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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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5 00:28 字数:4735
锦卿叹口气,情知要钱无望了,便收拾好药箱重新背到了身上,就当今日她行了善事好了,蒸馏酒什么的,成本太高,看来想要在农村里用这个,还真是不切实际。
“慢着!”叫阿成的少年跳了起来,指着阿七叫道:“你小子反了天了啊!敢在小爷的地盘上欺男霸女了?”
一旁的公子无奈的看着气的跳脚的阿成,欺男霸女哪里是这么用的。漂亮公子走上前去对阿七说道:“既然人家姑娘已经帮你诊治了,你岂有赖账的道理?”
“就是就是!小爷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了!”阿成叫道,“还不快付了诊金,当心小爷让你卷铺盖滚蛋!”
阿七哪里敢得罪这两位大神,灰溜溜的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了五个大钱,放到了锦卿手里。
锦卿朝两位公子感激的笑了笑,要不是他们,这次肯定就做白工了。夏日的天气热,锦卿的鼻尖都沁出了薄汗,脸蛋也红红的,赚了五个大钱让她心情很好,一笑就露出来一口整齐洁白的好牙。
年青公子朝锦卿拱了拱手算做回礼,而阿成看着微笑的锦卿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红着脸,扭捏道:“小爷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人,别以为小爷是为了帮你!”
真是别扭的小孩!锦卿转头对阿七嘱咐道:“伤口不要沾水,过上个四五天应该就好了。”
等锦卿要回去时经过了阿成面前,迟疑了一下,掏出了药箱的一个小葫芦,倒了些白色粉末用草纸包好,递给了小少爷阿成。
阿成接过小纸包,一脸不解,“这是什么?”
锦卿笑道:“送你的,用指甲挑一点泡在洗脸水里,能治这个。”说着,锦卿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被一个同龄的小姑娘含蓄的指出脸上的痘痘问题,少年阿成心理上万分迈不过去这个槛,不想要吧又想治自己脸上的痘痘,哪个青春少年不爱美啊!多少太医都看过他的脸了,只说年轻人虚火旺盛,不知吃了多少调理的药都没效果。
想要吧,又拉不下这个脸面,可还没等他扭捏完,锦卿早已背着药箱走远了。
第4章麦收
晚上等锦卿回来,一家人围着一个土砌的桌台吃饭,刘嬷嬷说道:“明日锦卿别去卖药了,我瞧着有几户人家今天都开始割麦子了,我们明日去拾麦子去!”
锦知一听,顿时放下筷子欢呼起来。锦卿一家没有自己的地,粮食什么的只能靠买。而麦收时节会有很多在运输过程中散落在地上来不及捡拾的麦穗,拾麦子便成了农村里大姑娘小媳妇必干的活计了。那些拾来的麦子,便是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一年的零花钱,买个针头线脑什么的,就指望这个了。
在锦卿的记忆中,去年刘嬷嬷带着他们挎着篮子拾了六十多斤的麦子,磨成面粉掺着粗粮吃,足足够他们吃两个月的,也难怪锦知对于拾麦子是如此的积极了。
盛夏的太阳毒辣辣的照在头顶,拾麦子也是一项辛苦的体力活,锦卿和锦知头上都包上了衣服,饶是如此,锦卿的脸还是被晒的发红,刘嬷嬷做惯了活,倒是不觉得晒,一个劲的劝锦卿先回家去喝口水歇歇,姑娘家晒黑了可就难嫁了。
锦卿本来也想回家去喝口水,可远远的就瞧见了村子里的泼皮李福财往他们这边走过来,说起这个人,锦卿便是一肚子的火气。
李福财的爹是入赘到朱家村的,等岳父岳母死了,就连忙把儿子朱福财改回了自己的姓氏,这个李福财好吃懒做,喝酒赌博成性,喝醉了酒就撒酒疯乱打人,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光棍,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有好几次,李福财都借着发酒疯,到锦卿家门口又嚎又叫的乱闹,刘嬷嬷是老实胆小之人,一家三口常常吓的抱成一团,只不过李福财到底还有些顾忌,不敢强行破门进来。
之前的锦卿不懂为什么,现在想来刘嬷嬷才三十出头,虽然长期劳作辛苦可模样也是周正,不过是李福财看上了刘嬷嬷,想占便宜罢了。
就在锦卿回想期间,李福财早就腆着脸跑过来了,刘嬷嬷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搂紧了锦卿和锦知。
李福财胡乱用根草绳扎着裤子,破烂的短襦披在身上,伸头看了看刘嬷嬷手里的篮子,一双三角小眼睛贪婪的在刘嬷嬷脸上扫了一圈,厚着脸皮说道:“妹子,行啊!一上午就拾了这么多!来,让哥哥看看,你到底拾了多少?”说着,竟要上前来拉扯刘嬷嬷。
刘嬷嬷搂着锦卿和锦知躲闪着,不说话也不看他,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心里祈祷这泼皮快些离去。这条路上运麦子的马车人来人往,被人看到她和李福财这烂货拉扯不清,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锦知和锦卿还怎么做人。
锦卿早就看不下去了,李福财是个父母都死了的光棍,他在村里也只敢欺负锦卿一家,无非就是看锦卿一家没个男人,又无根无基,越是软弱,越是增加他的嚣张气焰。
锦卿趁着李福财涎着脸推搡着刘嬷嬷,没注意到她,奋力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到李福财的小腿骨上,李福财冷不防挨这么一下子,痛的抱着腿跳了起来,待看清楚是锦卿踢了他,恼羞成怒之下狰狞着一张脸上前去,扬起巴掌作势要揍锦卿。
锦卿捡起地上的一根手臂粗细的柴火棍,跳起来抡着棍子就向李福财身上打去,扯着嗓子高声叫道:“你个死不要脸的泼皮!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叫你欺负人!”
乡间田野本来很安静,被锦卿几嗓子喊的,所有在地里弯腰割麦子的农人都抬起身看向了这边,李福财起初被锦卿打蒙了,这丫头片子一向胆小,这段时间听说居然会走村串户的卖药了,邪乎的很,今日又跟发了疯似的。
等李福财想起来要还手的时候,早有朱家村的村民围了过来,锦卿见来了人更是高声嚷嚷道:“李福财你个不要脸的混蛋!想欺负我们门儿都没有!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更是满场子的追着李福财打。
李福财拖拉着烂布鞋狼狈的跑着,一连吃了锦卿几下敲打,面子上挂不住,早就怀恨在心了,回身一把抓住了锦卿手里的木棍,眼露凶光喝道:“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弄死了你个丫头片子!”
锦卿到底只有十二三岁,哪里是李福财的对手,使劲拽了几下都没能将木棍从李福财手中拽回来。
族长的二儿子朱荀早看不下去了,李福财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哪有大道上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李福财你想干什么?”朱荀冷声喝道。周围的几个村民都对着李福财指指点点。
李福财看着一脸怒气瞪着他的锦卿,又看了看围观的几个村民,悻悻然放开了手里的木棍,指着锦卿叫道:“今天老子饶了你,下次再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个小娼妇!”
“滚蛋!下次再敢欺负我们,看谁打死谁!”锦卿顺手将手里的木棍砸向了灰溜溜跑路中的李福财,正中后背。李福财捂着背怨毒的盯了锦卿一眼,跑走了。
刘嬷嬷早吓的抱着锦知不敢动弹了,此刻见李福财走了,连忙扔下装麦子的筐子,上下检查着锦卿,哭的满脸是泪:“锦卿啊,你有没有哪被那烂货打到啊?”
锦卿摇摇头,刚才她能打到李福财,完全就是靠的出其不意,叫骂声先是震住了李福财,再加上有朱荀伯伯等人帮她说话,不然就凭她这小身板,哪里是成年汉子李福财的对手。
朱荀叹口气,他们都可怜锦卿一家,可谁家都不宽裕,更何况锦卿一家是外来户,孤儿寡母的,帮的多了也惹人闲话。
“锦卿啊,若是李福财再敢欺负你们,你别跟他打,过来跟伯伯说,伯伯给你做主,你一个女孩儿家,哪里是他的对手,吃亏了咋办啊!”朱荀叹道。
周围的乡亲也都附和着,叮嘱锦卿千万别意气用事,免得吃了大亏。
锦卿感激的朝朱荀笑笑,这些帮了她的人她都记在心里,如果将来有机会,她是一定要还的。
等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了,刘嬷嬷还在抹着眼泪,锦卿的母亲临终前将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她,可她却没能力照顾好锦卿和锦知,累得着两个孩子跟着她受累受气,要是锦卿的母亲还在,小姐知书达理的,定会把日子经营的比她好,也省的受那泼皮的窝囊气。
锦知的牙咬的咯咯作响,小拳头攥成了一团,盯着李福财跑走的方向,稚嫩的小脸扭曲成一团,“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姐姐和嬷嬷!”
锦卿心疼的将锦知搂进了怀里,锦知顿时哭出声来,泪水浸湿了锦卿的衣服,锦知哭道:“姐姐,都是我没用,我是咱家唯一的男人却打不过李福财,保护不了你们!”
锦卿顿时就被逗笑了,还男人?七八岁的小男孩算哪门子男人!锦卿摸摸锦知的小脑袋,看着刘嬷嬷和锦知,说道:“嬷嬷,锦知,咱们不能老是忍让着李福财,不然那恶人的胆子会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我们要吃大亏的!”
刘嬷嬷擦了擦眼泪,叹道:“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方才要不是有你朱荀伯伯他们,咱们仨早被他打了,下次他再敢来,我们就去叫人,锦卿你切莫再和他动手了,你一个小丫头,打不过他的!”
锦卿捏着拳头,咬牙说道:“这次有朱荀伯伯他们,下次呢?哪还会这么走运,要是他再敢来,我们三个一起去打他,拳打脚踢也好,用牙咬也好,就算是我们力气再小,也有三个人,总能让他吃些苦头,让他不敢再轻易在我们身上动歪点子!”
世界变了,可不变的是人心,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至于受人欺负,指望别人来维护公平正义,也只是暂时的,别人可以一次两次的心软可怜你,还能次次都帮你出头吗?又许不了别人什么好处,到头来只能依靠自己。
尤其是家里还有个男孩锦知,倘若一味的这么忍让软弱任人欺凌,锦知有样学样,将来会成为什么样子,男子汉大丈夫,若是个胆小怕事任人欺负的个性,那这辈子就算完了。
为了锦知,锦卿也不能让一家人再这么过下去了。
第5章人人都爱大胡子
下午的时候三人都很沉默,一言不发的挎着篮子四下找寻着散落的麦穗,锦知仿佛是憋着一股气般,就算是一个掉落到田边沟渠里的麦穗,也要翻进沟里捡上来。
临到傍晚的时候,锦卿和刘嬷嬷怀里挎的篮子里装满了拾来的麦穗,就连锦知也卷起衣衫下摆兜了大半兜麦穗。今年天公作美,麦子灌浆那几天,天天都是大晴天,连丝风都没有,麦子长的好,也让锦卿一家多拾了不少麦子。
锦卿估摸着,今天拾了足有十五六斤麦子,丰收的喜悦让三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也冲淡了中午受李福财欺负而笼罩在三人心头上的阴影。
等到了家里,刘嬷嬷匆匆生火把早上炕好的杂面饼子和熬好的红薯稀饭热了热,便是一家人的晚餐了。
锦卿刚拿起筷子,栓子婶就领着四五个村里的乡亲进了她家的院子,一看到她,栓子婶不由分说的上前去,拉着她就走。
锦卿诧异不已,那四五个乡亲她瞧着面熟,是住在朱家村最西头的,朱家村是个有上百口人家的大村子,锦卿到现在也没把人给认全了。
栓子婶拉着锦卿对那四五个人说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咱朱家村的小大夫,医术可好了!”又转头对锦卿说:“快,快拿上你那家伙事,有人出事儿了!”
一听有人出事了,锦卿也不敢迟疑,饭也顾不上吃了,连忙跑到屋子角落里背上了自己的药箱,跟着栓子婶往外走。
随着栓子婶来的四五个村民惊讶的打量着锦卿,不过是个十三岁的丫头,能给人看病吗!当场就有人指着锦卿不敢置信的问道:“栓嫂子,这就是你说的抓把草都能把人治好了的小神医?”
栓子婶脸一红,本来这话就是她吹牛吹出来的,这会见众人不信锦卿,一拍大腿说道:“你们少瞧不起人了!我这膝盖一到下雨天就疼的走不了路,吃了锦卿的药都不咋疼了!”
锦卿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是最初制药的时候,用杨树皮的提取物合成了些简单的药,对治疗栓子婶的风湿关节炎效果很好,栓子婶没啥能报答她的,只能向别人不遗余力的宣传她了。
锦卿背着药箱跟着众人跑到了地方,是村子西头的两间破茅草房,现在住着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长的人高马大一脸的络腮胡子,按理说这类人看起来最吓人,可这个汉子天天跟村子里的孩子混一起玩,跟个老顽童似的,任哪个孩子都能爬到他脖子上骑大马,深受朱家村未成年花朵们的爱戴。
这汉子姓甚名谁锦卿都不清楚,只知道小孩子亲昵的叫他“大胡子”。原来的锦卿性格内向,几乎足不出户,认识的人也不多,也约束着锦知不让出门,锦卿只知道他是这三四年才落户到朱家村的,刚来的时候一身破烂的衣袍外加一匹瘦马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因他人高马大一身的力气,又是个单身汉,靠着给人打短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刚开始的时候村民见他和孩子们玩的开心,还有些怀疑他,生怕他是外面来的人贩子,偷偷拐孩子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