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吧…多呆一会也可以…”我眼泪快下来了，赶忙推开他。
  他无奈地笑了笑，将东西递给了我，就进去了。看见他消失在楼梯口，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你多呆很久都没关系…”
  可是心里还有一个声音让我等一会，我坐在那个石凳子上，凳子凉嗖嗖的，冷气袭遍全身。我看了看表，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多小时。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楼梯口，人来人往…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他出来。我拿出包里的两张机票，看着看着就哭了，无奈地起身。
  “再见了…”我对着楼梯口轻轻说了一声。飞机就要起飞了，这个地方终究不属于我，是属于另外两个人的。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去机场…”
  我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机场，按照要求换登机牌、过安检、候机…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四周人来人往，广播里不断传来播音员温柔的声音。我不断朝外看，希望侥幸能等到他来，可是没有。
  广播里传来了登记提示，我像个木偶一样跟着大众上机。我找到了我的座位，旁边的座位空落落的，我手上还握着他那张机票。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各位旅客关掉手机…”空姐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掏出手机看着一直暗着的屏幕，手里十分寂寥。
  “小姐，请关掉手机…”一位空姐用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
  “哦。”我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铃铃铃…”手机这时候不安分地响起来。我手里一抖，当我看清上面显示的是“洛××”时，喜极而泣。
  “喂…”我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
  “你找死呀！”他呼吸急促，声音震耳欲聋，“死哪儿去了？”
  “我在飞机上…你呢？”我语气激动，却小心地询问。
  “什么？在飞机上？操！我机票还在你手里！”他扯着嗓子喊道，过道一旁的人都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我。
  “你现在在哪里…”我握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声音哽咽。
  “机场门口…”他吼道：“包给你了，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一直跑到机场的！”
  “……”
  “怎么办，现在！”
  “来不及了…”我看见飞机已经开始滑行，准备起飞了。空姐再一次过来提醒我关机。
  “什么？喂…我可一毛钱都没有啊！”
  “我挂了…你想办法办张卡，我到了给你打钱…两小时后你给我打电话啊…”
  “喂喂…”
  我没有听见他在吼什么，在空姐地催促下挂了电话。
  两个小时的行程显得格外漫长，刚下飞机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
  刚打开后不久，就来了一个电话，显示是一个陌生座机号。
  “喂，真巧啊，我刚下飞机…呵呵！”
  他没有说话，重重地叹了口气，冷冷地说：“你居然笑得出来？你给我等着！”
  他说了自己的银行卡号，我赶紧去给他打了一笔钱。然后直接去了医院看希灿。
  我去的时候希灿在熟睡，气色明显好多了，可我看见后鼻子还是一酸，我失去的是一种感觉。
  沈诺正坐在一旁看杂志，看见我回来问：“你昨天去哪里了？”
  “有点事，她怎么样？”我指着床上的希灿轻声问道。
  沈诺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帮希灿盖好了被子，指了指外面。
  “到底怎么了？”出去后，我着急地问道。
  “别担心，身体都好…”沈诺看我担心安慰道。
  我深呼一口气。可是沈诺却叹了口气，将头扭向一边说：“可是，她变了…”
  “……”
  “她真的不是以前我们认识的那个希灿了…她在笑，可是眼睛里却总是雾气；她不哭，可是嘴角却总是苦涩，她经常大白天坐在那里发愣，晚上睡觉也经常会一个惊悸…”
  “我明白…”我声音有点哽咽，“她不会再是以前那样了…不会再那么骄傲、任性了…也许她长大了…”
  沈诺掉了几滴眼泪在地面上，也沙哑着声音说：“可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她，没心没肺的她…雪儿你知道吗？我想在多希望她能从床上蹦起来，指着我破口大骂…我多么希望她一边捏住我一边骂我是癞蛤蟆…呵，我是不是很贱！”
  ……
  ……
  我看着床上的希灿，心里一阵酸涩，我不敢想象希灿被欺负时有多么无助，我很想问她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可是那件事明显已经成了希灿心中的伤，即使结了疤，还是不能去触碰。
  只是我再也见不到以前的那个她了…也许从那天下午，以前那个我认识的希灿已经死了。
  ☆、第三十八章：我若离去（2）
  两天后，希灿出院了。我去接她时，她瘦的几乎只剩一副骨头了。她一直在笑，可是我知道她没有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洛嘉臣在我回来的第二天也回来了，他没有提起要和我算账的事情，只是说自己有点私事要忙，因此我也一直没有见到。
  我住回了哥哥家，除了有时候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以外就是去希灿家里陪她说说话。洛嘉臣那里我从那天拿过东西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去，他说有事情，我猜他现在肯定不在那里，我自己也不想去。
  我一下子闲了起来，身边也没有个能说话的人，这几天事情太多，我心里堆积了一大堆苦水，可是却没有倾吐的对象。
  我想到了高芸，心就软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了我的一个知己。我们接触时间虽不多，可是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说到我的心坎里。
  我约了高芸说想去她那里，她在电话里明显很高兴的样子。
  那天下午，太阳很暖和，冬日的阳光犹显得温和，像慈母的手一般。我和高芸坐在院子的椅子上说话。
  我将这几天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对她我完全可以敞开心扉，没有一点秘密。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就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那天我趴在她怀里痛哭了一场，感慨我的希灿，感慨我迷茫的感情。
  高芸不说话，任凭我趴在她腿上，她只是轻轻拍打着我的背，这种熟悉而久违的亲切感来的那么真实，曾经在我的记忆里，就有过这样温柔的触摸。
  “雪儿…”
  “嗯？”
  “我可以…帮你梳梳头吗？”她声音有点哽咽。
  “您怎么了？”我抬头疑惑地问：“您哭了？”
  “我想到了我的女儿，很久以前我就像这样，拍过她的背…”她伤感地缓缓道来：“很久了，我都没有帮她梳过头发了…”
  “好…”我点点头，乖乖趴在她腿上。
  ……
  “高阿姨，既然您这么想您的女儿，为什么不让她回来？”我闭着眼睛，享受着她轻轻梳过我发丝的感觉。
  “我和我女儿之间有误会，她…一定很恨我，也许她见了我…都不会想认我…”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感觉到有一滴冰凉的泪滴在我的脖子上…
  我也哭了，几滴眼泪落在地面上，很快印出一大块…假如有一天，我遇见了我的妈妈，我会恨她吗？会恨她当然一走了之吗？
  我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我起身轻轻拥住了高芸。此时，一个需要母亲，一个想念女儿的两个人相拥而泣。我感觉到她全身在剧烈地抖动着，哭出了声音。
  ☆、第三十九章：岁暮回首时的刹那（1）
  一天我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是…凌小姐吗？”电话里面是一个女人孱弱的声音。
  “你是…”我心里一阵狐疑。
  “是我，我们不久前见过…”她笑了笑，然后轻轻咳嗽了两声。
  “哦…”原来是她！我惊讶之余犹豫地说：“你好，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就这样了，没什么好不好…将死之人…”
  “……”我听着心里难过，虽然我一直把她当做敌人，可是听到她说这话，心里也挺伤感的。
  “凌小姐，我想见你一面…”
  “现在吗？”我握紧了手机，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是现在，因为我没有时间了…”她苦笑了一声。
  我虽然能猜到她要找我说什么，可是我还是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匆匆定了当天的机票。
  她看起来比上次还要憔悴，仿佛一盏即将熄灭的蜡烛，摇摇晃晃地释放生命中最后一抹亮光。
  “姐姐…”我轻轻叫了一声，看到憔悴的她，我鼻子酸酸的，心里软软的。
  “谢谢你来…叫我婷姐吧…”她睁开眼睛，朝我虚弱地笑了笑。
  “嗯，婷姐，医生怎么说？还有…多长时间…”我小心翼翼地说出后面几个字，问一个生命垂危的人这句话，我心如刀绞。
  “就在这几天…我能感觉到…”她笑了笑，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弄得我眼泪不停地流，她看见我哭了，说：“没关系，我早已经看淡了，死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我的眼泪更汹涌了，“洛嘉臣…知道吗？”
  “我还不想让他知道…”她说：“凌小姐，今天我找你来…就是说关于嘉臣的事情…”
  “嗯…”我点了点头。
  “好，上次我让你答应我的话，也许有点仓促…也很抱歉，那天因为我，让嘉臣误会了你…”
  “没事…”
  “我和嘉臣很早就认识…我是他一个远房表姐，可是我们比亲人还亲…”
  “什么？表姐？”我坐起身来，惊讶地反问：“你真的是他…姐？”
  “嗯。”她笑了笑：“你一定在这上面误会他了，这正是我这次要你来的目的…”
  “哦…很抱歉…”我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洛嘉臣并没有骗我，只是我自己一直在假想而已。我轻轻松了一口气。我此刻真的很坏，知道婷姐不是洛嘉臣的妻子，我对她的敌意明显减少了很多。
  “嘉臣很小就没有了妈妈，在家族里也备受排挤，他一直被人欺负说是没妈的野孩子，也没有朋友…小时候的他很自闭，不愿意说话…和我的身世挺像的，于是他有什么心事就只给我说…我们从小就一直很要好…”婷姐开始娓娓道来。
  “他的爸爸也在他13岁的时候出意外去世了，那年他成了孤儿…家里的亲戚竟然没有一个人肯收留他…那年我16岁，我嫌我爸对嘉臣不管不顾，一气之下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那几年真的很苦，我从家里偷了一点钱，加上嘉臣带着他爸留的那些遗产，我俩勉强才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站住了脚…我休了学在外面做些零工赚钱，嘉臣也在工地上做苦力，我坚持让他读完了高中…他那时候很小，经常在外面被工友欺负，经常被抢，经常被打…可是他很坚强，从来没有哭过…他说自己一定要出息…”
  婷姐脸色黯然，眼睛里朦胧一片水气，“可是我想不到的是，他在20岁那年走了偏门…这是我最痛心、最失望的事情…从他决定走上那条路时，我没有原谅他，一直恨了他这么多年…虽然我心里知道，他是被逼的、是不得已的，他的心地真的很善良，是个好孩子…但我始终无法接受他这么极端的做法…至少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我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半，疼的我喘不上气来。我早已泣不成声，原来洛嘉臣有过这么心酸的往事，难怪他总有我看不透的神秘，我竟然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人…
  这么说美美不是洛嘉臣的女儿？我疑惑地问：“那么美美…”
  ☆、第三十九章：岁暮回首时的刹那（2）
  “这就是我心酸的…就在去年，我刚查出我癌症晚期时，我才知道我误会了嘉臣…我恨错了他…”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哽咽着，说：“美美的爸爸在美美出生后就丢下我们跑了，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我不想提起…”
  “对不起…”我递上一片纸巾给了早已泪流满面的她。
  “没事了，都过去了…”她摇了摇头，“五年前，我刚生下美美…因为接受不了那个男人的背叛，我卧床不起、大病了一场，那时候在襁褓里的美美也发了高烧，我们没有一点钱…日子过得很窘迫…”
  “所以…他为了钱，抱着襁褓里的美美瞒着你走错了路…是吗？”我问。
  “嗯，终归是我的错…可我竟然恨了他那么多年…”
  我心疼地直流眼泪，原来这就是徐姐说的五年前他抱着一个女婴跟了海滨大哥的真相？不仅仅是婷姐误会了他，我也是。
  “凌小姐，我死后你一定要好好对他，他虽然外变伪装的很坚强，其实他没有一点安全感…”
  “嗯…我会的…”
  “那你现在…可以答应我上次说的话了吗？”
  我点了点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对他…永远不责怪他、嫌弃他…”
  “谢谢你…”她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