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节
作者:
莫莫言 更新:2021-02-25 01:47 字数:4754
等了小半天,直到日头高升,满头大汗的金锁、紫薇,还有柳家兄妹,终于等来了皇上。在旗帜飘飘下,仪仗队奏着鼓乐,马队迤逦向前。人群攒动,大家争先恐后的拥挤着,要争睹皇上和公主的风采。幸亏金锁今天警醒,来得早,占了一个最前排的位置。否则就凭她和紫薇这小体格,肯定被挤到天边去了,连皇上的影子都摸不着。
弘历坐在一顶龙舆内,马车在阿哥们的簇拥下,威武的前行。弘历拉开轿帘,不住对夹道欢呼的民众挥手。
小燕子有样学样,见弘历挥手示意,她也跟着一起挥手。但见小燕子穿着格格的盛装,坐在一顶十多人所抬的大轿上,把轿帘全部拉开,连脑袋都伸到窗外去了,得意洋洋的对夹道的百姓招手,丝毫不顾忌自己一个公主,却毫无形象的抛头露面,上蹿下跳,有多么不合适。尔泰率领着一众侍卫,簇拥着小燕子的的轿子保护着。他是特别向令妃娘娘讨了这个位置,准备让小燕子对他加深印象。
“小燕子,你累不累?”福尔泰抓紧时间表现自己。
“不累!兴奋着呢!”小燕子都忘乎所以了,她现在的感受就是:她就是还珠公主,千真万确的公主。
百姓们自然是激动非常,头一回见到抛头露面的公主,能不好好围观吗?但见众人是你推我挤,山呼万岁,震耳欲聋,倒是要看看皇帝的女儿,有没有三头六臂。
百姓看到了小燕子,紫薇等人自然也看到了。紫薇瞪着那顶金碧辉煌的轿子,瞪着那个掀开轿帘里坐着的,珠环翠绕的‘公主’,震惊得目瞪口呆,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这回她终于相信了金锁说过的话,小燕子真的变成公主了!
“小姐,这回你该信我了吧。你看,那是小燕子!坐在轿子里的是小燕子!她成了还珠公主了!”金锁对紫薇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燕子当上公主,她心中虽然是气愤到恨不得杀人。但同时,看见小姐终于相信了她,又是松了一口气。有种,终于沉冤昭雪的感觉。总之,很复杂。
柳青柳红也惊呆了,认识小燕子这么多年了,她什么来头,柳家兄妹怎么会不知道呢!就她,还公主?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
紫薇就这样看着小燕子的轿子从面前经过,整个人都吓傻了。不不!这不可能!小燕子不会这样对她的!
“还珠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欢呼声尤在耳畔,震动着紫薇的耳膜。还珠公主,是沧海遗珠吗?是还君明珠吗?紫薇的心,紧紧的抽痛了,痛得翻天覆地。
沉默过后,就是爆发。蓦然间,紫薇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的呼喊,排众而出,拼命的追向了小燕子的轿子。
“她不是公主!她是骗子!她是骗子!皇上,你被骗了!皇上……我才是公主啊!小燕子……你好狠的心啊,我们不是结拜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欺骗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福尔康今天是负责扫尾工作的,他对那个粗鄙的还珠公主实在下不了口,知道尔泰有意接近小燕子,于是便干脆大度的将保护还珠公主的肥差给了尔泰。反正他已经取得了晴儿的好感,晴儿那般知书达理的女子,才是他心中所向。与他一同负责扫尾的,还有骥远,不过骥远纯粹是为了偷闲,扫尾工作是最轻松的,不必开路,也不必保护谁。
紫薇在队伍后头这么一喊,立刻就引起了骚动,侍卫们集体上前擒拿紫薇。紫薇发疯一般的挣扎,侍卫们哪儿管你那么多,讲不通就开打。面对乱民,岂有手下留情的道理。福尔康也被影响了,他策马回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薇立刻身陷重围,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打去。她嘶哑的喊,歇斯底里的叫,泪流成河,可是没有人理会。
金琐见到小姐这么冲动,魂都快吓飞了,幸亏她今天真的占到了好位置。奋力的推开前方的人墙,一下扑倒在了紫薇的身上,死命的抱紧了紫薇,挡去那些最致命的攻击,嘴角当时就见血了。
“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家小姐,要打就打我好了!我家小姐才是真的还珠公主啊!她才是真的!”金锁无助的叫着,小姐为什么要跑出来呢!她们可以去告状,她们可以去宗人府、去刑部衙门告状的,可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冲出来呢!会没命的!
“两个疯妇也敢惊扰圣驾,不要手下求情,通通给我抓起来!”福尔康颐指气使的发号施令,于是侍卫们打得更起劲了。
金锁身子骨也并不比紫薇强悍多少,毫无功夫傍身,就这样以躯体护着紫薇,成为了抗击的主力军。结果就是紫薇毫发无伤,可金锁却完全被打惨了。金锁手脚都被折断了,头破血流,当场就疼晕了过去。侍卫们架起人,准备押后处理。
骥远知道福尔康是个爱出风头的,于是便也没想到插手。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当骥远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视线移向那头的骚乱时,就那么正好的对上了金锁被人粗鲁拖在地上,一路远去的画面。那个女子,她认得,不似那日相遇时的俏丽,此刻她浑身是血,脸伤得严重,毁得不成样子,手和脚都拖在地上,不自然的弯曲着,很明显是被人残忍的折断了。。。。。。双目仿佛被刺伤,骥远忽然心疼了起来。
“等等!”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冲动,骥远竟然策马追上了那两个押送金锁的侍卫。
“这人交给我吧。”骥远对着身旁的亲信打了个眼色,随即跟在他身旁的那两个随从便下马来,向那两个侍卫走了过去。
骥远是头儿,侍卫们哪儿有不同意的道理,于是便将金锁给了骥远。骥远走下马来,对着随从的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莫要声张,把人偷偷送回我的参领府去,再去请个大夫来,快。”莫名的,骥远心跳加速,他就是想救下这个女子。这个忠心护主,不计性命安危的女子。这个被打得吐血,被生生折断手脚,却依旧没有流眼泪,没有哭的坚强女子。
而紫薇,完全看不到因为保护她,而被打得近乎残废、吐血昏迷的金锁。她的眼里只有小燕子得意的笑,以及弘历不断远去的龙舆。她还在追,还在喊。可她也清楚,她终究追不上,她喊的话,皇上也终究听不见。
“皇上……折扇,是我的,烟雨图,是我的……夏雨荷,她是我娘啊……”
福尔康正在处理紫薇的骚乱,听到这句话,猛然一惊。她知道折扇,知道烟雨图,知道小燕子,还知道夏雨荷!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福尔康翻身下马,来在紫薇身边,紫薇匍匐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福尔康。由于绝大多数的攻击都被金锁挡了,所以紫薇并没有挨什么打,脸还是完好的,美丽的,那双朦胧的泪眼,清清澈澈,凄凄楚楚,带着无尽的苦衷和哀诉,瞅着福尔康。
“告诉皇上,请你告诉皇上,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皇上的诗……写给夏雨的诗……”紫薇说完这句话,情绪激动,就晕了过去。
福尔康被紫薇的美貌惊呆了,心中顿生怜惜之情。对于晴儿,福尔康只有利用,并没有心动。可是这个女子,却让福尔康有种落入情网的感觉。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这是折扇上的诗。她说,夏雨荷是她娘。。。。。。。福尔康忽然有种,中了大奖的感觉。。。。。。
“什么?”吴那拉一皱眉头。
“骥远那臭小子把金锁给救了?”
“可不是。”阿林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不由得笑了。自从紫薇主仆入驻大杂院之后,其实就一直在他们的监视当中,吴那拉要确保一切按照原著中的情节来,这样她才方便下手布局。可是而今,金锁却成为了变数。。。。。。。不过幸好,金锁并非主要剧情人物。唉,骥远那个冲动的愣头青,果然还是继承了点努达海的基因,有时侯特别穷摇范儿,虎起来不管不顾的。罢了,金锁,他救了,就救了吧。而今想来,金锁来京后的一系列举动,证明这个女孩子还是明白事理的,可惜被一群脑残连累,最后嫁给了柳青那个窝囊废。
“阿姐,骥远那小子,都二十五六了还没有个女人。据说,是因为讨厌女人在他耳边哭,让他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之前就经常听他说,非要找个跟他额娘雁姬一般聪慧坚强的女子,可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聪慧坚强的女子啊?”阿林不禁失笑,这回骥远,八成是看上人家金锁了。
“金锁伤情怎么样?”吴那拉问了一句。
“挺严重的,手脚都断了,还吐了血。伤筋动骨一百天,恐怕这半年都动不了了。大约是不会给我们计划添乱的,反正也有骥远看着,出不了大事儿。”阿林回答道。
被打得吐血的感受,吴那拉是曾经经历过的,不想去回忆。这金锁倒真是很坚强,不被紫薇拖累也好,反正紫薇也不重视她。
“紫薇被福尔康带进府里了?”吴那拉觉得脑残们之间大概都有互相吸引的脑电波吧,只要他们一相遇,那必定是天雷勾动地火。
“已经住下了,福尔康相信紫薇才是真格格,如今正跟他阿玛还有额娘争论不休呢。”福家是靠令妃起家的,而小燕子,是被令妃认下的。这个紫薇给福家带去的只会是灾难,而不会是福祉。福伦的意见是杀了她,一劳永逸。可是福尔康却偏偏喜欢上了紫薇,非要给她正名。
“等着紫薇进宫,一切就有趣了。”吴那拉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弘历,你说,你会不会好喜欢跟紫薇下棋呢?会不会好喜欢听她唱歌呢?这么多年,令妃,你也腻了吧。。。。。。。
阿林在一旁看着吴那拉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每当阿姐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四周是黑漆漆的,金锁觉得自己仿佛被置身于刀山火海,她全部的感官就只剩下一片挖心刻骨般的疼痛。她要死了吗?也许吧。。。。。。。不,不!她不能死!她得活着,她还没有完成太太的嘱托,没有报恩!小姐,小姐在哪里!
“不要,不要打小姐,她才是真的公主!”金锁猛然睁开了眼睛,她吃力的喘着气,只不过是简单的呼吸,却带来了撕心裂肺的疼。
“你可终于醒了!”骥远听到了金锁无意识间说的话,便连忙从外间走了过来。大夫都说她伤太重,活不过来,可是骥远却始终觉得,她能行。
“好疼。。。。。。。”金锁心里头藏着事儿,也不顾自己伤重,就要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停使唤,怎么都动不了。
“别乱动!”骥远粗声粗气的喝了一声,仿佛带兵打仗喊口令一样,吓得金锁当下就不敢动了。
“你肋骨断了三根,手脚全部骨折,吐血三升。能活着都是万幸了,还想起来。”骥远打发仆人们下去煎药,自己则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金锁床头。一双经过战场洗礼,充满肃杀之气的虎目紧盯着金锁。
“姓名!籍贯!为什么要去闯御驾?说!”骥远像是审问犯人一般的问道,从某种角度来说,金锁可不就是犯人吗。
骥远身高八尺,威武雄壮,穿着一身戎装,腰上别着硕大的玄铁宝剑,那厚重的剑身目测也起码能有十八九斤重。黑黝黝的皮肤,一脸的大胡子,甚为可怕。金锁哪里见过骥远这种浴血沙场的魔鬼战士呢,当场就被骥远的气势震慑住了,不由自主的开口回答。
“小,小女子金锁,山东济南人士,我们,不是故意,要惊扰圣驾的。。。。。。。”金锁断断续续的说着,到底是够坚强,竟然没有被骥远这张宛如钟馗一般的脸吓哭,要知道骥远粗鲁可怕的‘好名声’可是足已让整个京城的女子望风而逃呢。金锁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自量力的闯御驾,是小姐太冲动了。她该死,没能拦住小姐。小姐,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家小姐,就是,跟我一起的,女子,在哪里?求求你们,不要打她。如果有罪,就让我来顶吧。”金锁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但却只抓住了骥远的一片衣角。
骥远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腹诽着,还顶什么罪?就你现在这样,稍微动一动都要了亲命了,还能给谁顶罪啊!就那个完全不管自己奴才死活的女人,你还念着她!你那么拼命的保护她,结果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你。那个女人就知道哭哭哭,哭得他头都大了,也亏得福尔康喜欢那样的货。
“你放心,她被你保护得很好,连点皮儿都没破,已经被人救走了。而今。。。。。。。。恐怕安全得很呢,你就别替古人担忧了。”骥远不屑一顾的嗤笑一声,福尔康打横抱着那个女人上马的画面,大家都看到了。男女大防什么的都死了啊,哎呦,简直帅呆了。
金锁听到小姐安然无恙,飘在半空的心,这才算是放下了,开始想自己而今的处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