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25 00:08      字数:4985
  冯晴顿时笑了出来,这小子对他和对穆罗云只是换了个称呼,后面那句连一个字都没换。偏偏穆罗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立刻伸手把人抱了起来,高兴道:“遥儿真乖。在行宫住得好么?”
  “住的好,”穆芝遥勾着她的脖子,嘻嘻笑着:“下次还可以去么?”
  “当然可以啊。”穆罗云被儿子酷似冯晴的大眼睛里忽闪忽闪的期盼乐得找不着北,理智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自然是有求必应,逗他道:“遥儿喜欢的话,等你出嫁的时候,母皇把行宫送给你当嫁妆。”
  “遥儿才不要嫁人。”
  听到她这么说,穆芝遥却立刻摇起头来。穆罗云好笑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为什么?”
  “嫁了人就要听妻主的话,万一她不喜欢我,我还要帮她娶侧夫,小侍,受她的气。一点都不好。”
  穆罗云一愣,的确,就算穆芝遥是中宫嫡子,但毕竟是男儿身,她能保证他不管嫁到哪家都没人敢慢待他,却不能保证他的妻主一定会疼惜他,宠爱他。也不能剥夺他妻主娶夫纳侍的权力。
  冯晴微微皱了皱眉,起了身走到母子二人身边,揉了揉儿子的柔软的长发,轻声道:“遥儿,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
  “是圆圆说的。”
  “遥儿。。。。。。”冯晴想告诉他身为男子总是要嫁人的,并不是所有的妻主都像他说的那样。顿了顿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穆罗云看看父子两人,两张相似的脸。穆芝遥的容貌渐渐长开,眉如远山眼如星,与冯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是她的儿子,是冯晴与她最初相识的岁月的见证。
  “遥儿,你是朕的儿子,天底下最尊贵不过,谁敢让你受气?就算嫁了人,你也不用委屈自己。你的妻主敢欺负你,朕绝不饶她。”
  “陛下,”冯晴不赞同地喊了一声,一边对穆芝遥道:“遥儿,你看,团团和圆圆的爹跟和亲王的感情就很好,就算他现在不在,和亲王也没有娶别人。父后和你母皇将来也会为你选一个好妻主。”
  穆芝遥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便撇了撇嘴,算是勉强同意了。他还不到十岁,对成亲嫁人的事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概念。跟父母玩了一会儿,便把这点事彻底抛到脑后去了。
  倒是穆罗云因为他的话多添了一份心思,直到晚上躺下了,还是怏怏不乐,搂着冯晴商量:“其实遥儿说得也没错,咱们就算能给他挑个人品学识家世都不错的妻主,也不能保证她心里喜爱遥儿,一辈子都不变心。”
  “人心本来就是最不能捉摸的东西。谁能保证谁永远都不变心?”
  “哎,那是朕和你的儿子啊,朕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凭什么要受别人家的委屈啊,”穆罗云越想越不乐意,见冯晴还是神情淡淡的。不由疑道:“你这么看得开?”
  “陛下。。。”冯晴似乎是被她翻来覆去说得烦了,拧了眉睁开眼来:“吃饭的时候会噎到,走路的时候会迷路,难道可以不吃饭,不走路吗?”
  “那怎么能一样,不吃饭会饿死,不嫁人又不会,朕养他一辈子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冯晴叹了口气:“陛下当然可以,但陛下有没有想过,他要面对多少人的猜疑指责,背后的流言蜚语?就算这些他都可以不在意,会不会有一天,他会觉得寂寞?”
  “可是。。。朕怕他受委屈,”穆罗云知道他说的有理,迟疑了片刻,终于把他抱住了,低头在他颈间蹭了蹭:“如果他遇到一个像朕这样不懂得珍惜的蠢人怎么办?”
  “陛下,臣只是说,我们不能养他一辈子,又没有让你完全不管他。”冯晴劝道:“我们尽力为他挑个人品好的,教他夫妻相处之道,尽量让他少走弯路。但如果对方真的不像话,遥儿身为皇子,难道陛下会袖手旁观么?”
  “唔。。。你说得对,往后朕得留心看看,哪家的后生小辈人品出众。。。。。。”
  “陛下,臣真的困了,”冯晴见她还皱着眉,真的是无奈了。
  穆罗云知道他这几日睡得都不好,当然不敢再吵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是朕不好,你睡吧。”
  “陛下,还有一件事。嫁给陛下,臣并不觉得是一个错误。”
  冯晴的语气柔和了下来,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穆罗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待反应过来,便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继君后之后。陛下又完败给儿子的撒娇卖萌大眼睛~~~
  我发现。。不知不觉中,这文变成了一章剧情一章撒糖的模式。。。
  你们有没有被甜得齁住。。。
  第四十一章 交易
  第四十一章交易
  穆天青因为儿子的几句话纠结了许久;倒是真的想出了一个法子。乐呵呵地对冯晴道:“你说;朕让遥儿去上书房跟着他的几个姐妹和那几个伴读的小姑娘一起上课可好?”
  “陛下为什么忽然这么想?”冯晴皱了皱了眉:“自古上书房都是皇女去的地方;遥儿是男孩;跟着皇女们一起上课算是怎么回事呢?”
  “京里好几家的小姑娘都在上书房伴读;朕看着有几个容貌品性都不错的。所以,你看。。。让遥儿跟她们熟悉熟悉,将来。。。。。。看他喜欢谁,朕也好给他挑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啊。”
  “陛下,过了今年生日,遥儿才将将十岁;虽然十四五出嫁在民间也算平常,但我是想多留他两年;到十七之后再让他出嫁的,”冯晴倒是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笑道:“太早嫁了人,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也不懂怎么跟妻主家相处、打理内宅的事。我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嗯,那是自然的,”对于这一点,穆罗云也不反对:“十四五还是小孩子呢,朕也舍不得。不过让他从现在开始就跟这些小姑娘们熟悉起来,不管他以后喜欢了谁,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成了亲关系也好些。这不是挺好的么。”
  这一点冯晴倒是不能否认,何况,他一向觉得,虽然是男孩子,也可以学些自己有兴致的、真正有用的东西。想了想,才迟疑道:“皇子去上书房,毕竟不合规矩,再者陛下那么些个儿子呢,也不好厚此薄彼。”
  “那就都去,”穆罗云毫不在意:“其实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皇家血脉,去上书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教琴棋书画的时候在一起,教策论治国的时候再分开。”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见冯晴也有点心动,更是觉得这主意不错,拍板道:“就这么定了,明天朕就让上书房准备。”
  冯晴原以为朝臣对她这个突发奇想的主意肯定会极力劝阻,但出乎意料的是,对于让皇子也去上书房的事,几乎没有什么人提出发对。
  说到底,就算贵为皇子,将来也只是要嫁人生子的。皇帝怎么教育女儿,那是关乎国家命运,社稷兴衰的大事。但怎么教育儿子,就并没有多少人关心了。
  反倒是穆天青代替穆罗云祭天的事让朝廷上下都议论了一阵,言官们也纷纷进谏,内容大致可以分作两种。
  一是于礼不合,自古只有皇女,皇姐皇妹代皇帝祭天,哪里有皇姨代替的道理。二是劝皇帝以朝纲为重,不应过分沉迷后宫,荒废朝政。
  穆罗云在朝上给了统一的解释,一则她并无嫡亲姐妹,而膝下女儿都尚且年幼,穆天青作为皇室血脉,代君祭天在情在理。而冯晴腹中乃是嫡嗣,她多加关怀也是为了皇室血统,国家命脉,绝非沉迷后宫。
  她集权多年,这些年也都是铁血手腕。言官虽然顶着“言者无罪”的牌子,但对于这些不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原本也就是尽个职责而已,并不指望真能影响她什么。既然皇帝给足面子做了解释,众人也都很识趣,赶紧顺着台阶下来,不再瞎折腾。
  冯晴对这些事并不了解,但穆罗云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上朝频率,显然让他也觉得有些不妥。有时难免劝她几句。
  穆罗云也不反驳,只是摸了下他消瘦的面容:“等你肚子里这小家伙安分点再说吧,你这么个吐法,朕去哪儿也安不下心来做事。”
  冯晴无言以对,他也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太过闹腾了些,但除了吃不下东西外,倒也没有其他的症状,因此也并没有十分往心里去。只是低声叹道:“陛下在这儿,臣也不见得能好过些。”
  “你这是嫌弃朕么?”穆罗云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手臂:“朕瞧你全身都没几两肉了,胳膊都细了一圈。这样下去怎么行呢,要不还是宣你三姐来,跟太医商量商。。。。。。”
  “陛下,君后,温君侍求见。”
  穆罗云正郁闷着,听到下人通传,不免不高兴,奇道:“他不是快生了么?还出来乱跑什么?”
  冯晴抬了眼,推开她走出来:“是温音吧?让他进来吧。”
  来的人果然是温音,这些天他一直在书墨阁陪着温子墨,也很少露面。看样子也像是憔悴了不少。
  穆罗云正为冯晴的身体烦着,若不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怕早把他扔进冷宫去了。这会儿看到他更是不悦,打算去书房处理政务。看了温音一眼,转而嘱咐冯晴:“别累着自己,否则朕可不依。”
  冯晴对她的脾气摸得很清楚,见她满眼毫不掩饰的阴郁,便朝她笑了笑,轻声道:“今天遥儿头一回去上书房,一会儿就该回来了,陛下也早些回来。”
  即使心里再不高兴,穆罗云也很吃这一套,虽然还是阴着脸,但语气已是缓和了下来,温柔地应了他,又吩咐宫人看着他,不许他累着,才往书房去了。
  温音在一旁候着,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件摆设,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等到穆罗云离去,才稍稍抬起了脸,笑道:“原来今天二皇子要过来,是臣疏忽了。”
  “不必在意。”冯晴冷淡道。
  “君后……看来对我们兄弟很是不悦,”温音勉强笑了笑:“连脸面上的功夫都不愿与臣做了。”
  他说的难听,冯晴却并不在意,指了指门口,冲他勾着唇笑了笑,有意提醒:“陛下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事就说吧。时间长了,我身边这些个宫人都要给她打小报告。”
  温音眼里一暗,到底是收起了笑意:“君后,子墨快生了,按照惯例,他父亲可以进宫陪伴的。请君后开恩,容许伯父进宫。”
  “胎儿八月之后宫侍的父亲可以进宫陪伴,这本就是宫里的规矩,他既想见父亲,自行去内务府备报,着人安排就是了,”冯晴点点头:“无需请示我。”
  “君后是真的不知臣为何要来求您么?”温音自嘲般笑笑:“如今这后宫之中,人人对我们兄弟二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就算呈报了内务府,也不过是一天拖一天,上下互相推诿罢了,怎会有人实心替我们办事?”
  “温君侍何必妄自菲薄,”冯晴不为所动:“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虽几日不在外面走动,却还远不到走投无路要来求我的地步吧。”
  “非也,是君后把我们看得太高了,也把陛下,看得太仁慈了,”温音苦笑:“这后宫之中,沉沉浮浮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功夫。相信君后对此深有体会,不是吗?”
  冯晴并不理会他话里的挑衅,只是抬手招了不语过来,吩咐道:“你陪他去一趟内府,让他们派人请温家主夫进宫。就说是我的意思。”
  温音却并未谢恩,只是抬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轻笑:“殿下的容貌比起十年前,可真是天壤之别。当年的第一公子呵,多叫人妒忌。”
  冯晴尚未开口,一旁的宫人已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当然是事实,但温音竟然敢就这样说出来,的确是太出人意料了。
  “温君侍也说了是当年,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总是会有许多变化的,”冯晴不急不缓,抬了抬手腕:“比如我的容貌,比如我的手腕。”
  “君后不提,臣倒是快要忘了。”温音看看他抬着的手,掩口一笑:“君后的技艺当真是天下无双,又是菩萨心肠,肯刻一整版的金刚经来超度我的那只畜生。只可惜后来我宫里的奴才不小心,把那玉版的经书弄碎了。”
  冯晴笑笑,并没有被他激怒,只是接着道:“也有许多东西没有变。比如温君侍对陛下的心思,又比如,君后的位置。”
  “君后说的是,”温音仿佛很是苦恼,叹了一口气:“君后真是好运气,明明只剩了一口气,竟然还能挺过来呢。”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冯晴冷冷地看着他:“温君侍来我这里,难道是为了跟我叙闲话么?”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