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九米      更新:2021-02-24 23:39      字数:4873
  这时两组连环马向武藤靠了过来。武藤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突然间两根套索同时从马上骑兵手中抛出,刚好套个正着。套索瞬间收紧,两组连环马开始绕着武藤转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想他武藤正,武艺高强,出身海南名将之家,先祖乃是海南开国元勋,不料今日却被生擒活拿,他真恨不得就在此地一头撞死,以谢先人。
  樱木在阵后看的得意洋洋,若不是要顾及到形象问题他就肯定会从马上跳起来大叫三声。当初要不要带这套阵势来的问题着实让他费了一番脑筋,最后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今天牛刀小试即见成效,让他不由得喜上眉梢,看来这几年的积累没有白费。虽然不能只凭这一套阵法来打退海南,但有这么一套阵法垫底,他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启禀万岁,海南败将带到。”两员小校将武藤押了过来。
  樱木上下打量了一番武藤,道:“带回营中看押起来,对武藤将军不可怠慢。”
  “遵旨。”小校应道。一句话也没有审问,就这么带下去了,武藤不禁有点纳闷,按理说见到败军之将,即使不奚落一番,至少也要讯问两句。早听说湘北王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现在他有点感谢樱木了,毕竟人前受辱的滋味并不那么好受。
  “皇上,今天就这样吧,见好就收,别太贪得无厌了。”水户洋平在樱木身边提醒道。
  “说的也是,今天到这个程度也就够了。传令,鸣金收兵!”
  铜锣敲响,湘北大阵每队依次撤回本部,然后大队人马向本寨退去,阵型严整,令对方丝毫没有机会可乘。
  沙场一片血肉狼藉。一边指派人收取收敛尸体打扫战场,牧绅一开始考虑如何来应对新的情况。弥补了缺陷的铁甲连环马要想破掉那是难上加难,先人曾用过的地堂战法如今也被马蹄上的利刃封死。现在能做的只有避实就虚,如果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如果要硬破铁甲连环马,无异于以卵击石,一点效果也不会有。
  两军各自休整两日。第三日,双方相约再战。
  “这一次海南学聪明了点,没有叫人来白白送死。下一步可就难打了。”看着迟迟不动的海南大队,湘北虽有些得意,但又有点犯难。如果要铁甲连环马硬攻上去,在三层盾牌和三层刀斧面前恐怕也占不到大便宜。前日一战,湘北方面只有数人轻伤,对战力毫无影响,威慑力就得以保持。如果动用连环马取得今日一役胜利却使今后的威慑力有所损失,那实在太划不来。
  对面在有人叫阵,而且指名道姓要樱木出来接战,把湘北众将气了个半死。一开始只是叫阵,渐渐的就骂上了人,接下来骂出了花样,最后就编出歌唱起来,内容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总之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皇上,稍安毋躁,只管在此静观其变,我去会会他!”水户洋平二话不说,提枪纵马,穿过大阵,来到两军阵前。“哪一个敢在此大言不惭,想要皇上亲自出马,还要先过我这一关!”
  对面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将领,手使两柄铜锤,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幸好洋平事先看过海南的资料,海南使铜锤的人,除了高砂以外没有别人。
  高砂见有人出来,冷笑一声,便催马上前,和水户洋平战在一处。铜锤走的本是雄浑沉稳的路子,与长枪较量未免就显得稍微笨重。可是不管洋平枪尖如何腾挪变化,高砂总有办法应对,二十多个回合下来竟然毫无破绽。看上去双方还未分胜负,但如果时间一长,洋平就必输无疑。
  两边同时鸣金,二将各自退回本阵。海南只是想把樱木引出来,并不想在水户这里拖的时间太久;湘北则是怕水户洋平在阵前有失,毕竟已失一员大将,如果洋平再出了事湘北人手就更紧张了。
  “本来能赢,为何不让我再打下去?”撤回本阵的高砂抱怨着,显是对方才的命令有些不满。
  阿神劝道:“你没听见湘北那边也鸣金了吗?高砂将军,你这一阵已经立了大功,到了下一阵,湘北王就不得不出来应战,我们的计策才能继续下去。”
  牧在一边点头说:“没错,高砂,你确实立了大功。等到下一阵,朕要亲自去会会他,这样对双方才算公平。到时候阿神你见机行事,一切全靠你了。”
  “是,皇上请放心。”
  洋平撤回湘北大阵,这才觉得自己已经满身冷汗。刚才的鸣金真是及时,如果再晚一点,自己就会显出败象。这个高砂,比资料里说的还厉害,差不多和赤木元帅相当,自己实在不是他的敌手。
  “洋平,感觉如何?”樱木问道。
  “厉害,果然不是易于之辈。”洋平气喘吁吁地说。
  “洋平,我问你,你说这个高砂和赤木元帅相比谁占上风?”
  “不相伯仲。”
  “那么海南王牧绅一和高砂相比呢?”
  “不知道,据说是比高砂还要厉害,也只是传闻而已,很少有人亲眼见到。”
  “那么过一阵出场的人就一定是他了。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对面战鼓再次敲响,一员大将冲至阵前,金盔金甲,身罩紫色战袍,手提金刀,胯下枣红马,一看便觉气势逼人。身后跟出一杆明黄大旗,上边是一个斗大的“牧”字。
  “好啊,终于出来了。洋平,你替我压阵,今天我就来跟他大战三百合!”
  樱木来到阵前,立马站定,只见对面的海南王神情冷峻,满脸肃杀威严,果然有王者风范。
  樱木举起大刀,用刀柄指点着对方,问道:“对面来的那个中年人,你就是牧绅一?”
  “中年人?”牧一愣。
  两阵军士都差点没有笑岔气,这个樱木阵前一点湘北王的气度都没有,竟然管对手叫中年人,难道他不知道海南王刚继大统,少年有为,天下之所景仰吗?
  海南阵中的清田更是大叫起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红毛猴子!竟敢说我们皇上是中年人,不要命了?!”
  阿神一把将清田的嘴捂上,低声道:“清田,你给我安静一点。”
  牧绅一强压怒火,道:“不错,正是。湘北王不必客气,尽管放马过来,朕在此恭候。”
  两人催马上前斗在一处。高手较量果然不凡,双方阵中皆鼓角齐鸣彩声大作。樱木刀法招招争先,半点不离对方要害之处;牧手中金刀也毫不含糊,金光洒处滴水不漏,偶尔还反击数招,樱木倒也能从容化解。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双方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两阵观战之人皆大饱眼福。
  战过四十余合,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一场激斗上,几乎没有人发现就在这时,海南阵中的阿神将手中的长剑举了起来,似乎在向某一个方向示意着什么。
  只见海南刀斧手阵中一角有一人探出头来,张弓搭箭,就向阵前二人瞄准过去,只待角度合适,便可将箭射出。
  牧抽空分心向海南阵中望去,看到阿神对他点了点头。他故意卖了个破绽,樱木见状哪有不攻之理,牧闪身避过,这样一来樱木的背心正好正对着暗箭的方向。
  “皇上小心!”水户洋平忽然发觉不妙,惊呼一声,同时手中飞镖便向暗箭隐伏之处掷去。与此同时,弓弦一响,一支箭自海南阵中飞出,直取樱木后心。然后只听一声惨叫,那个躲在暗处突施冷箭的人中镖倒下。
  听得金属破空,樱木心知不妙,听准位置急往旁边一闪,躲开要害部位,可羽箭依然正中他右肩。樱木略一皱眉,挥起大刀护住了全身要害,便往本阵退去。水户洋平断后,也退入了阵中。
  牧也不令人追击,只是收刀立马站在一边,等到对方二人进阵,这才拨马回营。迎接他的是一片喧天鼓声。
  湘北大军鸣金收兵,退回本寨,看阵型依然是无隙可乘。
  海南众将都稍微感到惋惜,只有牧的脸上分明露出了几分得意。他所要的已经到手,就看下一步怎样发展了。
  “希望这一次能如我所愿。”
  之六十三
  回到湘北大营,早有人替樱木卸了铠甲,肩头羽箭箭杆已经拔去,立即便有随行太医来检查伤势,再将箭头取出。
  一点小伤,不在要害部位,樱木也不以为意,这种伤他早就受过不敢说百八十次,但几十次总是有的,毕竟在前线上过的是刀口上舐血的日子,像这样的伤也是在所难免。就算是带毒的箭矢,在他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类似关云长刮骨疗毒之举他也不是没有过。
  太医割开樱木皮肉,取出了箭头,又在伤处敷了金疮药,包扎了伤口,然后施礼退出大帐。但是在退到门口的时候,他朝着站在一边的水户洋平使了一个眼色。洋平会意,跟在太医后面悄悄溜了出来。
  “结果怎样?”洋平掩饰不住心中的惶恐。不能在樱木面前说的事,一定是很严重的。
  “禀将军,箭头上面有毒。”太医打药箱中取出一团织物,展开来,里面就是从樱木身上取下的箭头。“将军请看,这箭头色泽略微发青,上面还带一股淡淡腥气,显然曾经用毒物浸泡过。”
  “先不说这些,你是否有把握能解此毒?”
  “说来实在惭愧,下官才疏学浅,恐怕难以当此重任。”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洋平急了,一把揪住太医的衣领,低声吼道。
  “水户将军先不要着急,且容下官把话讲完。”太医将洋平双手掰开,整整自己衣襟,继续说道:“要解皇上所中之毒,这件事它说难也难,说容易它也容易。只要是一般的名医,都能开得出解毒的方子,只是当中有数味药材太过难得,就算是在皇宫大内也不见得能凑得齐。”
  “你就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了,把话说清楚,然后好去配药。”
  “皇上所中之毒名叫’忘忧‘,原本产自西域,至于究竟何时传入此地已经无法考证。此毒发作情形甚是奇特,等到中毒两天之后才会发作第一次,但是发作时间极短。相隔一日之后便会发作第二次,发作时间要比第一次延长一倍。就这样每一次发作时间间隔慢慢缩短,发作时间慢慢延长,最后甚至要连绵十日之久,硬生生把人拖死。现在最好是能在两日之内找出解药,在尚未发作之时就将毒解去,这样效果是最好的,解得越晚,疗效也就越差。从前也只是在书上才看过,没想到如今在这里碰到。”
  “好了,你去开方子吧,不用忌讳,看看能凑出多少味,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是,下官这就去办。”
  看着太医背影远离了视线,洋平把手伸向胸前,从怀中把流川在临行前托人转交给他的转还丹取了出来。
  不得不佩服流川的预感,他总是能清楚地知道樱木到底需要什么。只是他恐怕不会想到,这半粒转还丹这么快就要用到了。虽然不知道它是否能够将樱木身上的奇毒完全解去,但至少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海南这次打尽了算盘,可他们也不会想到有转还丹这一码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樱木,你该庆幸,有这么一个流川他知你懂你。以你性情,你绝不会负他。如果你负了他,你就不是我所认识的樱木了。可就算你再怎么不愿负他,你终究还是要负他,毕竟你是君,他是臣,你们都不愿意负了湘北这一国百姓。正因如此,所以才感两难。或许可以……
  洋平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在他意识到之前就被下意识的压制住了。这样的事情,是连想都不能想的。
  湘北都城·户部衙门
  流川枫放下笔,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每天都有如此多的公务要他处理,虽然很累,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而且有些事情如果现在还不做完,以后恐怕就再没有时间将它完成了。
  天色渐暗,已经快要到掌灯时分。流川点起案头纱灯,端起手边的冷茶啜了一口提提神,继续提笔写了下去。边界吃紧,国内也不好过,现在真的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否则这几年的辛苦就将全部付之东流。
  朝中局势还算稳定,彩公主一天到晚也很辛苦。多亏有了她,自己现在才能毫无顾忌地把全国物资调配的事情做好。彩公主是一个大局观很强的人,就像樱木当初说的那样,如果她是男子的话,现在湘北的皇位铁定就是她的。当时深夜来访出言相逼是为了大局,如今全力支持毫无保留依然是为了大局。而等到这一仗结束之后,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还是很容易想到的,自己也早已作出选择。到时候还是要像当初所说的那样,就算是不愿意,也已经由不得自己。
  其实现在真的应该为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感到欣慰。自己的运气要比有的古代圣贤好上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