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25 02:45      字数:4747
  青艾摇摇头,笑着走过去接他衣带:“脱了就脱了,我正好在天光下欣赏欣赏。”
  宿风摁住她手:“边境大营帅帐外瞧着就安伯一人,实则不是,青艾要偷看我洗澡,没有可能。”
  青艾低了头,半天抬头迎着他的目光:“我有些事瞒了你,待到合适的时日,一定实言相告。”
  宿风点点头,笑看着她,将她拥在怀中道:“这铜人不好做,动用了很多人费了很多心思,青艾又拼命了?”
  青艾点点头:“为赴一年之约,不得不拼命。”
  宿风搂她紧了些:“青艾在府中,闷闷不乐?”
  青艾点点头:“囚笼一般,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木头人一般,说着差不多的话,做着差不多的事,我想念大营,想念百里荒原,想念祁连山,自由自在。”
  宿风瞧着她道:“青艾,我们再回不去了。”
  青艾鼻子一酸:“我想过了,日后许多年,我们都要呆在京城,你每日早出晚归,而我,宿府就是我的天地,我只能呆着,一日一日,一月一月……”
  宿风捏住她手:“青艾想要有怎样的一方天地,单看你如何去做。”
  青艾点点头,心想若我真是女主人,一切好办,可如今面前三座大山,哪座我也越不过去,给婆母捶腿的时候,我早想明白了,多年媳妇熬成婆才是出头之日,可如果婆婆的婆婆还在,永无出头之日。
  心中叹气犹豫着这些话该不该对宿风说,在她心中宿风无所不能,兴许能帮她脱离困境,这样想着,今日是宿风主动提起的,说上一说又能怎样?
  正要开口,宿风摇头笑道:“战争杀伐我行,朝堂争斗也行,就是这些家宅之事,想想都头疼,还是那句话,什么都难不倒青艾,对吗?”
  青艾笑笑:“我没有那么厉害。”
  宿风说有,青艾还想说什么,宿风唇角一翘转移了话题,在她耳边说道:“说些别的,过了这么些日子,青艾可还疼痛难受吗?”
  青艾摇了摇头,宿风又问:“可享受吗?”
  青艾又摇了摇头,宿风一口咬上她唇,含糊说道:“看来还得努力。”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铜人中间,宿风一边辗转索求一边观察青艾,很快有了心得,青艾头一次有了欢愉,轻吟低喊。
  正要开始第二轮战斗的时候,门外有人一声禀报,说是御医官在门外苦候多时。
  宿风起身穿衣,笑对青艾道:“这老头倔,不肯为我所用,前几日瞄一眼铜人,着了魔了,天天追着我求我。“
  青艾嗯嗯答应着,手忙脚乱穿着衣衫,宿风穿好了,过来帮她系了衣带,笑道:“既是牢笼,就晚些回去,你住过的屋中,都是你爱看的书,夜里再来接你。缺什么了喊一声,就会有人过来。”
  青艾喜上眉梢,乐得直点头,跟宿风道了别,一头钻进屋中,进了寝室,接着看上次没看完的风物志去了。
  正看得入神,听到外面有人进来,说道:“文奇问我要什么,我什么都不缺,独缺男人。”
  是宿槿的声音,青艾悄悄探头一看,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一边脱衣一边说:“我一无所有,能给恩人的,也就这具身体。”
  宿槿抱臂瞧着他,文奇衣衫褪尽,尚显青涩的身子微微缩着,瞧着宿槿。
  青艾捂了口鼻,大气也不敢出,怎么一到京城,就能碰到这样的事?
  宿槿盯着文奇瞧了半晌,突然就扑了过去,紧抱住他放声大哭,哭了很久抹去眼泪,一口咬在文奇肩头,文奇疼得轻哼了一声,宿槿沿着他胸口一路咬了下去,文奇低声哭了起来,宿槿胡乱扯了衣衫,紧紧抱住文奇,过一会儿疯了一般大喊大叫起来。
  青艾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宿槿这算是什么?养的面首?
  好不容易等到云收雨歇,青艾瞧着文奇瓷白的身子上布满淤青,再瞧瞧自己手臂,这宿家的人,都是虐待狂不成?
  宿槿瞧见文奇如此,似有不忍,一把抱过他,拿衣裳盖了,低声说道:“此处是我家的别院,平日无人居住,文奇回去收拾收拾,明日搬过来。”
  文奇靠在她怀中答应着,宿槿手指拂过他的肩头:“瞧见你,我想起了他,失控了,以后,不会了。”
  好不容易二人穿衣起身,青艾嘘一口气,再看不进去书,闭了双眼想着以前那些人那些事,亡故的亡故,离散的离散,一切恍若梦中,提笔给月牙儿和苏姑姑写信,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大脑一片空白,耽误了许多事。
  夜里宿风回来,递给她一包焦糖芝麻小饼,青艾尝一口,酥甜酥甜的,笑说好吃,宿风趁她不注意欺身过来,舌头卷进她嘴里抢着吃,青艾躲避几下,索性厚了脸皮,二人你来我往的,将一包小饼吃得精光,依然意犹未尽。
  宿风舔着青艾唇上的芝麻,低声说道:“今夜不回去了。”
  青艾连忙说好。
  宿风起身去门外吩咐一声,不大一会儿,晚饭摆了进来,青艾想着宿槿的事,婉转问道:“大姑姐再许配个人家吧?要不白白荒废了青春。”
  宿风叹口气:“之前因我之故,无人敢与宿府结亲,我回来后也问过她,只说今生不愿再嫁,还想着那一夜夫妻的郎君呢。”
  既然想着,怎么就悄悄养了个小白脸?青艾想不明白,宿风又道:“她我行我素惯了,由着她吧。”
  青艾打定主意,宿槿的事,谁也不能告诉,包括宿风,这院子,以后能不来就不来了。
  可是铜人若在,宿风免不了过来,当下笑道:“那铜人,不如拿回家去吧,我无事可以练练针灸,免得生疏了。”
  宿风点头:“好,大的那个,明日一早御医官过来拉走。”
  二人宿了一夜,良宵苦短,第二日天未亮,御医官就过来拍门,将铜人装车运走。
  宿风要上早朝,差人送青艾回去,小铜人也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
  ☆、金英花会
  隔几日青艾收到安国候府的请柬,名字起得雅,金英花会,时间就在午后,青艾谦恭请教婆母,才知金英就是菊花,瞧着满园败落的花蕊,心想是不是赏得迟了些?
  她听说过安国候府家的大姑娘与宿风的事,不知这请柬来意如何,问婆母该不该去,婆母笑道:“京中这些公侯官宦,久不与我们家来往,如今是个好时机,青艾与各家夫人照个面,以后常来常往,夫人们回去枕边风一吹,宿风在朝堂上更容易些,宿槿的亲事也才能有着落。”
  青艾一听,这是不能不去了。
  在青艾院子里伺候的大丫鬟叫做阿巧,阿巧人如其名,心灵手巧,青艾回了院中唤她过来,沐浴梳洗装扮,十足用心,不能给宿风丢脸。
  午后驱车前往,安国候府大门外早排起长长的车队,宝马雕车香气扑鼻好不热闹,各家夫人姑娘们搭着小丫鬟的手下了马车,笑吟吟打着招呼,相携往府门里走去。
  没人认识青艾,除去招呼的丫鬟婆子,没人搭理她,她有模有样搭了阿巧手臂,迈进高高的门槛,捂了嘴悄悄笑道:“还不如自己走着痛快,手都麻了。”
  阿巧正色道:“夫人忘了?喜姑不是说过,该摆谱的时候一定要将谱摆足了。”
  喜姑是贴身伺候老太君的嬷嬷,青艾出嫁前三日,喜姑和福姑一直在小院子里陪着青艾,喜姑就是总板着脸,对青艾耳提面命的那位,名字叫喜姑,其实十分严肃,青艾想着喜姑又是一笑,阿巧肃容道:“夫人,笑不露齿,目不斜视。”
  青艾忙点点头,依照喜姑教过的,挺直了腰肢脖颈,下巴微微收着,眼睛只盯着前方,脚下的路自有阿巧盯着。阿巧不让她说话,青艾就在心里想,这样走路需要功力,以后没事还得多练练。
  进了花厅,有小丫鬟清脆报着名号,英国公夫人到。
  花厅里的人静了下来,齐刷刷扭头瞧着青艾,半晌定国侯夫人迎了出来,恭敬客气说声夫人请,青艾谦恭说不敢,定国侯夫人请她上座,青艾瞧一眼阿巧,阿巧指指正位旁边的座位,青艾过去坐了,微笑说道:“夫人请。”
  定国侯夫人也坐了,却没人说话,所有的眼睛依然盯着青艾,那些眼光并不友善,青艾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镇定,眼眸流光,挨个扫过在座的人,接触到她目光的人,多数都低下头去,也有少数几个依然对她怒目而视。
  有丫鬟过来上茶,青艾接过,低头浅嘬,依然没人说话,青艾喝几口茶,将茶盏递给巧儿,瞧着定国侯夫人,微笑着开口道:“黄昏风雨打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夫人好兴致。”
  定国侯夫人笑说谬赞,旁边有和气的凑趣道:“国夫人好诗句,真正应景。”
  青艾抿唇一笑,底下还有两句,她想不起来了,怕有人追问,笑看着那位夫人道:“这位夫人是……”
  夫人身后侍立的丫鬟道:“是户部侍郎石夫人。”
  青艾点头致意:“我瞧着石夫人眼圈发青,可是睡不踏实?”
  石夫人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我这是老毛病了,夜里极难入眠,入眠后又极易惊醒。”
  青艾心想,这位夫人和气,非心胸狭窄之人,该不是因心情之故,多半是生理性失眠,当下笑说道:“我给夫人一个药方,五味子远志山茱萸百合莲子各五钱,睡前半个时辰内煎服,七日不见效,则加到十钱。”
  旁边有位夫人道:“这药方万一记茬了,岂不是误事?还请国夫人给写下来。”
  定国侯夫人吩咐一声拿笔墨来,青艾挽了袖子站于几后,笔走龙蛇将药方写就递于石夫人,旁边有懂字的一声惊呼:“国夫人一手好字,不输男子。”
  另有一位笑道:“依我看,比许多男子写得还要好,最起码,比我们家老爷写得好。”
  许多夫人凑趣笑起来,有几位胆大的姑娘过来拿过药方观摩,定国侯夫人瞧这架势,吩咐人道:“请大姑娘出来。”
  有两个小丫鬟扶了方羽环出来,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才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在定国侯夫人身旁坐了,定国侯夫人一指青艾道:“羽环啊,这就是英国公夫人。”
  羽环抬眼瞧向青艾,双眸中泪光盈盈,瞧着瞧着珠泪滚滚而下,看得人好不凄婉,花厅中人都知道她是因为英国公才如此,顿起同情之心,再瞧青艾,衣饰考究容光焕发,都围拢过来安慰羽环,将青艾挤在一旁。
  青艾定定站着,看来这就是今日花会的目的,又过一会儿方羽环悲悲切切哭了起来,有位夫人回头瞧着青艾;不客气道:“羽环和宿风的亲事,那是宿府老太君早早就口头应下的,说是只要宿风回到京城就成亲,这孩子痴心等了数年,结果你横插一脚,如今羽环痛不欲生,你就该大度一些,将这孩子也迎进国公府,娥皇女英岂不更好?”
  众位夫人都回头瞧着她,等她作答,青艾微微一笑:“定国侯府家的大姑娘,怎能委屈做妾?羽环姑娘貌美如花性子婉约,定能得配良婿。”
  那位夫人指指她:“实话告诉你,我是安国侯夫人,邹仝的母亲,那个苏芸,是你的姐妹吧?你们两个再加上安西都指挥使俞哙的夫人,叫什么月牙儿,连姓都没有,都是营妓出身,不知耍的什么心计,两个攀上了将军,你呢,攀上了公爷,麻雀也能上枝头,你若识相,这国夫人之位让位羽环,你自己做妾。”
  青艾傲然瞧着安国侯夫人道:“麻雀也好凤凰也罢,如今我是一等国夫人,安国侯夫人放尊重些,这出身营妓之事,子虚乌有,纯属信口胡说造谣毁谤,凭空污蔑国夫人,要治大不敬之罪的吧?”
  安国侯夫人跳了起来:“刚成亲几天,耍得什么威风。”
  青艾一声冷笑:“一等国夫人的威风,如何?”
  人群中的羽环站了起来,过来握住安国侯夫人的手,眼泪汪汪瞧着青艾:“表姨母只不过可怜我,口不择言,还请夫人见谅,我谁也不怪,一切只能怪我命苦。”
  青艾遇强则强,遇见这样柔弱懂事的,反倒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
  众位夫人更加同情羽环,几个未出闺阁的姑娘也过来安慰,青艾更加孤立,想要转身就走,方羽环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泣不成声道:“当年在太液池,我不慎落水,是英国公救了我,春日衣衫单薄,全身湿透,都被他看了去,再加上肌肤相触,我已是无法再嫁他人,之前也不敢提起,今日当着夫人的面,腆着脸说出旧事,进门做小我也是愿意的,还求夫人成全。”
  青艾瞧着方羽环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叹口气说道:“羽环姑娘,此事真假且不论,如今我是公爷的妻,我与公爷患难与共情投意合,成亲前也颇多波折,我不欲让公爷纳妾,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座的人惊叹出声,青艾笑笑:“你们觉得我离经叛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