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
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2-24 22:59 字数:4894
公子润说:“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今天只请了半天假。”
“怎么请假都不许啊?”我不记得公司里谁这么别扭,即使何春菊在的时候,对于销售们来说,根本不用请假,只要完成业绩,随来随走!
公子润道:“常沛定的规矩,他跟我关系好,拜托我一定要遵守,不然他也不好做。我这次请假也是前后凑了凑,我们主任说。。。。。。”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起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他就说我要请假必须得常沛批,他管不了。”
“那你专门请的?”
“我事情急,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让主任给常沛打电话,我就坐车出来了。”
“那常沛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公子润摇摇头,“不过,秀秀打了一个电话,问我去哪里?我说回家。呵呵,太烦了!”
这话中似乎有话,“什么烦啊?”
公子润已经坐起来穿衣服,看不出来还挺有肉的,“都在一个公司,就算她是董事长的女儿,也应该收敛一些。现在搞得尽人皆知,让我做事很被动。”他扭头认真地说,“做好了,人家说是董事长帮你;做不好了,说你不用担心,背后有靠山。我自己就不能把事情做好吗?露露,你说,我没这能力吗?”
有,那也只是在学校证明的!但是,社会要比学校复杂一百倍。
我鼓励他,“有,你肯定有!我相信你!”心里却暗自腹诽:总有你撑不住投降的时候。我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住在这个破地方拼命地奋斗,实在是件很凄凉的事情!
公子润走了之后,我坐在教室里想自己是不是趴着睡了一觉,可睁开眼,圣诞节还没过去。
学习的枯燥如果成了习惯就不会觉得难受,每一天都是可预测的,只有每一天的结果不可预测。书本的侧页是深深浅浅的污渍,凭着这污渍你就知道哪些是重点,哪些是难点。有时候,就着教室里的阳光,最大的乐趣就是用指甲挑开没有污渍的地方,看看是什么内容竟是自己没有看过的;或是那些最脏的地方,看看是什么东西让自己如此摩挲?
教室都是阶梯式的。这里不是我的大学,却和我的大学一般无二,偶尔也可以看见拎着饭袋子的学生,咣里咣当地走过。看她们仰着脖子,拉着书包,驼着背,有气无力地走进教室准备上课,然后在下课前几分钟蹑手蹑脚地踮着脚尖从后门溜出去,手里拎着六七个布袋提前打饭。最喜欢看的,是第四节课下课铃一响,从对面教室冲出来的前三名,一个赛一个快,一个赛一个的精神,挤在门口互相撞一下都不计较,撒丫子冲出宿舍楼,拣着最近的距离冲向食堂。
时间从一个冬天走向另一个冬天。我还记得上一个冬天,我就是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纠缠在自己看不清楚、弄不明白的感情中,可转眼第二个冬天,我却和最不可能的人在一起,坐在另一个不属于我的校园里,看别人重复自己的日子——好像转世轮回,好像前世今生,好像。。。。。。很沧桑。
现在,我已经不再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但是在我右手斜前方,固定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恋人。看他们的书大概也是考研的,但两人似乎都不用功。男孩子常常看着看着就打起瞌睡,女孩子会趁着男孩子睡着的时候从书包里抽出花花绿绿的漫画偷看。
我见过男孩子悄悄地抬起眼皮,然后转个头扭向另一边,女孩子就看得更加大胆了。只是,当下午的阳光斜射在男孩子的嘴角,看着蜿蜒而下的一道涎液的时候,我就忍不住笑了——不是毛病,只是生理反应而已。有时候,女孩子会掏出面巾纸——细细的,心相印的那种粉色的纸巾——轻轻地擦去男孩嘴角的口水,然后皱着眉头抹去落在桌上的痕迹。我想起公子润皱着眉头说:“怎么又流口水了,刚给你擦了!”
冬天,我像一个阳光下的老人,蹲在角落里从周围的喧嚣中采摘着似曾相识的景象,然后固定在墙上,慢慢地行赏。考研,让我的时间静止下来,心情也不再有波澜。
我承认,对常沛的帮助其实是幼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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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对何春菊的怨念其实是没必要的,换了谁哪怕是自己都会如此;
我承认,对谢亦清的讽刺其实是刻薄的,这个年纪能看清道路的并不多,他已属不易,我必须为自己的鲁莽承担责任;
我承认,对杨燃天的处理是不理智的,在最初的最初就应该让尘归尘,土归土,不该浇上水,捏到一半却又放弃;
我承认,对段姜的讨厌是一种嫉妒,一种羡慕。在我工作的日子里,我似乎都在比着她,悄悄地努力,甚至连衣服也暗暗地攀比,呵呵,女孩子啊!
我承认,自己是幼稚、不谙世事、懒惰、不求上进的;
我承认,至今还看不透公子润,也许只是因为他始终在我身边,而看清一个人需要时间和距离?
复习的空隙,思维会偶尔飘飞,想着,回忆着,不用占用很多时间,却有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因为这些记忆的碎片,我的考研生活也没那么枯燥烦人了。
北京的冬天有雪,却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干冷干冷的天气。哈气在空中迅速凝结成冰雾,扯成各种形状。
元旦快到了。
从圣诞节到元旦,这段日子过得很惬意。我开始很“不要脸”地在电话里逗公子润,说他光光的身子没肌肉。他那边是集体宿舍,用座机回复过来,周围一干男同胞支着耳朵听。他不能回嘴,也不能明说,还得装成不在乎的样子试图把挑逗扼杀在回答的过程中,不让人知道“内幕”。我偶尔也听到别人起哄,问他是不是秀秀的电话,他都说不是。后来就没人问了。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纠缠这个问题。
还有两天就要过元旦了,今年春节早,一月份的月底就是新年。按照往年考试规律,考试时间大概是元旦过后两周。元旦过不过?这个问题。
公子润说反正已经过了圣诞,元旦就专心考试,等考完了,连着新年一起过。他倒是有一天假,趁这个时候可以回家看看,还把家里的电话给我,说不放心的话,可以打这个座机查勤。
其实也不在乎这一天的,我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考试状态,木木的脑子里,除了试题什么都没有。如果再折腾一天,再回到这种状态的确需要日子。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此连家也不打算回去了。给爸妈打了一个电话,说元旦假期短,想着跟朋友出去玩玩,过年再回去。老娘没多说什么,但口气还是让我伤心了一下下。
元旦前一天,六七点的时候接到公子润的短信,说他已经上了火车,大概明天一早就能到家。教室里空空如也,不是没有伤感,只是想到别人不用功自己用功,就比别人多一分机会时就又得意了。这时候,最初的动机我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只为了考上而努力着。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常沛给我打电话,他很吃惊我还在看书,说也不差这几给小时,明天再看也是一样。
想想也是,好歹也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何况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一年。
收拾好书包,我到了楼下,常沛坐在他那辆切诺基里等着。
找了一家湘菜馆,他说我吃食堂吃得寡淡,不如吃点儿重口味的。我喜欢湘菜馆的钵钵饭,对他的提议没有异议。
人很多,常沛的情绪好像不太高,不像平时那么多话。我觉得自从复习之后就好像与世隔绝了,碰到别人不开心或者开心的时候,连怎么应对都不知道。我讷讷地夹了些菜,想着要不要给他,又觉得筷子沾了自己的唾液实在不卫生,纠结了半天,还是闷头自己吃饱再说吧!
“呵呵,看你吃得,真香!”
我警告过他,不许问我复习的事情。所以,他也不问复习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之类的话。
“你怎么不吃?”我问得像个白痴。明知道人家不吃,还吃得跟头猪似的!
“没胃口,你吃吧!”常沛推了推眼前的饭菜,想了想又夹了几片菜叶,“还是你现在好,无忧无虑的,哪儿像我啊!”
他很少向我抱怨工作,我只是从他的眼神和遮遮掩掩的话语间感觉到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好。
“怎么,还没有好转吗?”上次他几乎要跳槽,这么久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还行吧。业务有了很大的起色,老业务员们也差不多听话了。”他摇摇头,“唉,咱们公司,你又不是不知道。哼哼,公私不分啊!”
我想起他说的秀秀出差的事情,心里一沉。
常沛问:“对了,你和公子润怎么样了?圣诞过得如何?”
我想起公子润说他请假得直接问常沛的意见,而且好像很难请下来,“还行吧,对了,为什么公子润请假要跳过他们领导啊?”
常沛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啊!”言下之意,似有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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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问题吗?”
我已经完全没了刚毕业时的敏锐,甚至连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
“没什么问题。公子现在是大人物,连董事长都亲自过问,哪里是我能管的?!”
“他和秀秀。。。。。。”我不太确定,但是常沛轻易不说人坏话,即使提起什么,也多是挑轻的说,今天这般抱怨,显然事情已经不一般。
常沛道:“说真的,你和公子发展得怎么样了?”
我留了几分,“还行吧,一般般。我这不是复习嘛,也就是通个电话什么的。”
“最近他和秀秀的事情,公司里有很多说法,但都是无稽之谈。但是,上边跟我打过招呼,过完年人事调整的时候,公子润可能要做河南办的主任,重点培养一下。公司最近扩张很快,马上要上马一个新项目,如果没有意外,下半年,公子润就会调回北京,参与那个项目。那个项目不小,在吹风会上的规划是要单独成立一个子公司运作,但管理层还没定,不排除多给年轻人大展拳脚的机会。”常沛顿了顿,“他的前途还是不错的。”
常沛没说任何绯闻,也否定了公子和秀秀的关系,但傻子也能听出来,一个被背景、没关系的年轻人刚过实习期几个月就要提成主任,还要参与新项目,新项目还给年轻人机会,公子润的前途当然一片大好!可是,凭什么这么大好?
就连常沛都说过:现在他的事情是董事长亲自过问的,常沛都不能管!
虽然我的脑子已经木了,但这点儿联想还是有的。好在,我还有几分清明,也许都是秀秀的自作多情?
“呵呵,秀秀也太疯狂了,不是她威胁董事长提拔公子的吧?”我吃了口菜,压下胃里的难受,“就凭公子那点儿本事,可能吗?”
常沛笑了,“他挺厉害的,很有能力。对了,说起秀秀的确疯狂,圣诞节刚过,她酒快递给公子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据说把办事处的客厅都塞满了。好像现在每个周末,都会送给公子一束玫瑰,他的办公桌上,鲜花就没断过。嗯,还有巧克力。老陈根我抱怨,他的牙都快吃掉了。呵呵!”老陈是河南办的主任,一个很精明的老销售。
一桌美食变得索然无味。公子润从没说过!
“她怎么这么疯狂?”我小心地问。
常沛说:“听说是因为公子润圣诞回家没叫上她吧?她可能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再弥补一下。唉,要说做女人到秀秀这份儿上,也可以了!”
既是当着我的面,常沛不会太支持秀秀,他继续说:“不过你放心,公子润从没对人承认过他和秀秀的关系,还老躲着她。 我看只是秀秀一头热,你放心好了。”
我放心吗?
公子润不承认的东西多了!我突然开始疑惑,自己究竟懂不懂他?也开始记起学校里那个充满野心的男生和从上海回来失意到极点反复挣扎的他,这个人似乎和圣诞夜那天来我小房子里的人截然不同。难道,有人披着公子润的皮穿越了?
我还是点点头,“嗯,没事的,我现在得专心复习。就像你说的,既然努力了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常沛看了看我,担心的模样昭然若揭,“你这样想就对了,如果以后有什么想不开的。就给我打电话。元旦回来后,我都在北京,你随时可以找我。”
我只能让自己笑一笑,想弄个云淡风轻的,但从常沛的反应看估计比哭还难看,因为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要你相信公子润就没事,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好,一定好保持下去。”
我点点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常沛又聊了些别的事情,尤其是他考研时遇到的和听说过的糗事,大家高兴不高兴地哈哈一笑,权当对彼此的一个交代。
回到宿舍睡不着觉,给老爹老娘打了一个电话,心绪烦乱之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