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爱之冰点      更新:2021-02-25 01:13      字数:4748
  阿瑟抚摸着躺在那里的冰冷的哈尔达,悲怆的大笑。
  即便是与日月同辉的精灵也要有个限度啊喂,她这么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的她也只能依靠每天看着哈尔达来铭记最初的一切,她甚至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已经忘记。
  阿瑟抬手抚过额心处的精灵宝钻,那是父王母后的馈赠,而今,事过境迁,她却连他们在哪儿里都不晓得。
  “哈尔…”未吐出的话语,在成音之前就已经消逝。伸开十指,苍白纤长,却无法挽留任何,时光从指间将她的一切殒灭,而她能做的仅仅是无意义的四处流浪和一次次拂过哈尔已经僵化的眉眼。
  阿瑟神经质的捂住眼睛,“哈尔,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去想别的办法,这里的温泉无法温暖你,我去想别的办法。”她托着下巴思考着,最后却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一定会找到的,不然真的会很无聊。”
  转身抱起扑在冰上的毛毡,将它盖在哈尔达身上,仔细的掖掖边角。她轻轻挥手,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光弧,洞穴中间的冰床连同那上面盖着毛毡的哈尔达一起消失。
  踏出冰融洞,站在风雪之中,今日恰逢托木尔峰发怒,暴虐的风如刺如刀卷着雪暴张扬肆虐,即便如此,阿瑟仍然是一身单衣裙摆,置身在天地的怒吼之中却没有一丝的寒冷瑟缩,她只是抬手压了压被吹的四散张扬的银色长发,嘴角带着一抹怅然,融入了天地一色的雪幕中。
  朝歌作为商的都城,有着区别于其他城镇的繁华安逸。只是,殷商末代帝王——纣,虽君临天下却傲慢自大,一首情诗亵渎了至高无上的女神女娲,触犯了神的尊严,天罡震怒,妖孽横生,一个朝代的命术就此完结。因此现下朝歌的歌舞升平也只不过是表象罢了,那掩藏在华丽外表之下的却是恐怖骇人的阴霾。
  申时三刻,朝歌最繁华地段的某个茶馆里,闲来无事的人们磕着牙,喝着茶水,彼此交换着沿途所见的奇闻异事,只是最近的热点无论开篇是怎样的八卦,最终都会绕回到那个让人胆寒的案件。
  … …
  “是真的,城北庄家的那个粗使丫头,今早被发现死在自家院子里了。和之前的几起一样。都是浑身一滴血不剩啊,整个人都干瘪了,太可怜了!”
  “又出事了?”
  “是啊是啊”
  “没错,死的太惨了,全身的血都被放光,这到底是谁干的啊!”
  “哎,做的什么孽啊!”
  “这是第几起了?”
  “第四起了”
  “哎?越来越频繁了啊!”
  “是啊,最近咱们都不敢在天黑后出屋门了。”
  “是啊是啊。”
  “衙门还没找到凶手吗?”
  “哎,我听说,这案子太邪了,都猜着是不是妖怪干的!”
  “妖怪?太可怕了!”
  … …
  位于茶馆西边角落临窗的座位,坐着一个带着兜帽披着黑色斗篷的怪人,因为茶馆里正在议论着恐怖事件,因此这人的一身打扮,显然让周围的人警惕恐惧,他们颤抖着挪到了尽可能远离那人的位置,甚至有的人在暗暗猜测,会不会他就是凶手。
  斗篷下红润的嘴唇不屑的抿了抿,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从怀里掏出茶钱放在桌上,起身匆匆的走出了茶馆,没两步距离穿着斗篷的怪人就拐进了茶馆斜对面朝歌最大的客栈之一。
  黑色斗篷快速的推开天字①号房的房门,反手关门落锁,一双白皙的手将头上的兜帽摘下,银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眸,她分明就是离开天山山脉的瑟普瑞依。
  阿瑟快步坐到摆放着茶盘的桌前,为自己浅浅斟了一杯茶,举杯慢悠悠的品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在茶馆里听到的案件。
  “是外来者。”她自语“苏妲己也很愤怒吧,毕竟朝歌怎么也算是她的地盘,这个被女娲赋予了惑乱君王使命的炮灰狐狸也不是好相与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生物属性什么品种。”想到这里,阿瑟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捻起一撮银色的发丝,阿瑟扬了扬嘴角“今晚应该有一出好戏,只是心血来潮跑到这里消磨时间,居然能够这么巧的赶上戏台搭起。”
  阿瑟没有插手的意思,她对于圣母系拯救苍生什么的一向不感兴趣,她提溜着茶壶起身踱步到窗前,斜靠在躺椅上,想起前天刚刚踏入这个国家时看到的景象,那时候,她的脚下踏着的是贫瘠的土地,这是一个只会征服统一的君王,却不是一个懂得经营民生的君王,注定命数短暂。他有着王者的霸气,却没有王者的气度。
  阿瑟自顾自的漫步在荒凉破败的农户之间,脚腕处的衣摆却忽然被揪住,她低头,看到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孩子。阿瑟俯身将怀里的干粮放到快要饿死、却紧紧抓着她裙角的孩子的手里,不是因为善良不是因为怜悯,只是因为看着孩子的那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睛,牵动了阿瑟心底的一丝怀念。
  转身离开,孩子是否能活下去,她已不再关心,他向她请求活下去的机会,她给予了他这次机会。人生有太多悲苦,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末世没有孩子,在他选择向她求助活过这一刻的时候,他同时也选择了继续他后半生的艰难。
  夜幕降临,阿瑟收回思绪,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关窗落锁声,扬起一抹坏笑,将自己的气息隐匿,施施然的望着外面月色沐浴下的‘死’城。
  白日里喧嚣的朝歌,此时此刻一片死寂。银色的月光挥洒着微弱的光晕,一道黑影掠过对面的房顶,以阿瑟的目力尚不足以看清,可见其速度之快。阿瑟点点下巴,对这个已经有着相当高的知名度的怪物升起了一分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阿舍感谢各位的支持!
  ☆、子受德来袭
  阳光透过窗棱,洒在天字①号的房间里,阿瑟颤动着眼睑,从梦中醒过来,她撩开薄被展开双臂伸个懒腰,拥住被子拉过厚实的靠枕懒懒的斜靠在上面。脑海里一遍遍闪过的是刚刚的梦境。
  阿瑟梦见了自己的前世——
  她的前世是个普通的都市小白领,他的父母也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他们一家过着的是简单快乐的生活,梦境里的她,身边站着爸爸和妈妈,他们三口正准备一起出门旅行,忙忙活活却幸福快乐的规整着行囊。只是阿瑟在梦里努力想要看清爸爸妈妈的样子,可是他们的面容像是被蒙了一层纱,模模糊糊地一片,她抱着头拼命的想着。阿瑟在梦里就在想是不是因为太过久远,所以她才忘记了他们最初的模样,无论她多么用力的去记,都只能像攥在手心的细沙。阿瑟感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她抬手抹去。
  梦里的阿瑟和爸爸妈妈走在景区,他们沿路欣赏着风景,她似乎努力想要和爸爸妈妈说些什么,嘴唇开合间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她的父母仿佛没有看到自己一般从她的身边走过,阿瑟就跟在他们身后追,一直追、一直追,忽然就陷入了一阵白色的雾。
  这段时间一直在重复的做着这个梦,阿瑟没能解析出梦境的具体含义,但是她可以肯定的事,不久将要发生些和父母有关的事情。精灵的梦境是有一部分预知意味的,尤其是像阿瑟这种偏长魔法的精灵。可是已经这么久,从孤山山顶那次之后,就再也不曾得到过父母的信息。她甚至不敢抱有希望,因为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唉”幽幽的叹气,阿瑟抬起手背盖在眼睛上。
  在床上理好自己纷乱的思绪,起身推开薄被下床,走到床边的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打理好衣衫,理了理发丝。迈步到房门前,拉开门扇,俯身将摆在门口装满热水的铜盆端进屋子,抬腿将门踢上,她将铜盆放置在盆托儿上。
  阿瑟用热水将昨日的困意洗去,转身坐到铜镜前,开始仔细梳理她的一头银发。恍惚间,她想起母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们精灵的头发是非常珍贵的,一定要细心打理才行。自从她踏出幽暗密林四处游荡,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一刻疏忽过自己的头发,她一直记得自己是一只幽暗密林的精灵。有些刻入骨血的传承是无法抹去的。
  “父王,母后”阿瑟透过镜子,似乎再次看到了她百岁时的情景,母后站在她身边,为她戴上了精灵宝钻,父王站在门外,开心畅快的大笑。沧海桑田,已飞逝而过亿万年,当初的温情,此时此刻才看的真切。
  “你们可还好?”阿瑟恍惚的开口询问,却没有谁能够回答她。她是知道的,瑟兰迪尔精灵王放弃了西渡前往阿门洲,他们一直留守在幽暗密林深处。她有过‘他们是不是在等待她回家’的想法,却无法自信。
  即便知道了他们仍然没有离开,她依旧没有回到曾经的故乡,她辗转在陌生的土地,驻足在前世的故土,然后就是亿万年的时光交替,大陆架的断裂变动,曾经的中土地貌也在这亿万年的变迁中变得面目全非。她不敢去想她的族人们因为自然之力经受了多少洗礼磨难,那些曾经滞留在中土的精灵们,现在又存活了多少,她更不敢去确认她的父王母后还有那个她曾经冷漠相待的弟弟是否还安好。
  阿瑟放下手中的牛角梳,这是哈尔达曾经亲手为她打磨的,她一直贴心放着。心中的伤感久久不散,阿瑟站起走到茶盘前为自己倒了杯过夜茶,也不管是否伤身,径自喝下,同时她也听到大堂那里传来杂乱的喧闹,然后就是‘蹬蹬’的上楼声。她微微有些疑惑,这么一大早的,怎么回事?
  一念之间,门就被暴力的推开,阿瑟申请淡漠,眼里闪过明悟,沉默不语的望着门口堵着的一堆兵役。
  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恐惧,手中个个握着锋利的大刀,只不过都在微微颤动。
  原因无他,他们都被阿瑟异类的相貌吓住了。
  “妖…妖——妖怪!”
  “喊什么喊!妖怪——妖怪也要照拿不误!”一个明显是头领的官头颤声呵斥“快,快把她拿下!”
  “妖怪?”阿瑟大致明白了他们这么一大早就来堵门的原因,只是“为什么抓我?”
  “你…你这个妖怪,杀了那么多人还问为什么。”
  “你们当我是凶手?有什么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你这个怪物,一看就是你干的!”
  “呵呵,那么你们打算把我带去哪儿?”
  “自然是大牢!”官头骄傲的仰起头“大王要杀鸡儆猴,所以你…你莫猖狂!”
  阿瑟垂下眼眸,她倒并不是真的被困住走不掉,只不过是她不觉得有逃走的必要,而且如果真的以她的身形走掉了,引起舆论恐慌,自己也会很麻烦。不过,居然被这些人当成了那头吸血生物,他们到底是有多无能才会无凭无据乱咬人啊混账!阿瑟不留情面的吐槽,她不喜被人拿来做替罪羊,因此本来打算置身事外的她,倒是生出几分借此机会见见传说中的苏妲己和商纣王的想法,那么此时,和他们走一趟倒也无妨。
  转身,只这一个动作,就把围在她旁边的兵役吓到连退三步,阿瑟对他们更加鄙视,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优雅的踱步到门口,示意他们带路。
  而当阿瑟踏出房门后,才发现左邻右舍的客人全都探出半个脑袋向这里张望。她坦然的走向楼梯,没有任何被众多视线锁定的不安焦虑。周围的看客们反而有些怀疑,这个虽然另类,却美若天仙的人,真的是那个杀人狂魔吗?
  踏进圜土(商朝的监狱被称作圜土),阿瑟抬袖掩住鼻口,一如传言的肮脏,空气中飘着让人作恶的恶臭。这里关押的犯人不分男女,牢头狱卒也不似外边押送她的人胆怯。他们目光淫邪,显然是干多了‘潜规则’的勾当,早就听说古时候的女囚可怜至极,但是,如果把阿瑟当做那些平日里被他们肆意羞辱的女囚,就大错特错了,即便只是目光,也决不允许。她早非良善之人,因此,在那些不知好歹的色徒胆敢靠近之际,就毫不手软的出手狠戾镇压。
  阿瑟皱眉,不去看伏在地上如蝼蚁一般的人,而且她被他们哭喊哀求的声音惹得很心烦。本以为子受德(商纣王帝辛的姓子名受德)那厮会直接将自己带到法场,招摇行刑,好以儆效尤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结果却把她送到了这里,莫非是故意的?因为她是个女人。
  哼,阿瑟转身,她才不要在这里受罪,大踏步走到大门处,踢门而出,站在毒辣的太阳光下,抬袖朝自己身上闻了闻,险些呕吐出来,她皱着眉嘟囔“总觉得被染上了里边的气味,真恶心。”
  周围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平民,他们看到那个被带进圜土的据说是凶手的女子不到一刻钟就破门而出,纷纷吓得面如土色。正慌张时,却见几百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