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25 00:20      字数:4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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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悠的热情让李屠夫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下意识想搓搓蒲扇般的大手,而后发现自己双手都抓着东西,于是憨笑道:“你走怎么都不说一声,若不是听到其他街坊谈论,我险些错过。”
  “额……”阿悠哽了下,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说她就没打算和他告别吗?虽是实话,却也未免太过伤人。
  “这个给你。”
  “这个是……”阿悠愣愣地看着李屠夫手中的油纸包。
  “一些点心和我自家卤的一些吃食,你收着路上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屠夫将手中的物事强塞到阿悠的手中,“相识就是缘分,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得空回来时,去我摊上坐坐陪我唠唠嗑,也算是回礼了。”
  如果说刚才那三颗心的好感还有些虚,那么现在无疑是实打实的,阿悠眨了眨眼睛,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因为她知道,这位曾经给她带来些许麻烦和困扰的李大哥,实实在在是个好人。
  和好人做朋友,永远是快活的。
  应下了一份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实现的承诺,阿悠提着厚垫垫的赠别礼,站在船舷边注视着李屠夫宽厚的背影,不知何时,艄公在另一人的吩咐声中重新开始了动作,船,缓缓地开了。
  “阿悠还想看多久?”
  这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知何时,长琴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后。
  “唔,看到看不到为止。”
  “……”
  “噗!”阿悠笑着转过身,晃了晃手中的物事,得瑟道,“看我做人多成功!不过,在走之前我才发现自己又交了一个朋友,这感觉真不错。”阿悠歪了歪头,眉眼舒展,可见是真的开心。
  太子长琴看着她愉悦的表情,也不禁勾唇一笑,柔声道,“阿悠若喜欢这里,待我们……便回来再小住上一段时日,可好?”
  “嗯嗯,好啊。”阿悠连连点头,“就住在李大哥家隔壁吧。”
  “……呵呵,看来阿悠当真是喜欢这个朋友呢。”
  阿悠的表情在某个瞬间变得挺古怪,而后恍然,没经历过现代的阿然怕是不明白“呵呵”背后的可怕含义,不过,总觉得他有些咬牙切齿啊,错觉吗?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是挺喜欢啊。”这样以后买肉都可以有折扣,以及,答应的猪下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兑现了。
  “……”很显然,太子长琴只听出了她字面上的含义。
  ——伟大的小市民思想再次获得了胜利!
  30彩虹
  行船三日,忽逢骤雨。
  时令已入夏,像这样的雷雨天气并不算少见,但理解是一回事,在这个天出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悠窝在船舱中,即使两侧的竹帘都已然放下,明亮的闪电还是透过那细密的缝隙传入她的眼中,而轰鸣的雷声更是一刻都不肯放过她的耳朵。虽然知道绝对是杞人忧天,但她只要有想到自己此刻正端坐在最容易导电的水中央,就怎么也放不下心来——没有避雷针的时代,真的是太讨厌了!
  太子长琴瞧着阿悠随着雷声一抖一抖的小身板,有些好笑,他心知阿悠并不怕雷,此刻她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惧怕的神色,却又写满了奇异的担忧纠结,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看起来颇像只因为突然掉毛而担忧的兔子。
  而后,他就真的笑了,唇角勾动间,长琴还施施然展开双手,调侃道:“阿悠若是实在害怕,不若来此稍避?”
  静等她炸毛。
  阿悠抬头瞥了长琴一眼,在那一瞬间完全地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专业黑长琴一百年的她瞬间也泛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好啊。”
  而后就以一个标准的乳燕投林姿势钻到了对方怀里,双手抓住对方展开的手扯回,结结实实地按在自己耳朵上。
  “……”完全不符合事情发展规律的诡异发展让长琴的身体略僵硬。
  始作俑者却仿佛毫无所觉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乖,一定要捂好啊,松了的话你今晚的饭就没了。”
  阿悠冷酷无情的话语,瞬间挥走了一切可能出现的粉红泡泡,但是,这在太子长琴看来才是正常情况,不知何时思维也朝诡异方向拐了的他微叹了口气:“既如此,我午餐怕是要多用些了。”
  阿悠原本也只是想反逗下自家阿然,但当耳朵紧贴到对方心口的瞬间,她不知为何便怔愣住了——听着那有富有节奏的鼓动,感受着血液流动带来的温度,总觉得有种……又心酸又不可思议的感觉,然而一听到长琴的话,这种感觉瞬间烟消云散,她忍不住抖动着肩头笑了起来:“阿然,你个吃货!”
  “……阿悠的口中倒是经常有些奇言妙语。”
  “是不是再次觉得我特别有文化啊?”阿悠恬不知耻地吐出这句话后,扯下对方双手,后挪几寸退出了对方的怀抱,得瑟道,“来,不要大意地夸我吧,千万别因为太熟就和我客气。”
  长琴一脸沉思状:“且容我想一想。”
  “……我的优点就那么难找吗?”阿悠不满了。
  “不,”长琴微微摇头,“实在是阿悠长处太多,一时之间我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哈哈哈,不急不急,你慢慢说。”
  在某个瞬间,长琴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女性背后摇晃得欢快的大尾巴。
  “有了。”
  “哦哦?什么?”
  “有阿悠在,从此家中想必不用再请磨刀匠了。”
  “哎?”阿悠歪头,深为不解,“为什么?”
  长琴微微一笑,浑身荡起春风化雨的和煦气息:“自然是因为家中已有堪比磨刀石之物。”
  “是什么?”
  才问出口,阿悠顿时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还没等她逃跑,太子长琴的一只手已经准确地捏住了她的脸颊,笑道:“不正在此?”
  “……笨蛋阿然,你是在说我皮厚吗?!”
  长琴但笑不语。
  阿悠在磨牙后意识到了一件更加悲哀的事情,那就是,依照她现在的体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按心中所想的那样将阿然按在地上好好教训(?),她唯有恶狠狠地扭过头,哼哼地抱怨道:“大叔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完全没意识到,按照她现在的年纪,就算不是大娘也足以被称为大婶了。
  太子长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低头在船板上挠来挠去的女子,比起阿悠的抱怨,他倒是十分满意现在的躯体,也唯有对比后才能察觉——阿悠的体型甚为娇小,方才缩在他怀中,倒真是小巧可爱的紧。
  恰在此时,艄公传来了一声叫喊:“彩虹出来了!”
  原来,不知何时,那雨已然停歇了。
  当真是骤雨,来得快,去得更快。
  女人的脾气,岂不也是如此?
  刚才还在赌气的阿悠,此刻已然如饿虎扑狼般跳到了窗边,一把掀起冰凉的竹帘,动作间,几滴雨水打湿了她的手和脸颊,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阿悠此刻的心情。
  因为,她的双眸和全部心神,都已然被天边悬挂着的那道七彩虹桥所吸引,大自然的奇迹,总是让人心旷神怡,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阿然,快来看,好漂亮啊!”
  “当心些。”
  太子长琴左手揽住阿悠的腰,将几乎半个身子悬空的她拉回了船舱,右手同时抬起,自然地接过了阿悠手中举着的竹帘——匀出双手趴在窗边的阿悠此刻看上去,如同被他整个拥在了怀中。
  长琴嗅着雨后空气中独有的清新味道,微微挑眉——嗯,的确是小。
  “看到它,我就觉得,那场雷打得挺值。”阿悠笑着说道,随即用手肘戳了戳身后人的胸口,“你觉得呢?”
  “原来阿悠还期望那雷雨多来上几回。”
  “……还是算了吧。”阿悠默默扶额,“虽然彩虹挺漂亮,但看多了还是会腻的,距离产生美,偶尔看一次的才是真爱!”说话间,她的目光突然定在了某个方向,而后伸手指到,“咦?那边是桥吗?”
  太子长琴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微微颔首:“却是如此。”
  待船只行驶地再近些,阿悠方注意到,那桥居然还是两座,一左一右,并排而建,相隔不过一米,甚为奇妙。
  最起码,阿悠从未见过这样的桥。
  “老人家,那是什么桥啊?”
  船尾艄公听了她的话,笑道:“那是凤桥与凰桥,这位夫人可有兴趣与你夫君走上一回?”
  “……”夫君个鬼啦!
  且不论阿悠的尴尬,长琴倒是心情颇好地笑道:“阿悠若是想去,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补刀可耻!”阿悠磨了磨牙,再次抬起手,狠狠地再次用手肘发动攻击,以此作为对他“厚颜无耻”的抗议。
  太子长琴身躯微退,躲过了那记攻击,以一种悍不畏死的气势(阿悠认为)继续挑衅道:“阿悠莫非是怕羞了?”
  “谁怕羞啊,我只是看到美景诗兴大发太激动了而已!”
  “哦?”
  “哼,看我的——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阿悠摇头晃脑地念道,心中暗自愧疚:白哥对不起,暂时剽窃下,因为没有用于商业用途,您老姑且原谅下,待找到空我便为您烧上几刀纸以寄哀思!
  “的确是好诗。”长琴连连点头,突而问道,“不过,双桥我倒是看到,那两水在何处?”
  “……考据党什么的最讨厌了!”阿悠几乎想要掀桌,“想象,知道什么是想象吗?!”说罢,她回过头鄙视地看了长琴一眼,“没有想象力的家伙绝对写不出好作品!”
  面对着她满含血泪的指控,太子长琴不过温和一笑,而后挂着他那在阿悠看来甚是可恶的微笑说出了更加可恶的话:“如阿悠所说,我确是才疏学浅,不过,太白的诗句倒也曾听闻,当真是天马行空,隽永飘逸。”
  “……”这个刚抄袭就被立刻抓住的世界太悲催了!
  而且,这明明是个架空世界不是吗?为什么李白也在啊——直到此刻,阿悠才深切地明白,所谓的诗仙当真不是常人思想所能揣测的。
  ——白哥,你伤了我的心,我再也不会给你烧纸了!
  31文艺
  抄袭不成反被抓什么的,真是太虐心了。
  被虐的阿悠只觉痛不欲生,于是虎脸回头威胁道:“刚才你什么都没听到,快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太子长琴以轻咳掩饰住即将出口的笑,点头道:“阿悠,方才雷声极大,我自然什么也没听到。”
  “……”虽然这样,但这货真是太可恨了!
  很显然,心虚的阿悠毫不客气地迁怒了,就在她仔细思考是要克扣对方三天饭还是四天饭的时刻,长琴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悠,船停了。”
  “啊?”阿悠愣住,“怎么突然停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太子长琴站起身,朝阿悠伸出一只手:“阿悠不是说,想去桥上走走吗?”
  阿悠毫不客气地打掉了那只贼手:“……谁也没说过那种话好吗?”
  话虽如此,其实阿悠对于那两座桥,还是挺好奇的,毕竟她也算活了两辈子,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观,单从欣赏角度,她还是非常想去看看的,而且听那桥的名字,凤与凰,应是有段传说在其中吧?
  两人即将走出船舱,阿悠突然一拍脑袋,喊出一声“啊,等等!”便跑到一旁,弯腰翻检片刻后,手中拿起了一把伞:“夏季多骤雨,带着它才有备无患,虽然挺不方便。”此时的油纸伞虽自然不像现代那般小巧而便于携带,“啊?你要拿?”阿悠注视着长琴再次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颇为惊讶地眨了眨眸。
  实在是因为……咳,她家阿然破毛病真心不少,在她面前还好,在外人面前则总爱摆出一副淡然自若的优雅模样,要放在现代,她估计会立刻出门定做一块红底鎏金刻着“极品文艺青年”六个大字的牌子挂在他身上,现如今他居然要主动做这败坏形象之事,怎能不让她讶异?
  面对着阿悠的目光,太子长琴很是淡定地接过了伞,而后塞入了袖中……袖中……袖中?!
  阿悠的眼睛几乎要脱了眶,虽然之前看过他从袖中掏出过木钗,但那毕竟是小玩意,能掏出来不奇怪,但这个是伞啊!伞啊!他就这么塞进去了?
  ——原来她养了只野生小叮当。
  “阿悠?”
  “好厉害!”没有看过《机器猫》的人是无法理解当年的少年少女对其的向往,就比如此刻的阿悠,抓起长琴的袖子是反过来复过去地看啊看,感慨道,“原来你真的会袖里乾坤啊?当年让你卖艺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说,小气!”
  卖艺……长琴默默回想,那是多么遥远的记忆,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