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25 00:20      字数:5020
  还没等他说出口,太子长琴已微微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我家人的错。”
  “当年……”
  喂喂!阿悠狂抽着嘴角,怎么一个二个都擅自进入了回忆模式?
  “我和阿悠成亲前三天,我去城中置办物事,却未想到,回去时不慎跌落山崖。”
  “……”等等!这话略耳熟啊!
  “虽性命无碍,却不幸磕伤了脑子,家人因此以为阿悠不祥,便瞒着其他人将我送到了亲戚家养伤,还对阿悠家说我已然过世。”说罢,他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下巴微微上扬,目光悠远,落在那一片湛蓝的晴空中,似回忆,似痛悔。
  这下,阿悠不仅嘴角在抽,连眼角眉梢都开始在抽了,这个熟悉的“失忆梗”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用地那么顺畅啊?!
  阿然他实在是生错地方了,若他活在现代,怕也是个不输给于麻麻的编剧啊喂!
  “然、然后呢?”很显然,淳朴的屠夫哥哥被这个凄惨绝顶的故事吸引了。
  “修养几年后,我因为一次意外恢复了记忆,也想起了阿悠。”长琴视线回转,低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阿悠。
  这目光成功地让阿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想躲,然而对方看似虚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却非常有力地控制了她的身体,让她逃避不能。
  “那时,她已离开。”
  “我就一直找,一直找,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她……”太子长琴说罢,终于收回了揽住阿悠的手臂,还没等她舒口气,他伸入袖中的手探出,指间赫然捏着一只木质的钗,纹路虽看来素雅,雕刻却异常精美。
  “这个是……”屠夫哥哥惊道。
  “没错。”长琴微微颔首,“其实当年我家有一件事未曾撒谎,那就是,当日我的确为阿悠买了一只钗,跌下山崖时,我将其护在心口,故而没有摔坏,今日,我终于可以将它送出了。”
  “……”所以说,这种道具你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了?
  阿悠简直是目瞪口呆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几乎想扯过阿然的衣袖检查一番,看看里面还能不能变出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哪里知道,这只钗是长琴渡魂后,在旅馆养病时,亲手雕刻而成,本就想回来时送她,结果她居然放出了那些流言。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同调了。
  虽然过程跌宕了些,但好在结局不错。
  长琴目光放软,伸出手,将木钗插入阿悠的发中,动作间,略带书香味的衣袍掠过阿悠的脸颊,微微摩擦间,阿悠觉得他的衣服质地真是糙啊真是糙,否则怎么会把她的脸都擦红了?
  腹诽间,他修长而温暖的手指居然触了触她的脸颊,含笑问道:“阿悠,你可喜欢?”
  “……都、都没照镜子我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
  “啪嗒!”
  有人的心碎了。
  屠夫哥哥捂住心口,痛不欲生道:“这就是缘分啊……阿悠妹子,怪只怪我们有缘无分,今生怕是只能错过。”
  “……”阿悠的小心肝抽了两下,努力压抑住想抽人的欲望,挤出一抹笑,“哈哈,是啊,是啊。”
  “也罢。”李屠夫长舒了口气,“我虽没读过几本书,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你们早有婚约,我们的亲事便作罢吧。”
  阿悠也不禁松了口气,不管怎样,事情解决就好,还没等她道个谢,对方突然又说道:“不过,你的命数……若是他这回真死了,我再来娶你吧。”
  “……”喂!你这是诅咒吗?!
  “就算你嫁过,我也不嫌弃你。”
  “……”
  阿悠默默地看了眼长琴又有些发黑的脸色和越加和悦的笑容,泪流满面地一把推开李屠夫:“你还是走吧!”
  “我……”
  “啰嗦!都叫你走了啊!不知道我们小别胜新婚吗?快走快走!”
  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巨大武力的阿悠,终于成功地将李屠夫撵了出去,用力拴好门,确定它不会轻易被踢开后,阿悠擦了把汗。
  真是造孽……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受这样的罪。
  可惜的是,赶走了一个,家里还有一个。
  而这个,她怎么都不能赶。
  想到此,阿悠心中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
  她默默低下头,就要往厨房飘:“咳,那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阿悠。”
  “……”阿悠抖了抖,不得已地停下了脚步,“什么?”
  “如今,我们亦是有婚约的人了。”
  “……”才怪吧!
  “而且,”长琴走到她身边,挑眉笑道,“小别胜新婚?嗯?”
  “……”喂喂,这是调戏吗?怎么每次阿然从外面回来,都变得越来越爱调戏妹子啊?这习惯不对啊!
  “既如此,阿悠,我们便成婚,可好?”
  太子长琴一边说,一边朝阿悠伸起了手,最终,那只泛着淡淡温度的手停滞于她的面前。
  在长琴的目光中,阿悠猛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他,亦缓缓抬起了手,一点点朝他探来……而后……
  一把糊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头推得往后一仰。
  “真那么想成婚就去找李屠夫罢,他一定很乐意。”
  “……”
  27春水
  本来等到阿然后,阿悠就应该和他一起继续旅程。
  然而,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现在这具本就重病初愈的肉身没有太子长琴想得那么坚强,再加上他没有仔细调养就即刻返回,以至于见到阿悠的第二日,便有了些咳嗽的症状。
  于是,已打算离开的两人,就这么暂时留了下来,用阿悠的话说就是“你不给我长到正常肥瘦,就不许出门!”,于是,太子长琴闭门养膘的日子开始了。
  本身阿悠到街头卖面不过是打发无聊的时光,既然阿然已经回来,她也就心安理得地以“照顾病人”为由留在了家中,反正目前银钱也并不缺乏,她也就不必那么辛苦。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三姑六婆什么的她真心HOLD不住。
  那日被她打了差评的罗媒婆,溜走后不知又和李屠夫打听了什么,很快,什么“未婚夫妻别离多年终相会”“阿悠苦守面摊十七年待夫归”“破镜重圆,拿什么拯救你,可怜的屠夫兄”之类的流言遍布了附近的大街小巷,到传入阿悠的耳中时,她发觉自己只认识主角的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好吗?!
  据说甚至有地方下了赌局——看阿悠这次的未婚夫能活多久,天知道她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多么想杀人灭口。
  这也直接导致现在阿悠几乎是闭门不出,但即使这样,也拦不住某些以“探望”为名实则是来“八卦”的邻居党的逆袭,虽然阿悠经常装不在家,但毕竟是街坊,十次中还是有一两次要让对方进门,这种情况下,阿悠毅然地将长琴推出来顶缸,在他的微笑脸下,这些人往往是晕乎乎地进来,又晕乎乎地出去,而后恍然——喵了个咪的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这种方法虽然便利,但依旧惹来了一些小麻烦,比如——
  这一日刚吃完午饭不久,阿悠收拾好碗筷后便拿着本游记走到院中,午后微醺的日光下并排摆着两只竹制靠椅,其上被她铺上了一层棉巾,故而这个季节也并不显凉,两只靠椅中央摆着一只小案几,其上放着茶壶茶杯以及几种点心。
  左侧的靠椅上正是太子长琴,他左手握着书册,看到入胜处右手指尖偶尔于几上微微叩击,悠然自得间颇有几分慵懒味道。
  从阿悠的角度看,温暖的日光洒落到长琴洁白的衣袍上,如同为他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也许是光线造就的错觉,这个时候的他较之平常,似乎更加柔软和煦了几分。
  不经意间,她的嘴角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后轻声轻脚地走到右边的靠椅上坐好,比之长琴,她的仪态倒是要差多了,但千金难买姐自在——还有什么比悠闲晒日头更美的事情?至少她现在想不到。
  看上半个时辰的游记,她就昏昏欲睡了,一觉醒来,就又是做晚饭的时候了,相较于之前,每日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地快。
  不过,她并不讨厌。
  然而,老天爷却从不肯让她太过得意。
  昏昏欲睡间,万恶的敲门声终究将她从周公那里抢扯了出来,没能成功和“真爱”约会的阿悠握了握拳,心头泛起强烈的怒气,俗称——起床气。
  “阿悠不去开门?”
  “……我什么都没听到!”阿悠堵住耳朵,打定主意,等对方走人她就继续睡。
  然而,那敲门声并未如她期待地那般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到最后,门口的人甚至喊了起来——
  “宁公子,宁公子,你在吗?”
  “……”阿悠怨念地看向一旁淡定无比的男子,怒道,“来找你的,你去开门!”
  回答她的,唯有书页的翻动声。
  “喂!”阿悠磨牙,站起身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书册,“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去解决啦!”
  太子长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微叹了口气,看向阿悠:“我何时惹麻烦了?”
  “别装傻!”在那持续的叫门声中,阿悠早已听出来人是谁,为防她听出有人在家,她压低声音道,“来的是隔壁王婶的女儿,那日王婶带着她来探望,你笑得那么灿烂做什么?!”
  “……阿悠,客人上门,我总不能哭罢?”
  “你就不能笑得难看些么?”
  “……”貌似,他一直是这么笑得吧?然而,和怒火中烧的女人,又如何说得了道理?
  长琴看着因为没法睡午觉而气鼓鼓的阿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也只能说道:“若是你不喜欢,以后来人,我便再也不笑,可好?”
  “……”阿悠叹了口气,扶额道,“抱歉,我不该迁怒的,本来就是我把你推出去的,而且,她看上的是你这张脸,就算你不笑,怕是她也还是会来叫门。”
  说罢,她将书塞回了长琴的手中:“继续看罢。”
  “阿悠不气了?”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气的。”阿悠重又坐下,微笑了起来,“一个小姑娘,看上喜欢的男子能主动去追求,某种意义上说,也挺勇敢的,毕竟很少人有这样的勇气啊。”
  太子长琴握书的手微微一紧,立刻又松开,道:“阿悠倒是心胸宽广。”
  “你又在闹什么别扭啊。”阿悠用一种写满了“无语”的眼神瞥了长琴一眼,“说到底,还不是你拨乱了那一池春水,这么想起来,阿然,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不当问。”
  “……喂!”阿悠皱起鼻子,“快说,我当问不当问?”
  太子长琴看着她竖起的两只爪子,仿佛他若是不答应,她就要立刻扑上来,他摇了摇头,无奈道:“当问,当问。”
  阿悠轻哼了声:“那还差不多,阿然,你说过自己本来是仙人吧?那么……”她斟酌了片刻,又瞟了瞟长琴的脸色,终于咬牙问了出来,“那你,究竟是男还是女?”
  “……”
  “不会……”阿悠抽了抽眼角,旧话重提,“真的雌雄同体……吧?”
  “……”
  错觉吗?
  不,不是错觉。
  阿悠注视着自家阿然一瞬间由晴空万里变成晴天霹雳的可怕气场,十分果断地双手抱头认错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
  “……问的也是你,不问还是你。”太子长琴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捏住了阿悠的鼻子,“都说女人善变,我看倒是一点不错。”
  阿悠被揪得泪汪汪,初时因为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反抗,但渐渐地呼吸有些不畅,她连忙双手抓住对方的手拉扯道:“鼻、鼻子要掉了!快松松松……”
  太子长琴微微一笑,松开手,还没等阿悠松口气,他再次捏住。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
  看到对方眼中的谴责后,长琴嘴角的笑意愈深,再次松开了手。阿悠立刻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不再给对方任何机会。
  当然,长琴本就没有再作乱的念头,只伸出手戳了戳阿悠的额头,道:“阿悠,你若再问一次,我便答你。”
  “……傻子才问呢!”
  阿悠掀桌,站起身就跑人。
  太子长琴无声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当真是想回答的,奈何对方不信,当真是可叹可惜得很啊。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女人的小心眼程度,阿悠跑开后十分果断地站到了门口,先是朝他万分邪恶地龇了龇牙,而后十分果断地拉开门闩,将门口的凶兽放进。
  “宁公……阿悠姐姐,你在家啊?”
  “小兰,怎么是你?正好,我要出门买些东西,拜托你帮我看下家。”
  “好呀!好呀!你慢慢买,不着急的!”
  “……”妹子你敢更实诚点么?
  然而……她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