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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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史诗 更新:2021-02-25 00:24 字数: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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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泪尽,合目而上,他唇角间却还带着最温暖的笑意。
“不——”帕英莎慌乱的扑到他身上,“表哥,我要带走你,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她眸底血红,长发凌乱在风中,忽然一把推开如意,紧紧抱住莫离忧道:“表哥是我的,就算是他死了,他也是我的。”
霎时间,远处又响起阵阵马踏雪地的声音,转眼间皇上亲自带兵赶到,他的眼里只看见一个穿着紫色癫狂的女子紧紧抱住一个了无声息的男子,那男子心口处的插着一支利箭,暗色的血液在他心口凝固,刺痛了皇上的眼,皇上的心倏地一沉,越沉越低,他差点滚下马来,急呼一声道:“离忧。”
景和十三年正月三十一日,皇上亲自护送皇七子莫离忧回宫,却未发丧,他又派瑞亲王携同玄洛带领军队继续征战,玉贵妃心痛,灰了争斗的心肠,只过吃斋念佛的日子。
景和十三年二月十日,楚夏王和英莎公主双双暴毙,有传说楚夏王与自己的女儿英莎公主不清不楚,最后被英莎公主一剑刺死在宫中,英莎公主自尽而亡。
苍凉国与楚夏盟约崩塌,天纵军队长驱直入,连吞并楚夏和苍凉一共十六座城池,两国割地赔款,天纵版图得以扩大,瑞亲王和玄洛带领大军凯旋而归,帝率领群臣亲迎出宫门之外。
冬去春来,万物生发。
如意独自走在宫道上,想着她重生以来的种种,宗政烨带着苏君瑶离开了京城,而莲青已于三日前嫁给了刘凌,顾嬷嬷找回了儿子,又得了莲青这样的好媳妇,脸上的笑自然也多了起来,就连楠儿都欢喜的说顾嬷嬷变得更可亲可爱了,如今府里因着沈致鹤和沈秋彤的死更加安静了,府里传闻说沈致鹤贼心不死又想趁机霸占沈秋彤,没想到沈秋彤狂性大发与沈致鹤扭打在一处,结果闹出两条人命,可她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这件事周连翘又在当中废了多少计谋心思,她自然清楚,只是周连翘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何况那两个人也是死有余辜,她全当不知道罢了。
春光明媚晨间的光融融的照在她的脸上,如敷上了一层薄薄金粉,柳絮如云随风飘荡,无声的落在地上,她的脸带着几分神伤和悲哀。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少顷,她到了朝阳宫小佛堂内,琉璃明灯下是宝相庄严的观音像,玉贵妃端坐在佛坛边,手里翻着经书,她早已褪去满身珠华,只是素衣裹身,娇好的面容已是无尽沧桑,两鬓染上白霜,她见如意来,抬眸脸上溢出一丝淡笑:“如意,你来了。”
“娘娘,我来看看离忧哥哥。”
“如意,你和玄洛真的决定要离开皇宫了?”
“嗯。”如意点了点头,玉贵妃脸上无尽悲凉,喃喃道,“想来总是我误了,费尽心计谋算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我这满身的罪孽怕是再念多少佛经也无用。”
“娘娘,如果离忧哥哥醒来,他定然不愿见到娘娘如此自责。”
“如意,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我害怕离忧就这样永远都醒不过来,我日日夜夜诵经念佛祈求神明让离忧醒来,可这么久了,他都不肯醒来,是不是我造下的业报应在了离忧身上?”她垂着双眸,羽睫间仿佛还是当年美好的样子,“还有玄洛,虽然他肯原谅我了,但我无法面对他,无法面对死去的妹妹,也无法面对皇上,事到如今,我连跟皇上坦白的勇气都没有,我不怕皇上会杀了我,我只是怕他会厌恶我。”
“娘娘,离忧哥哥会醒来的。”如意几乎不知再说什么了,对于玉贵妃她的感情是极复杂的,有怨有悲有怒有悯,到最后,她也只选择放手。
“轰。”的一声,一道沉重的门被打开,一阵寒气袭人,屋内白雾茫茫,如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缓缓走到前面,冰榻之上莫离忧一身白衣胜雪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好像睡着的样子,洁若冰雪,但唇角依旧带着那安然的笑,自从离忧被一箭穿心,她拿银针封了他全身血脉,又用了千年灵芝护住他体内真气不散,皇上更是专门在为他建造了一座冰房,那冰榻更是从皇上命人从极北苦寒之地挖出来的寒玉,可保莫离忧体内残毒不发,只是纵使如此,也不一定能救活莫离忧,或许他这一生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她静静凝望着他,有泪意盈于眼眶,她低低道:“离忧哥哥,你怎么还不醒来?如意要离开了,如意希望再回来的时候能见到一个好好的离忧哥哥。”
她的心却沉落了下去,她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了,她终于找到了解血衣天蚕盅的法子,以命引蛊,而且越快越成功的机会越大,到时她再给玄洛喝了她特意为他配制的忘川水,相信他会没有痛苦的忘记她的。
她伸手探探了离忧的脉,他的手腕那样冰冷,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没有脉像,依旧没有一点脉像:“离忧哥哥,难道这就是宿命,前世你为我挡了毒箭,今生你又为我当了毒箭,可若是宿命,你就应该会醒来,前世的你可是在九死一生之后又醒了过来啊……”她呢喃道,“你一定会醒来的是不是?你答应如意一定要醒过来……”
她絮絮的说着,他没有一丝回应。
她离开,他的眼角却有一滴清泪落下,洇晕在冰玉之上,凝结成冰,转眼寂灭。
当她回去去找玄洛的时候,他只留下一封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酒儿,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她只觉得双腿失了力气,竟站立不稳,双膝一软,她跌倒在地,他走了,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的,昨晚她明明跟他说过,她要嫁给他了,他身上的蛊毒亦有法子解了,他那样高兴,他抱她抱的那样紧,他怎么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要她等他回来,是等一天,一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她开始找他,无休无止的寻找他。
容颜日渐憔悴,她开始恨他,他要离开至少他要给她一个答案,那样的等待太过漫无目的,终于她在骆无名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当她看到玄洛被冰封的冰冷的尸体的时候,她只安静的抚摸着他的脸,没有泪没有哭泣,也没有一句话,每天只守着他的尸体只安静的坐着,即使她不替他解蛊,他明明还有一年的时间,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她守了他七天,七天后她对玄洛所有的记忆戛然而止,渐渐消失,最后变得全无,她生命里的男人变成了骆无名,她的心里眼里唯有骆无名。
她和他过着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她和他的爱太过完美,完美的几乎让人觉得不真实,偶尔她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头痛,偶尔她会觉得伤悲,但骆无名很宠她,几乎将她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待着。
在他们成亲的那一晚,屋外圆月高悬,花影溶溶,屋内帘幕低垂,红烛妖娆。
他问她道:“如意,你喜欢的是谁?”
她笑道:“傻瓜。”
他又道:“傻瓜是谁?”
她指着他道:“当然是你。”
他呵呵一笑道:“我果然是个傻瓜。”
他牵起她的手,她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总是隐着让他看不透的悲伤,她软软的身子躺在他怀里,其实他好想好想将她的身体纳入自己的身体里,让她的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融入自己的骨髓,可他知道,她对他所有爱都是假的,在他第一次跑到皇宫去找如意时,他就已经想起了前世今生,如意是活了两世的人,前世他到最后才明白,他爱着她,今生他还是爱她。
当他告诉玄洛血衣天蚕蛊唯一的解毒之法是心意相通之人以命引蛊,玄洛便选择离开了如意,或许玄洛不忍心让如意为他而死吧,他其实是羡慕嫉妒玄洛的,前世他得不到如意,今生他不想错过,所以他要让玄洛死,还是想试试如意待玄洛的感情有多深,所以他残忍的将如意带到玄洛面前,他亲眼目睹着如意的痛苦,如意七天不吃不喝,若非他将她打昏,又用药维持了她的生命,如意早就死了,原来她和玄洛的爱已是生死相随了,在那一刻,他再无法看着如意痛苦,他唯有成全,因为他不能见着她死。
除了以命引蛊,唯一能解玄洛身上蛊毒的便是一等降师,或许还有其他法子,可其他法子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等降师不死不灭,更能生死人肉白骨,更善长解各种巫蛊之术。但一等降师几乎没有人能够练成,一步错便是灰飞烟灭。
就在几个月前,他夜探忘忧阁却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个人他却认得,也算是他小时在天禹教时的同门兄弟逆宇,天禹教几乎囊括所有奇门遁甲之术,还有囊括了各种医术,但天禹教绝不允许弟子学降术,降术乃第一大阴毒邪术,逆宇偷学降术,被师傅赶出山门,逆宇后来成为二等降师,他前来寻找如意,必然是打着如意转世童女的主意,他施计杀了逆宇,果然从他身上搜到魅血情降油。
他用魅血情降控制了如意,并可以控制如意的思想,所以如意时常昏睡,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他开始练降术,虽然他从小就是个奇才,但想炼到二等降术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他走了捷径,也是最阴毒的捷径,他吸食了逆宇的阴魂炼成二等降术。
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之夜,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笑,明明一切都是假的,可他还是那样高兴,他甚至想让如意一辈子都不要醒来,一辈子陪着他,可是一旦成了降师他便注定孤独,一生一世孤独,而他吸了逆宇的阴魂,他便永生永世孤独,有这一次的洞房花烛他便满足了,这会成为他永生最美好的回忆。
降师用来炼降的女子,所有女人的寿命不会超过半年,而且所以女子必须要死,不然就会折损降师的降术和生命,越是高等的降术折损越大,哪怕是一等降师,在炼成一等降术之后,因为转世童女命格太硬,转世童女若不身死,降师轻则降术武功尽失,重则毙命,他就算再自私,也只能放手。
身体交融,初子之血可以令他成功的最快,但他怎能在她被他控制的情况下她夺了他的初子之身,他看着如意,眼神里无比郑重,她对他的爱是虚幻的,他心里一阵凄楚,他想问问那个原本的如意,他道:“如意,你到底如何才能爱我?”
她道:“肯为我死。”
他点了点头,开始宽衣解带。
她傻傻的问他道:“你脱衣服干嘛?”
“洞房花烛,良宵苦短。”
她脸上一红,他忽然摸了一把匕首就割破了自己的掌心,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里殷红的血滴落下来,刺痛了的眸子,她惊问道:“你干嘛?”
“我要和你气血相融,心灵相通。”他将刀递给了如意问道,“如意,轮到你了。”
如意惊愕的看着他,他急道:“你再不割,我就血尽而亡了。”
她恍然的点了点头,他说什么她都是听的,因为他待她那样好,她也待他好。
掌心相对,血脉相融。
烛火灭,屋里黑暗一片,他赤着上身,她身着一层单薄小衣相对而坐,他轻闭上眼,因为炼的过程中要气血相融,练到全身热气腾腾起,顺全身衣服畅开,使热气立时散发,不能有一点阻滞,这就是二等降师会首选阴阳*合,况且阴阳*合令人身心愉悦,如他这般炼降的也没几人。
三日后,他大功告成,又带她看了一个人的尸体,其实也不能算是尸体,他并有真的毒死玄洛,可当初玄洛怀着必死的决心饮下了他给他的毒药,这毒药其实只是假死药,如今真死也罢,假死也罢,他救他,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解了他的血衣天蚕蛊毒,又解了她的魅血情降,她先清醒了过来,她忽见另一张床榻之上躺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痛苦的记忆又开始轮回,她几乎难以喊出他的名字,几乎不敢走到他的面前。
骆无名笑了笑道:“傻丫头,还忤在这儿做什么?你的玄洛都死了,不如跟了我吧。”
她茫然的盯着他,又回顾四周,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桃花林里桃花坞,她道:“骆无史,我怎么会在这儿?”
他轻松的耸了耸肩,他知道这如意的记忆又停回了从前,魅血情降一解,如意便不会再记得她与他这段时间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那虚幻而美好的辰光,最终只是一片虚幻。
绝艳的蓝眸里闪过一道留恋的爱意,清澈如蓝海的眸光通透无邪,那样的纯,那样的净,就连天上最亮的星星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