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节
作者:
无组织 更新:2021-02-25 02:45 字数:4755
郎堃趋前一步:“阶下之囚,还逞口舌之利。”
宿风笑道:“谁是阶下之囚尚不一定,你带来多少人马?不过百余人,我若拿了你回去,说不定能邀功,以抵我之罪过。”
郎堃一声冷笑,宿风伸开双臂:“活捉我一直是你的夙愿,来吧,我绝不抵抗,条件是你放他们走,包括木清飏。”
郎堃清冷的双眸直盯着他,宿风笑道:“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俘虏我,大王很划算。”
郎堃望向他身后,戚贵带着战士们手摁刀柄虎视眈眈,他们的眼睛血红,仿佛要将战友被坑杀之仇都算在自己头上,他们胸中憋着恶气,又是宿风的亲随,只怕不好对付,郎堃掂量了一下形势,点头道:“成交。”
戚贵说声不可,抽刀向郎堃跃来,喊道:“今日就拼个你死我活。”
宿风伸臂拦在他面前,盯着他道,“还不退后。”又瞧着所有勇士大声道,“勿要逞一时之勇,想想你们的家乡亲人,跟着戚统领回去,这是命令。”
戚贵一低头滴下泪来,木清飏低低说道,“你们是他仅存的兵,他不想让你们再有任何牺牲。”朝宿风一拱手,“放心,他们交给我,定安然送回雍朝。”
宿风朝大家笑笑:“回去解甲归田吧,好好过日子。”
回头瞧着郎堃,有两个卫兵拿着绳索过来,郎堃说声不用,随手指一匹马:“上去吧,若想逃跑,乱箭射杀。”
宿风上了马,身后的勇士们起喊大将军,宿风头也不回,随着郎堃的队伍出了山谷。
宿府被围困三月,这日突然解禁,岳方对青艾道:“安王爷议和停战有功,皇上亲封为摄政王,条件是不追究战败将士的罪责,皇上吩咐,国夫人带着家小速速离开京城,免得安王变卦。”
青艾忙问:“白先生呢?”
岳方笑容凝在唇边:“白先生被安王囚禁,皇上正设法寻找。”
青艾迟疑一下:“岳方可有大将军和当日安西将士们的消息?”
岳方低了头:“国夫人带着府中老小,前往沐阳村便知。”
青艾笑道:“是不是他们回来了,在沐阳村等我们?”
岳方拱拱手:“国夫人还是速去。”
午后,青艾带着一家老小和吟歌宿槿赶往沐阳村,进了院门,戚贵正和几个人站在院子里,瞧见青艾进来,过去扑通跪倒放声大哭。
青艾瞧一眼宿槿,宿槿忙扶了老太君和老妇人进屋,青艾两腿一软,紧紧抓住吟歌的手,抖着声音问道:“他,战死了?”
戚贵摇头,青艾腿又直了些:“活着就好。”
戚贵依然在哭,一边哭一边说属下无能,青艾忙问:“难道是残了?”
戚贵摇着头,吟歌在一旁蹙眉道:“戚贵,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站起来说话。”
一个士兵过来将戚贵扶起来,戚贵坐在院中石凳上,低低说着话,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青艾手紧紧抠着石桌边沿,俞哙被坑杀,邹仝下落不明,苏芸和月牙儿定凶多吉少,孩子们,青艾闭了双眼,不敢往下想,五万士兵丧命,宿风定怪罪在他自己身上。
吟歌泪流满面,戚贵艰难说完,一抬手宿槿站在他身后:“戚贵,文奇呢?”
戚贵叹口气:“薛太守醒来后,听到大将军被俘,骑了闪电往卫国去了。末将无能,未能护好大将军……”
宿槿抽出鞭子咬牙道:“我找尉迟谦去。”
青艾此时晕晕沉沉,做梦一般,瞧见宿槿冲出院门,忙喊吟歌道:“快,将她拦住。”
吟歌醒过神来,起身要往外走,两腿一软跌坐在地,青艾喊一声戚贵,戚贵带着几个士兵疾步去追,青艾抖着腿来到院门外,宿槿正在喝骂:“谁敢拦着我,我先打死谁。”
青艾强撑着喝一声宿槿:“不如,你先打死我算了,或者进屋打死祖母和母亲,还有四个孩子,大着肚子的吟歌……”
宿槿垂头走了回来,青艾一把攥住她手:“我们,要从长计议。”
宿槿点点头,青艾瞧着她:“不莽撞了?”
宿槿说声不莽撞了,青艾心头一松,一头栽倒在地。
等她醒来的时候,老太君正坐在她床前,瞧见她睁开眼,语重心长道:“孩子,宿风还活着,这就是造化,我老不中用了,你们年青人,仔细商议,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青艾眼泪涌了出来,老太君道:“莫哭莫哭,这一口气憋着,直到他回来。”
青艾泪如雨下,这时老夫人也进来了:“青艾啊,只要人还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青艾点点头,翠屏挑帘进来,低头道:“夫人,阿河来了。”
青艾抹抹眼泪跳下床去,出了门就问阿河:“白先生呢?”
阿河道:“夫人放心,明察暗访三个月,总算有了先生的消息,已经告诉了皇上和铁统领,今夜皇上前去与安王交涉,若交涉不成,铁统领就带人硬闯。”
心惊胆战等到深夜,终于听到院门开合,白先生大步走进,苍白着脸双眸冷如寒潭一般,站着吩咐众人:“我和青艾前往卫国设法营救宿风,戚贵和阿河带着弟兄们候在大相国寺,待时玉带着尉迟睿前来上香的时候,伺机将那孩子抢过来,连夜向西去追赶我们。吟歌和宿槿在家守着,等我们回来。”
青艾点点头:“先生,安王坑杀五万大军之罪……”
白先生摆摆手:“如今安王一手遮天,朝堂之上言说宿风战败后,带领残部在阿尔金山休整,固执不肯归来,我们先不理他,先救宿风,救了人回来再去安西和小方盘城暗访,收罗安王罪证。”
青艾乞求望着他:“先生,我想顺道先去一趟安西。”
白先生点头:“文奇交待过戚贵,他当日开城迎接安王派来的援军,酒席之上他的人马被严将军下药,他曾咬破手指,请求一名歌妓前去知会月牙儿,让她速逃。希望月牙儿苏芸和孩子们还活着。也希望邹仝就在卫国。
。。。。。。
作者有话要说: 腰疼,这章码得仓促,亲们凑合看~
☆、女匪挡道
青艾和白先生上路疾行,半月后来到临潼,眼看再有一日就到安西,青艾心中更加忐忑,不求旁的,只求她惦记的人都还活着,白先生这些日子很少说话,沉默着埋头赶路,夜里找客栈歇下,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待妥当了就带着队伍上路。
走了一个时辰,抄近路穿过秦岭一处山谷,是一个葫芦形,来到最窄处,前面横着几匹马,为首一个女子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女子黑纱遮面,白先生策马到队伍前面:“女英雄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只求让我们尽快上路。”
女子没有说话,好半天开口指着队伍中的青艾道:“本寨主不跟臭男人说话,那名女子过来,我们仔细商量。”
青艾策马过来,尚未开口,那位女子翻身下马跑了过来,守卫们伸出长枪阻拦,青艾忙说等等,不置信盯着那女子越跑越近,一把抓住她手大哭道:“姐姐,果真是你。”
青艾揭起她面纱,跳下马一把抱住,不知是哭是笑,声音抖得几不成句:“就知道你机灵,知道你定能活下去,苏姑姑呢?孩子们呢?”
月牙儿哭着说道:“都好,都好着呢。”
青艾不敢问俞哙,白先生也下了马,只定定望着月牙儿,也是不知该说什么。
月牙儿松开青艾瞧着白先生,突然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吸着鼻子道:“白先生快去瞧瞧俞哙,除了大将军,他最听你的。”
白先生听到俞哙的名字,心中激动,也忘了躲避月牙儿的热情,任由她抱着温和问道:“俞哙,好好的吗?”
月牙儿叹口气:“也好也不好,活着就好。”
当日安王派的援军来到,安西城内欢喜鼓舞,月牙儿和太守夫人当时练兵正在兴头上,倒也没有松懈,夜里那位歌妓匆匆前来传信,月牙儿当即召集队伍,苏芸,孩子们,安西城中官员女眷,能带的都带上,从太守府的地道中出了安西城,直奔秦岭而来,在一处深山中修建茅屋住了下来。
太守夫人自小长在秦岭,年少时常常随父打猎,冰天雪地中带着女兵们去挖动物冬眠的巢穴,倒也不愁吃饱,只是与外界完全隔绝,不知形势如何。
两个月前,月牙儿带人堵在此处,想跟来往的商队劫些粮食瓜果,远远来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个人,马很眼熟,月牙儿张大双眼试探着喊一声追风,马儿加快脚步,哒哒哒跑了过来,月牙儿忙过去看,马背上驮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俞哙。
说着话来到月牙儿的营寨,白先生不置信瞧着,竟是照着兵营的格局,有女兵在了望台上来回走动巡逻,垛口架着剑弩,随时防备敌人来犯。
月牙儿在旁笑道:“是大将军教我的,大将军怎么样了?可回到了京城?”
青艾和白先生都沉默着不说话,进了营寨大门,一眼瞧见俞哙,正在一块小空地上操练兵马,大呼小叫不停骂人,骂的是什么李参将王副将张校尉,青艾瞧一眼白先生,白先生正瞧着俞哙,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俞哙说一声解散,白先生喊道:“俞哙过来……”
俞哙往这边瞧一眼,乐呵呵跑了过来,一拳砸在白先生肩头,白先生咬一下牙,俞哙哈哈笑道:“大将军吩咐过,让白先生在京城看着小皇帝,你又不听话,偷偷跑了来,想打仗是吗?娘的,打不成了,割地议和了,明日一早就拔营回转。”
白先生点点头:“俞哙,大将军呢?”
俞哙大咧咧道:“大将军听到议和,急了,带一支队伍回安西打听情况去了,走之前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的,没见大将军那么啰嗦过。”
白先生笑笑:“俞哙,我们长途劳顿的,饿了,开饭吧。”
俞哙喊一声张校尉,吩咐道:“开饭开饭,大肉块煮了,招待白先生。”
月牙儿紧握着青艾的手:“不知道姐姐能不能治他的病。”
青艾观察着俞哙:“他能认得白先生,应无大碍。”
月牙儿摇摇头:“他只记得打仗之前的人和事,之后的这些人,朝夕相处,却不认得。”
青艾一惊,月牙儿道:“能认得我和孩子们,我也知足了,明日早起,姐姐再瞧瞧他,因为他,我们这儿是不吃早饭的。”
这时苏芸听到消息,带着四个孩子跑了过来,瞧见青艾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熙儿和丹丹忙一左一右扶她,青艾跑过来蹲下身抱住她,苏芸泪如雨下。
青艾忙道:“白先生估计邹仝战败被俘往卫国去了,我和白先生此行,正是要前往卫国,苏姑姑放心。”
月牙儿叹气道:“总算哭出来了,这都半年了,没见笑过也没见哭过,可见苏姑姑和姐姐亲厚。”
青艾扶了苏芸起来,对二人说道:“宿风被俘,到了卫国。”
二人俱是一惊,青艾道:“所幸只有我们知道,朝堂上下,太后皇上安王,都以为他带领残部驻扎在阿尔金山。”
苏芸点头:“那就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月牙儿咬牙不已:“那些人,都不得好死,就等着老娘操练好兵马,打到京城去。”
白先生和俞哙进了茅屋,与他说些闲话,试探着想要问他那五万大军的消息,他还没问,俞哙豪爽大笑:“白先生瞧瞧我们这五万大军,大将军说过,都是忠勇之士,日后都归我管辖,我且带兵回去操练,等着大将军在朝堂之上斡旋,撕毁和卫人的合约,我打到卫国救老邹去。”
白先生心惊不已,瞧着俞哙这情形,似乎并不记得五万大军被坑杀之事,那他又是如何逃出来的?他是军中仅次于宿风的人物,安王的人要坑杀大军,他该是头一个被杀才对,他既然活着,难道是?白先生心中升起一线希望,但愿如此,否则,宿风此生都不会解脱。
夜里青艾和月牙儿苏芸在黑暗中说话,月牙儿说不能让俞哙瞧见灯火,不久听到巡营的锣声,俞哙大声道:“早早歇下,准备明日一早拔营,不许闲谈更不许饮酒。”
说着话刷一下掀开门帘,三人忙屏息装睡,待俞哙走了,月牙儿过去关了门,无奈笑道:“自从他回来,每处茅屋都挂了草帘,因为他以为这是军中的帐篷,夜里垂下草帘忍着寒风,等他巡营走了,我们才敢关门。”
三人说话到深夜才睡,似乎刚阖眼的功夫,外面传来起床的号角之声,三人起了床来到屋门外,月牙儿和苏芸带着青艾来到灶膛间,火苗正烧得旺,火上一口铁锅烧着水,咕噜咕噜泛着水泡,已然是煮沸了,突然俞哙冲了进来,不顾铁锅灼热,一把掀翻在地,横眉立目道:“水里有问题,不吃早饭就拔营,大将军嘱咐过不能饮用井水,这口井是活水,我们才用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