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名骑手摔得人仰马翻，无力站起，武松赶紧又回头朝着高清晰惊声问道：“高妹！你没事儿吧……”
  “用不着你管……”
  只见高清晰狠狠咬着牙从地上缓缓爬起，忽地又冷声说道：“你们不是撤退了吗？还不快滚！老娘不需要你们这种孬种帮忙……”
  “高妹，你说什么呢！”
  听高清晰话中有话，武松立时大怒，猛地喝道：“我们已经一起闯过了多少生生死死，如今我又怎能弃你不顾！你说的对，我们多守一会儿，两路大军便多一分战胜的几率，今日就算是死，你松哥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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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帅！”
  武松话音未落，附近一名正与金兵厮杀的先锋营将士也忽地一声厉喝：“我们大家都在陪着你……”
  高清晰心中一震，环视四周，果然，大部分军士尚未退缩，依旧在拼命厮杀着，一眨眼的功夫，又有多名军士倒在地上，也正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多名重伤的军士也正从地上爬起来……
  高清晰再度呜咽了，而此时余光中却正扫见一个娇小的人影，正在不远处厮杀着……
  正是武大郎……
  “高妹……”
  武松凑上前去，又说道：“我大哥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是不忍看见自己的兄弟们全都战死沙场上，但他自己，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啊……”
  高清晰震了震眉，忽地一声冷笑，“那好！兄弟们，生同生！死同死！要生要死老娘都陪着你们……”
  正说着，却见远处半空之中忽然炸响了一片轰天雷，高清晰心中大震，顿时只闻一名军士跑上前来惊喜地呼道：“启禀元帅！敌军左翼五万大军已被我军所破！”
  “太好啦！兄弟们，撤退……”
  高清晰心中大喜，赶紧朝着众将士一声令下，残余击败勇士赶紧边战边退，纷纷窜上战马慌乱地朝后方撤去……
  此时一直在远处独自应敌的草泥马也听到了高清晰的吼声，赶紧扬起四蹄冲了过来，高清晰顺势翻上马背，策马便向后逃去……
  只见草泥马浑身原本雪白的绒毛，如今却已被鲜血浸染成了一片鲜红色，身上腿上更多了大大小小十多处伤口……
  转眼之间，先锋军已接连从寨门口撤了回来，高清晰回身在望向寨门，只见无数金国铁骑正从寨门中冲出来，果然不出高清晰所料，大军一涌出寨门，便在两名副将的带领下，朝着右翼部队方向援救而去。只因他们也已看到了刚刚响彻天地的轰天雷，得知左翼部队已被禽兽营击溃……
  不过，趁火打劫也好，泄愤也罢，寨中冲出的铁骑却还是在那副将的命令下，分出了一小批队伍，朝着高清晰等一行撤退的先锋军追赶而来……
  如今先锋营军士们早已打得疲乏不堪，就连身下战马也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新冲出的金国铁骑却都精力旺盛无比，不多一会儿，便快马追上了落在后面的军士，挥刀狂斩，铁马践踏，又是数十名军士惨死金人手中……
  不过，金国铁骑虽然精力旺盛，却也无法追赶上高清晰胯下那神兽草泥马，反倒是高清晰回头一见撤退中的军士们惨遭金兵杀戮，心中立时怒火中烧，猛地一拉马缰，立时调转马头，挺枪又杀了回去……
  武松一见，心中大震，赶紧朝着高清晰呼道：“高妹！你要去哪里？”
  “去救人……”
  高清晰随口喝了一声，话音未落，立时从草泥马马背上跳了起来，背后一对黑煞羽翼随即“呼啦”一声展开，朝着正残杀先锋军将士的金国铁骑扑了过去……
  “吃老娘一鞭子……”
  不等飞到打头铁骑身前，高清晰立时一晃手中龙骑，万道电光顷刻间汇聚成一条淡蓝色的雷电长鞭，朝着几匹金国战马头上砸去，顷刻间只闻一阵惨叫声传来，为首几名金国军士立时被电得人仰马翻……
  高清晰随即收起黑煞羽翼落在地上，回身便朝着正撤退的将士们喝道：“你们快走！我来为你们掩护……”
  “高妹！还有我呢……”
  说话间，只见武松也已快马冲杀了回来，晃了晃手中九环大刀，又朝着高清晰狂笑道：“你松哥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不等话音落下，却见武松胯下那匹已受了重伤的战马忽然前腿一软，立时向前仰倒在地……
  “噗通”一声，将武松跌了个狗吃屎……
  “你敢再二点儿不？”
  高清晰白眼一翻，心知如今不是打趣的时候，转过头来朝前望去，几百金国铁骑已铁蹄争鸣冲了过来……
  高清晰咽了一口唾沫，之前满心惧意如今却早已烟消云散，侧过头去余光又一扫正撤退的将士们，嘴角不由地咧出了一丝微笑，“你们都是我要守护的人呐……”
  “高哥……”
  忽地，又是一阵叫喊声从半空之中飘荡了下来，高清晰心中猛地一惊，不由地想到：“哎擦，又是界王拳？”
  正说着，却闻一声龙吟从远空传来，高清晰循声望去，却见一条体型巨大的银龙已从空中飞腾了过来，仔细一看，龙头上似乎还站着一名身着银白色战甲、手提笔直银枪的青年，一手扶着龙角，另一手晃动着手中银枪，又朝着高清晰喝道：“高哥！我来啦……啦……啦……啦……”
  （回音……
  “无码？”
  看清来人，高清晰心中立时又惊又喜，赶紧又展开黑煞羽翼，朝着半空之中窜了上去……
  此时只见无码也纵身一跃，从龙头上跳了起来，随即展开白煞羽翼，“呼啦”一声腾到了半空……
  再看那巨大的银龙，已然从空中吟叫着扑向追杀上来的金国铁骑，顷刻间只闻“轰隆”一声，龙头所及之地立时炸出一道刺眼的银光……
  待到银光消散，再一看，上百铁骑都已东倒西歪地被炸昏了在了地上……
  高清晰飞到无码身前，赶紧惊喜地问道：“无码兄弟，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哼！你还说呢！幸亏我及时从杨志口中听说你带领先锋军以寡敌众的消息，所以不等左翼战事打完，便赶紧过来帮你……”
  无码冷冷瞪了高清晰一眼，立时又喝道：“我说你丫啥时候能学聪明点儿？命都不要了是不是？看你这一身的血，我看着都肝颤……”
  高清晰低头望了望的战甲，果然正如无码所说，看得他自己也肝颤了起来。只见那原本黑光锃亮的黑煞战甲上如今已是伤痕累累，也不知道到底为高清晰挡住了多少次攻击，而原本的漆黑色，也已被鲜血浸泡成了猩红色，散发出一股恶心的腥臭味。不过还好，如今他倒是没看到自己那张早已被血水和泥泞沾染得乱七八糟的脸颊，若是看到了，估计就更肝颤了……
  正说话间，却见右面半空之中又已炸响了几枚轰天雷，高清晰一见，心中大喜，“太好啦！右翼敌军溃败！我军胜啦……”
  第48章　消逝
  那飞狼营两名侥幸存活的副将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心知如今胜负已分，自然不会再与禽兽营做无谓的纠缠，赶紧带着剩余的两万铁骑向后方败退而去……
  禽兽营大胜，本该乘胜追击，不过，杨志却还是阻止住了意欲追杀飞狼营残军的将士们，只因这游龙峡外如今已全是金国领地，越是深入只怕遇到的金国兵马会越大，而大军出征最忌孤军深入，正所谓穷寇莫追，与其一路穷追猛打，倒不如赶紧撤退休整，毕竟这是禽兽营所经历的第一场大战，虽然胜了，损伤却也不小，而今后不知还有多少大战在等待着他们……
  大军休整随即再度于游龙峡外列队入关。整个游龙峡修长的山道内，坐落着六七道关口，禽兽营大军每过一关，关内将士便会燃放爆竹烟花，应和着源源不断的呐喊叫好声，目送大军归营。然而，禽兽营众将士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露出一丝笑容……
  他们大多都是些从来未曾上过战场的新兵，哪里经历过这般血雨腥风，如今虽然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得胜而归，然而，往前看、往后看、往左看、往右看，几乎每一名将士周围都换了人，身旁不再是原来出征时与他们说说笑笑的熟悉面孔……
  大军入了游龙峡，游龙峡兵马大元帅师道麟早已在关口内设好了酒宴，为得胜归来的大军接风洗尘……
  浑身伤痛的高清晰之与师道麟及关内众将士随意应付了一番，便赶紧带着大军回归了本营……
  不等入了营，就见在军中做客的听雨哥、秃魔王、魇语、苍山雪以及名义上的“俘虏”完颜夹心随着留守营盘的将士们迎接了出来，这便又是一通鞭炮声响彻大地，又是一片欢呼声震天响起，可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将士们却依旧提不起精神来……
  与众人应付了一番，高清晰便精疲力尽地赶紧钻进了中军大帐，一屁股坐在毛毡上，发起了愣来……
  身上的战甲尚未脱下，满脸的血泥尚未擦洗，不知不觉地，他的眼眶又湿润了……
  他一点都不想动，只觉浑身酸痛难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刚刚还有军医来帐中意欲为高清晰包扎伤口，反而却被高清晰生生骂了出去……
  他不想动，更谁都不想见，只想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一幅幅血腥画面再度从他脑中浮现出来，随即便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张小牛、刘小狗、吉小八，还有那么多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兄弟们，就这么没了，再也看不见了……
  游龙峡外的土地已落入金国人的手中，唯恐飞狼营败逃之后，会有其他金国军团趁禽兽营元气大伤之际追杀上来，尚未等将那些军士们的残肢碎肉掩埋掉，大军便赶紧返回了城中……
  想到死去将士们的尸体都将葬身狼腹或者化为泥泞，高清晰心里更加不是滋味，那些都是自己的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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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旗漫卷出长安，万里长征人未还。此时此刻，高清晰似乎一下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又哭了，吉小八为了救自己，被暗箭射得血肉模糊，那张脸，又在他脑海中出现；张小牛、刘小狗死命抱着完颜肉松的双腿，最终被打得脑浆并裂，手却还是不愿放开，那两具身躯，又在他脑海中出现；一名不知名的军士，为了挡住从营寨中冲出来的铁骑，不惜横握着铁枪用身体去撞对面飞驰而来的战马，最终被踩成了肉泥，这些高清晰都记得……
  不光现在记得，只怕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了……
  “元帅……”
  忽闻一个沉沉的喝声从营帐外传来，“你在里面吗？”
  “在，是谁……”
  高清晰赶紧拭去眼泪，朗声问道。
  “是我，苏十三……”
  “哦，进来吧……”
  苏十三这才掀开帐帘，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只见他右臂上绑着一大团白布，又用绳子吊在胸口上，暗红色的血液从白布中渗透出来，一点一滴掉在地上……
  “小十三点儿，你这是怎么了？”
  高清晰眉间一震，立时问道。
  只见苏十三勉强咧开嘴笑了笑，答道：“没事儿，不小心被人刺了一枪，皮外伤而已……”
  “哦……”
  高清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儿？”
  “元帅……”
  唤了高清晰一声，苏十三的声音却忽然顿住，顿了顿，才又说道：“我军伤亡……已统计了出来……”
  “哦……”
  高清晰又点了点头，问道：“报……”
  “得令……”
  苏十三暗暗叹了口气，立时报道：“此次与飞狼营交锋，共击毙金兵六万七千余人，一万三千二百零六人招降我军，两万余残军逃窜；我大军兵分两路，共死伤七万三千人，其中战死两万六千余人……”
  苏十三报完之后，又缓缓低下了头，不再说话。高清晰麻木地望着前方地面，忽地强挤出一丝笑容，又点了点头道：“很好，原地驻军休整。我禽兽营首战便击溃了金国号称第二强军的飞狼营，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行，出去吧……”
  “得令……”
  苏十三如释重担，赶紧朝着高清晰一拱手，转身便朝着帐门走去。
  谁知道他刚掀开帘子，正要跨步出去，却忽闻高清晰又叫了一声“等等”苏十三浑身一哆嗦，立时止住了步伐……
  “回过头来……”
  忽闻高清晰冰冷的声音又响起，苏十三这才缓缓又转过了头，脸色早已吓得一片惨白……
  “小十三点儿……”
  高清晰直直地望着苏十三，忽地又笑了笑，“不必在隐瞒我了……”
  一听这话，苏十三两腿一软，立时“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
  “说吧，先锋营情况如何……”
  “元帅……”
  苏十三声音颤抖，几次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