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两块      更新:2021-02-25 02:48      字数:5030
  赵小末在考政治历史那两场时,还好监场老师都不是那种凶神恶煞型的。赵小末预先把一些历史(政治)的问答题抄到了大腿上,还好碰上了好几道,真是天助我也,赵小末在心里嘿嘿地笑,她一会儿掀起裙子看看,赶紧把记住的写上去,再贼头贼脑地掀起裙子看看,接着继续抄。老实巴交的监场老师面面相觑,干瞪眼,没办法。
  这招是损了些,但赵小末就靠这投机倒把考上了一所大专学校,妈妈很高兴,借够了钱让她去读,千叮咛万嘱咐地把她送上了汽车,但不到两个月她就回来了,妈妈看着她忽然变得消瘦的脸,问她,是刚进大学不适应?顿了顿接着又问,还是有人欺负你了?赵小末白着脸,赵小末不说话。妈妈的眼光终于落在了她护着肚子的右手上,妈妈给了赵小末一个很响亮的耳光,作孽啊,妈妈的神情变得很恐怖,她赶紧去把门闩上,不让赵小末出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让赵小末穿上一个傻大的外衣壳子带着她去了医院。
  妈妈帮她挂了号,拉着她去找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是个老太太,她低着头从眼镜的上方看赵小末。多大了?她问。
  有什么关系吗?赵小末反问了句。
  妈妈在后面拍了她一下。
  老太太不再问,领着她去作了检查,完了问赵小末,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手术室。
  越快越好!
  老太太愣了一下,说,你真是个勇敢的女孩。
  赵小末不跟她废话,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妈妈在外面度来度去,赵小末进了手术室。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也没用多长时间,赵小末躺在手推车上,一名护士把她推了出来,然后把她安排到一间病房里,让她好好休息。病房里有六个床铺,其余的五个上面都有人,也都是做的刮宫手术,她们的年龄都是三十岁上下,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赵小末和她妈妈,妈妈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赵小末觉得浑身无力,只想休息一下,妈妈说你躺着吧,我下去买早餐,她快步走出去,可能怕是在这里遇见熟人,那样她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赵小末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知是睡还是醒,她看见了司雷看见了胡生都向她走过来,看见他们都在冲着她笑,然后她又看到那个主治医师手持带着寒光的器械伸向自己,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但接着她便快乐起来了,她感到司雷和胡生都从她的身体里甚至生命里彻底抽离掉了,她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她睁开眼睛,妈妈还没来。
  她听到其他病床前的一个护士和一个病人的谈话,说这么小的年纪就做刮宫手术,估计还没成年呢。
  是啊,谁说不是,现在的孩子真是放荡的要命,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还有啊,现在就做刮宫手术,也不怕以后再也不能生育。其他的病人们小声附和并嘻哈着。
  赵小末抓住床边的书猛掷过去,大声叫着,要教训回家教训你妈去,你还不知从哪捡来的呢?操你妈的,你打掉的还不知是什么野种呢?
  屋子里一下子沉寂下来。
  忽然又一下子喧闹起来,那个病人喊,你是哪来的小骚货,竟敢教训你老娘,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赵小末两眼冒火,说,操你妈,你敢再说一句!
  护士赶紧去拉那个病人,说这里是医院,要保持安静。其他的病人都默不作声,看着两个母老虎一样的一老一少你争我斗。
  赵小末起身下床,女病人身子一颤,你不要胡来啊,我丈夫就在外面。
  虽然没什么力气,赵小末还是走出了这间病房,她坐在医院的门口。天气正在步入秋季,树上的叶子都黄了,手掌一样在风里噼里啪啦地响着,世界还是一无既往地明媚着可爱着。人力车、汽车、人流、小摊上的热气,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忙忙碌碌。
  你怎么出来了,我先在外面吃了,给你带回来些。赵小末看着妈妈提着油条豆浆过来了。
  赵小末坐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两臂紧抱着自己。赵小末说,妈妈,我们回家吧。
  那一刻,赵小末真想哭。
  第二章 司雷第10节:上了初中他就不感到孤独了
  他出生在一个父权的家庭,在爸爸的拳头和冷脸里长大。
  他爸爸是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板,开着一家生产“凉爽”牌啤酒的啤酒厂。你认识他爸爸吗?
  他爸爸圆圆的头,脸上的肉因为太饱满,所以看起来有些臃肿,像块走了形儿的面团,鼻子也是圆圆的,嘴巴是扁的,整个五官只有眼光锐利。他爸爸挺着大大的腐败肚,别在腰上的手机经常换了一个又一个,你认识他爸爸吗?
  他从小就很恨他爸爸,他爸爸经常去外面出差,但一回来就会给他们娘俩冷脸,他爸爸总是觉得家里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有时竟然为一块馒头是蒸着吃还是烤着吃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用很恶毒的话骂他妈妈,他爸爸经常说他妈妈是黄脸婆,一次他鼓足勇气冲他爸爸喊,他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妈。
  他爸爸就给了他重重的一拳,小杂种你给我闭嘴(他爸爸喜欢叫他小杂种)。
  直到现在他的鼻子都是踏踏的。
  是的,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爸爸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时在上学的路上很多孩子都叫他是失宠的小皇上,因为他们说虽然他的衣服是最好的,但却得不到爸爸的爱,他们学着大人的样子说那都是因为他爸爸把自己的爱都给了那些野花们了,野花总比家花香,并且野花可以换了一朵又一朵,而家里就那么一朵,而且只会越来越蔫巴。
  起初他并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好话。
  所有的小孩都像活蹦乱跳的小鹿一样,而且都是一伙一伙的,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但他却只能一个人独处,他们拒绝他的加入,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像一群快乐机器在校园里飞。
  他喜欢和妈妈说话,妈妈说她上学的时候是学校的女生里面最漂亮的,是校花。
  他问那你怎么会选择我爸。
  你爸追我追得执着啊!妈妈说,执着是女孩子的克星,女生最怕的就是执着的男生,可跟了他以后才知道他是个处处寻花问柳的男生。
  他那时还不能完全理解妈妈的话,他只是乖乖地点着头,他知道妈妈永远是对的。妈妈说这些的时候并不回避他,妈妈说完爸爸就会轻轻的叹气,大概是希望他长大了不会做他爸爸那样的人。
  妈妈温柔地抚摩着他的头说幸好你长得不像你爸爸。
  有时候他觉得庆幸,既然他爸爸喜欢出差,那就永远去出差好了,只要给他们钱就行,人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你认识他吗?
  他的名字叫司雷。
  他一直活在孤独里,直到上了初中。
  上了初中他就不感到孤独了,因为他结识了很多朋友,谁也不敢再欺负他,讲他的坏话。并且他的身高也开始疯长,初一就有一米六五了。
  那些朋友事事罩着他,请他吃冰糕,吃当地有名的兰州拉面,并且从来不用他付钱。
  他问他们的老大,为什么大家对我这样好。
  他的老大说因为我就看你顺眼。
  被别人看作很顺眼,对他来说是很光荣的事,他很开心,后来他就开始主动为他们付钱去买零食,打电子游戏,买石林烟。
  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他不管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想至少他们能让他快乐,能让他不再孤独,一个人只有不觉得孤独了才有理由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活下去。
  孤独简直是太可怕了。
  他开始和他们去逃课,他记得他第一次看黄色录象时的情景,他陷在黑暗的录象厅里破旧的沙发里,他的心在咚咚咚地直跳,他看见男人和女人赤条条地做着那种事,发出啧啧啧令人心惊肉跳的响声,他的怀里像揣着只活兔子一样怦怦直跳,脸颊热得如同碳火。
  他悄悄地看看他的哥儿几个,他们却是一副很自在很从容,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们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像是在看普通的电视连续剧一样。
  看完后他们偷偷地溜回学校,他一直记得那天的情景,整条大街上基本没有行人,阳光强烈,马路很宽,他们几个吊儿郎当地走在马路中央,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们,又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们几个人的。知了躲在树冠的内部大声地唱歌,他们大声的说着笑着,打着响亮的呼哨,他们逃课,他们是一群快乐的孩子。
  他们几个并排站在学校的厕所里,学生们还在上课,有的班里正在大声地朗读英语课文。他的大哥说都把裤子脱掉吧,我要看看你们谁的东西大。
  那时柳树开始抽出绿绿的小叶芽,在厕所上方的天空中随风摇摆,他发现他们都发育良好,他那里却还是无毛之地,而大哥此时已经在催了,靠,你怎么还不脱,别告诉我你没长那个东西,哈哈哈。
  他迟疑地解开皮带,惹来更大声的一阵轰笑。
  第二章 司雷第11节:腿上连一根毛都没有
  他们说他还不是个男人,并且说从现在开始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老大当即脱掉裤子并当场示范,教给他自行解决的方法。
  老大说在你还没马子之前要先自己热热身。
  他涨红着脸不去看,但又找不到离开的借口。忽然他想到自己的书包竟然忘在录象厅里了,他说我的书包忘在录象厅里了,你们谁和他一起去。大家起哄,靠,你越来越像个小娘们,自己去啊,谁会吃了你。
  他只好自己灰头土脸地又去了一趟那个录象厅,录象厅里还是黑乎乎的,弥散着浓烈的烟味,和阳光明媚的外面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他觉得去那种地方真是丢死人了。
  他拿了自己的书包就赶紧跑了出来,回到学校,他和他的兄弟们一起接受老师的批评,再凑到一块儿写检查。
  老大边写检查边用打火机点燃飘到屋子里来的杨花,那些飘在空中的杨花就咝咝咝变成一个个火光明媚的火球。
  那时是春天,漫天都是沸沸扬扬的杨花,像下雪一样。
  有一次爸爸回来,看他穿得像个小流氓的样子,说把你那烂衣裳丢掉,换件象样的去。不要学得像个没爹的野孩子一样。
  他妈妈低着头在洗菜,他爸说又是他妈的茄子,没有卖别的菜的吗?然后又小声嘟囔了句,真是个黄连婆。
  司雷终于忍不住喊了句;你他妈就认为窑子里的鸡不是黄脸婆。
  妈的,你还反了,爸爸的拳头应声而来。
  司雷一把攥住了爸爸的拳头,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父亲的反抗,他用得是他们老大教给他打架的招式,他攥住爸爸的拳头就势一拉,接着把头一低,硬硬的脑袋就狠狠地抵在了他爸爸的胸窝上,爸爸绝不会料到他会使出这个杀手锏。爸爸一下子蹲到地上,坐在那里不动弹了。他跑了出去,他听见他爸爸在后面喊:你他妈给我滚回来。
  但他头也没回,爸爸已经老了,他不会再害怕他的拳头了。
  司雷跟他的哥们讲起这些,他们都一个个伸出大拇指,大哥说知道了吧,这才叫酷。
  班里集体劳动的时候,他们几个凑在一起说着自以为下流的话;他们蹲在地上偷看来来往往的女生,走路外八字的就不是处女,老大给他们传授经验;他们趁女生们不注意的时候从她们的领口望里看,偷窥那些还未长成的桃子;他们的脸上带着猥亵去骚扰低年级的女生,他们跟在女生的后面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一般的女生看到他们几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都吓得惊声尖叫,像受了惊吓的小鹿般,落荒而逃。
  那天司雷看见一个漂亮的高个子女生,他像一个电影里的歹徒一样突然堵在高个子女生回家的路上,你干什么?女生好象并不怕他。
  干什么?司雷说我想和你玩玩。他逼视着她,但他的目光还是毛孩子的目光,人也是乳臭未脱的样子。
  女生看看他光溜溜的小腿,她的眼光流露出不屑。司雷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妈的,他的小腿至今还是光溜溜的,寸毛不生。这让他感到羞耻。
  女生说快让开,小屁孩,腿上连一根毛都没有,还来耍流氓。
  司雷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被高个子女生的话击中了要害,他不再那么理直气壮了。
  毛?毛还是有一点的。司雷不服气地说。
  你不信?我让你瞧瞧,说着他就要脱自己的裤子。
  妈呀,小流氓啊。那个高个子女生的声音一下子高到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