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对他…永远不责怪他、嫌弃他…”
  “谢谢你…”她闭上眼睛说：“我很累了…凌小姐，谢谢你专程来一趟…你回去吧…”
  “嗯…”我帮她盖好了被子，听着她的呼吸慢慢均匀起来，才离开了。
  ……
  听到婷姐去世的消息时，正是我回去的第三天。
  我没有太多震惊，其实那天我走的时候就预感到了，徐姐说她走的很平静，一句话都没有留，脸上还带着笑意。
  可是我还有一点惋惜，为洛嘉臣感到惋惜，世界上那么爱他的、唯一的亲人走了。他此刻一定很伤心吧。
  徐姐说那几天南方的天气一直很阴霾，仿佛一场雪呼之欲出。
  一切落幕了，美美也被外婆接回家了，我知道婷姐当年和家里断绝的关系随着她的离开终究抵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
  不知道洛嘉臣怎么样了？从那次回来后，到现在一直都不见他，徐姐也说他处理完了婷姐的后事之后，就消失了。
  可我想起了，曾经他说过一句话…
  ☆、第三十九章：岁暮回首时的刹那（3）
  “我只是伤心的时候会来这里，尤其在下雪的季节…”
  这是洛嘉臣去年说的。在那座山间别墅。
  我的方向感很好，凭着一点印象就找到了那座别墅。一年了，故地重游，颇有些物似人非的伤感。
  别墅还是那个样子，安静的矗立在那里。不同的是，没有了去年漫天的那场大雪…还有这次，是我一个人。
  大门紧锁着，门铃也坏了，我敲了很久的门，没有回应。
  还有个地方，他一定在。我顺着那个下坡看过去，他真的在亭子那里。去年这个坡上是积厚厚一层雪，我还记得我摔了好几次…今年雪还没有来，坡面看上去光秃秃的，竟有点像秋天，伤感、寂寥。
  随着我一步一步走过去，他的侧脸轮廓逐渐清晰，还有那背上的寂寞感也越来越浓烈。他还是那样，蜷缩着身体、紧紧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眼睛盯着面前的一根枯树枝发呆。我踱步走过去，像上次在机场那样，搂着他的头，在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微微动了动。
  “你说过，我记得…”
  “……”
  “你看那根树枝…多可怜。”他指着前面说：“最终被抛弃…”
  “我都知道了…”听他这么说，我鼻子一酸，情不自禁搂紧了眼前这个渴望被呵护的人。
  “你知道什么了？”他愣了一下，又皱了皱眉头，“你见过…婷姐了？”
  “嗯…”
  “所以呢？你同情我？”他冷笑一声。
  “不是…”
  “……”
  我蹲下身子，“不是同情你…上次你说有些事情我不明白，可是现在没有什么了…我也不想再犹豫，我害怕再犹豫就没有机会了…”
  “……”
  “无论你有什么故事…我只是想说…我愿意…”我的呼吸开始有点急促。
  “你别这么傻了，你以为这个世界上还有纯粹的爱与恨吗？你不要天真地以为爱情的世界里都是真善美，好多感情…我们谁都说不清…爱不是愿不愿意，而是可不可以！”他冷冷地打断了我的话。
  “可是来不及了…其实我比谁都不愿意承认…”
  他盯着我，嘴角挂着一抹不屑一顾的笑意，然后甩开我的手站起身来，冷冷地说：“够了，凌雪！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一定会后悔你今天说的话！”
  然后，丢下一脸惊愕的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生命中…
  …似乎总有一种承受不住的痛…
  …有些遗憾注定要背负一辈子…
  …由不得我们说愿不愿意…
  …只有可不可以…
  …无法挽留一些情感会摔碎…
  …摔碎…
  …在岁暮回首时的刹那…
  ——凌雪？2012
  ☆、第四十章：假如我不曾醒来（1）
  那天我一个人在亭子里呆坐了好久，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我曾经认真的一切仅仅是恍惚的一个梦。
  “爱不是愿不愿意，而是可不可以…”我始终不明白他说的那就话是什么意思。
  我曾经一直天真地认为只要彼此愿意，就没有不可以。
  “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一定会后悔你今天说的话…”这是他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我很快就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然而…
  也许要等很久很久，我才能体会到当时他说那句话时的表情的心情。
  然而…时间不能从来，假如还有一次机会，我会用尽全身力气，换我永远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亦或是，我不去接那个电话…
  我宁愿…就这么一直傻下去…
  …假如时间能再来一次…
  …我会用尽全身力气…
  …换我一直傻下去…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
  …该有多好…
  …如果生命中有假如…
  …该有多好…
  ——凌雪？2012
  “凌雪，我认为我们应该见一面。”电话里，娜娜的声音如湖水一般平静。这个名字连同这个人在我生命中已经消失了很久，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有些事情，你必须而且有义务知道。”
  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可是我却听出了不安。
  我们约在了一个安静的热饮点，这是一个很适合说事情的地方。许久不见，娜娜变了不少，少了往日的凌厉与妖娆，多了一点平静与自信。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自信。
  她说那些照片的事情是她和刘菲儿联手做的，就在我和昊天交往后，刘菲儿找到了她。我点了点头说那些都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凌雪，我一直很恨你…”娜娜说。
  “……”
  “可是，我现在很可怜你…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我发现其实我没有那么讨厌你…”
  “……”
  “所以，我把真相告诉你…”娜娜说所谓的真相是她这段时间调查出来的，“一件很多年前的事情…”
  ……
  预报说这两天就要下雪了，可是我的世界却早已白茫茫的一片。
  听完娜娜的话之后，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门的。她的话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我甚至忘了怎么哭，只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天也是旋转的。
  ……
  “哥，告诉我爸爸是怎么死的？”我平静地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问道。
  “雪儿…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哥哥诧异地说，我看见他抽烟的手微微有点发颤。
  “告诉我。”
  “……”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
  哥哥顿了顿，将烟塞进烟灰缸里，缓缓地点了点头说：“你能来问我，应该都知道了吧。”
  “难道真的是…”我捂着嘴，哽咽地问。我始终无法相信我深爱的父亲会那样。
  “真的，这就是当年我毅然带你离开的原因…”哥哥痛苦地闭上眼睛。那一年，哥哥匆匆地处理了父亲的后事，就带我决然地离开了家乡，没有一丝留恋。
  “一定不会的，我不相信…”我泣不成声，更多的却是失望痛心。娜娜的话始终在我耳边回旋“你的父亲为了钱可以背叛朋友，却最终逃不过报应”…
  “我也不相信…”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事实就是那样，警察也抓到了肇事者…”
  “那为什么…要隐瞒我…　”
  “起初我也以为是个意外，当我赶过去时，爸爸已经躺在血泊中了，旁边就放着那些钱…”
  “……”
  “所有人都以为是一场意外交通事故…可是后来警察查不出那笔钱的来由，就有风言风语说爸爸是抢了钱逃跑后…突遭意外…那时候当地刚好有几宗抢劫案…他们说是报应…”
  “哥你信吗？你相信我们的爸爸是那种人吗？”
  “我不愿意相信，这么多年了我不敢去思量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哥哥缓缓地说：“我一直不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来问我，这件事就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忽然觉得心好累，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中间。
  ……
  ☆、第四十章：假如我不曾醒来（2）
  我的世界轰然倒塌，这么多年我唯一的信仰倒塌了，毫无防备的。我记得那年妈妈走后，爸爸就一蹶不振，生意也不景气，家里一度陷入了困难的境地。可是我仍然相信我的父亲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会为了钱去出卖他的朋友…阿周…
  我受不了的不仅仅是这个难以接受的现实，更是…爸爸出卖的朋友…
  阿周叔叔在我的印象里已经渐渐模糊，我唯一记得的就是他那段时间经常去我家，我不喜欢他。
  可是今天听了娜娜的话之后，我对于阿周叔叔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他本名叫洛周，是洛嘉臣的父亲。
  我将这一年来的种种联系起来想了一遍，极尽完美。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属于自己且仅属于自己原因，不多不少、不大不小，刚好能解释所有。
  难怪他说：“你想知道真相就必须有承受真相的勇气。”
  我也终于明白了他曾经说过、而我却没有听懂的话…原来一切终究是有因才有果。
  ……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生活得那么幸福！如果不是你…我…
  ……
  不，我讨厌雪！更讨厌和雪有关的人…
  ……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可怜？是吗？都是因为你，我…
  ……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经历过生离死别？…
  ……
  你以为就只有你的父亲死的可惜？…
  ……
  你有试过眼睁睁地看着你想抓住的东西消失在你的眼前…而…无能为力吗？
  ……
  你有试过一个人忍受着孤零零的绝望吗…
  ……
  “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一定会后悔你今天说的话…”
  可我后悔的是曾经遇见他，这场孽缘不是我起得头，也由不得我说结束。
  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我想见你一面…”我的语气很平静，正如我的心情。
  “我也想见你。”他的语气也很平静，“我在‘夜魅影’…”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约在夜魅影，那里有过一段对我来说很快乐的日子，可是现在却成了最伤心的地方。
  这是我第三次来，三次来的心情截然不同，这一次里面没有人，很安静。我到的时候，洛嘉臣正一个人趴在桌球岸边瞄准一个球，空荡荡的桌球室回荡着球碰到案子的咚咚声…
  “上次教你的学会了吗？”他看见我，指了指台球案笑着说：“要不咱俩赌一局？”
  “好啊…”我也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　wＷw。DＵＡＮTＩaｎ。
  “那…赌点什么吧！”他耸了耸肩，笑得云淡风轻，“你决定。”
  “好主意！这样吧，呃…”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球杆，想了想说：“谁输了谁就把此时心里最想说的话说出来…行吗？”
  “OK…呵呵，开始吧！”
  ☆、第四十章：假如我不曾醒来（3）
  我赌这个就是料到我一定会输，况且以我的水平这是必然的。可是打了半场下来一看，我竟然有赢得可能性，而他一向水平娴熟今天竟然老出错。
  “啧啧，几天下来，你水平竟大有长进啊！”他惊讶地说。
  我笑了笑，故意不停出错。
  可是阴差阳错的，我赢了！
  “你赢了…”他笑着鼓了鼓掌，“那么…我就要说了？”
  “嗯…”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笑了笑说：“那…我要说了，你可要听好了…”他将头扭向一边，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
  “我要说的是一个故事，你听着就好…”
  “……”
  “有一个男人因为妻子死得早，他一个人独自抚养着一个儿子，日子过得很辛苦。当时有很多人看他们父子两个可怜，纷纷建议那个男的再找个老婆，可男人害怕后母会对儿子不好，一直拒绝没有再娶。他原本有一份很稳定的工作，在政府机关，那工作在当时很令人羡慕，铁饭碗。他在那里有一个很好的同事，也是他最好的一个朋友…
  事情的起因就是一天他俩加夜班，无意间发现了一份关于他们上级贪污、勾结黑社会的证据，他们两个都看不惯那种行为，俩人考虑到都有家庭，不能失去工作，所以决定匿名举报，希望政府能彻查犯罪行为。可是当时的政府太腐败，并没有做出什么判决，事情便不了了之…
  他和他那个好朋友同仇敌忾，一气之下双双辞了工作，用不多的积蓄合作开了一间小规模的企业。在俩人的共同努力下，生意做得有模有样。可是过了几年，公司机密泄露，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