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很近，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看清楚了吗？就只有一张脸，我就只有一张脸。”他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说道最后，近乎哽咽。
  赫本睁大了眼睛，想要将脑袋靠后看得更清楚一些，却觉得这动作做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忍不住抱怨道：“别，别，让我看一下，这样子我更加看不清楚了。”
  “你什么时候看清楚过我呢？你有认真看过我吗，你有吗？从前你的眼里有迦兰，之后有月光，但是从来没有过我，不是吗？就算现在你想要看清楚了……又怎么样呢，以后的你的眼里，会有我吗？会有吗？”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就好像飘落在她头发上缓缓融化的雪花，一点也不冷，因为在落下的那一刻，已经沾染了她的体温。
  那么近，她却看不见她的脸，只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还有那近乎哽咽的声音。
  赫本伸出手，触碰他的脸，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象出他的容貌，栗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总是一张冷冷的脸，喜欢闹别扭的大少爷。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柔软，带着他的温度。
  “曼斯……”张口说出这个名字，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叫过他的名字，很简单的发音，却从来没有在她的唇舌间逗留。
  “曼斯，我只是有些头晕晕的，你却醉了。”她真的冷静下来了，即便身体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不影响思考。
  “也许是吧。”
  “你醉了，所以你说的这些话，都是可以收回去的。我知道的，你以前讨厌我，我的名声糟糕透了，我不是个好女人，我还辱没过你，真庆幸当初我的求婚没有成功。”
  “不，也许我最后悔的事情，是当初没有答应你。”
  “你是二殿下所信任的人，你有光明的前途，只要二殿下顺利坐上王座，你便是他最信任的大臣，比任何人都要得到信任。”她发现此时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用，说话就更急利索了，“二殿下需要你，你娶了莫琳，你能更顺利地拿到雪狼军团的指挥权，那是你应得的。”
  曼斯摇头，动作很慢，他闭上眼睛，睫毛轻轻刷过赫本的鼻尖：“那是你的，只有得到了雪狼军团，你才能在多格州坐稳位子，我不想让朱佩赛的事情再次上演，军队永远是说话的最大的底气。”
  “你这是在可怜我？”赫本突然间明白了，不是杜高没有将机会给曼斯，也不是曼斯没有不想争取，而是他亲手将机会给了她。
  “可怜？你觉得我需要可怜你吗？我的公爵阁下。”他突然讽刺一笑，琥珀色的眼睛闪过受伤的光芒，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变成了冰水，像是两行眼泪。
  赫本的手不可遏止地颤抖了一下，那本不是她的真心话，却不经考虑地脱口而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为她做的，她知道多少？杰拉特家族的大少爷，杜高的左膀右臂，声名显赫的年轻贵族，他本是拥有诸多光环的人。
  “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居然也会问出这句话。
  曼斯凝视着赫本，嘴角微咧，那是独属于他的表情，像是准备开始冷嘲热讽的表情。
  “我并不喜欢回答这个问题，与其问我为什么，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呢？你曾那样地向我求婚过，为什么却转身对我礼貌有加，却再也不提喜欢两个字呢？为什么曾说过爱我想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却又那么轻易爱上了别的男人呢？为什么你现在又要问我为什么，我真的很不愿意承认，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待在你的身边，我本不奢求你感激我的，最想问为什么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我亲爱的公爵。”他的目光灼灼，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他在威拉山脉，一剑劈开了暴风魔狼，那一剑，也许早已惊艳了她。
  卷一　败家女的崛起　200节　我向你求婚吧X那些回忆X请对我说
  200节　我向你求婚吧X那些回忆X请对我说
  这一瞬间，赫本突然觉得无话可说。曼斯紧紧地抱着她，说道：“可是我知道，说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了，我只是有一点点不甘心罢了，只是有一点不甘心罢了……”他喃喃，赫本的手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像是要死死抓住他的不甘心。
  “曼斯，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卑微，我去找二殿下，如果你不愿意娶莫琳的话，相信我，会有办法的，不是只有娶了莫琳才能解决问题。”
  赫本松开他的怀抱，看着他说道，曼斯却摇了摇头，说道：“也许有其他的方法，但是不会比这个更加快速有效的，政治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东西，你和我都知道的，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先付出，从来没有天真的家伙。”
  “可那并不公平，你这是在让我亏欠你，你这是让我一辈子都不能安心地活着，因为我从你手中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不，那是我给予你的，不是你夺走的。”曼斯忽而抿唇一笑，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又怎么样呢？别天真了，不管是谁，莫琳也好，其他女人也好，只要有用，我都会娶的，听着，这就是我们的命运，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赫本的心沉甸甸的，他说得对，她无从反驳。这一刻她突然无比厌倦这些玩意儿，让这些东西都统统见鬼去吧。
  “我该回去了，你不舒服的话，直接走吧，我会向史黛拉说明的。”
  他微微躬身，就这么看着赫本倒退而走，雪地上整齐地一排他倒着走的脚印。赫本深深地看着他，那不是他说得随意的一个女子，那是他的配偶，对于他这种较真的人来说，怎么会不在意呢？别说得那么轻松，以为这样就可以在捅破了那层纸之后，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吗？
  “我向你求婚啊——”赫本红着眼睛，突然大声说道。
  曼斯的身形微微一顿，就那么站在那里，笑了笑，整齐地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从来没有看见他笑得那么好看，他向来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别作梦了。”曼斯说道，挥了挥手，“晚安，好好休息。”
  雪落无声，她的耳边又像是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
  冰丽和笛薇来到她的身边，为她撑起了伞，躬身说道：“小公爷，我们走吧，您需要休息。”
  “看，我又被拒绝求婚了，这事情果然是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吗？”赫本咧开嘴苦笑，脑子里还是曼斯温柔的笑颜。
  “请不要这麽说。”冰丽的眼角下垂，也露出苦笑的神色，在她眼中的公爵从来都是欢乐向上的，即便是发狠的时候，也喜欢给自己找乐子，但是这样的她会让人看着更难受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蓝莓公馆，赫本脱了衣服泡澡，整个人都埋在水里面，从水下看这个世界。
  赫本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水池里面忽然进来了一个人，拉斐尔走过来坐在赫本的背后，将她捞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来，我给你擦背啊，这种天气泡在水里擦背最舒服了。”他拿过毛巾给轻轻擦拭赫本的背，赫本将身体放松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道：“我今天在舞会上见到曼斯了，本来是不想打扰他的，但是后来，我吐了，在外面吐得厉害，然后曼斯出来了，他对我说，我不应该招惹他，不应该对他求婚了又立刻转身喜欢另一个男人，不应该又回来这幅样子出现在他的眼中……他说，他喜欢我的，雪狼军团的指挥权也是他让二殿下交给我的。”赫本絮絮叨叨地讲着，也不管拉斐尔听不听，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我以前是个败家女，就是那种欺凌弱小什么的，然后做了一件荒唐的事情，去杰拉特家族求婚，结果，被一群护草使者给打了个半死，被抬回了紫夜郡，九死一生，活了过来。我和他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他非常讨厌我，因为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贵族少爷，是杰拉特家未来的继承人，某一次在二殿下的生日舞会上，他提出要和我决斗。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我们一群人出去旅行了，他踢了我一脚，那时候我还不是她的对手，那一脚可真疼，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而且我觉得那小子糟透了，我曾发誓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让那小子去见鬼。但是，事情的转折往往出人意料，我们遇上了一群暴风魔狼，我那时候还不是那群小崽子们的对手，曼斯救了我一命，我当时还挺诧异的。再然后，雪崩了，我怕死，随意地抓了一个，没有想到却抓到了他，然后我救了他。一命换一命，我觉得我对他实在是不错了，我们需要互相帮助才能活下来，那时候他说话还是挺让人想揍他的，在我的印象中他纯粹是一个爱闹别扭的大少爷。”
  “我当初真的不拿他当一回事的，因为我讨厌自负的傲娇的男人，你知道的。”赫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拉斐尔的动作并没有停顿，却更加轻柔。
  “然后，我们依旧对峙着，但是我们的关系似乎缓和了很多，我也不明白，总之，他并没有像一开始这么针对我了，我也渐渐地拿他当做朋友对待。政变就发生在那个时候，大公主蕾拉原本是我们家族支持的对象，结果阴差阳错，我帮助了二殿下，对于我的家族来说，我是一个背叛者。我是背弃了整个家族才获得了今天的地位，我的父亲却是亲手将我推向了对立面，还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我感激并且爱戴他，但是见到他我会想起那些事情，让我很不好受，我想要逃避。曼斯救了我一名，在战场上，因为当时我的理智有些错乱，政变爆发得太快了，让我措手不及，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是曼斯救了我。他总是冷言冷语的，但是他内心其实是个温柔的人，我知道。”
  “我去了多格州，半夜里我遇上了叛军，他们想要阴死我，曼斯突围，迦兰就是在那个时候死的，死得很惨，我都来不及说什么，什么都没有剩下，那一幕我至今都没有办法面对。曼斯带了他们家族的军队来了，帮我在多格州站稳脚跟，并且支持我成功入主蝴蝶郡。”
  “我对付奥兹，没有和曼斯打一声招呼，但是却需要借助曼斯的家族的威慑，还需要他的家族为我大前锋，他虽然有些生气，但是还是帮助了我。那个时候，是第一次，我觉得很对不起曼斯。我回来了，我以为我和曼斯也就这样了，我和他是好朋友，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这样对自己说，但是，我知道我心中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我喜欢他的，我只是不想要背负更多而已，因为接受他，并不可能只是接受他这么个人而已，当我得知二殿下让去取得雪狼军团的指挥权，却是曼斯用他的婚姻换来的时候，我再一次觉得非常好对不起他。拉斐尔，我是不是很混蛋？”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水蒸气，还是眼泪水，将这段事情清楚地说出来，忽而松了一口气。
  拉斐尔将她的脸掰过来，亲了亲，他翠绿色的眼眸凝视着她，说道：“听我说，你应该追回他的，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还有什么挡在你们中间呢？别找自己的麻烦，我虽然有很多细节不清楚，但是我非常高兴你能够对我说这些，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占有你，我希望你仅仅是属于我的，但是那是爱你的私心，然而让他这么一个为你这么做的人离开你，我怎么忍心呢？”
  “亲爱的，你不是混蛋，你只是认识自己的心稍微晚了点。”拉斐尔笑了笑，今天的他并不是一个只懂得撒娇的人，还是一个站在她背后支持她的人。迦兰说，他永远都是支持她的额，拉斐尔亦然。
  有些话虽然是对立的，却都是一个人真实的的心意，并不是说哪一句是假话。
  “亲爱的，我从来没有见到你这个样子过，其实，我真的有一点点嫉妒。”他笑了笑，吐了吐舌头。
  赫本正要解释什么，拉斐尔却又抢先说道：“但是，我想，如果我离开了你，你也会伤心的，是不是？所以你也是需要我的，你也是喜欢我的，你也会像关心他一样关心我的是不是？”
  赫本紧紧地拥抱住了他，他就像是一个在慢慢成长的孩子，渴望爱，喜欢抢东西，但是并不是不能说道理的，曼斯是将温柔隐藏在冷脸之后，而拉斐尔的温柔，是掩盖在撒娇使坏之下。
  “是的，不要怀疑。”赫本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拉斐尔蹭了蹭她的脸，说道：“我想要早点见到你的孩子，那也会是我的孩子，是吗？”
  赫本想起拉斐尔是不会有孩子的，但是他一个人活了那么长时间，一定很孤独。
  两百章节，某赫一直以勤劳善良、坑品良好自居，终于熬到了快六十万了，乃们不觉得有一点点感动吗？来，砸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