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
无组织 更新:2021-02-25 02:50 字数:4736
恕D钦谴禾欤菽痉⒀浚蛭锔此眨习榈姆赝芬丫恍驴龅耐恋馗艨耍僖膊换牧沽恕7赝酚猩吃妫泻炝故窍缘闷嗷獭M恋乜隼淳筒灰谎耍蟮氐姆胃⒎⒊隼戳耍蟮氐暮粑绲搅成嫌幸恢炙挡怀龅那浊校幸恢智蟹糁小@习槊凰溃厥怯猩摹@贤泛苄朔堋@贤肪椭稚狭送炼埂I惩晾锍さ耐炼购冒。址塾帜郏龆执蟆S美贤纷约旱幕八担烟粢侥沟厣侠戳耍炼咕褪翘糁印@贤纺昵岬氖焙蚓兔靼渍飧龅览怼!?br />
第二年秋天,也就是八月底吧,孩子离开爷爷去镇上上学,黄狗高兴坏了。黄狗老实了大半年实在是按耐不住了,狗东西跟个大人一样,很从容地摇摇尾巴舔孩子的手,谁都能感觉黄狗内心那巨大的喜悦,它要独享爷爷的好处了。
爷爷——
村庄消失的时候孩子流泪了,到底是个孩子,绷不住了。
在学校,孩子跟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谁都不会轻视他,甚至包括老师。而且不是一般的老师,是北京来的大学生,正确的说法是志愿来西部支援教育事业。课讲得好,课外活动的时候还放电视,是大学生们带来的光碟。大漠深处的孩子们看到了故宫,看到了圆明园和长城。这些内容在课堂上要提问的。也是一种缘分吧,孩子第一个被叫起来了,事后想起来这个孩子是整个学校第一个回答北京老师提问的学生。孩子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北京太好了,就是太偏僻了。”
老师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学生们也瞪大眼睛,都以为答错了,可孩子清清楚楚地告诉大家。
“北京好,就是太偏僻。”
教室里静了好长时间。这个女老师太年轻了,二十出头吧,戴一副眼镜,她摘下眼镜擦一擦又戴上,她走到孩子跟前,问了孩子的名字,还摸了孩子的头。
“我有你这么大一个弟弟。”
女老师回到讲台上,讲她的家乡,大概是内地一个贫困山区,努力学习考到北京的大学里。
“这个同学所讲的我在大学二年级才明白过来。他讲得这么好。”
【作者简介】红柯,本名杨宏科,陕西岐山人,1962年生,毕业于陕西宝鸡师范学院中文系。1986年远走新疆,在奎屯生活十年。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西去的骑手》、《大河》等6部,中短篇小说集《美丽奴羊》、《跃马天山》、《太阳发芽》等8部,学术随笔集2部约五百万字。曾获鲁迅文学奖、冯牧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中国小说学会长篇小说奖及多种刊物奖。现在陕西师大文学院任教,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大生产
郭文斌
腊月和正月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睁眼,地上站着哥。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娘,快,我媳妇要生了。娘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小子还真行啊,数着天数当爹,恭喜啊。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夜凉,娘你穿暖和些。娘说没事,惯了。爹也穿了衣服,坐起来抽烟,一脸的开心。爹把烟盒放在哥面前,意思是允许哥抽烟。自从哥娶媳妇后,腊月和正月就发现,爹不再阻止哥抽烟,分家后更进一步。每次哥来家里,爹就先自己装上一锅烟,然后把旱烟盒往哥面前一放,只不过不像对外人那样出口让。哥说他不想抽。正月说,抽吧,平时逼着让我们从爹这里给你偷烟抽呢,这时倒做起人来了。哥瞪了正月一眼,但很快又换了大度在脸上,真像一个要做爸爸的人了。娘一边系扣子,一边说,真快,才几天,这小子也要当爹了。
哥弯腰把娘的鞋摆顺,好让娘快点儿出发。娘说这么心疼媳妇啊?哥说她反应重,娘说别急,先让她疼一会儿。哥就笑。接着问,娘你的家当呢?娘看了一眼地柜。哥会意,就过去拉开柜门取出一个保健箱,背了,立马要走。娘却在盆里倒了水,慢条斯理地洗脸。哥就急得在地上直挪脚步。腊月和正月趴在被筒里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玩。他们无法想象,哥做了爹该是一个什么样子。平时,他还混在他们一起玩儿呢。突然,正月说哥你还没有磕头呢。哥被正月的话惊了一下,忙放下保健箱,跪在地上,说娘我给你磕头。娘像是没有听到哥的话,倒带着一个特别的表情看了被筒里的正月一眼。这让腊月很羡慕,她也知道每个请娘的新爹都要给娘磕头的,却怎么没有想起来,让正月给赢人了呢?看正月,正月一脸的得意,刚刚抓到一个特大俘虏似的,正月把脖子伸到炕沿前笑呵呵地看哥磕头,觉得既好玩儿又解气。
嫂子没过门的时候,哥和正月一起睡,有时腊月不想到娘和爹身边去,也就在他们这边睡,哥上炕,腊月靠窗,正月中间,既热闹又自在。可是嫂子来的那天晚上,哥就不和他们睡了,正月和腊月只好回到爹和娘身边睡。闹完洞房,村里的人都散尽了,新房里剩下哥、嫂子、正月和腊月。娘叫正月和腊月到上房里睡觉。正月不愿意去,正月想和哥、嫂子一起睡。但哥一点儿留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嫂子同样,生铁一样,一点儿人味都没有。娘来叫他们,正月说炕这么大,我和姐在这里睡吧,能睡下。娘就笑。娘说这有讲究,新房里只能睡新郎和新娘。正月问为啥?娘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正月问啥时能等到长大?娘就一把把正月抱起来,一手拖了腊月,走出新房。正月指望着哥能够留他一下,但哥一个响屁都不放。到了上房,正月问腊月,你觉得哥像个啥?腊月说新郎官啊。正月说再想。腊月想了半天说,哥就像哥嘛。正月说叛徒,瓜蛋。正月这么一说,腊月就觉得哥真像一个叛徒。正月说,你说,哥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呢?腊月说都是因为嫂子。正月说对,嫂子肯定是个女特务,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哥,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呢?我们得去侦察一下。二人就悄悄溜下炕,光着脚片到新房窗下。
哥起来做揖时,正月扑哧一声笑了。腊月就觉得身上的被子也笑了。腊月问正月笑啥。正月说再让你当爹,放着好好的新女婿不当,偏要当爹,看要磕头吧。惹得爹和娘好一阵笑。哥脸都红到脖子处了。腊月说看把你乐的,人家只是磕了三个头,又没掉一根毫毛。正月说过年时他把我们压在地上硬让我们给他磕头时多凶,现在臭蛋你就别磕了吧。爹就喝了正月一声,说,没规矩。正月的头就缩进被子里。腊月也把头缩进被子里,问,假如人家不磕呢?正月说,敢,如果不磕,娘就不去,娘不去,他媳妇就得一直疼。腊月说你咋知道一直疼。正月说一泡屎拉不下来还憋得肚子疼呢,何况一个人。腊月就佩服得不行,她也应该想到生一个娃娃是要比拉一泡屎难,可怎么又让正月说出来了呢?突然,正月说,不过姐你别怕,你想啥时候生就啥时候生,反正娘在身边。腊月说我想现在就生。这次轮到正月着急。是啊,假如姐现在就生呢?娘走了怎么办?但他立即放下心来。可是你的肚子还没有疼呢。腊月想想也对,好像听娘每次回来都说生娃娃是先要肚子疼的,有些人都疼死了。过了会儿,正月问,你说嫂子肚子里的小人儿是咋成的呢?腊月说大概就像瓜一样。正月的脑海里就伸出一个长长的瓜蔓。可那瓜,是谁种的呢?
哥和嫂子从门里进来,腊月和正月的眼睛就直了。他们从嫂子娘家来。嫂子的娘家在一个叫天水的地方。嫂子被娘家喂成一个大肥猪。正月小声说,还知道回来。腊月附和,就是,还知道回来。哥带嫂子去浪娘家,不想一去就是两个月。娘成天气得骂呢,想不到看见嫂子却高兴得像啥似的,说,这么显啊,一定是个公子。嫂子就笑。娘客气地把嫂子让进屋。正月给腊月说,自家人,还像待亲戚一样。娘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不要这样说话。正月和腊月就把声音压小,坐在门槛上叽叽咕咕。刚才娘看着嫂子的肚子说,这么显啊,一定是个公子,什么意思?正月问腊月。腊月说你去问娘啊。正月就上前问娘。娘笑着说你嫂子要给娘生孙子了,你小子要当叔叔了。正月被叔叔二字激灵了一下。这叔叔二字,平时常听别人叫,没想到今天落在自己身上,就觉得自己一下子高了一截,嫂子你把娘的孙子掏出来我们看看。正月一本正经地说。嫂子笑得直不起腰。娘也笑得栽跟打斗的。正月没有笑,正月在想,嫂子是从哪里装进去的呢?
娘出门时,正月说我也去。娘说人家媳妇生娃娃你去做啥。正月说我就想去。腊月把头伸出被筒说那你也让你媳妇快生啊。正月的手就在腊月屁股上掐了一下。腊月疼得叫起来。正月说你以为你能躲脱那一关,到时就让你胡说八道。娘说别胡闹,好好睡觉,天还早呢。正月说要不你带上我姐吧,让她也学一下我嫂子咋肚子疼,又把一家人惹得差点笑死。娘说肚子疼还不好学吗?多吃两个生萝卜就行了。正月说可是现在没有生萝卜啊。娘笑着说我看你就是个生萝卜。说着出门,爹也跟着出去了。
娘把哥和嫂子送出门,又把哥叫回来。说,从现在起,可不许人家做重活,不许气人家,不许参加红白喜事,不许到古院子里去,不许到杀生的地方去,不许吃荤腥,更不许做亏人的事……娘说了许多不许,他没有记住。正月给腊月说,就像给谁把皇榜揭来似的。这不许那不许的。腊月说就是。更让正月气愤的,娘把大姐送来的一袋小米给哥了,把三姑送来的一瓶蜂蜜也给哥了。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倒好说,更让人怒火中烧的是,娘揭开衣襟,掏出钥匙,打开炕柜,柜里居然有一包红糖,一封饼干。娘啥时候放进去的,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忍无可忍的事情发生了,娘把它们全拿出来,装到哥的包里了。这次哥倒是推辞了一下,说这是人家送给爹的,留着让爹喝茶吧,饼干给腊月和正月两个馋嘴吧。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娘说他们吃的时间还长着呢,再说,都是自己兄妹。哥就不再推辞,从包里拿出饼干封子,打开包纸,给腊月和正月每人取了两片。从哥手里接过饼干,正月心里的气总算消去大半。娘和哥出门后。正月给腊月说,你说,娘怎么对嫂子这么好?腊月说,娘不是说,嫂子要给她生孙子了吗?正月说难道孙子比儿子更值钱?腊月说大概是吧。正月问为啥?腊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答案,舌头却伸到饼干上去了。正月看着那么好看的饼干在姐的舌头下湿了一块,心里一疼,但自己手里的饼干也不听话地到舌头边了。就在这时,正月有了答案,因为孙子是别家的人生的,儿子是自家的人生的。腊月想想,对啊,娘是自家人,嫂子是别家人,娘总是对别家的人好。正月说那我们也让嫂子生一遍啊。腊月说这个主意倒不错,但不知道嫂子愿意不愿意。
姐你吃我吧。正月突然说。腊月惊得两个眼睛鼓成铜锣,说,你怎么能吃?正月说娘刚才说我就是生萝卜,娘说只有吃了生萝卜才能肚子疼,只有肚子疼才能给娘生孙子。腊月想刚才娘的确是这样说的。就盯了正月看,却是无从下口。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娘肯定骗我们呢,人怎么能吃?正月说肯定能吃,爹和娘不教我们,是留着自己吃呢。腊月惊讶地说,是吗?正月说骗你干吗,有一次,我就听见爹在吃娘呢,娘还问爹啥味道呢。腊月的嘴也张成铜锣,说,真的?正月说骗你干吗。腊月问啥时候?正月说一天夜里,我被尿憋醒。腊月说以后你听到时叫声姐,让姐也听听。正月说好。
爹进来了。腊月再看爹时,就觉得爹一脸的阴谋。腊月想,爹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够偷着吃,看来娘平时说爹有一嘴中吃的都舍不得吃留给她和正月是假的。这一发现让她的心凉了一大截。但她又立即记起,有好多次,家里做些好吃的,爹就是舍不得吃,硬让她和正月吃。他们强让他吃,他就说他不爱吃那东西。他们就真以为爹不爱吃。直到后来他们惹爹生气,娘教训他们,他们才从娘的口中知道爹是装作不爱吃的。正月说不对啊,你说爹吃娘,可爹怎么不生呢?腊月说真是个瓜蛋,爹是男人,男人怎么生。正月说你是说男人吃了生萝卜也没用?腊月说那当然,口气中充满着自豪。正月说我明天就去给你拔生萝卜。腊月说可是我怕疼。正月说一点儿疼算啥,再说,有娘在,还怕疼?腊月想想也是,就觉得肚子里也有一个孙子了。
爹让腊月和正月睡,他出去一趟。正月问爹出去干啥。爹说你问那么多干啥。爹走后,正月说我知道爹干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