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25 02:45      字数:4757
  白先生又应一声是,瞧一眼青艾,转身走了。
  青艾松一口气,将原来写的揉了扔进纸篓,又重写一张,写好后递给宿风,宿风扫一眼还了回来,微笑道:“发走吧,青艾昨日还欠我一碗枸杞粥。”
  青艾点头:“今日晚饭补上。”
  出门将军报交到安伯手上,回来洗毛笔,洗过了去倒水,宿风支着耳朵听着,就听她说道:“也不知怎么得罪了白先生,那么和气一个人,今日怎么有些强人所难?”
  告退时宿风瞧着她:“青艾,不愿意做的事,就算是亲近的人勉强你,也可以拒绝,要知道,屈就头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青艾点点头,话虽如此,她打小屈就惯了,对老胡和胡弟这样的尚且屈就,何况是对她很好的白先生,不就是一顿饭吗?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傍晚时分做好了饭菜,清炒绿豆芽孜然羊肉烤土豆小米饭,加上给宿风煮好的枸杞粥,一起放入杉木食盒,宿风不能吃凉的,特意绕道先往帅帐而来,将枸杞粥递给安伯,杉木食盒中香味飘出来,安伯笑说真香,青艾一笑,转身而走,不多会儿来到白先生营帐。
  白先生似在等她,屏风早已推开,矮几上一尘不染,摆着两副碗筷,青艾将杉木食盒放下,里面饭菜一样样拿出来,笑说道:“白先生趁热吃。”
  白先生示意她坐下,青艾跪坐了,二人斯文吃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刚吃几口,安伯急匆匆进来了,擦着额头的汗说道:“白先生,大将军又发病了,老奴想请胡军医过去看看。”
  白先生停下筷子,和气说道:“大将军以前生病,都是自己医治,胡军医尚在学徒阶段……”
  话未说完顿住了,因为青艾已放下碗筷,连告辞都顾不上说,更没听到白先生的话,脚步匆匆就往外走,白先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帘外,攥紧手中筷子,咔擦一声,筷子应声而断。
  青艾跑进帅帐时,宿风正悠然用饭,瞧见她进来就是一笑,青艾忙问:“大将军可好些了?”
  宿风瞧着她,长发用蓝布条简单束在脑后,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脸上皮肤薄而透明,因跑得急,晕着淡淡的粉红,鼻尖上沾满了细细的汗珠,一袭蓝衫洁净清爽,衬得她唇红齿白。
  青艾又问一句:“大将军又咳嗽了?这次可有血?”
  宿风垂了眸子敛了心神,笑说道:“我故意让安伯诓来青艾,因为我也想吃孜然羊肉。”
  青艾叹口气,这才想起没跟白先生告辞,转身甩帘走了。
  想起刚刚对坐拘束尴尬,也没再回白先生营帐,怏怏回了医营,心想怎么都找我做饭,我成厨子了,都两天没好好看医书了,可军营中这两个人一个老大一个老二,谁也不敢得罪。
  青艾头一次觉得此处既不安宁也不踏实,想着找月牙儿商量商量,换个渭城的郎中拜师,又一想穆医官一心栽培她做接班人,她怎能让老人家失望。
  回到医营进了屋,桌上摆着月牙儿留的字条,说是俞哙要去渭城相马,她顺道跟着走了,这百里荒原,若步行的话,该被狼吃了。
  青艾吸一口气甩甩头,摒除杂念,专心看《神农本草经》,看了一会儿心中平静下来。
  青艾前脚刚走,白先生后脚进了帅帐,指指宿风道:“就知道你在装病。”
  宿风一笑:“我说了一起吃晚饭,你偏说不行,我自然要去搅局,安伯说青艾做的孜然羊肉很香,我想尝尝。”
  白先生在他对面坐下:“你是不是为了试探我?”
  宿风笑笑:“怎讲?”
  白先生盯着他:“为何昨夜让青艾留宿帅帐,孤男寡女。”
  宿风笑道:“说来奇怪,我总忘了她是女子,再说了我是病人她是军医,留她照看我也无不可。”
  白先生干脆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青艾?”
  宿风摇头大笑起来:“就她那姿色?本大将军、堂堂英国公会喜欢她?”
  白先生瞧着他不说话,宿风又笑道:“想来白先生对她太过在乎,不过这军营中男子随处可见,就她一个女子,白先生盖所金屋,将她藏起来才是。”
  白先生心说,我倒想呢,可惜她不愿意。
  宿风打个哈欠笑道“杨监军走后,我好几个夜晚都半梦半醒,昨夜因青艾在身旁,我睡得十分踏实。”
  白先生没好气道:“估计你是连着撑了几个日夜,困得支不住了,跟青艾无关。”
  宿风笑笑:“改日再留青艾一夜,再试试,就知道你我谁说的有理。”
  白先生咬牙道:“你敢。”
  宿风嬉皮笑脸:“以为师兄在军营中好几年看不到女子,才对这青艾临时起意,今日一看,师兄对她,还真是喜爱到了心坎里。师兄到底喜欢她哪儿?”
  白先生没有接他话茬,只说道:“早些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更文疲于奔命,想改到晚上10点,可以的呢,还是可以的呢?
  ☆、唱歌也麻烦
  第二日白先生用早饭,瞧着几上的绿豆芽汤,起身追了出去,不见青艾人影,王阿壮在旁说道:“回禀白先生,胡军医让我每日一早去医营拿菜。”
  白先生点点头,回到屋中,盯着那碗绿豆芽汤,心想青艾这是倔劲上来了,让她做饭她就给做饭,但是却不想再见到自己,叹口气端起绿豆芽汤,一扫斯文,几口吃得干净。
  午后青艾拎着一个食盒进了帅帐,依然是一袭蓝衫干净清爽,宿风心想,若换了女装,定能好看几倍,青艾将枸杞粥拿出来放在几上,宿风瞧着她笑问:“昨日怎么跑了?生气了?”
  青艾垂手恭敬说道:“在下这就去撰写军报。”
  宿风眼光跟着她,瞧她紧绷着脸,一脸严肃,心想气性倒不小,拿起几上枸杞粥搅了搅,今日青艾特意加了黑豆,宿风放下碗,又犹豫着拿起来,耐着性子将黑豆一颗颗挑了出来,搁在碗盖上,青艾回头瞧见,忍不住说道:“黑豆也是温补的。”
  宿风摇摇头:“军营里的豆子都是马料中挑出来的,我不吃。”
  青艾停了笔,瞧着他认真问道:“黄豆芽大将军怎么就肯吃?”
  宿风手中汤匙顿在空中,想了想才道:“发成豆芽我就吃。”
  青艾将笔搁在笔架上,跑过来将黑豆又倒回粥中,宿风皱了眉头,将粥放回几上,赌气一般道:“青艾要逼我,我就不吃了。”
  青艾将碗收了放回食盒,一边扣着盖子一边说:“不吃就不吃,以后再也不煮了。”
  宿风低头拨着炉火不理她,青艾回到书案后接着写字,写好了递给宿风,也不等他说好还是不好,涮了毛笔去倒水,宿风支着耳朵听着,青艾破天荒一个字也没说。
  青艾回来时,宿风正将军报交给安伯,青艾拎起食盒告退走出,回到医营揭开食盒准备清洗,粥碗却是空的,青艾不由一笑。
  这时穆医官回来,背着一背篓的草药,青艾忙接了过来,笑问哪里来的,穆医官捶着腰笑道:“荒原上雪化了,雪地底下有不少草药。”
  青艾打来水让穆医官洗手,又端了茶过来,穆医官喝着茶笑道:“果真是老不中用了。”
  青艾笑道:“老师,明日我去吧。有些药可能认不准,采回来老师再筛查一边就好。”
  穆医官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明日一早去,午后就回来,”
  青艾喜滋滋答应着,扶穆医官躺下歇息,回到屋中接着看《神农本草经》,仔细用笔记下其中几味药的性状,又去药房一一比对识别,一直忙到夜里,觉得准备充分妥当了,第二日用过早饭,背着药篓拿了小铲拿着医官专用的令牌兴奋出发了。
  荒原上积雪消融,一簇一簇的嫩绿青草长了寸许,只是草长得不匀,有的地方□□着黑土,背阴的地方还有薄薄的雪,远远瞧着一块绿一块黑一块白,若小童的瘌痢头一般,青艾站定了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兴奋得一边哼歌一边往有背阴处走。
  拣能想起来的胡乱哼着,小铲子铲去薄雪挖开土仔细搜寻,一个时辰后背篓满了一小半,有半夏麦冬白术黄连三七,青艾扶着腰站起身,找一处有草的地方坐下来歇息,拭着汗看着背篓中的收获,满意笑着又哼起歌来。
  哼着哼着环顾一下四周,四野空旷没有人影,以前和同学去过几次KTV,她总是开不了口,只能忙着给大家拿饮料拿吃的,后来约她的人就少了,青艾低头偷笑,这会儿没人,我大声唱唱试试。
  张口吼了一首我从草原来,感觉还不错,把能想起来的歌都吼了一遍,吼得起劲投入,就忘了观察四周动静,东边有一队人马渐走渐近,为首的那人听到有人在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眯了眼点头道:“好韵味。”
  又听那边接着唱道,天之涯地之交,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解余欢,今宵别梦寒。马上人听着开始拭泪:“唉,听了这样的歌,咱家不由想起皇上来了,唉,离愁别绪,让人惆怅。”
  旁边大内侍卫都是些粗人,也不懂他在感慨什么,邱槐又叹道:“果真是知交半零落,唉……”
  说着话吩咐道:“将歌者带过来。”
  不一会儿那个侍卫回来了,禀报道:“公公,那位公子不肯过来。”
  邱槐翻身下马:“他不过来,咱家过去,瞧瞧是什么样人。”
  青艾远远瞧见他走了过来,忙抓一把湿土在脸上一抹,邱槐过来攀谈问道:“公子好文采好诗词好歌曲,咱家听见,心向往之。”
  青艾忙躬身道:“在下不过是军营中的军医,并无什么文采,此词此曲,哦,乃军营中白霁岩先生所作。”
  邱槐点点头:“白霁岩不愧为当今名士,果真好才华。”
  青艾瞧着邱槐一行人往军营而去,不由松一口气,背起药篓接着采药,却再无心思唱歌,一边挖一边嘟囔,老少皆知的歌,到他们这儿就惊为天人,以后唱个歌都得小心,刚刚一时情急推在了白先生头上,邱槐该不会说起吧,若白先生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邱槐进了军营,双方客气见了礼,他直接越过宿风,一把抓住白先生的手,白先生用力挣扎,怎奈他的手铁钳一般,热切看着白先生笑道:“天之涯地之交,知交半零落,先生好词好曲啊,咱家听了颇有知己之感,先生若不弃,可能亲口唱与咱家听听?”
  白先生摇头刚要否认,宿风在旁笑道:“白先生又有新作?我们也愿一饱耳福。”
  白先生直咬牙,邹仝瞧俞哙一眼,俞哙跳出来道:“白先生不爱唱歌,末将先舞剑献丑。”
  说着话一挽剑花,比个招式直冲邱槐而来,邱槐一惊松开攥着白先生的手,白先生怒不可遏,转身掀帘走了。
  宿风摇摇头,对邱槐道:“公公进来之前,步兵营两个校尉为抢营妓打起来了,各自手下打做一团,白先生急着去调解,公公勿怪。”
  邹仝在一旁皱一下眉头,大将军可真是,怎么不说骑兵营打起来了,净辱没我的步兵营。
  宿风斜他一眼心想,这会儿俞哙正舞着剑呢,我若说是骑兵营,他还不得冲着我来?
  邱槐目光直直盯着门外,笑说道:“不怪不怪,如此光风霁月的公子,咱家喜爱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怪他。”
  宿风皱了眉头,这老东西,越来越不象话,整肃一下表情,一本正经对邱槐道:“公公此行,为何而来?”
  邱槐回头笑道:“不过是例行公事。”
  宿风嗯一声又道:“白先生这新词,本大将军都没听说过,公公从何得知?”
  邱槐抚摩着下巴:“来时路上,碰上军营中的军医,正在唱歌,咱家过去一问,原来是白先生大作。”
  宿风挑眉道:“公公,这军营中一草一木,上到白先生下到士兵,都是我宿风的,任何人休想染指半分。”
  邱槐咳一声笑道:“大将军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宿风打断他的话,桀骜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大将军还忙着,邹将军陪着公公,好生招待。”
  邹仝皱了眉头,怎么又是我?
  抬起头来已满脸堆笑,说一声公公请,邱槐尖利一笑:“咱家会上奏皇上。”
  宿风头也未回大步而走,邹仝陪着邱槐在军营中四处走动,热情洋溢介绍,这是步兵营这是骑兵营这是兵器营这是医营,甚至连有几处厨房几处茅厕都说得清楚明白,只是一到校场外,邱槐说想进去瞧瞧,邹仝就十分为难:“进入校场要大将军授命。”
  邱槐连续碰了钉子,又加宿风态度倨傲,气冲冲回到渭城监军府,给皇上密折说宿风口出狂言有谋反之心,末尾又加了一句,白霁岩天下名士,该入京为皇上效力才是。
  十多日后收到皇上密旨,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