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
淘气 更新:2021-02-24 23:14 字数:4920
“不如上饮料吧。”她站起来想叫服务生。
“上什么饮料,一定要喝酒,开心!”李品却上来阻止她,她看过去,却正好看到李品眼中莫名的亮光,心里一动,人又坐下来。
“没事,让她喝吧。”旁边的吴奇又抓住她的手,她点点头,眼睛却又不甘的看向丁煜。
至少此时,他不该让局面变得更混乱,然而丁煜只是冷淡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李品的伤感是有据可循,丁煜却是有些莫名,可能只因为暖风就坐在他对面,可能那个男人握着暖风的手,亲热的,也可能是他喝干的那杯红酒。
他看着李品喝着酒,忽然也想喝。
他想起那年自己喝了个烂醉,想起早上醒来时暖风就在身旁,想起胖子的那句:因为喜欢呗。
因为喜欢,因为喜欢,搅了他十个年头,没有平静过,以为忘记了,却在尝到口中的酒味时又忆起来。
因为喜欢。
他看向暖风。
为什么回来?为什么想见到她?
他嘴角扬了一下,拿过李品手中的酒替自己倒满,然后喝了一口。
很辣,极苦,却对他的味,他咽下去,任着那股辛辣,灼痛了他的身体。
这里,只有暖风知道丁煜是酒精过敏的,李品只是从没看他喝酒,以为他酒量很差,所以没有人劝,暖风咬住唇,看着丁煜将杯中的酒喝完,人忽的站起来。
“怎么了?”吴奇拉住她。
“我去下卫生间。”她转过身,离了座,往卫生间去。
有喘不过气的感觉,她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只是想透口气,离开丁煜迫人的眼神,离开那让她想崩溃的四人晚餐。
为什么他还是那么不懂事?自己刚才的眼神是已经在求他了吧,求他网开一面放过她,然而他一样的无动于衷,就如同很久以前他的冷眼旁观。
而她又在慌张什么?错的人是他吧?该难受的人是他吧?却偏偏得自己坐立难安。
秦暖风,你真没用。
开了水笼头无意识的洗手,用力的,搓红了皮肤,然后猛的停下来,看到有东西滴在水池里,一滴又一滴,抬起头,看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秦暖风,你欠我的。”那句话同时在脑中荡开,冲破了她拼命忘记的过往:冰冷的尸体,仇恨的眼,伤害,承受,那截头发,额头的伤,那记痛彻心扉的疼痛。
她以为自己会忍得住,以为再见他不过像看电视里的他那样习以为常,然而此时却难以抑制的哭,就如同上次想也不想的逃开。
丁煜,丁煜,为什么再出现?为什么再出现在她好不容易安静的生活中?
好久。
她听到门口吴奇在叫她名字,人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她应了一声。
“你没事吧。”吴奇在门外问。
“没事,你先回去,我马上出来。”她故意开了水笼头,让水声盖去她明显的鼻音。
“那你快点出来。”吴奇没有再问什么,人应该是走开了,毕竟还有李品他们在。
暖风用冷水洗了下脸,看到镜中的自己双眼通红。
怎么回去?为什么会哭?过去那么久的事情,已经断了十年的记忆?何至于让自己失声痛哭?她看着自己,发愣。
又隔了一会儿,觉得吴奇可能又要来找她了,她才走出卫生间。
有人没来得及走到卫生间,直接对着门口的洗手池拼命的吐,她想着自己的事没有在意,人走过去时,那人却跌在地上,头撞在洗手池上,“咚”的一声。
暖风下意识的停住,然后看到那个人是丁煜。
“秦暖风。”他也看到她,挣扎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她。
她下意识的后退。
“秦暖风!”他只是这样叫着,却没有别的话,人似已醉透,然后在暖风退无可退时一把抱住她,整个重心压在她身上。
为什么要回来?他脑中又莫名的想到这些问题。
是因为想见暖风?
为什么要见暖风?
是因为……。
他觉得脑中一热,被酒精的力量一冲,人猛地低头吻住她,全不管满嘴腥臭,中邪一般,就如同那年夏天他的意乱情迷。
“你只能是我的,秦暖风。”他在她唇边低喃着。
你只能是我的,秦暖风。
像疯狂的野兽宣布自己的势力范围。
暖风死命的推开他,却哪里推得动,心又回复到十年前的那天,绝望而无可奈何的,泪水涌出来,她张嘴用力的咬下去,一股血腥冲进嘴里,然而丁煜不松开,任血自两人的嘴角淌下来。
直到有股力将丁煜从暖风身上扯开,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吴奇一把将丁煜打倒在地,她捂住嘴,抖着身子向后缩,看到仰躺在地上的丁煜绝望的眼。
吴奇又打了他几拳,他没有还手,任他将他的脸打得血迹斑斑,旁边似乎有闪光灯在闪,然后李品冲上来,将吴奇扯开。
眼前的一切有些混乱,暖风觉得眩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长长十年他一点都没有改变?身体还在发抖,她颓坐在地上,听到吴奇愤怒的声音在问丁煜为什么要这样做?
丁煜已烂醉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转,他觉得自己正沉进一个漩涡,挣脱不开,然而神志是清醒的,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却又不受控制的做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让人害怕又唾弃的打架王,差生,然而面对暖风他还是像个傻子,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又一次。
手有些无措的向暖风伸过去,却发现她离得好远,然后脸上又挨了一拳,他惨笑了一下。
罪有应得。
有更多的手机照相机对着他拍照,李品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他的脸,他扯开,没有一点要躲的意思,人想站起来,却没了力气,只能躺着任他们拍。
李品心急火燎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如果早知道丁煜喝了酒会这么无赖,她刚才绝对一滴也不会让他沾,一团糟,简直一团糟。她看看已经走上来疏散人群的两名保安,知道再怎么疏散都不没办法阻止人们的好奇,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求两名保安帮忙,让他们将丁煜扶离这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
她没有时间再去顾及吴奇和暖风,看保安将丁煜扶着出去,她看了眼吴奇,人跟了出去。
饭店门口等着一排出租汽车,却没有哪辆车肯载一个醉汉,怕吐了一车,李品没办法,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才有出租车司机肯让他们上车。
丁煜已经失了神志,口中破碎的念着暖风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车开动时,李品让他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他仍是在她耳边不停的念着,她一直认为他只是在叫着秦暖风这三个字,却原来后面还有话的,却听不清楚,但他反复念着,渐渐的,她终于听清,转头看他的脸,眼神先是意外,渐渐转为哀伤。
情况很糟。
有关丁煜酒后侮辱他人女友,遭暴打的视频在网上一经播出,点击疯狂飙升,成了家喻户晓的反面新闻,并受到很多业内人士的批评,几家广告商同时打电话过来要丁煜出面道歉,不然当违约,追究赔偿责任。
“怎么办?”李品盯着靠在沙发上打游戏的丁煜,细长的鞋跟在地板上敲了敲,“反正你也不愿回医院,不如这样,通过媒体道歉,同意市篮协的邀请参加一场友谊赛,冲淡点负面的气氛,然后跟我回美国接受治疗。”
“我不道歉。”说一百遍,丁煜还是这句话。
“该死!丁,你是想弄死我算数,是不是?不道歉?这分明是你的错你不道歉?你有种去看看网上的那段视频,看看当时的你有多讨人厌,你形像大损知不知道?如果广告商真要索赔,你赔得起吗?”李品差点就破口大骂。
丁煜只是沉默不言。
那段视频他看过,的确很讨人厌,满口秽物抓着暖风亲吻,有够恶心,怪不得已经有人骂他,就是个大流氓。
现在要道歉吗?
有什么用?祸已经闯了,此时如果虚伪的跳出来大张旗鼓的说对不起,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丁煜,你不止是个大流氓,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
李品看着他发愣,知道自己这番又叫又跳,不过就是浪费体力,他什么时候听过她的话呢?
“你和那个秦暖风很早就认识吧?”她吸了口气,干脆心平气和的坐下来,问道。
丁煜没想到她忽然将话题转到暖风身上,怔了怔,却没有答。
“你喜欢她是不是?”她继续问。
又是喜欢,丁煜的心无端的动了下,像是被说中心事般,莫名的心虚,为什么觉得被说中心事,难道自己本就这样想的?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人已经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哈!猜对了,”李品干笑了下,“原以为你没心没肺的,除了打篮球,就只会打篮球,原来这么痴情,那晚我准备用的招数居然给你先用掉了,咱们还真是臭味相投。”说着夸张的笑起来,哥们儿似的拍拍丁煜的肩。
“猜对什么猜对?”丁煜心烦的拨开她的手,人站起来,“我只是……。”他想说:我只是讨厌她,像很早以前那样很顺口的说出,可只说了三个字,却发现这句话说出来连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还讨厌她吗?或者程度更深一点,恨?
事到如今,似乎太过牵强。
最初父亲意外亡故时的愤恨,其实早就随着岁月和自己逐渐长大在不知不觉中释怀了,如果再纠缠不休,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为何还要纠缠暖风呢?所谓的不原谅,不过是羁绊她的借口吧?
他捧住头,人又坐下来,他想不清楚。
李品看着他的样子,眼睛转向窗外,他们现在在城市中心的38层宾馆内,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远处的大片绿地,那里以前不过是个破败的居民区,狭窄的小巷,橫七竖八的晒着衣服,吴奇用自行车载着她在巷子间乱穿,在富家长大的两个人更觉得那里像个迷宫。
“暖风很幸福啊,”她忽然叹了口气,“别不承认你喜欢她,知道那天喝醉你在我耳边说了什么?”
丁煜一怔,下意识的抬头看她。
“你说:泰暖风不要抛弃我,”她幽幽一笑,“我当时难以置信,丁煜会说这样的话?”
丁煜的眼猛地黯了下来,他想他该跳起来否认,却只是低着声音问:“我真的说了这句话?”
“道歉吧,”李品没有答,而是道,“通过媒体向她道歉,这样才有种。”她看着他的眼。
“还有丁,”她又道,“喜欢不是用这种方式,那叫伤害,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
再见,不见
暖风只是沉默,不作回答。
小江也问过暖风好几次,暖风都是拍拍她的头,说:做你的事去。
对暖风来说,这是件极难堪的事,幸亏那个视频只是在网上传,电视里并没有播过,不然让母亲知道非气死不可,吴征说可以休几天假,过几天再去上班,公司里一定有是非,但暖风觉得事情已经发生,躲起来只会让人觉得你心里有鬼,所以事情发生的第二天还是照常上班。
吴奇一直以为那件事只是一次酒醉后发酒疯造成的结果,没有人跟他提过她与丁煜的关系,暖风也不知道怎么说,若说是姐弟,那为什么之前没有提过?身为弟弟为什么要对姐姐做出这种事?如果提及当年的事情,暖风又不知道从何提起,是否要将所有的一切一并说出?
“丁煜通过媒体道歉了,快来看,暖风。”小江指着电脑频幕,今天财务经理不在,所以她肆无忌惮的上着网。
暖风正想着这件事,小江一叫,她怔了怔,看过去。
频幕上赫然是丁煜,几十个话筒同时对着他。
“那天多喝了点酒,所以做出了失礼的事,现在郑重向那位小姐及他的男友道歉,对不起。”没有过多的解释,说对不起时他抬起头对着镜头。
暖风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对不起吧,在认识他的十多年中他从不知“错”为何物,任性而自我的,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说对不起,通过镜头,对着她。
暖风不知道作何感想,谈不上原谅,只是微微有些意外,难道这就是改变吗?看似什么都未变,实际已经变了,只是那是出于真心吗?还是迫于媒界压力所做的妥协?
“丁先生,听说你和那位小姐曾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