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被杀了啊，”史塔克耳朵抖了抖，“那位自我放逐的大人在之前把大虚之森里实力最强的几只统统撕成了碎片……”
  自我放逐的‘大人’。放逐之鬼。实力强劲轻易打败亚丘卡斯……难怪大虚之森里面实力特别强劲的亚丘卡斯近乎没有。
  不过那些管辖范围在地面之上的虚说我“总和放逐之鬼在一起”？我心里突然有了不好预感——
  “那个什么大人，是不是叫弗乐登，别名酒吞童子？”
  第33章　009　来吧流魂的久居之所
  「憋了这么久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是不是很开心？嗯？」
  ×××
  “那个什么大人，是不是叫弗乐登，别名酒吞童子？”
  我话音刚落，史塔克就像被热水灼伤了一般猛地从我怀中挣脱出来，前半身下俯一脸惊恐地瞪着我——
  “苏苏，你真的和那位——”这条狼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看来答案已是昭然若揭了。
  “没错，史塔克。”
  我扯着嘴角笃定应他，却感到令人浑身发寒的荒谬之感顺着我耳蜗倏然穿透头顶直达脚底——
  我果真是搭上了个疯子！
  ……不过这更好。
  我在嘴角强撑出一个笑容——既然他爱看戏的话邀他同入戏也未尝不可……如果是求别的瓦史托德也许不会成功，但是求他的话，说不定……
  “呐，史塔克。我不在的时候莱恩和泽野的状况怎么样？”
  “嗷？”大型犬类疑惑地看了看我，耳朵轻抖了抖，“还好，莱恩最近状况比较稳定，那个死神倒是活得游刃有余……”
  他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看来他一定很奇怪泽野为什么没被攻击得太厉害吧？
  “那就好。”我垂下身快速把左臂从他腋下穿过，转身快速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我们去见弗乐登吧。”
  “嗷？喂喂喂放开我我不要——”这只狼闻言头一次惊慌至极地开始在肉垫伸出利爪狂挠我的手臂，两只脚扑棱着开始踢我手臂，最后甚至张开嘴想要在我手上印下咬痕——
  见血了。
  “别咬了，不会有用的。放心，他不会杀你……”
  我迅速在指间具现化出丝线数条，右手一掰史塔克嘴巴，把他五花大绑公主抱着往弗乐登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奔去，任他惊恐呜咽四肢像恭喜一样滑稽地舞动着——
  没有时间了。我必须求助于弗乐登！
  让泽野从八十区从新开始为我所用就只有这一条路，再晚了他也许会被蠢蠢欲动的众虚彻底吞食，我、史塔克、莱恩的气味混合起来护不了他一世——
  漫天静寂无边沙海里，有全然银白的男子执着酒葫芦潇洒而行。醇香酒液自他唇角滑至颈间，银白长发映着寒凉月光是极妖冶而孤寂的一景……什么叫轻狂自得天下月华尽集他一身，什么叫浪子风范对竹吟啸且独行……男子醉意朦胧对我和怀中的公主狼投来极清浅的一笑，极是妖媚：
  “哟，还没死呀。”
  我闭眼，吸气，再呼气。再睁眼却是笑靥如花，“是呀，托你的福，我还没死。”
  “嗝……然后呢？来给我看你的小宠物吗？长得真不赖，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你……”
  史塔克闻言身体狂震，我猜他大概是因为被称为宠物感到大受侮辱……哦，可怜的，弗乐登有夸你就是好事了，知足吧。
  “多谢夸奖。”我把黑毛狼抱得更紧了些，“不过我来是有事相求的……弗乐登，我知道你喜欢看戏。”我顿了顿抬头看入他眼里，“要不要试试把尸魂界扔来这边的处理品扔回去，看看那个价值观世界观已趋崩溃的复仇者怎么一步步地把那里搅得天翻地覆么？”
  心脏在怦怦直跳。
  他应该会答应我，只不过不知道会附加什么奇怪的条件……算了，就算他本人突发奇想跑去当死神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弗乐登抛了抛已是全空的酒葫芦勾唇一笑，白色单衣为风所鼓起——
  “我们去一区玩吧。啊啦啦好久没喝那里的梅子酒了~”
  ——这个疯子！果然！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伸手接住形状优美的容器，嘴角笑容愈发妖孽，“带上那个什么复仇者，带上你的小宠物，还要带上几只亚丘卡斯！啊，就中级的就好了，啊哈哈~”
  当我们集体出现在岩洞前时，正在修缮墙壁的泽野被吓坏了。
  “瓦、瓦史托德！苏桑你居然真的——”这男人现在看起来就像个蜗居在史前时期的山顶洞人，因为长时间不能修面而胡子拉碴的模样再加上褴褛的衣衫，保准比某部分虚更吓人。
  他张了张嘴，然后满面羞愧地垂下了头，“如果是八十区还好说，这副样子大家都差不多。可是在一区的话这真是太失礼了……”
  贵族就是贵族。
  弗乐登喉咙里逸出轻笑数声扔过去一件纯白小衫，而后一转身抓了几只羊肉串一样被串在绳子上的亚丘卡斯拉着一干人等直接就划开了黑腔——
  “等等！我们的灵压怎么遮掩……”手脚已被松开的史塔克惊慌地叫了起来；我们这可是到死神的地盘上去，于在虚圈可是完全两码事——猎者与被猎者的身份完全翻转了！
  弗乐登只笑得分外潇洒。
  片刻之后我们已是身处一间幽雅的小酒馆中。
  标致的老板娘妩媚笑着请我们坐下，而弗乐登十分消受这美人盛情，点了些小菜和几壶酒便就地跪坐于矮桌前。
  “要住店吗这次？”得到肯定回复后美人老板娘红艳艳嘴唇划起惑人弧度，这两人明显是熟得很。而后她转身看见泽野和我的时候哎呀了一声，招呼着打算让一个伙计带着我们去换衣服……
  “救、救命啊——有虚——”
  酒馆外数人在惊恐地疾速奔逃着，喉咙里憋出的声音已是失了调子，“死神呢，死神在哪里，你们是吃干饭的么——！”
  酒馆中顿时哗然。
  “要不出去把那人拉进来？”
  “去你的，那样不就打破了禁制了么！还是等死神吧，唉……”
  “哎哟幸亏老板娘认识些会鬼道的高手啊，虚什么的完全进不来呢……”
  “真好真好！来来来敬老板娘一杯……”
  哗然之后是更热烈的气氛。众人举杯同酌不亦乐乎，惊恐和小小的庆幸让那一点享乐因子在空气里蔓延得更恣意了些。
  我抱着脸上没有骨面看来就像只普通漂亮大狼犬的史塔克进了店面后小房间里，再出来就换上了一件白底蓝纹的小袖，头发也被手巧的侍女帮着盘了起来。
  “现在这世道不太平啊，这可是一区，这才多久就又有虚闯入流魂街了，也不知道上面的大人们会怎么办……”隔着门帘，我听见老板娘轻柔得漾人心神的嗓音伴着酒水入盅的声音响起。
  “这个吗……和美子，你不觉得我就是个灾星吗？哈，我来的时候……”一掀开门帘弗乐登那惑人有如调情的声音就停止了，他只举着酒盏朝我眯起了眼，“啊，还不错……你还是有那么点女人味的嘛。”
  史塔克在我手中用鼻子发出一声嗤笑。泽野轻咳了咳转过头去……
  青筋在额头爆起。
  “真是多些赞誉啊弗……酒吞，”我冷笑一声挨着他坐下，“这位美女是？”
  老板娘不由捂嘴咯咯轻笑起来，妙目里闪过些戏谑的光，“阿酒，这孩子真可爱呢。啊，我叫小志和美子，叫我和美子就可以了。”她垂首朝我行了个大礼。
  于是我亦转身回以一礼，“我叫苏苏，请多指教。”
  泽野剃掉胡须后还算是个清秀的美男子，因此这一会儿他已和刚才的小侍女打得火热——顺道探听瀞灵庭和他本家动态。
  我低下头抿了一口略为清甜的梅子酒，越看这巧笑倩兮的老板娘越脸熟。
  “啊，苏桑，我的脸上怎么了吗？”这美人红了脸，朝我露出个局促的笑。
  “没有呢，”我搁下酒盏笑眯起了眼，“只是觉得这梅子酒真是回味悠远而又分外清新啊。”
  “啊咧？是嘛……苏桑喜欢就好，”小志妩媚而清亮双眼里闪过喜色，转身又捧过一碟酱青瓜来，“不过它后劲有点大，对姑娘家来说还是来点下酒菜会比较好——我请你就好喽。”
  弗乐登闻言轻晃酒盏，喉底滑出一声低笑。
  他执起玄色浅底瓷器一饮而尽，冷色瞳仁满是戏谑——
  “是啊，小苏，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吧，那边那位泽野君也是。和美子，最近那些人还有来么？”他音色更慵懒了些，一开始那种醉态似乎已消融在了纸拉门外惊恐的尖叫声与骚乱之中，无形的压力使得酒馆里本就像强撑着绷起的弦一般的气氛更趋沸腾起来。
  “诶，阿酒，别这样！那些人再来倒是没有了，只是那次来帮忙的死神大人们时常来这小店做客呢。”老板娘轻拂起袖子执翁为玄色瓷器添上一抹流动的亮色，红唇抿成温婉笑容——
  “啊，说来就来了呢。瞧那儿——”
  数滴泛着香气的酒液溅在了红木柜台上。一旁侍女忙取过抹布擦干水渍。
  顺着小志所指方向望去，可见有男子披了繁花锦簇流里流气的外裳一掠而过，身后是数位身着玄衣的执着日本刀朝因受惊已有些失控的亚丘卡斯包抄而去，各色鬼道不停闪烁在街道处瓦砾尖，好看得就像夏日祭焰火般绚丽无匹，带起烟尘无数……
  酒馆里的人已经开始骂街了。
  “娘的，好好的房子又塌几座……俺家妹子这个苦哟，又得重新修葺了。这群不顶事的死神！呸，也不知道往离居民区远点的地方去！”汉子看着一栋木结构的小房子零落成了碎片顿时拍桌而起。
  “少说两句吧你，这叫什么话呀！”旁边人立即猛拉住他衣袖扑上去捂住那张嘴，而后尴尬地朝旁人欠身，“啊哈哈各位还请见谅，他喝醉了……”
  众人见怪不怪朝他们挥挥手，摇摇头继续一边低声絮语一边纵情豪饮起来。时不时有人撇两眼街道惨状庆幸地拍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现时作伴奏的不仅有汉子们的猛喝与路人惊恐叫声，还有倒塌的房屋和泽野一声讶然大叫——
  “那不是京乐队长么！”
  队长么。可惜隔着层结界我感觉不到他灵压详细状况……身法倒是真的挺到位，看似随意实则皆为杀招。而泽野看着他们相携战斗竟是开始兴奋起来。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我忽然有点替自己的计划担心起来——
  即便泽野现在因在虚圈吞食过多高级大虚的“核”而使灵压有所改变，相貌也随着气质的改变而与之前判若两人，但他若要复仇必免不了动用从前相熟知的关系与内幕——也就是说，他的敌手若有所察觉并想从这些线索中拉出他的真实身份并不太难。一旦坐实了借助大虚回到尸魂界这一罪名，先不论他能否借助弗乐登特地搅浑的局来自圆其说，光是擅自提前返回这一项应当就足够对方做文章的了。
  啊，不过能猜到他能活着回来这一项本身就挺难的。
  夹起一块爽脆的小青瓜放入口中，我看着史塔克眼里闪过一丝焦急与哀怨。只可惜我看不懂一只犬类的口型到底在说什么，于是到最后他只好自暴自弃地一张大口从我筷子尖迅速叼走最后一块黄瓜用力嚼了起来；就在这时酒馆忽是猛地震了两震，屋檐处落下碎瓦数片——
  那些四处逃窜的中级亚丘卡斯灵压一瞬消失。
  酒馆门被猛地拉开。
  有男子手执竹笠笑得极灿烂地踏进身来，一身不染尘埃的花衣使得他多了那么点浪荡公子的味道——“哟，打扰了~我可爱的和美子桑……”男人有着双带着温和笑意的亮棕色双眼，嗓音极具磁性，“没有让诸位受惊吧？”
  “多谢京乐队长关心，大家都安好着呢……不过这屋顶？”老板娘小志极优雅地朝这男人行了个礼，话语间笑意盈盈，“妾身这店小本生意，还劳烦您稍怜惜着些……”
  “呀咧呀咧，真是非常抱歉……”男人含笑褐眼一扫我们几人，眼神在史塔克身上顿了顿，“有稀客啊……和美子桑能为我介绍下这几位么？”
  事后我出了一身冷汗。
  京乐春水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刚开始还会觉得可与他天文地理无所不侃，可不经意间就会感觉到他在巧妙地套话——关于我们的身份与来历或是更深一层。
  不过好在他和弗乐登似乎算是比较能在酒色方面找到共同话题，两人把讨论方向越带越远最后只差没有勾肩搭背大感慨一下世间唯饮酒与女人最是乐事……两人直拼酒拼到馆子打烊。看着京乐春水醉醺醺地带着可疑的红晕被部下扶着回瀞灵庭去，我所能做的除了张大嘴就只有张大嘴。
  弗乐登，你强！
  那个仿佛霜华造成的男子像孩子一样闭着眼睛倚在小志怀里皱起了眉。他神情恍惚着伸脚踢了踢史塔克，“下次记得装得蠢一点。”
  史塔克哀鸣一声，碍着现场有其他人在只能在喉咙里呜咽两声，而后委屈地跳上我膝把头埋进我怀里。泽野在一旁嗤嗤直笑，然后被小侍女阿岁推着去帮忙收拾残局。
  “我也来帮忙吧，小志桑。有什么吩咐吗？”我站起身来挽起袖子。若是白吃食对我来说实在怪不好意思的，虽然这家店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老板娘闻此极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