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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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2-24 22:59 字数:4769
保镖;公子润心眼多,常常替吃了闷亏的石东平解气。高考的时候,忠实学习的石东平考上了清华,贪玩又招蜂若蝶,喜欢替女生出头的公子润进了我们那所二流大学。
有次喝多了,公子润说,女生其实都很坏,骓他出头办事,转头就把他卖了。
当然,他不忘了点着我的额头说,没见过你这种火烧屁股,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
石东平说,公子因此被记一次大过,错过了评省级三好的机会,如果评上了凭着加分,就算上不了清华,上一所一类大学还是没问题的。我倒是见他上大学时对女生有种莫名的鄙视,原来根子在这里,想不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心思深沉、自私自利的家伙,在朋友的眼里竟然是个仗义的好汉,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把小地灯插好,公子润推开门进来至少不会全黑。心里琢磨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在家里就是打雷也不能把我惊醒,但在学校和这里,只要有一点点动静都能让我一下子醒过来。
记得有一年夏天很热,宿舍关门实在闷得受不了,就开着门睡觉,那里是女生楼,又是全封闭的结构,大家都觉得应该还算安全。为了方便,夏天时,宿舍门口都挂着薄布缝制的半帘,上面有素雅或精致的绣花和纹饰。我们宿舍的是一起白布,只在顶部有一条红色的三叶草纹饰,公子润来查勤的时候见过。后来谈恋爱的时候,他问我这是谁选的,我说是我出钱买的。他啧啧摇头,说我这么粗鲁的人不可能选那么素雅精致的东西。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我记得那天的空气潮湿得打个喷嚏都能下雨,闷热得好像一锅糊糊糊的稀粥。可是睡着睡着,我就觉得似乎哪里有风,很微小的风。当时是真的睡着了,但我有确能感觉到,而且还觉得不安全,眼皮强迫着抬了起来。我睡的是上铺,招起眼皮,大概愣了几秒钟——有个人影立在我的床下,好像正弯腰向我下铺的方向看……
后来,不知道是我还是我同学的一声凄厉尖叫划破了宿舍午夜的宁静,从此以后我们宿舍的人都开始或多或少地有点儿神经衰弱了。后来大家交流一下,那天晚上和我差不多同时睁眼的还有下铺另一个同学,所以我怀疑那声尖叫是她的,可她同样怀疑是我的,因为我们都觉得那声音不是人能发出来的……
我坐了起来等了等,外面果然有开门的声音,而且是公子润的声音。天气还冷,睡觉时都穿着长袖的睡裙,临时有事出去都披着公子润放在这里的棉睡袍,据说是他老娘带来的“没用的东西”。深蓝色锦缎的面儿,暗金色的菊花图案,看着有些老气,但摸一摸手感极好。他不穿我穿,正好拖到脚踝上,缠上腰带,多围一圈暖和得很。
打开客厅的小灯,我隐约听见公子润说话的声音,“行了,我到了,我就住这里。”
他跟谁说话?绕过玄关的屏风,公子润正笨拙地脱下皮鞋,而且非常愚蠢地试图解开鞋带!
“你解鞋带干吗?直接脱下来不就得了!”我压低嗓子,虽然石东平仍然在玩儿游戏,可是毕竟十一点多了,大声说话总是不好。
公子润抬起头,脸上红彤彤的,一股酒味扑面而来。他笑眯眯地伸手按着我的肩膀,“来,媳妇儿,支一下。”说着自顾自地弯腰继续和自己的鞋奋斗。我想装着没看见来人已经不可能!
玄关不大,一人弯腰,第二人则无法进入。被公子润堵在门口的是张秀秀。
第一眼我就认出她,却下意识去责备公子润。这一次却是躲无可躲,只好点点头再笑笑,“秀秀,好久不见。”
张秀秀早就看见我了,甚至第一面还张大嘴巴“啊”了一声。再怎么吃惊,也不至于此吧?又不是不认识我,就算没想到我们两个会在一起,普通同事见面是不是也应该克制一下!
听到我说话,张秀秀裹了裹身上的羊绒大衣,抿了抿鬓边的头发,才说:“孟露,你怎么在这里?”
公子润这时候已经脱了一只,正跟第二只鞋奋战,没穿鞋的脚踩在地上。我伸脚把他的拖鞋钩过来,推到他的脚下。他一边穿一边说:“她是我媳妇儿啊!当然住这儿了。嗝!”冒了一个酒嗝。
我偏过头,躲开臭味儿。秀秀捂着嘴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说你有女朋友吗?怎么都结婚了?还是背着露露在外面找了一个?”
公子润这次鞋脱得很顺利,穿好拖鞋,大马金刀地揽着我说:“女朋友就是她,我媳妇儿也是她。你不是一直要知道吗?今儿看见了,没错吧!”
他的表情有点儿像当年给我介绍那些女朋友的样子,便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面对面,气氛也比现在自在。那时,他总是眉飞色舞地吹嘘自己的女朋友如何如何优秀,然后问我从女孩子的角度是不是也这样看。反正只有两个人,多半都当他吹牛了。即使段姜和他交往的时候,他似乎也不太愿意这样三个面对面,如今这种场景,不仅让我脸上烫得有些发烧,估计张秀秀也会很难堪吧?
我瞟了一眼秀秀,很难说她是开心还是生气,或者是悲伤,反正红得连脖子都被映及。我觉得至少她在努力做出开心的模样,甚至长舒了一口气,说:“真的啊!孟露,你看你都不告诉我,亏咱们还那么好!”
我的脖子都快被那家伙勒死了,除了喘气根本就没说话的余地,只有拼命地闪躲着。公子润又说:“好啦,我也到家了。这里还有别人住着,太晚了不方便请你进来,改天叫上常沛一起坐坐吧!”
张秀秀很大度地说:“没事,那算你欠的好了。这里是打包的东西,你记得热热吃了。”说完一伸手抓着公子润的手塞了进去,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公子润关上门,人也站正了,表情也正常了,把打包的东西递给我,“老婆,上交!”
我亦不客气,拿过袋子,开开门走下楼梯,一甩手扔进垃圾道里,拍拍手上来,关好门,气才觉得顺些。
公子润拥着我往里走,边走边说:“她非要过来,我想反正也不在那里干了,正好挑明了,省得麻烦……”
“公子?”石东平哗地拉开门,“我刚才好像听到别的女人的声音了!”
公子润一摆手,很自然地说:“没有,可能你幻听了。”
石东平喃喃自语,“真的吗?难道我这么想女人?”哎呀,我得去相亲了,不然该出毛病了……”
公子润钻进卫生间洗漱,我坐在床上想心事。脑子里乱哄哄的,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张秀秀那张通红的脸似乎都能把我烧热,她心思不难猜,她的尴尬容易感受,不知怎么,我竟有些替她难受。
公子润冲了个澡,披着薄薄的睡衣冻得哆里哆嗦地跑进来。看他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醉意,躺在床上嬉皮笑脸让我帮他“暖暖”。我边替他暖手,一边踹开他冰凉的脚丫子说:“你……故意的?”
他老实地点点头,“我一直跟她说有女朋友,她非要见,还说什么不让她见就是没有。切,凭什么啊!跟你说就不错了,见不见的还成了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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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这样,人家多尴尬啊?”我换了换手,他也暖和过来了,酒气随之弥漫而出。
“那没办法,我明示暗示地跟她说了半年多了没兴趣,没兴趣,她撵着我跑,我只能这样了。”公子润叹口气,“这追求也得适可而止。站出来表白,那是勇气,我也尊重;但人家都拒绝了,你还一意孤行,对给别人造成的麻烦视而不见。整个儿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让人烦了!你不知道,就是圣诞节之后,你考试前那段时间,她每周都送花,红彤彤的一大捧,还是送到办公室。你说我一个
大老爷们,桌上老是放着花儿,还是玫瑰花,同事客户得说我什么呀!哎,我还真听到那些二百五说我是二爷?!操!”公子润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显然憋屈至极。
这件事我听常沛说了,当时还想着男生被女生倒追到如此地步还不美翻了,自豪死了,想不到公子润这个傻子竟然只想到二爷的问题!真是不同人不同性,放在别人身上未必是这样想。对我而言,这倒是好事!
我决定继续刺激他,“听说还有巧克力?你们主任吃得都倒牙了。”
“你从哪儿知道的?哦,又是常沛说的吧!”他抬抬头看了一眼,很突兀地问,“你吃醋吗?”
“吃啊,我气死了,拿着菜刀就要去河南坎你呢!”半真半假吧,只当是玩笑了。
“呵呵,唉!我原本想着处处兼顾,没想到到最后落得鸡飞蛋打。幸好还有你这个傻丫头,稀里糊涂地跟着。换个人,早就跟我黄了。”
“我也想跟你黄来着,就是没时间,你又不是最重要的。”我有点儿没面子。
公子润用脑袋顶了顶我肚子,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才说:“你跟我说只有有守护的感情才能称其为爱情,我觉得你挺明白的。好几次,那些流言都传得不像话,我就想我反正清白得很,你不是老说我吗?这次我看看你怎么办?哎,我就不解释!哎哎哎哎……别掐,别掐……”
我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肉,也不知道是胳膊还是胸膛,反正抓哪儿算哪儿,“我告诉你,也就是我忙着考研,还有人家常沛常劝着点儿我,不然我早就跟你分了。你这是守护吗?你分明是找碴儿!我告诉你,下次你要是再放任谣言满天飞,我第一个出来跟你玩儿完!”
“是是是,我这不是知错了嘛。刚毕业,谁知道职场是怎么回事啊?谁知道该怎么处理职场上的关系啊?”公子润为自己叫屈,“以后,我保证绝不招蜂惹蝶,一定要干干净净做人,邋邋遢遢生活!”
“什么邋遢啊?”不知道他发哪门子邪性。
公子润说:“就是我一定要收拾得邋遢到家,猫烦狗厌的,就没女人再来烦我了。”
但愿吧!其实我也曾经对常沛动过心,只是尚在暧昧之间。也许两人相处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对彼此永远是唯一,那些对于异性的暧昧心绪或许总是无可避免的。只要自己清楚,能控制就好了。我希望自己能控制,亦希望他可以。第一次,我意识到所谓“爱你就是我的全部”并不那么准确,即使我自己在这不可测的一生中都那么难以保证,又何况别人?
想到这里,我有点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又问:“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拒绝秀秀,不怕她生气给你使坏吗?”
“不怕,我今天辞职了,她使不出什么坏!哦,对了,秀秀倒是说,如果我不走,内部都安排好下半年要把我调到新公司委以重任。哼!什么委以重任,我不当他的女婿,他还委以重任吗?老子堂堂正正做人,凭什么舔他们家的屁股!我这一走,可能就要调整,估计常沛就该起来了。你知道吗?我总算是想明白整件事是怎么回事了!你别说你被何春菊整,我也被人整了啊!啧啧啧。我们都是菜鸟啊!”他摇摇头,整个人都在被窝里,我则披着棉袄半靠着墙壁。他翻身半趴在我身上,脑袋放在我肚子上,那一瞬间我竟有种自己是他娘的感觉!
然后,听见那小子很幽怨地嘟囔了一句:“我竟然被人暗算了!”
我捋了捋他的头发,刚洗完,已经快干了。这会儿说会儿话也好,不然湿着头睡觉第二天会难受的。
“怎么回事?什么暗算?”
头皮捋捋很舒服,这家伙竟然发出小狗一样的哼哼声,让人哭笑不得,“唔,竟是常沛算计我。唉,亏我还想着小心提防,结果还是中招了。我这次离开,你知道得利最大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难道是常沛?”
“没错,就是他。新项目是按照新老搭配的原则进行人事安排的。这个项目其实我已经知道,但我知道得并不多。可常沛是公司中层,他知道的比我多。据说,把我提成河南的主任后,这个项目会选三个办事处作为试点,由赵总直接主抓。因为常沛是刘总的人,这个项目陈总很不喜欢刘总介入,相应的常沛也不会介入。所以内部早有传言,这个三个试点的熟人都是临时的,以后都会调进新项目,其中之一就是河南办事处。常沛有一次到我们那里出差也抱怨过,说都是销售为什么非要分得一清二楚,客观地讲造成了不必要的资源浪费,阴暗点儿说搞得内部人心惶惶分帮结派,不能团结一致搞好业务。后来我们的老主任说他说得都是扯谈,分明是他自己想往新项目上爬。我当时还不信,现在看来一点儿没错。姜还是老的辣啊!”
“那把你们调走之后,常沛再找人填补这个空缺不就是了,反正这三个地方的销售工作总是要做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