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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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5 02:04 字数:4946
如果不是听到屋外的谈话,柳嘉荨还会为她的殷勤感到欣慰,可是现在……柳嘉荨弯起嘴角,一双清冷的眼睛直直盯着云杉,直看得云杉心里发毛。
云杉低下头,将鱼丸汤放在桌上,用手试了试温度,“温度刚好。”
“放着吧,我不想吃油腻的东西。”
云杉怔了一下,自从她和新竹做了柳嘉荨的贴身丫鬟,没见她挑过嘴,真的是做什么吃什么,今日怎么挑剔了?莫非做了王妃,端起了架子?云杉心有不满,身份变了,嘴就叼了,怪不得人家说地位越高的主子越难伺候。
柳嘉荨拿起小几上的青瓷茶杯,抿了一小口,“你多大了?”她转着青瓷杯子并不看她。
云杉不知她的用意,回道:“奴婢十六了。”
“比我大两岁,可有中意的人?”
云杉的脸上飞上两片红云,低低地道:“没有。”
是吗?柳嘉荨冷笑,你刚不是才对心上人表白过吗。
柳嘉荨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模样,“按说你在我身边还不到一年,我不该这么早放你出去,可是你的年纪也到了,我总不能耽搁了你,回头我让王爷留意一下,找一个合适的人。”
云杉方要说话,柳嘉荨便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云杉咬着唇,眼睛里溢满泪花,却不掉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奴婢不嫁,奴婢一辈子跟着王妃。”
跟着我干嘛?抢我的老公呀,柳嘉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笑眯眯地道:“哪有不嫁人的道理,我可不想被戳脊梁骨,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也累了,你下去吧。还有,把汤端走,我看见了闹心。”
云杉这才意识到她和慕容锦说的话柳嘉荨都听到了,她的心陡然提了起来,柳嘉荨哪里是希望她嫁人,分明是拿嫁人当借口,将她轰出王府。
晚上,柳嘉荨就跟慕容锦提了下,慕容锦应允下来,白天的事两人都默契的没提。隔了一日,便说有了人选,是一个秀才,只有一位母亲,平日里教书,维持生计。
柳嘉荨点点头,“既然你觉得好,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跟云杉说一声,定好了日子就嫁过去吧。”
柳嘉荨告诉云杉的时候,新竹也在,云杉哭的泪汪汪的,新竹只是叹息,没说多余的话。新竹是个有心思的,云杉的小心眼她一早就看出来了,还劝了几次,见她没有收敛的意思,便由着她去了。她们只是丫鬟,做好本份,主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日子一定下来,柳嘉荨就让云杉专心绣嫁衣,也不让她去跟前伺候了,这样一来,就少了一个贴身丫鬟,按照柳嘉荨的意思这样就行了,可是慕容锦又拨给了她一个,是四大丫鬟中的飞扬。
飞扬和她的名字很配,英姿飒爽,一身红色的短衣打扮,腰上缠着软剑。乍一看见,柳嘉荨还吃了一惊。
慕容锦道:“飞扬是她们四个中唯一一个会武的,拨到你身边可以保护你。”
飞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既然王爷把她给了王妃,从此后她的主子只是王妃,她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定就不会变。
柳嘉荨霎时有了底气,看你们以后还刺杀我,我有保镖了,不过,她摸着下巴,能不能多几个。
其实新竹的年纪也到了,按说也该配人了,两个丫鬟都是她带过来的,只配走了一个还剩一个,免不了让人诟病,两个都配了人,就堵住了众人的口。
柳嘉荨问新竹的意思,新竹说一切都听王妃的。
柳嘉荨就让慕容锦也给新竹选一个夫婿,这回她有要求,要人品好,上进的,感情专一的,至于家境如何,那不重要,只要肯努力,什么都会有。
慕容锦的办事效率不是盖的,很快就找到了,是慕容锦以前的属下,现在是把总,父母双亡,有一个十岁的妹妹。
柳嘉荨要求见见,慕容锦就领了他来。
他叫罗秋实,长得又高又壮,一脸络腮胡,说话的声音粗声粗气的。他给慕容锦和柳嘉荨行过礼,就站在一旁,不断地搓着手,显得很局促。
柳嘉荨有点不满意,他长得也太粗犷了。
慕容锦一眼就看出自己妻子的心思,他笑笑,“秋实,本王上次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罗秋实道:“俺倒是没啥,就是怕人家姑娘不乐意,俺长啥样,俺心里清楚,俺怕配不上人家。”
呵,还挺有自知之明。柳嘉荨抬起眼来,细细打量他,他竟然脸红了。柳嘉荨轻咳两声,他有这么腼腆吗?她小声跟慕容锦说:“我看让新竹自己看看,她要是愿意,咱们就给他们办喜事,她要是不愿意,咱们再找。”
38体贴下人
慕容锦微不可见地跳了下眉,新竹只是个丫鬟,别说主子让她嫁谁她就得嫁谁,就是发卖到烟花之地,她也得乖乖听命。
慕容锦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跟柳嘉荨闹分歧,看看就看看,也碍不到什么。
慕容锦让人去叫新竹,新竹的心里正没抓没挠的,王妃说她去看看给自己配了个什么样的人,让自己等着,可她哪里等的下去,她没有云杉那么高的心思,只想着嫁给个管事的,继续伺候柳嘉荨。
可是连云杉柳嘉荨都给了她卖身契,让她有了自由身,那么自己……新竹隐隐地有点期待,她想柳嘉荨不会把她嫁到比云杉差的人家,只能是更好的。
听说对方是个把总,她就想到平日里在街上看到的配着刀剑,耀武扬威的人,她的心里有点发怵。
小丫头跑着来告诉她,王妃让她自己看看,新竹一愣,本能地想摇头,转念一想,这是王妃给她的恩典,她不能不识抬举。
新竹跟着小丫头到了偏厅,撩开帘子,就看到站在厅中央的大汉,她的脑袋嗡的一下,这个人,好可怕。
门帘一掀,罗秋实就看到一个上身穿青色开襟小褂,□穿紫蓝色碎花百褶裙的女子,那女子的眼睛不大不小,挺翘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口,称不上绝色,可是一望之下,却让人忘不了,尤其是那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罗秋实直直地盯着新竹,心里仿佛响起了战鼓,咚咚咚,直跳得他心慌意乱,这感觉咋比上战场前还紧张呢。
罗秋实的呆模样让柳嘉荨咧开了嘴,女子最重要的是找一个爱自己的夫君,找一个你爱他,而他不爱你的,只能遭罪。
柳嘉荨又有点中意罗秋实了,她看向新竹,新竹垂着头,脸红得跟番茄似的,柳嘉荨又看向慕容锦,慕容锦会意,“秋实,你先回家等消息。”
罗秋实答应一声,挠挠头,对着新竹憨笑了几声,就走了。
柳嘉荨问新竹,“你觉得他怎么样?”
新竹咬着唇,不说话。
看这意思,是没看上人,柳嘉荨道:“你若是不喜欢他,我再给你找一个。”
“不,”新竹抬起脸来,这已经是恩典了,她怎么能让王妃再给她找。
柳嘉荨笑道:“别不好意思,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嫁对人,你不喜欢他,嫁给他,也不会幸福。”
反正她又没事做,牵个红线,做个媒啥的,也能消磨下时光。
“奴婢……”新竹心下一狠,想说就是他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是慕容锦拿了主意,“秋实是个老实人,过门后,她一定不会欺负你,他妹妹也是个懂事的,依本王看,你且先跟他接触一下,如果实在不满意,本王再给你物色。”
慕容锦看得出来,新竹是个忠心的,也就动了点小心思。别看罗秋实一副憨傻模样,其实心思细腻,胆子也大,只要上了战场,那就是一把好刀,假以时日,必定有一番作为。
只要新竹心里一直把柳嘉荨当主子,罗秋实就必定会忠于慕容锦,若是以后有事,罗秋实和他手下的兵就会听慕容锦的号令。当然,这是后话。
其实没有新竹这层关系,慕容锦也自信能笼络住罗秋实,只是这样更保险一些。
柳嘉荨也表示同意,“先了解一下好。”反正大惠朝的民风开放,单身男女接触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新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谢王爷,王妃。”
柳嘉荨这个媒人做的相当尽职尽责,下午,便让罗秋实和新竹出去玩了。
新竹回来,不见喜忧,也不知道两个人处得怎么样,几次想问,又张不开口。
以后也没见新竹出去,仿佛没有罗秋实这个人似的。柳嘉荨叹息,看来婚事要吹。
又过了几天,木管家来说有一个自称是罗秋实妹妹的小姑娘,要见王妃。
镇南王治下严明,门房也不会只认衣裳不认人,一般的情况,管家就都处理了,可这位小姑娘,哭着闹着要见王妃,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不让她见,她就赖在门房不走。
是以,管家无可奈何才来请示柳嘉荨。
柳嘉荨扫了一眼新竹,看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微微一叹,“让她进来。”
来人是罗秋实的妹妹——罗秋珊,她朝柳嘉荨直直跪了下去,“民女罗秋珊见过王妃,王妃你大慈大悲救救我哥哥吧。”
“你哥哥怎么了?”
这话就像闸门一样,罗秋珊哇一声就哭了,“前几天还好好的,自那日来过王府,下午又出去了一遭,他就不吃不喝,也不睡,整日呆坐着,人瘦了一大圈,我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来求王妃。”
柳嘉荨又看了新竹一眼,新竹的双眉紧锁,不再无动于衷了,柳嘉荨又问:“他没说为什么?”
罗秋珊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那日他走的时候说给我娶个嫂嫂,回来后我问他嫂嫂怎么样了,他就不说话了。”
柳嘉荨叹息,是个痴心人呀。
柳嘉荨安抚道:“飞扬,你带她去喝口水,吃些东西,我收拾一下,跟她去看看。”
飞扬带着罗秋珊走后,柳嘉荨问:“到底怎么回事?”
新竹的眼圈红红的,闷声道:“那天我跟他出去,就没敢看他,我从来都没见过长得那么高大的人,还留着胡子,我实在是害怕,他问我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到街上有人打架,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打掉了一个人的下巴,我实在是害怕极了,也不敢跟他说,就一个人回来了。”
柳嘉荨目瞪口呆,合着他们根本没有相处。
柳嘉荨叹口气,“你既不喜欢他,就回了吧,只是罗秋实的样子恐怕是害了相思,真是苦了他了。”
新竹咬住唇,她是良善之人,有人为伊人憔悴,她心中也有些欢喜,只是想到他的模样,新竹又畏惧了。
恰好慕容锦从宫中回来,柳嘉荨跟他提起,慕容锦微微一笑,“娘子就不用管了,交给为夫来处理。”
慕容锦带着罗秋珊就走了,问他罗秋实怎么样了,他也不说,只让她等着。
不几日,新竹露出欣喜的模样来,还说同意了婚事。柳嘉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问:“你不怕他了?”
新竹红着脸道:“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
这……柳嘉荨对手指,谁能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竹出嫁那天,柳嘉荨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一直等着见新郎官,待看到他,险些以为认错了人,这哪里还是那日见到的粗犷的汉子,个头没变,瘦了,剔了胡子,肤色白净,就跟个书生似的。
柳嘉荨嘴角抽搐,如不是知道人没变,她还以为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晚上,柳嘉荨趴在慕容锦的胸前画圈圈,“你能告诉我罗秋实为什么会变样吗?”
慕容锦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秋实本来就长得风流倜傥,只是入伍后,他怕下面的人不服管教,便留起了胡子,日日在太阳底下暴晒,练习武艺,人自然就黑了,也壮实了。他害了相思后,不吃不喝不睡的,人便瘦了,憔悴了,只要再剃去胡子,可不就变文弱书生了。”
原来如此,一个翻身,滚到一边,自己睡去了。
慕容锦看着空空的怀抱失神,这丫头……他无奈摇头,在身后抱住她,“你煽风点火完了就跑了,也不灭火,你想让夫君欲火焚身吗?”
柳嘉荨抿着嘴笑道:“我小日子来了,”她转过头笑的人畜无害,“要七天,你且忍忍,要不就去别的地方睡,或者找个暖床丫头。”
慕容锦瞪着眼睛,大有捶床的冲动,为什么女人一定要有小日子,还要七天,七天呀,他要怎么熬。
柳嘉荨笑的越发开怀,不怕死的蹭着他的大腿,慕容锦的双眼瞬间冒起小火苗,柳嘉荨哈哈大笑,随即将裹进被窝,呼呼大睡。
慕容锦咬的牙齿格格响,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看起来淡然无波的小妻子会突然变得行为恶劣,气的牙痒痒,又舍不得发火。
慕容锦认命地叹口气,平息了欲火,抱着香软的娇躯,只能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