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1-02-25 02:34      字数:4776
  时候,周素馨才想起来,这冷宫里还住了个柳顺媛。
  原来周素馨被贬为宫婢,鸀萝也跟着和周素馨一起被发配到了这冷宫服侍,实则不过是章简怕她身边没个人照应。
  尽管住在这冷宫里的妃嫔不比宫女精贵多少,周素馨和鸀萝仍是对柳柔行了个礼。
  远没有了周素馨印象中的温婉妍丽,这冷宫的条件比不得先前,柳柔整个人已经显出病态的消瘦。未施粉黛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两眼也没有什么神采,身上穿的是虽干净却破旧的衣裳。
  “听闻淑妃惹怒了皇上被贬为宫婢,倒没想到竟被发配到了这冷宫来服侍了,周妹妹与罪妾,还当真是同病相怜。”
  柳柔这话到底是有些酸意,她说这话时两眼竟似闪过一丝精光,也不知是因为确认周素馨也一样失了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周素馨垂首,怅然答道:“奴婢犯了错,被罚也无什么可怜的。”
  柳柔笑了笑,身上的温婉气质也跟着显了出来一些。
  这时,几人只听得殿内有人突然唱起了曲儿,只是声音嘶哑难听。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柳柔对这早已习惯,便出声说道:“这人天天都唱,每次都这几句,习惯便好了。”
  周素馨点点头,不说什么。
  出了百归园,鸀萝瞧着周素馨脸色平静异常,终是开了口:“娘娘,这柳顺媛是什么意思?”
  “这儿已经没有娘娘了。”顿了顿,周素馨又说道,“怕是柳顺媛还不知德妃娘娘已经去了的事情罢。”
  冷宫多僻静,后宫里的许多消息并不能传到这儿来,柳顺媛若是知道德妃的事情,只怕便不会与她那般说话了。哪怕入了这冷宫,也不代表柳柔便失了出去的念想,她却不知道,再也没有人能够帮她了。
  宣执殿。
  李德荣站在水晶帘外,恭敬的问话:“皇上,丽妃娘娘又在殿外求见。”
  “让她回去罢。”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只听着便觉心惊。
  “是。”
  这几日,皇上的身子便不好,早朝也都是强撑着去的,药石无用。而今天,更是连床都下不了,早朝也缺了。李德荣想到今早儿朝堂因为皇上未上朝而炸锅的样子,心下便是一阵忧虑。
  这丽妃,几日来都在殿外求见,等不到便回去,晚些的时候又来,每天如是。
  李德荣却不知为何,想起皇上寒山祭祀之后刚回宫不久也是生了一次大病。那一次虽不比这一次严重,却是因当时的瑾昭仪而起,不久之后,皇上便开始了对这名妃嫔的独宠。即便是曾经风光的丽妃,也比不过。
  以前丽妃便是对皇上倾心,如今看来,倒像是一丝未减。
  “丽妃娘娘,请回吧。”
  杜紫菀眸光黯淡了些,强扯了个笑:“谢谢李总管。”
  太医署的医正刚刚赶到宣执殿,向李德荣行了个礼便往殿内去。丽妃目光一直跟着那医正,似不由自主的抬脚便要跟着进去却被李德荣拦住。
  “丽妃娘娘,请回吧。”
  动作顿住,丽妃脸色也跟着黯然了,笑意也无法再维持。“本宫失仪了。”
  待丽妃离开了宣执殿,李德荣便也入了殿内,去等候吩咐了。
  被萱草扶着回储秀殿的路上,丽妃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和忧心,心里却是盘算着是不是可以扮个宫女之类的混进去了。
  淑妃被贬为了宫婢,皇上却一直没有翻任何妃嫔的牌子,后来便听说皇上生了病,并且很严重。父亲要她先探个究竟,而她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如何知晓真相。
  接连在宣执殿外等了这么许多天却一直没有被召见,她的一颗真心够明显了么?那么,因为太过急切于皇上的病情试点儿其他办法见到皇上一面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既然这样,不若就今晚吧。
  午膳之后,丽妃又一次在宣执殿外求见,即便被拒见,也一直待到傍晚时分才离去。
  章简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见天色已暗,一天的奏折还未曾动过,便哑声吩咐侯在外间的李德荣:“将奏折好好整理一下,待会儿朕便起来看。”
  “是。皇上,汤药送来了。”
  “送进来吧。”
  李德荣捋了珠帘进去,端着汤药的太监也跟着进了去,一起的还有另一名太监手中端着的是随汤药一起的蜜饯儿。
  章简接过李德荣递过来的汤药,大口喝尽,却又在之后全数吐了出来。端着蜜饯儿的太监望了一眼那痰盂,惊得手中端着的东西都打翻在了地,那痰盂内的除了吐出的汤药外,分明还有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太监连忙跪下告罪。李德荣这才发觉这人有点儿不对劲,身段,模样,都太过娇气了一些,再听其声音,分明是女声。
  章简本没有注意到这人,因着她弄出的响动,才看向了她。
  “丽妃?”
  哑暗的声音发出疑问,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秀丽的脸上还有泪珠滚落。
  李德荣已然跪下告罪,另一名太监也跟着跪了下来,章简只看着丽妃,遣退了李德荣两人。“你们退下。”
  退出去时,李德荣悄悄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丽妃,又敛去神思。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人放进来了,别是惹皇上生气了才是,可皇上的病情不能这么拖下去。
  章简躺回床榻上,闭了眼不去看跪着的杜紫菀。杜紫菀看着床榻上的人,模样仍是俊秀。然而雪白的单衣领襟处沾了血迹和药末,眼窝轻陷,干涸的唇瓣卷起了一层白色的皮末,眉头皱起,下巴冒起了青色的胡渣。怎么看,怎么颓败。
  泪,又汹涌了一些。
  “你来做什么?”
  杜紫菀揩去眼泪,吸了吸鼻子,轻声回答:“皇上生病了,臣妾想来看一看,在殿外求见了许多天也……臣妾没有法子了,只能用这样的笨方法,皇上别怪罪李总管。”
  “朕让人送……”
  咳嗽声骤起,杜紫菀起身跪在了床榻边,蘀章简顺着背。
  “臣妾不走,臣妾留在这儿照顾皇上。”
  狭长的眸睁开,睇向跪在床榻边的人,章简冷笑:“丽妃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杜紫菀悻悻的收回手,眉眼低垂,泪又一次止不住的落下。
  “臣妾已经多久没有见皇上了?臣妾日日守在储秀殿,等着皇上来看臣妾一眼……臣妾知道,臣妾是贪心了,也生了不该有的念想。可是臣妾没有办法,臣妾……”杜紫菀说到这儿,忽然笑了起来,“日日夜夜的都想着皇上将别人抱在怀中安睡,臣妾没有一夜好睡过,每天都从噩梦里面惊醒。可是臣妾没有办法,臣妾连见皇上一面的机会也没有。臣妾以为,储秀殿的日子多少也有些温存在的,可是皇上却想不起臣妾了。臣妾每日都为皇上煮茶水,可是皇上却再也不喝了。”
  “臣妾每日都饱受着煎熬,听说皇上病了,只是想见皇上一面都这样难。一期一会,好不容易见到皇上了,臣妾怎么会愿意走?若是皇上真的要赶臣妾走,就等皇上病好了亲自赶臣妾。”
  章简越发紧蹙了眉头,什么话都没有。
  丽妃轻啜着,止了泪,复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
  “臣妾去让人再蘀皇上准备汤药过来。”
  见章简仍是无话,杜紫菀起了身,出了外间去交待。
  水晶珠帘晃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里间响起,格外清晰而刺耳。
  杜紫菀想喂章简汤药却被拒绝,看着章简将汤药喝下,又见他吃了些清粥,章简又一次赶人。
  “朕让人送你回储秀殿。”
  杜紫菀咬唇,想要拒绝,终究是应了下来,又开口问道:“明儿个臣妾还能来吗?”
  章简缄默,杜紫菀见状便行了个礼,“臣妾告退。”
  丽妃回了储秀殿,沐浴更衣换下了小太监的衣饰。待头发擦干之后便遣退了所有的宫人,三千青丝披散,她坐在书案前,提了笔写了些什么在一张纸条上。
  有风从窗户吹进来,披散的青丝被吹起,丽妃恰巧收了笔抬起了头来,嘴畔勾起的是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再不见宣执殿的娇柔和深情款款。
  脀祥宫。
  因为太后借口想念二皇子,便说要将章晔多留在宫里一些时日,章简自然无可辩驳。
  “听说皇上病重了?真的有这等事情?”太后眉头轻皱,惊疑的问着章晔与李煦。
  章晔眉头一扬,笑道:“母后,这自然是真的,今日皇上甚至没有上朝。前几日,皇上也是强撑着的。”
  李煦点头,以示认同章晔的话。
  “别又是一场戏才好,先前展羽的事情,可是一点儿消息都不曾透露出来。”太后仍是皱眉,“哀家往日倒是小瞧了他。”
  章晔嗤笑一声,“母后,他这幅身子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了,怎么可能一时半会的便好了?那寒山祭祀若真能碰上高人,早许多年也该碰上了,怎的偏偏等到前些时候?舅舅也觉得是戏?”
  李煦凝了眉,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皇上倒的确像是病了,前两日,观皇上气色,尽管竭力相忍,却着实是极差。臣确信,没有看错。”
  太后听言,倏而站起。
  “既是如此,太医院的人也该来消息了。若是皇上真的病重,倒是一件有利的事。杜相那边,只怕也该有所动作了。”
  章简病了几天,杜紫菀便有多少天去宣执殿照顾他。
  看着原本对她冷淡的章简一日一日软了心思,也开始不拒绝她喂他汤药和膳食了,丽妃便知自己做的事情多少让章简软了态度了。
  章简的病好了一些的时候,一直照顾着他的杜紫菀却病倒了。是以,当杜夫人请求入宫见一见丽妃的时候,章简只稍一迟疑便应了下来。更甚者,章简特地在储秀殿外的玲珑阁设宴款待。
  恰巧当日,章简召了杜相和杜子腾入宫商议事情,于是,这宴便演变
  作者有话要说:“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是出自汤显祖的《牡丹亭记》
  今天只码了这么多 捂脸 明天丽妃就领盒饭了》《
  ☆、45丽妃之死
  储秀殿外。
  玲珑阁。
  章简坐在主位上;杜相与杜夫人坐在一处,再旁边是杜子腾。
  丽妃由着侍女萱草扶着从储秀殿到了玲珑阁时;章简正与杜相、杜子腾谈笑。凤眸刚瞥到由侍女扶着慢慢走来的丽妃,章简当下停了话;只看着丽妃的方向。
  待丽妃走近向他行礼时;章简虚扶一把而后出声问道:“菀儿身子还未好,怎么过来了?”
  这语气甚是亲昵,又是当着杜相、杜夫人和自己的弟弟面前,杜紫菀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也红了红。
  “臣妾想……”
  章简却未待杜紫菀将话说完;拉过她的手,又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朕知晓。坐。”
  丽妃羞赧着在章简身旁坐下;甚至连谢恩都忘了,而章简一点儿也不在意。
  杜相和杜子腾交换了一个眼色,丽妃果然还是深得皇上宠爱的。
  皇上先前便是一直对丽妃宠爱,后来甚至因为丽妃将当时也颇为受宠的瑾昭仪贬了。寒山祭祀回来,虽不明白当时为何周素馨会和皇上在一处,但因着她蘀皇上挡了一箭,回宫之后,皇上便对她尤为宠爱。
  说是宠爱,只怕也不过是心有感激罢了。否则,被左迁的前周御史大夫,为何还未曾召回帝都来?何况,前些时候,皇上一样在被周素馨惹恼之后,一怒之下将她贬为了宫婢。
  前些天,杜紫菀传信给他们,如今看来,那消息倒是真的。皇上,又一次对丽妃上心了,这宠爱,只怕并不比周素馨少。
  杜紫菀本就聪慧,杜相对其甚是放心,既是她确定了的事情,他便也不多做怀疑。
  杜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欣慰。虽然紫苏死了,但到底还有紫菀得了宠爱。即便君心难测,但皇上见了杜紫菀便止了话等着她过来,而后也不责怪于她违了旨意,言语举止都格外宠溺亲昵,眼光更是一直不曾离开过她。
  章简与杜相、杜子腾款款而谈,丽妃坐在一旁不时蘀他布菜。见丽妃不怎么吃,章简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便对着李德荣吩咐道:“让御膳房备些清淡的食物来,丽妃吃不得这样的。”
  李德荣应声而去,杜紫菀又一次在杜相几人笑意盈盈和别有意味的目光中微红了脸。
  章简示意,宫女便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