去找工作啊。”
  吴福脸上做出一种怪样,说:“你知道就好。说别人他不一定管,说刘艳艳他可是要管的。”
  周大树不知道吴福说这话什么意思,说:“冯副局长其实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关心的。”
  “我没说冯副局长不是好人。”吴福问周大树道:“听你的口音好像是重庆那边的吧?”
  “重庆乡下的,到重庆市还要坐五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家。你老家哪里的?”
  “武陵地区。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老婆,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
  “你家女人真的很漂亮?”
  “的确有点像刘出纳。”
  “家里有这样一个漂亮女人你放心出来?打漂亮女人主意的人多啊。”
  周大树说:“我家女人也到城里打工来了。”
  “在哪里打工?”
  “不知道。我们上火车的时候被挤散了。”周大树一副焦急的样子,“我们又没有手机,老家也没有电话,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这就有点难了,你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
  “我们都是买的到这个城市的票。”
  “这么大的城市,你到哪里去找她呀?”
  “我们是正月初九出来的,已经三个月了,我真的很急呀。”
  “也不用太着急,慢慢找,能找到更好,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别的农村女人能到城里打工,你家女人同样也能在城里打工的。”
  周大树说:“我家女人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啊。”
  吴福说:“林业局的领导对我们这些农民工管得可严啦,把我们当牛一样地使唤,哪能让你去找老婆。”
  周大树说:“这个我知道。端人家的饭碗,挣人家口袋里的票子,人家能不管吗。吴哥,你来林业局打工的时间比我长,经的事情比我多,往后还请多关照啊。”
  “这个话不要说。背井离乡,抬头低头全是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自己保自己都难,谁能关照谁呀。”吴福说着,拿了把锄锄草去了。
  周大树怔了一会儿,也拿把锄跟着出了门。
  二
  市林业局办公大楼后面是林业局干部职工的生活区,两栋住宅大楼中间夹着一大片平地,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还有几块平整的苗圃地,苗圃地里的各种苗子有两米高,长得十分葱茏茂盛。城市里的人真会享受,他们在苗圃地中间修了平整的水泥路,修了两口小水塘,还修了一座凉亭,吃过晚饭,人们把这里当作花园一样散步休闲。
  周大树跟吴福每天的工作就是给苗圃锄草,施肥,杀虫,修剪苗木的枝叶。锄草,施肥,杀虫周大树都会做,做农民的谁没有给庄稼锄过草,施过肥,杀过虫。给苗木修剪枝叶的活儿周大树却没有做过。吴福说:“林业局的技术员交代了,这些苗木都是用来美化城市的,日后要栽在这座城市的大街两旁,不把枝叶修剪成形,日后会影响城市的美观。技术员还说,这些苗木都是名贵苗木,不能修剪坏的,修剪坏了要赔,扣当月的工资。”
  周大树就急了:“这可怎么办,你教我好吗?”
  吴福眨巴几下眼睛,有点歪的脸面透着一种狡黠,说:“教你可以,但要给我师傅钱。”
  周大树惊道:“还要钱呀。”
  “你一个月八百,我一个月八百,说明我们俩人的劳动能力是一样的,我为什么要教你技术呢。去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剪坏了两株四季桂,扣我一个月的工钱,扣得我吃饭都没钱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