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25 02:32      字数:4774
  有不少勇猛者红了眼,奋勇扑上,陆小凡只一抓就将最前一人抓住扔出洞外,回剑击退其他人,关上了洞门。
  众人这才知道自己的命运,原来如猪羊一般待人宰杀啊。
  他们拼命撞击铁门,奈何想尽了办法也撞不开。
  大家都饿得软弱无力,好在山洞深处有水流,还可以延挨一阵。
  第三天早,铁门又被打开,竟是苏弗站在那里,神情淡漠道:“你们谁出来?”
  他着一身崭新白衣,浅灰蓝的衣边腰带,站在那里,风拂衫动,清爽依然。可他再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温暖少年,此际他是一个真实的恶魔,冷淡的漠视他人生命的恶魔。
  乔澍说,他是一个本质不坏但被出身连累的少年。那也许是对的,他曾倾慕侠客,意图换一条路,行光明正大的人生,可是也许正因为我的缘故,他终究回归魔道,并且将冷酷地走下去,再不回头。
  洞内没有人应,大家都饿得奄奄一息,忽然有勇猛者叫道:“老子和你拼了!”趔趄冲上,结局自然是被他抓走,关上了洞门。
  我的心缓缓沉落。我在这里与死亡饥饿困苦挣扎,他不闻不问。
  想想也是,凭什么要他再顾念我呢?在我几乎害死他以后?
  一个时辰后,铁门上小洞打开,扔进来不少玉米,还是热的呢,众人争抢,几乎出人命。严虎大哥将抢到的一个玉米偷偷分给他的妻子和我。饥饿考验人性,那是可怕的,还好这些帮派中人,大多你和我有交情,我识得他,最终平复下来。傅彦不知哪里去了,是不是抢到食物独享去了?我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阴暗。因为对于他来说,我怎样阴暗想也许都不过分的。
  正如对苏弗,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我都认为他可以原谅,他的心一定不是这样的。我偏愿意这么一厢情愿的相信,做一个傻子。
  比如,我愿意认为,他不知道我在这里;还有,这些玉米是他尚存的怜悯心送进来的。
  我的心滴血般的痛,可我偏要把他往好的方向想。
  连他在我面前杀人我都视而不见。我是不是也是一个疯子?一如岳灵珊一般即便被他亲手杀了,还要令自己相信:他爱我。
  原来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错误,不肯让自己难过。
  山洞中有豪客愤慨大叫:“我们还算人吗?”号召明日奋力一搏,生死在此一举,绝不被人当猪羊喂养宰杀吃掉。
  众人全同意。第四日众人全隐在洞深处,陆小凡只有走入山洞捉人,遇到激烈抵抗,陆小凡宝剑摆开,大开杀戒,众人根本不是他对手,他最终捉一人去了。
  现在山洞中还有十来人,有几位是与我一样没有英雄气概躲在最后没有进攻的,傅彦也是其中一个;还有就是被砍伤还没死的,如严虎夫妇。
  他们夫妇真是命大,我觉得是因为他们都拼死救助多方,陆小凡手下留情。
  山洞笼罩着死亡的气息,方才还说话的人这一会已横尸当场。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若是苏弗,今天山洞里该不会死这么多人。但又有什么区别呢?今日死和明日死的区别?我不由绝望地笑了。
  在等待死亡来临的静默中,傅彦忽然站起来,在洞内踱步。洞内只铁门缝隙透进来些微光线,他在山洞中踱来踱去,空寂的山洞被他的脚步声充满,好不叫人心烦。严虎终于道:“老兄,你是有什么想法还是怎地?”
  傅彦停住步:“我——。”他忽然痛苦说不下去,蹲□,双手死命抱住头。
  “你说一说,大家参详参详,反正也是死路一条了。”
  “办法是有,可——”他声音挣扎,忽然不顾一切走到我面前,扑通就给我跪下,把我吓了一跳!
  ☆、很远很远了
  “乔妹,只有你,可以救这里所有的人!——”
  我有些明白,但我不说话,等他说下去。
  他只有自己站起来,说:“我料得不错的话,明天应是苏弗来。几天前在武当山他不忍杀你,说明他对你还有情。明天你去求他,求他放过这里所有的人!”
  我以为他是让我明天舍身而出,诱杀苏弗或陆小凡呢,听了这话不由苦笑:“你忘记了,我险些害死他。他会对我有情?那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了解苏弗,他若不是狠心忘记我,就是极为恨我,否则,他不会让我在山洞中过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也许,他只是不知怎样复仇,怎样报复我,所以任我痛苦地活着。
  苏弗,在我的心中终究是还有些孩子气的,想着他,便是痛苦,还有温柔。
  我走了神,傅彦停了半响,继续开口道:“乔妹,你总归可以试一下,若成功了,你就救了这么多人性命。”
  “好。”我答应了他。明日就算是陆小凡来,我也可以求的,以苏弗的名义去求,若求不下来,也是尽力了。然后我就去给他师娘练武,该是怎样残忍的场面?
  我总归欠苏弗的,也算还了他,此一生,再不相欠。
  过一会傅彦又下决心般道:“他若不讲情面,你还有一个办法。还记得在边城回心巷里那个妇人家吗?他是男人,抗拒不了女色的,尤其是你。”
  他的声音暧昧,我不妨听到这话,迷惑得眼睛都要亮了,我瞪住他:“你是说——”
  “是的。”他肯定道。
  我简直无话可说了,好一会儿,我斩钉截铁道:“傅彦,我们的婚事解除吧,我再怎么无耻,也无法在我未来丈夫面前勾引别人!”
  他痛苦不堪形状道:“如果你要求,那么好吧。难道,难道我愿意吗?你是我的未婚妻,可是这么多人命,这么多人命——”
  我起身就往洞门口去,这个人,我再也不愿多听他一句话。
  严虎叫道:“乔姑娘,这不行,我和你大嫂宁可自杀,也不能让你做这样的事!”
  我已恢复微笑,说:“不,大哥,为了你们,我就是死了也值得。”
  傅彦在遥远的地方躬身一礼:“乔妹,你英勇侠义,为了救人而牺牲自己,整个武林都会铭记你的!”他痛不欲生状坐下,好像是他做了莫大的牺牲似的。
  我觉得他在一句句话故意把我往绝路上推。就算救了他们,古时候,为了名誉,我也得自尽才不会辱及家门。
  乔期,我怎么替你招惹了他。
  我坐在门前,再不说话。
  老天,傅彦此时心里在怎样笑呢?他不但利用了我可以活命,还终于从这桩令他耻辱的婚事中解脱出来。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恨呢?他对我和苏弗的报复,是什么时候起的意?又忍了多久了?
  恨,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我忽然一点也不恨他了。
  我想起王尔德的一句话:我不能夜夜起身,在花园里种上荆棘。
  又想起王尔德的别的话,比如:爱能读懂写在最遥远星星上的文字。
  我纵然曾对不起傅彦,也不想了。
  我只想王尔德那些美好的文字,“如果当真躺在了冰凉的草地上过夜,那也是要给月亮写十四行诗。”这么想来想去,我安然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时分,洞门在等待中打开,阳光旋处,苏弗出现在那里,又换了一身整洁白衫,稍稍不一样的纹绣,映着耀眼明光,身姿依旧如仙人一般。他说:“你们谁出来?”平静的,淡淡的,无聊的。
  他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好卖相,那已深入他的骨髓,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的?我忽然好奇想。
  可是我没有再多的想象时间了,我自门边的暗影里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走到阳光中。他忽然惊呆了,他看着我,那惊讶超出了他一贯的安静,他难以置信,说出一句:“你怎么在这里?阿凡——”他止住话。
  我知道我现在的情状一定惨不忍睹,可是我没时间自惭羞愧,我用最大的力气开门见山地说:“我求你,放了里面的人好吗?”
  我真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我觉得我是完全的失败,尤其在魅惑人一途。
  他看着我,声音恢复了方才的平静:“放了他们,我还要去抓别人。你们不都是侠义之士吗?替别人死,不是很义气很英勇吗?为什么还想求生,让别人替自己死呢?”
  我无话可说,我与虎谋皮,我自取其辱,我一个也救不出去。
  我渺茫的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想起悦来客栈,想起那些武侠故事,想起草原清晨他抱着一大捧紫苜蓿花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些都很远很远了啊。
  我自嘲地笑了,仿佛要赌一个输赢,我说:“请你放过他们吧。”我抓住他双臂,他一下子僵在那里。
  有人试着从门边溜出去,苏弗意图动作,我泪流满面抱紧他双臂,我不管了。
  好像所有的人都溜走了,时光似乎有一世纪那么长,我所有的力气都用尽,而他是那么温暖,好像是我今生可依。
  他一动也没动。不知多久,他说:“他们都走了,包括你的丈夫,你可以放开我了。”
  我头脑轰涨,原来他以为我是为了……他的声音那么疏远,有着淡淡的嘲讽,不屑?
  我松开手,整个人发晕,膝盖一软倒下去。
  他随手扶住我:“乔小姐,你真——”他笑了,些微嘲弄地,无奈地笑了。他叫我乔小姐,语气那么轻飘飘的,他一定以为,我是故意软倒的。
  我的心酸痛,我的尊严,我还有尊严么?
  他见我真站不起来,才用手臂托起我,问了一句:“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的泪哗地下来。我总是这么不争气。
  他扶着我往前走,一直走了好远也不说话。我忽然想起一事,我说:“你将我送给你师娘练武吧,不要再捉别人了。”
  他停住步,仔细看我,我不抬头,不想看他的目光。耳听他笑了:“你真勇敢、侠义——”他大笑了。那笑声是那么夸张,我有多好笑呢?
  路边,就是悬崖,我扭头就跳了下去。
  我依稀记得他抓住我衣袖,但衣袖早被山洞里的灌木乱石割破,衣衫撕裂,我迅速地无可挽回地栽了下去。
  ☆、收获爱情
  第三章 爱情
  让我们永恒追寻,追寻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
  我在伤心绝望中坠落,却转瞬变为震颤心灵的幸福。
  苏弗,随我跳下了悬崖。
  我撞上崖间树枝的瞬间,人已被苏弗手臂揽在怀中,然后,便在他的怀中随他坠落,树枝在折断,枝叶在翻飞,天地倾覆旋转,混乱中我有霎那失去记忆。
  当我清醒的时候,人已在谷底苏弗怀抱中,他的手臂有力地环箍着我,眼前是他深黑的双眸和略微紧张歉疚的面容,我怔呆呆看他好一会儿,似不可信般,终究泪流满面。
  我跳崖是寻死,是想抛弃所有的伤心回现代,他呢?是陪我赴死,还是为了救我,不顾性命?
  当我以为全部失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我拥有的远超想象,这是怎样交集的悲喜和幸运?
  见我流泪,苏弗有些发慌,看我的眼神越发内疚,不知怎样好的样子,问出一句:“是不是伤到了?很疼?”
  他的声音依然清润,那么好听。我知道,其实他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方才在崖顶伤了我的心才是真的,他心怯不安,但说出来的却是这样表面的话。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我的手臂身上全是划伤,周身痛得不得了,而苏弗的脸上身上也都是凌乱的血痕,衣服撕一道扯一道的,那么俊逸整洁的少年此时狼狈极了。
  我们是怎么从那么高的崖上活着到谷底的?苏弗还真有如神仙。
  是啊,武侠世界里的跳崖不单可以收获武林秘籍,还可以收获爱情。
  我抹去泪水向苏弗微笑。我这么一笑,苏弗,也不敢置信地,还了我一个笑容。
  于那笑容里,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不知为什么,霍然间再次同时笑了,仿佛忽然就达成了一个欢乐的默契,心中不约而同漾满了喜悦和温暖。那是冰层的解冻融化,是彼此再不用怨恨的解脱,是伤心的消失,亲爱的来临。无边的欢乐就这样突出其来将我们卷裹,天地瞬时间变得灿然光明。
  他低下头来,我以为他要吻我,一阵心慌,他却是温柔扶我躺下,说:“我来给你上药。”
  我静静躺在草地上,周身是动也不敢动地痛,我奇怪自己却可以不顾这些痛,只要有苏弗在,一切都可以忍受了。我仰望那高高的天,澄蓝透亮得似乎可以让人沉浸其中。时光真是奇怪的历程,方才我还那么伤心绝望,这一会儿却这么甜美幸福,怎想得到?
  苏弗的手指小心温柔又迅速地为我上药包扎,我看到了苏弗眼睛,他一下子躲开去,脸飞红到耳朵。啊,你现在是医生欸,要有敬业精神,不可以想不相干的事情。——
  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