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节
作者:
莫莫言 更新:2021-02-25 01:47 字数:4745
“雅儿,你无需自责,怎么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的。”弘历抱起吴那拉坐在自己的腿上,吴那拉十五六岁的时侯受罪太多,个头一直没长起来,整个人很袖珍,弘历最喜欢这样抱着她哄。
“雅儿,还是你懂事,从来不让朕头疼。”弘历从以前在府里的时侯到现在,一直就最讨厌女人惹事。他每天处理朝政已经很烦了,没有功夫管那么多家长里短。作为女人,只需要乖乖的听话,让他开心、让他放松就好。
“弘历,你是皇上,是一国之君,看到你每天那么累,雅儿还怎么舍得再给你添麻烦呢。”吴那拉折腾弘历,给弘历添麻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表忠心的阶段,要让弘历看出其他女人和她之间的差距。
弘历听这话觉得有理,果然还是雅儿最爱她。宝儿虽可人,但是有时侯未免太小孩子气,受了委屈就哭,不成熟。珍妃完全就是个犟头,眼里就只有她自己,动不动就说什么‘忠言逆耳’,每回都惹他生气。还是雅儿好,兢兢业业的做他背后的女人,不计较个人的得失。
吴那拉靠在弘历的身上,心想着,魏宝儿啊,你就折腾吧。你越折腾,我就越有机会在弘历面前彰显我的大度得体,越能让弘历感觉到我是与众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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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年十月,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来京朝拜,这位辅国公的来头可是不小,他是科尔沁左翼中旗扎萨克达尔汉亲王满珠习礼的玄孙,世祖固伦端敏公主额驸班第之孙,乾隆八年十四岁的时侯就封了辅国公爵位,更是有力的扎萨克和硕达尔汉亲王继承人选。
弘历心中有数,这回色布腾巴勒珠尔来京,除了求娶公主以外,也没什么别的目的了。色布腾巴勒珠尔与其兄长色旺诺尔布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若是此番他能娶到一位大清公主,对其未来承袭亲王爵位,非常有力。
大清公主远嫁蒙古和亲,乃是国策。色布腾巴勒珠尔从很小的时侯就知道,自己将来的妻子肯定是公主,所以必须洁身自好。到如今都十六岁了,家里也连个通房都没有,真正是不容易,弘历也不好意思再拖着人家的婚事了。
和敬如今已经是十四的小女人了,也是宫里唯一与色布腾巴勒珠尔年龄相匹配的公主,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她似乎已经无法避免远嫁蒙古的命运了。和敬自幼就跟母亲富察氏断绝了联系,因此与舅母瓜尔佳氏的关系非常亲密,知晓色布腾巴勒珠尔来京的消息之后,心情抑郁,就跟太后言道,想去舅舅家散散心,其实目的是想找舅母吐苦水。
“听说蒙古干燥缺水,那里的人大半个月才能洗一回澡,蔬菜都没得吃,而且那些蒙古人还会打女人!舅妈,我都不知道这未来该怎么过了。”和敬言罢,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如今的和敬远没有历史上的那个和敬得宠,因此弘历也不可能为了她,冒着得罪蒙古的危险,将色布腾巴勒珠尔这个达尔汉亲王继承人的热门人选留在京城。去蒙古生活,是和敬注定的结果。
瓜尔佳氏握着和敬的手,慨叹了一声,这和亲是国家大事,谁也没法子啊。太后就算再疼和敬,也不可能为了和敬推拒了色布腾巴勒珠尔的婚事。自古和亲的公主就没有长命的,和敬未来的命运。。。。。。。实在不好说啊。
两个人在花园里正说着这个事儿,就看到新月在转角处现身。瓜尔佳氏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忘记还有这位冤家了。新月也发现了瓜尔佳氏和一名不认得的女孩正坐在凉亭里饮茶,遂露出了柔柔的笑意,朝两人走了过来。
“夫人,这位妹妹瞅着眼生得很,是您的女儿吗?”新月对傅恒的家庭成员不甚了解,傅恒也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因此新月还以为和敬是傅恒的闺女。
“格格误会了,这位是固伦和敬公主,来家里走亲戚的。”瓜尔佳氏解释道。
“原来是固伦公主,失敬失敬。”新月双目放光的盯着和敬,十分自觉的坐到了和敬的身旁。她这个人,向来最喜欢交朋友了。
瓜尔佳氏心底暗叹,这新月格格,可别又语出惊人了。
和敬倒是听说过新月,但只知道她是从荆州来的端亲王遗孤,其他不甚清楚。和敬很少见到同龄人,因此对新月也非常感兴趣。
“和敬公主,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刚刚在说什么?”新月见和敬很明显就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
“唉,新月格格,你不懂。。。。。。。若是我能如你这般,就好了。”和敬此刻宁愿自己不是皇帝的女儿,比如新月,她虽然双亲皆逝,但身为和硕格格,忠良之后,他日必定能够挑一位合心意的夫君,留在京城享受万世荣华。哪里像她,即将到那个荒芜贫瘠之地去受罪了。
随后,和敬又将自己如今的处境对新月说了一遍,新月听得也是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对于新月来说,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简直就是坟墓。更何况那些蒙古人都是极其凶残的,和敬这样娇弱的姑娘,到了蒙古肯定会吃亏的!
“唉,我也认命了,虽然皇阿玛现在还没有下旨,但也不过就是能缓一天是一天罢了。”和敬一脸的悲切。
“和敬公主,你不能就这样认命了!事在人为,你要振作起来,为自己的命运去抗争啊!”新月这个人最有抗争精神了,尤其在婚姻和爱情方面,观点十分异于常人。
瓜尔佳听罢此言,心里头是着急得不得了,和敬好好一个姑娘,可别真的被新月说动了。
“抗争?我要怎么抗争?”和敬不懂,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届女子,还能如何呢?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我若是你,就会对色布腾巴勒珠尔表明心意,对他说我根本不爱你,怎么能嫁给你呢?想来皇上是你的阿玛,若是你真的不愿意,皇上也不会勉强你,毕竟是父女,天底下哪儿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亲呢。”说到父亲这个话题,新月又想起了自己已逝的阿玛,眼泪掉得更凶了。
和敬养在闺阁里,鲜少接触外人,此番听到新月的幸福论,惊诧的同时,竟也隐隐生出了一种赞同的感觉。就是说,她根本不想嫁给色布腾巴勒珠尔,她一届固伦公主,身份高贵,凭什么就要任由那些蒙古的大老粗将她的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呢?
“对,我应该要抗争的,皇阿玛向来都疼我的,还有哥哥和皇玛嬷,他们也一定会帮我的。”和敬被新月的调调洗脑了,在她最迷茫的时侯,新月的这一句‘抗争’,着实引起了和敬内心强烈的共鸣。
和敬与新月越说越投契,两人甚至开始讨论该怎么有计划的推拒了这门婚事,怎么说服皇帝。瓜尔佳氏在一旁听着这两个姑娘越来越不着调的对话,是着急得不得了。和敬和亲蒙古,不仅具有政治意义,而且对永琏未来争位也很有帮助。若是和敬真的去跟辅国公说了什么,惹得蒙古那头不悦,到时候永琏、富察家都要跟着一起吃罪了。这个新月,真是丧门星啊!
和敬从富察府出来之后,本来应该是要立刻转道回皇宫的。但新月的一番话在她的心底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记,尤其是那一句:我若是你,就当如何如何。。。。。。。十四岁的小和敬觉得新月说得实在太有道理了。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股勇气,就命车夫掉转马头,赶奔理藩院而去。她知道,色布腾巴勒珠尔现在是住在理藩院的,她要去找那个男人说清楚。
色布腾巴勒珠尔正在与和亲王交涉政事,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固伦和敬公主在理藩院外,要找辅国公有要事相商。色布腾巴勒珠尔吓了一跳,连忙出了理藩院迎接。一来在门口,就看到了那辆华贵的马车。
“色布腾巴勒珠尔,参见固伦和敬公主。”色不腾巴勒珠尔跪在地上行礼,抬起头,就看到马车内伸出了一只白玉般的小手,而后和敬俏丽的身姿出现在了面前。
和敬嫌弃的打量着色布腾巴勒珠尔,黑不溜丢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多久没洗澡了。五官粗旷,也一点不英俊。她怎么能嫁给这种人呢!
“本宫有事与你说,请辅国公屏退旁人。”和敬骄傲的扬起下巴,浑身上下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我鄙视你。
色布腾巴勒珠尔摸摸鼻子,尴尬的叫身旁伺候的人都退下去,现场便只剩下了和敬与他二人。
“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皇阿玛有意,要将我指婚给你。”和敬开门见山的挑明了来意。
色布腾巴勒珠尔脸红的点点头,如此直接的说婚事,这和敬公主竟然比他们草原上的姑娘还开放啊。
“你不必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和敬看到色布腾巴勒珠尔的表情,就联想到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顿时恶心得不得了。
“也不照照镜子,你哪点配得上我?你若是知情识趣,就主动去跟皇阿玛说,推了你我这门亲事。不然由我出手,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和敬非常讨厌色布腾巴勒珠尔,因此语气很重,若不是因为这个丑男,她堂堂固伦公主何至于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色布腾巴勒珠尔闻言皱起了眉头,刚刚见到未婚妻的羞郝之色尽数退去了。什么意思?难道大清看不上他们草原人,派个公主出来羞辱他吗!
“哼!和敬公主这么说是看不上我们蒙古汉子吗?这就是你们大清的‘诚意’?”色布腾巴勒珠尔也生气了,他在蒙古也是科尔沁的王储人选,来了大清竟然被人如此对待,简直岂有此理。
两个人正剑拔弩张之际,不远处另一辆马车踢踏的停在了理藩院的门口。和婉今儿去过了绣庄,学了些新花样,出来就想着不如顺道接阿玛一起回府。本来想等着阿玛出来再叫人,但却意外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和婉掀开幕帘,向外观瞧,就见到了和敬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似乎正在争吵。那男子梳着满头的小辫子,看打扮就知道是蒙古人。两个人神色都非常紧绷,气氛更有一触即发之态势。和婉还当是和敬吃了亏,于是连忙叫上家丁,一同走了过去。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和婉警惕的看了一眼色布腾巴勒珠尔,不着痕迹的将和敬护在了身后。
“敢问这位英雄为何要与家姐缠斗?大清与蒙古向来以和为贵,况且好男不跟女斗。若是有什么不是,我替家姐向你道歉,还请你莫要见怪。”和婉礼貌的侧身行了个礼,巴掌大的小脸透着稚气,却偏偏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色布腾巴勒珠尔这个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像和敬那样一上来就摆高姿态,他就肯定力争到底。但像和婉这样,先示弱道歉,他就没辙了。色布腾巴勒珠尔听罢和婉所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英雄谈不上,我是色布腾巴勒珠尔,刚刚对和敬公主无礼了,应该是我先道歉才对。”色布腾巴勒珠尔对这个新冒出来的小妹很有好感,起码比那个眼睛长在鼻孔上的固伦公主强多了。她也是皇帝的女儿吗?如果要娶的话,他还不如娶她呢!
“原来是辅国公,失敬了。”和婉心下诧异,还当是某个不识和敬真正身份的蒙古外臣呢,结果却是和敬的未来夫君,这两个人怎么能吵起来了呢?
“和敬公主,在下先行告退了,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色布腾巴勒珠尔说完这句话,就扭头离开了。
和婉看到这人进了理藩院,方才拉过和敬,蹙眉问了一句。
“和敬姐姐,你怎么出宫了?”
“我今儿去了趟舅舅的府里。”和敬把慈宁宫的出宫令牌拿出来,给和婉看了看,表示她不是偷跑出宫的。
“你刚才跟辅国公在吵什么呢?”和婉又问,夫妻之间贵在和睦,和敬这样得罪她的未来夫君,不大好吧。。。。。。。
提到这事儿,和敬顿时来了劲头,兴冲冲的双目放光,对和婉说道。
“我今儿在舅舅那儿,见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她叫新月,就是那个端亲王遗孤。她跟我说,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她说我应当跟色布腾巴勒珠尔说清楚。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所以我就来跟色布腾巴勒珠尔说,我根本不想嫁给他!”和敬遂又将自己方才的壮举,对和婉叙述了一遍。和敬觉得她刚才的行为非常勇敢正确,她已经朝着幸福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
啊?和婉闻言,震惊万分,和敬姐姐到底在想什么呢!和亲关乎蒙古和大清的和平,身为皇家公主,既然享受了尊荣,就自然要将大清的未来摆在个人的幸福前头。和敬姐姐这样得罪辅国公,很有可能引起蒙古的不满,万一要事挑起了战争,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吗!那个新月,出得都是些什么不着调的馊主意啊!引得和敬姐姐作下这等祸事。
“和敬姐姐,你还是先回宫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