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莫莫言      更新:2021-02-17 07:13      字数:4760
  这是他南天阳吗?是,也不是……
  因为他自出生就是这样,他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他的情绪从来没有过太大的波动,他没有试过歇斯底里哭喊癫狂,也没试过开怀大笑的恣意,这也算人生吗?
  “南天阳你别笑了,别笑了!”也不知怎么的,元若唯忽然就吼了一句。
  南天阳一怔,然后转过头看着她,脸上真的没了笑容,不咸不淡的模样让若唯觉得十分陌生,却十分真切。
  她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的失礼,赶忙站起来,将他的外套放在椅子上,然后要走。刚走两步,又折回来,想要换掉鞋子再走。
  “哈……”南天阳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坐在那里看着她的慌乱,缓缓开口:“天跃不是叫你在这里等着吗?”
  若唯停下来,看着他,抽了抽嘴角,躬身道歉:“对不起,南总,我不是故意的。”
  南天阳却是笑的十分开心,他的笑都染上了一抹色彩。他拿起外套,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若唯再坐过去。
  若唯战战兢兢的坐过去,看着他讪笑:“呵,呵呵呵……”
  “你怕我?”南天阳挑眉问,将西装外套重新搭在她腿上,然后将自己的双腿跌错放着。
  若唯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似乎不生气,她轻微的摇摇头,拢了拢耳际的碎发。有人说,女人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做这个动作。
  “南天阳,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即便你假装开心那样笑着,也不能改变你不开心的事实,有必要那么累吗?”若唯低着头,不敢看他,若是看着南天阳,她绝说不出那样的话。
  南天阳一滞,倒没想过元若唯会如此透彻的看懂他的内心,而此刻,他的心也感觉微微一暖。他突然蹙眉,龙天跃和小羽大概就喜欢她的善解人意人能给任温暖的感觉吧。
  “我只是,习惯了。”南天阳淡淡的说着,脸的笑却真的消失了。
  若唯抬起头,看着南天阳,没有笑容的脸,看上去有几分清冷,若唯突然想到另一个人,小羽。原来南天阳不笑时候的侧脸,和小羽竟然那样像,分明那么不一样的两个人。
  “南天阳……”她想问,他认识小羽么?
  南天阳侧过头看她,注视了两秒,他说:“你可以试着把姓氏去掉。”
  若唯一愣,心跳加速,叫‘天阳’么,好亲切的赶脚。她嘴唇动了动:“天……南总!”太难了,到嘴边都叫不出来,她索性改口。
  “呵,你呀……”南天阳放纵自己一回,他将手掌放在她头上,在不会弄乱她发型的前提下,轻轻的揉了揉。
  若唯见南天阳心情,笑着凑近了一点,然后问:“南总,我可以找你帮个忙吗?”
  “你换个称呼试试,可能管用!”南天阳玩味的说。
  若唯嘴角抽了抽,将头偏向一边,然后低声说:“天,天阳,天阳总裁,帮个忙!”
  “啊,我也没什么本事,就有那么点钱,除了借钱其他事我真帮不上忙。”南天阳难得有心情开玩笑,这坏坏的样子和龙天跃还真像。
  若唯咬牙,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是高干子弟,这么点忙,他还帮不上?
  “算了,我自己解决。”若唯气馁,低垂着肩膀,用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去玩那双价格不菲的高跟鞋。
  南天阳看着她的动作,倒是很开心,伸手理了理她肩头的外套,然后说:“说吧。”
  ☆、伤痛往事
  宽敞的会客厅里,意气风发的经济部长站在窗边,他一手撑着书桌,一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部长,他来了。”
  南莫安听见这话后,缓缓转身,看着仅着白色丝质衬衣的龙天跃,眼里迸发出一丝光芒。他对带龙天跃过来的中年男子挥挥手,那人便退了出去,关上门。
  南莫安缓缓走到龙天跃面前,龙天跃比他高了半个头,他伸手搭上龙天跃的肩头,满眼柔情的笑道:“你真的长得很像她,她也是这般爱穿白色的衣衫。”
  “南部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龙天跃冷笑着,面上却是深深的仇恨。
  “天跃,就算你改了跟龙啸姓,可你身体流着我的血液,你能抹灭这个事实吗?”南莫安收回手,高傲的昂着头,笑:“我始终是你父亲!”
  龙天跃攥紧双拳,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努力克制内心翻腾的仇恨。
  十八岁那一年,他在美国念书,和南天阳做了同学,他以为是巧合,南天阳却告诉他,是南莫安非要送他去的。在满眼的黄发闭眼的美国人中,南天阳傲立在他面前,笑得很南莫安一样让人生厌。
  他说:“南天跃……”
  “你认错人了。”龙天跃没理他,绕过他就要走。
  “即便改了姓,你身体里也流着他的血液,除非你死,否则这一辈都走不出这个魔咒。”他笑,玩味的说:“他叫我们好好相处,独在异乡,我会照顾你的,弟弟。”
  在美国念书的几年是龙天跃最痛恨的几年,若非婉姨非让他在这里念到毕业,他早就辍学回国了。每天看着南天阳那张酷似南莫安的脸,他恨得牙痒,想上去撕了那张伪善的脸皮。
  父亲?他几时尽过父亲的责任,现在自称父亲?
  “到死我都会说,你母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南莫安神色黯然,他这辈子有过许多女人,可最爱的,还是那一个,即便现在他身边总有年轻女子在,也代替不了那个女子在他心里的位置。
  只是这话,在龙天跃听来,一点也不煽情,反而很讽刺。听听,他这辈子爱过许多女人,最爱的是他母亲,最爱吗,可他亲手逼死了他口中最爱的女人。
  三十几年前的小玉兰红极一时,那一副甜甜糯糯的歌喉,唱得所有人的心都酥了。南莫安当时还只是一市之长,人也年轻,常常有人送他女人春宵一度。
  一次阴差阳错的机会,小玉兰被送到他面前,单纯的小玉兰并不知道南莫安的身份以及他已婚的事实。南莫安喜欢这个单纯的女孩儿,那时候她只有十七岁,总用甜甜的嗓音问:莫安,你爱我吗?
  南莫安和小玉兰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第三年上,小玉兰怀孕了,南莫安却带她去了医院。他说:阿兰,我有老婆的,对不起,但是我爱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就是这样一个单纯的姑娘,骨子里却有一股韧性,她逃了,被他抓了回去。看着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妥协了,允她将孩子生下来,只是她对他,冷淡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再也不笑了。
  龙天跃出生两年后,南莫安一日酒醉,强暴了自己的养妹,被南家老人暴打一顿。他对小玉兰说:阿兰,对不起,她的眼睛太像你了。小玉兰只是冷冷的骂了一句:畜生!
  然后,龙天跃被小玉兰偷偷的送到国外的孤儿院,在她和南莫安一起住了六年的房子里,死在了南莫安的面前。没人知道,多情的南莫安在看到她的尸体那一刻,哭得歇斯底里。
  再后来,龙天跃被一个温婉的女子收养了,她对他笑,说:天跃,你叫我婉姨。
  小小的漂亮男孩怯生生的叫了一句:婉姨……
  婉姨带着他找上一个男人,他叫龙啸,听说一直喜欢着婉姨。不久后,婉姨的肚子大了,然后生了个漂亮的弟弟,婉姨说:天跃,弟弟叫天羽,南天羽……
  他很好奇,龙叔不是天羽的爸爸吗,为什么天羽不姓龙,他问龙叔。龙叔问他:天跃想姓龙吗?他点了点头,从此,他的名字叫:龙天跃……
  十六年后,一个老人来了伦敦别墅里,他似乎对婉姨说了什么,婉姨画了一个鬼魅的妆,癫狂的拿着刀跑到客厅,然后笑着将刀子捅进了自己的肚子。
  他永远记得婉姨倒下那一刻,眼里噙着泪说:为什么,我分明是养女,怎么会是亲女,为什么会这样,天羽,他不是……
  最后,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南莫安,我做鬼也绝不放过你!
  原来,婉姨就是被南莫安强暴的,一直以养女的名义养在南家的南老爷子的亲女,而小羽,就是那场强暴的结果……
  南莫安,就这样逼死了他的亲人,一个,又一个……
  他还敢自称父亲,他还敢理直气壮的说他最爱他母亲!
  龙天跃睁开眼睛,眼里腥红一片,他笑,笑得狰狞可怕:“你会,不得好死!”
  南莫安对于这种咒骂不予理会,只是淡淡转身,背对着他。他问:“天羽怎么不来,我只在报纸上见过他?”
  “呵……”龙天跃竟然嗤笑出来,他看着那个傲然的背影,说:“他来一定会杀了你!”
  “你们到底在恨我什么?”南莫安转过身,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他摇摇头:“你们得记住,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是你们的父亲,就算全世界都说我做错了,你们都没这个资格,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你以为我想这样?”南莫安冷哼一声:“命运如此,我又能奈何?”
  龙天跃无话可说,南莫安他不是人!
  南莫安蹙眉:“我听说你们兄弟不和,别为了女人闹得兄弟阋墙,你们三个,好好相处。”
  龙天跃摔门而出,南莫安有什么资格扮演慈父的角色,有什么资格说教?
  ☆、打架后遗症
  龙天跃怒气冲冲的回到阳台,伸手将若唯腿上的外套撩起来扔给南天阳。他将若唯从椅子上拉起来,拉至身后,然后转身看着她。
  “若唯,阿放在外面等你,他会送你回去。”瞄见若唯脚上的拖鞋,他蹙眉将鞋子拾起来递给若唯,然后怒视南天阳:“南天阳,顶着你那张死人脸和我打一架!”
  “乐意奉陪!”南天阳站起来,悠悠的说着。
  父亲说过,龙天跃长得极像他母亲,那是父亲最爱的人,因为父亲的薄情,母亲在外滥情。南天阳的童年没有一丝温暖,他从来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更不知道母爱是什么,家,永远都是冰冷的。
  龙天跃看他的脸不爽他也看龙天跃不顺眼很久了,从在哈佛第一次见到龙天跃那张妖孽脸,他就想揍,只是他向来不喜欢用暴力。如今他主动找揍,南天阳自然乐意奉陪。
  若唯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怎么龙天跃进去一会儿出来就要和南天阳打架的,两个人似乎都热血沸腾的样子。可她分明连争吵都没见着他们有,就直接上升到动手的程度了?
  她看着眼前两个人,一人一身雪白,一人一身墨黑,完全不同气场的两个人,就那么狠狠的看着对方。龙天跃似乎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而南天阳的表情也十分严肃,如临大敌。
  她将那双钻石鞋子抱在身前,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南天阳叫来的人领着进去了,然后带着她一路出了会场。解放似乎早就等在那里,见她出来,他笑着领她上车,然后开车送她回去。
  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她完全是懵的,人就已经在家里了。这些人,办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效率,她还云里雾里呢,完全没跟上节奏?!
  若唯累了一天,懒得去想,反正与她无关,索性洗漱后倒头就睡,将薄被拉过头,她很快就被瞌睡虫咬了一口,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若唯就接到秦茹的电话,说是崔诺的房间漏水了,问是否可以和若唯一起住朋友家。若唯咬着馒头,翻了个白眼,最烦死缠烂打的人!
  “伯母,我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你让小诺搬过来吧。”若唯想,这件事始终是要解决了,懒得拖着一直被烦。
  秦茹道了谢之后,若唯将自己的地址报上,收拾了一下小文原来那个房间,然后将小羽住过的房间锁死。将昨晚穿的礼服送去名品点清洗,回家后,她在网上又接了一个私活,然后开始拿着铅笔,将灰色居家服的帽子戴在头上,坐在桌前想构思。
  当天崔诺就搬了过来,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倒也不麻烦,若唯懒得管她,让她自己收拾。见若唯回了房间,崔诺很快就收拾好行李,然后推开若唯的门。
  她笑嘻嘻的走到若唯身边,看着她桌上铺着画纸,她问:“嫂子,你干嘛呢?”
  “想构思啊。”若唯咬了一口苹果,是崔诺买过来的,还不错,挺甜。
  崔诺想了想,最近公司似乎没有新项目,在施工的项目图纸也都完成了,她不知道若唯在想什么构思。凑近了看,那纸上还是空白,她疑惑的看着若唯,而若唯似乎真的陷入了沉思。
  “嫂子,是不是有私活要做?”崔诺忽然想到这个,惊讶的看着若唯。
  若唯抬起头,看着她,放下笔,十分严肃的说:“小诺,你别听外面的人乱说,做私活是违背职业道德的,就算能挣不少钱,也是不对的,严重者甚至涉及到犯法,你可千万别学坏了,你妈妈将你送到我这里来,我就有义务教你这些,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