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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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5 00:28 字数:4744
杜雪襄上下瞧了哥哥一眼,身材微丰,一脸的憨厚,就连奉承人的话都说的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一肚子闷火不由得就发了出来,冲着杜进文一脸的讥诮,“若是哥哥能干些,我一个闺阁女子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吗!”
杜进文瞬间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一脸的羞愧。杜玉襄看不得杜进文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转身气冲冲的拂袖走了,步履迈的又快又大,身上的环佩碰撞的叮咚作响。
一路走,杜雪襄一路都恨恨然,只恨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不是孟钧那么有才能的人,同样是武官,孟钧还没哥哥年龄大,就能屡立奇功,手掌兵权,自己的哥哥从来都是庸才,能有现在的职位还是靠父亲的照顾,碌碌无为,什么事都办不好。
若是孟钧死了,自己的大哥能干一点,殿下无可用之人,不出意外会想方设法斡旋,把孟钧手中的十几万兵权交给自己大哥,可现在非但孟钧没死,大哥又是这成不了大事的样子,怎么不叫人心里烦闷!
杜雪襄越想越恼火,倘若她的哥哥是孟钧,依照孟钧的才干和功绩,还有她的相貌和才智,给皇子做正妃都是绰绰有余的!何至于现在要嫁一个国公府落魄大房的儿子都得这么蝇营狗苟的算计!
张妍到了家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思来想去,总算搞清楚了那就是她再怎么劝,叶玮安都不会搭理她,还是要跟姑母说,不管怎么样,叶玮安都得听姑母的话。
叶家大太太自从大儿子死了后,已经不大管家里的事了,现在主持中馈的是二房的太太范氏,大太太几乎足不出院,每日在屋子里念念经抄抄书,天气好的时候在院子里散散步。
张妍进了姑母院子的时候,叶家大太太懒懒的歪在榻上翻看着一卷经书,精神不济,屋子里燃着檀香,而丫鬟婆子们安静的侍立在门外。
看表小姐神色有异,像是有事的样子,李妈妈迎了上来,李妈妈是大太太张氏的陪嫁丫鬟,颇得张氏的信任。
“哟,表小姐来了,太太正在歇息,可有什么事?”李妈妈压低声音问道,笑的一脸和气。
张妍看了李妈妈一眼,说道:“快去通报,我找姑母有要紧事。”
李妈妈微微皱了下眉头,还是呵呵笑道:“表小姐稍等,老奴这就去通传。”
等张妍进去的时候,张氏已经起身了,张妍委屈的坐到了张氏的身边,拉着张氏的手嘟囔道:“姑母,你也不管管玮安,你都不知道他最近干了什么糊涂事!”
张氏年近四十,面容和善端庄,看外甥女这个样子,了然的拍了拍张妍的手,和蔼的笑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莫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若是欺负了你,姑母家法伺候他!”
张妍看姑母似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以为是小辈之间的玩笑,气恼不已,跺着脚添油加醋的说叶玮安被一个江湖女游医给迷住了,还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对她和襄妹妹恶语相向。
张氏垂了垂眼皮,给义愤填膺的张妍顺了顺气,笑道:“怎么还有这事,玮安可瞒我瞒的紧。你且回去好生歇着,等玮安回来我让她给你赔个不是。”
张妍哪里甘心,姑母这话分明就是敷衍,半点不提要怎么处理那女游医。至于赔礼,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叶玮安肯向她赔不是?张妍才不相信。
见张妍不服气的还要再说,张氏加重了语气,张妍怎么也不敢顶撞姑母,只得怏怏不快的告退出来了。
李妈妈送张妍出了院子,回身进了房间,张氏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先前看的佛经也放在了一边,一副疲倦的样子。
李妈妈轻手轻脚的给张氏揉起了肩膀,“夫人,表小姐的话您怎么看?”
张氏闭着眼睛沉思了下,说道:“妍儿一向冒冒失失,未必有她说的夸张。玮安的事,只要他高兴他愿意就好,我已经失去了玮平了,不能再失去玮安了,我就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说着,一滴眼泪从张氏的眼角滑落。
李妈妈是知道国公府那点事的,看到太太落泪,也不由得抹了抹眼泪,强笑道:“太太是明事理的,是玮安少爷的福气!”
第57章见大太太
叶玮安一直忙到晚上,华灯初上时分才匆匆赶回家里,刚到家就听叶成说张妍去了母亲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他和锦卿的事。
叶玮安再也坐不住了,从张妍那个蠢货嘴里能蹦出什么好话来,万一在母亲面前留下什么坏印象就不好了。
叶玮安进来的时候,张氏刚用过晚饭,丫鬟正在收拾小桌上的饭菜,左右看不到自己的父亲,便问道:“怎么只有母亲在,父亲哪里去了?”
张氏笑着朝叶玮安招招手,“今晚上有个什么斗诗会,你父亲说彩头是个商代的白玉,老早就去了。”
叶玮安想起了爱玉如命的父亲,也不由得笑了,坐到了张氏身边,拉住了母亲的手说道:“母亲,儿子想跟你说件事。”
“是关于张妍说的那个女游医吧?”张氏问道。
叶玮安点点头,看着母亲坚定的说:“是的,儿子很喜欢她,跟她认识有几年了。”
张氏叹了口气,“你现在是郑国公府的嫡长孙,怎么能娶她?”
叶玮安低声说道:“母亲,锦卿是个很好的女子,而且我这嫡长孙……不过是个名号罢了。”
张氏怜爱的顺着叶玮安的头发,眼角泛起了泪花,“自你大哥走后,这些年着实辛苦你了,若老天有眼,也不能老让我们受罪啊!”
叶玮安搂住了张氏的胳膊,深吸一口气道:“母亲放心,他们要争这个国公位,就让他们争吧,我们不稀罕。儿子不靠世袭荫庇,也能让父亲母亲锦衣玉食的过日子!”
张氏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迹,笑道:“好,我和你父亲就等着儿子孝敬!”
“母亲,锦卿是个极好的女孩,重情重义,又有一手好医术,就连孙太医说没救了的孟钧,锦卿只一副药下去就把孟钧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叶玮安说着,语气带着迫不及待的自豪感。
张氏微微吃惊。“真有这么神奇?”
叶玮安点了点头,笑道:“母亲,这事您和父亲就不要管了,也别理会张妍说些什么,表姐最近和杜行的女儿走的很近。怕是受了杜小姐的撺掇。”
张氏叹口气,一脸的无奈,“你表姐父母去的早。我怜她孤苦无依,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你和阿成多担待些吧,日后我还指望着你能照顾她。”
“那是自然。母亲也多约束约束她,总是往外面跑也不好。表姐性子单纯,太容易被人利用了。”叶玮安嘱咐道。
等叶玮安走了,李妈妈上来给张氏端了杯茶水,“夫人,您看怎么办啊?”
张氏摩挲着茶杯盖子,热水烫热了茶杯盖,摸在手心里暖暖的感觉很是舒服,喟然长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眼靠在了榻上,李妈妈见张氏沉思不语。也悄然退到了一边。
“明日你去找了那位姑娘,把人请过来,给我看看。切记。要好声好气的,免得人家对我们家有什么看法。”良久。张氏吩咐道。
李妈妈有些吃惊,试探道:“太太,您这是,您这是打算接那姑娘进门?”
张氏微微睁开眼,慢慢的说道:“就说我身子不大爽利,请个女大夫来看看。玮安不是冒失的人,既然是他看上的姑娘,那也差不到哪里去。玮安也不是个没定性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看中了某样东西就不会再放手。只是我这做母亲的放心不下,还是要亲自相看一眼的好。”
李妈妈应下了,刚要退下,就听张氏又叹道:“我只盼着玮安这辈子能平平安安,不求他有多么荣华富贵。为了那个该死的位置,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玮安这孩子看的明白,找个身家一般的媳妇,也能表明我们的态度,既然争不过,那就退出,换得我们一家子人平安吧!”
李妈妈强忍着眼泪,伺候张氏躺下,便出去了。
顾锦卿是个女大夫,医术又不错,她的家不难找。李妈妈出去后叫来了外院的一个管事,很容易的就打听到了顾锦卿的住处。
第二天一早,锦卿刚打开门,就看到了李妈妈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口,说道:“这位就是顾姑娘吧,我家太太这几日身上不爽利,想请你看看。”
锦卿有些疑惑,看李妈妈的打扮,只怕是一般人家的夫人都比不上的,这样人家的太太需要她一个铃医看病?
“请问贵夫人是……”锦卿迟疑道。
李妈妈笑道:“我们老爷姓叶,我们夫人是叶家大太太。”
锦卿震惊的抬起了头,看向了一脸笑容的李妈妈,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见叶玮安的母亲。若是见了,叶大太太像江夫人一样,她该怎么办,又不能跟骂江夫人一样骂了叶大太太,若是不见,岂不是连面对叶家的勇气都没有?
锦卿朝李妈妈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了,劳烦这位妈妈稍等,我去收拾下药箱。”
刘嬷嬷听说锦卿要去见叶玮安的母亲,心里如同吊了七八个水桶一般,着实是彪悍的“官家小姐”江夫人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刘嬷嬷对于未见面的叶大太太先生出了恐惧感。
然而无论如何,刘嬷嬷都不想让锦卿被人看轻了,拉着锦卿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梅红色绣花长裙配上月白色的短襦小褂,又给锦卿重新梳了个利落的发髻。这套衣服是刘嬷嬷成亲的时候,徐斌买给锦卿的谢礼,只是锦卿老在外面跑,不舍得穿。
看面前简单明快的少女,刘嬷嬷总觉得还缺些什么,又要给锦卿插上她成亲时戴的一只细银丝绾的钗子,锦卿笑着拉住了嬷嬷的手,小声说道:“嬷嬷,人家要是嫌弃我,穿金戴银是俗气,不穿金戴银是穷酸,不管怎么样都是错,还不如就这么原原本本的去,干净整齐就行。”
其实锦卿心里也颇为忐忑,江家不过是小富,已经霸道成了那样,还不知叶大太太会怎么样。然而锦卿这趟却是非去不可,还要打足了精神不卑不亢的去,若是叶大太太喜欢她,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叶家瞧不上她,她也不能丢了自己的本性卑躬屈膝的去求他们。
锦卿到达叶府时,太阳刚刚升起,叶府的侧门门口已经有了两个洒扫的仆妇,李妈妈笑道:“顾姑娘莫怪,府里有规定,一般是开不得正门的。”
锦卿回礼笑道:“多谢妈妈提醒。”来了别人家的地盘自然得守别人家的规矩。
跟着李妈妈从侧门进了国公府,一路上锦卿低着头快步跟在李妈妈身后,李妈妈偶尔回身瞧了眼,暗自点头赞叹这姑娘是个沉稳的,不似那些刚进府的丫头,东张西望轻浮的很。
走了两个院子,才到了大太太的院子里,李妈妈通报后,锦卿提着药箱进了房间,原本懒懒的靠在榻上的张氏,看到锦卿进来后迅速坐直了身子,仔细的打量着锦卿。
锦卿心里也敲着鼓,给张氏先问了安。张氏连忙叫丫鬟给锦卿搬了绣墩,坐在自己身边。
瞧锦卿不卑不亢,虽然算不上多么漂亮,可打扮的干净明快,安安静静的小模样长的很是讨喜,张氏心中就多了两分喜欢。
锦卿也悄悄的观察了张氏,四十上下的年纪,温婉端庄的面容,穿着打扮很是简单,只是眉宇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着哀愁,连带着笑容都有些勉强,眼角处也有了细细的纹路。
锦卿先给张氏把了脉,又问了关于饮食起居方面的问题,李妈妈在一旁一一作答。
诊断完后,锦卿笑道:“夫人放心,从脉象来看并无大碍,只是夫人平时最好能多走动走动,活动下身体,多吃些核桃芝麻类的食物。”
李妈妈见锦卿不再往下说,“顾大夫,您不给太太开方子吗?”
“不用,是药三分毒。”说到这里,锦卿稍微停顿了下,还是说道:“夫人心思郁结,最好平日里多和人说说话排解一下。”锦卿说道。
张氏愣了下,微微笑道:“顾大夫说的对,药能不吃就不吃。”自己又没什么毛病,真开了药方她也不能吃啊!
张氏又转而对锦卿笑道:“顾姑娘,医术是跟谁学的,这么好?家里还有什么人?”
“家里还有弟弟、嬷嬷和叔叔,是嬷嬷带大了我和弟弟,我的医术是跟洛阳清水县的汪大夫学的,我师父……”锦卿回忆起了那个脾气可爱,痴迷于马吊的老头子,微微笑了起来,“我师父是个很好的师父,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李妈妈拍手笑道:“太太,这顾姑娘和我们还是同乡啊!顾姑娘不知道吧,我们太太是洛阳城长大的!”
张氏也高兴的笑了起来,“你师父可是汪祁昌?我知道他,汪大夫医术不错,在洛阳城都有名气,我没出门子的时候还请他给我瞧过病,汪大夫现在可还好?”
“我走的时候师父挺好的,走路健步如飞,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就是喜欢打马吊,一上马吊桌,怎么都拉不下来。”锦卿笑道。
张氏又拉着锦卿说了会话,临近中午的时候要留锦卿吃饭,锦卿连忙推辞掉了,只说家里的嬷嬷一定等着自己回家吃饭。
张氏也不多挽留,吩咐了李妈妈找人送锦卿回家。
李妈妈送完锦卿,便急急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