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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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25 02:32 字数:4766
叫名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是伏地魔,还是他是皇帝呢?
我压不住怒火,微笑着挑衅:“不好意思,我又叫出南宫陌的名字了,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他垂了睫毛,看着桌面,沉着脸运气,冰霜一样的容色。
我再也不想忍耐了,说:“南宫陌,不就是南宫陌么?有什么不能叫的?人起了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南宫陌!——”
“别叫了!”他站起来喝道,瞪视我,眉峰锐利,满面雷霆,好似下一刻就要杀了我。
我仰起脸来看他,比他方才平静的样子还平静呢。
他终于颓然:“你到底要我怎样呢?”
他声音那么沉痛,我不解他的意思,他却不再说了,忽然换了神情,无所谓道:“你爱叫就叫吧,如果不怕招来更多杀戮的话。”然后他就笑了,嘴角微翘,目光微扬,潇洒倜傥风流无赖的样子着实让人恼火!
他竟还有这样的面孔呢,我真是走眼了。
纯良、真挚、腼腆、天真的少年,他是吗?
他坦然自若结账,再对我现出招牌微笑:“走吧。”然后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补充说:“你父亲当然不知道我是谁,否则他怎会认我为义子呢。”
我被他的模样彻底惹怒了,冷笑道:“我现在知道你是谁了,我不会认你为义兄的。也不用你护送,我可以自己回家。”
我抓起剑,归入剑鞘,一个人向前走去,心难过得直哆嗦。
我走了很久,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他还是追来了。
我不明白自己的心理,到底是他追上来让我好过一些,还是让我更愤怒了呢?
他提缰拦在我面前,高头大马上,弯□来,晶亮的眸子看着我,似要看透我一般,亲切玩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也不曾提剑杀我,可见不在意的,何苦又生这么大气,弃我而去呢?”
我是更怒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亲昵说话,这么纠缠模样待我?不知怎么就想起照顾他时我们的亲密接触,他因此而看轻我,以为我已是他的,逃不掉了么?于是我分外平静认真地对他说:“我的剑是除魔剑,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会武功,我打不过你。你若现在等着我刺,我会为武林除害的。你敢试一试吗?”
他的笑容凝结了,他没有让我试的胆量,我从他身边走开去,坚定地走下去。我不是十四岁情窦初开的古代小姑娘啊,你就算看出了我曾喜欢你,也用不到这样成竹在胸吧?
过了很久,他还是跟了上来,我回头,给他现出花儿绽放一般的笑容:“你是追上来让我刺你一剑吗?”
他静静道:“不。因为你说你不会武功,而你拿着一把整个江湖都会眼红的宝剑,我要保护你的平安。”
☆、一切有我呢
这,是他在找借口了。
姜惠曾告诉我说,这把剑,没有人敢抢走的,因为传说这是一把认得主人的神剑,不是主人的人拿了这把剑,会死掉。
几年前,就是这把剑现身江湖,引起了大规模抢夺激斗,无数的人因之死去,其中包括乔期的两个哥哥。而抢到剑的人拿着这柄剑没有能迈出一丈远的,忽然就会死掉,当时的场面惊心而恐怖。
到最后,没有人敢再碰那把死人身边的剑,在众人的呆呆注视下,悲痛欲绝的年仅十岁的乔期跑过去,拿起那把剑跑来送给伤重的父亲,奇迹发生了,她跑了半个山坡的路也没有死去,乔期的父亲乔澍看着剑说:“好孩子,你有胆量,这把剑是你的了!”他们搀扶着向山下走,有大胆的武林人追上来从乔期手里抢走剑,结果没走多远又死掉了,那真是诡异的一幕。乔期拾起剑来继续与父亲向前走,依然安然无恙,仍有人不甘心,再将剑抢走,结果又死掉。乔澍仰天大笑流泪:“这是把认得主人的剑啊!不是它的主人拿着就会死掉。你们谁还来抢?”没有人再抢那把剑,从此这剑归乔期所有。
我忽然想,方才苏弗拿了这剑杀人,又提了剑走这么久,什么也没发生,难道,剑也认得他是主人吗?
苏弗、乔期。我默默念这两个名字,忽然发现“弗”与“期”两字连起来,竟是“夫妻”一词。难道冥冥中真的有“缘”存在吗?
他的马在我身后慢悠悠地跟着,好吧,你愿意跟那就跟着吧。
我走出村镇,沿着荒寂的古道向前无目的地走,我这是去哪里呢?天渐晚了,我想,怎么也得先找家客店,我要换了这一身衣服,老男人的血溅一身,实在太恶心了。而且我的胃也饿得疼了。
暮风沉沉,山峦树影连在一起,四野黑乎乎地有些怕人,我忽然想,多亏有恶魔在身后跟着,否则一定会很害怕吧。
汗,这句话听着怎么不对头呢。
终于前面现出一排黑黝黝的建筑,到近前时发现还真是一家客栈。不过偌大的客栈里隐隐透出微弱的灯光,昏暗得让人产生不安全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电影新龙门客栈。
客栈的两扇木板门很大也很破,一扇半开着,掀开门帘进去后,我马上就后悔了,店里面的两位主人怎么这样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不似好人呢?
但人家没准还真是良民,我身后那位才是货真价实的恶魔呢。
两位店主见我进来,停下手中的活,两双贼目打量我,眼中皆不是好神色,其中稍微年轻一些的走上前来,目露贪婪之色:“咦,小娘子,可是要住店?你一个人?”
他似要吃人的野兽,我心发慌,回头掀门帘欲逃,苏弗正扶门框进店,我几乎撞他怀里,他连忙扶住我,自己晃一晃才勉强站在,我这才想起,他一身的伤还没好利索,走路还得咬牙扶墙勉强行进呢。
“怎么了?”他低声问我,声音怎么这么关爱、亲切、好听呢?我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看见苏弗,里面的店主换了声色,稍年长的瞄了瞄苏弗情状,笑招呼道:"小哥回来啦,这阵子听说江湖不太平啊。"
苏弗道:"大掌柜放心,我向来人畜无害。"
旁边的二掌柜便哈哈大笑,瞧着我淫邪羡道:"小娘子粉嫩啊,小哥这一趟艳福不浅。"
苏弗出手刷地便抓住他手腕翻转:"她是我妹妹!"
二掌柜吃痛呲牙咧嘴大叫:“好汉饶命小人胡说有眼不识泰山再也不敢了!”
苏弗放了他,大掌柜连连道谢奉承,二掌柜对我殷勤谦恭低声下气称姑奶奶请我入座。
江湖,□裸的弱肉强食拳头说话,像我这样的,还是躲在天山品尝美食过一生算了。
粗饼糙汤,皆难以下咽,江湖生活苦啊。可是在苏弗面前我要保持形象,努力地吃糠咽菜,眉头都不皱一下,何况中午没吃东西,又走了半日,我也实在是饿坏了。
餐罢二掌柜送上扑盖卷,敢情就在这大厅里席地而睡啊!
我还以为可以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潇洒说:“要上房两间”,然后店家答“不好意思,只剩一间了”,那么我就可以和苏弗住一间屋子,让我独自睡这家黑店还真不敢。当然我住床他打地铺,或者他住床我打地铺,反正他还是病人。哪想到,原来连单间都没有啊。
苏弗大好人,看出了我的恐惧,主动提出陪我去后院的“沐浴间”。他跟店家要了木棍当拐杖,强撑着走出来,然后靠在树干上等我。那一天是上弦月,黑蒙蒙的暗夜树影里,我换了衣裳出来时,远远的见他倚靠在那里,不知为什么,心暖暖的泛上来感激与安宁。
我们在大厅里一角靠墙的地儿铺开店家拿来的破旧棉褥,苏弗很痛苦地慢慢躺下,他不出声我也知道他难受,因他的动作那样艰难。可怜滴人。
以前我都帮他的,可是我不想再帮了,因为他是恶魔。
当然他以前也是恶魔。
我的良心在那里嘀咕着:人道主义,救死扶伤,医者父母心,罪犯还给保外就医呢……我挨不过,只得问:“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拿。”
他笑了,昏暗的光影里笑容那样温软让人动心:“不用,你接着给我讲故事好了,小龙女掉下了悬崖,然后呢?”
“你猜她死了吗?”我问。
他笑:“没有。”
“为什么?”我很好奇,他也知道武侠小说掉悬崖不死定律?
“因为你不伤心。”
我发现我没有办法镇静给他讲故事了,因为我的心在轻扑扑跳,我发觉,我……是不是有一点点爱上他了?
我的被褥挨着他被褥,我躺下,睡不着觉,黑暗里瞪房梁,不知多久的时间过去,身体僵硬不得不翻身的时候,一旁的他轻声说:“放心睡吧,一切有我呢。”
他的声音那样柔软,又那样强大,有着震动心魂的力量。我觉得好像有一层密密的又轻飘飘的网从天上罩下来,罩住我,到处都是迷茫茫的欢喜,甜滋滋的绮丽诱人,我几分忐忑,又几分害怕,还若有若无的有一些期待,在那样的不安宁与不确定中,我追逐着那些混乱的渺茫和欢喜去,竟模模糊糊真的睡着了。
梦境里苏弗抱着一大捧花向我走来,脸上是那样亲切明朗的笑容,他站在我近前,请我闻花香,说,这是清香,这是甜香,这是暖香,这是幽香……这个呢?……他不再说话,张开双臂,暖暖地笑着,将我拥在怀里。
我自梦境中无比愉悦欢喜地醒来,发现身旁真的有缕缕香气,侧头望去,见枕畔有一锦囊,正是师父给苏弗的锦香囊,花香自这锦囊悠悠透出。这锦囊不是可防一切迷魂药吗?这么宝贝的东西苏弗怎么随意放在这里?
一旁,苏弗并不在,我起身,苏弗方好从外面走进来,依然拄着杖,但眉目清新,发际还有隐约水珠。我向他道“早”,然后将香囊举起给他,他没有伸手接,只是站在那里笑道:“送你了,花香安眠效果应也极好。我要它也没有什么用。”
他忽然略微腼腆地笑了,一迈步,差些摔倒,啊,他窘迫得好像脸都红了呢。
咦,他这样羞涩是为什么?送我一个香囊,用这样紧张吗?
稍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意识到他说错话了,送人的东西,却注释成:“我要它也没有什么用”,怪不得他面红耳赤,差点摔跟头呢。
哈哈,我喜欢他的窘态。我是不是有点恶趣味呢?
☆、岁月静好
早餐的时候,我放弃前言——“在他面前吃不下东西”,主动坐他对面。掌柜的端来两大碗玉米面糊糊,一大盘玉米面饼子,还有两碟咸菜。我二话不说,将他面前的糊糊端过来,然后把两大碗糊糊互相倒过来倒过去,一通折腾。苏弗诧异地看着我,他是不是以为我嫌糊糊热所以把它折腾凉一些?
然后我又将玉米饼子每个掰下一些来吃掉,本姑娘这爱好会不会让他疑惑?
再,两碟咸菜,每样尝一尝再说。
我风卷残云祸害完了,觉得腹胃精神都没什么异样,才将他那碗糊糊推过去:“请吃吧——”
起身离座去也。
苏哥哥,本姑娘这是为您尝膳呢。我被毒药、蒙汗药等等毒倒迷倒没什么,若是你被毒倒迷倒了,我还有好结果么?
江湖生涯,风险莫测呵。
待我查看一番客店角角落落回来再瞧苏弗的时候,他看着我,眸光中有一些晶亮光芒闪烁,让我一下子心跳,他这样温润感激的目光最是诱惑人了。
我想聪明如他,这是猜到我的意图,被我大无畏的精神感动了?呵呵,本姑娘的类似善良,有待你继续感动呢。
我们商量下一步的行程,在我的提议下,还是在这家疑似黑店继续住下来,因为苏弗实在需要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老话不是玩笑的。
我拿出银钱给店主去买鸡鸭鱼肉山珍野味回来,苏弗需要调养,而我,也再受不了玉米面窝窝头了。
两位店主买回来后,厨艺实在是太糟蹋原料,我又只会吃不会做,结果没两天就由苏弗下厨,两店主打下手了。
我吃着苏弗做出来的菜赞不绝口,惊叹:“天,你以前是不是学过?”他的烹调手艺不次于天山大厨呢。
苏弗笑道:“没有。以前都是苏娘和阿微做。不过因为吃过,想象着也就做出来了。”
原来人家第一次下厨,就能鼓捣出这么美味的东东,我啧啧称叹,天才就是天才,真是比不了啊。
我喜欢与他在“黑店”里一起渡过的那些时光,空气里都飞舞着异样的光芒,令我欢喜,和,回忆时惆怅。
《神雕侠侣》之后,我又给他讲了《萍踪侠影》和《七剑下天山》,给他讲我最心水的武侠人物——“亦狂亦侠真名士,能歌能哭迈俗流”的张丹枫,给他背“愿待沧桑换了,并辔数寒星”,那里有我喜欢的纳兰容若和冒浣莲。
我爱极他听我故事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