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了想又改口道：“不是…只是去外面住几天，我朋友有点事…”
  “哦…”徐姐低下头自言自语。
  “过几天就回来了…”我总觉得说那话感觉怪怪的，又补充了一句。
  “哦…那忙完了就早点回来吧…”徐姐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我扫视了一眼这个客厅，几天不见真是冷清了不少，只有一旁的空调呼呼地吹着热气。
  出门时有点冷，我情不自禁地往领子里缩了缩，院子里几颗小树此时光秃秃的、秋千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今年的雪还没有来，与以往相比确是有点迟了，可是整个世界却看起来那么萧条、寂寥…
  出了院子，我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看二楼阳台，可是刚刚目之所及，就看见洛嘉臣转身进去的背影。
  我站在寒风中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这个房子。以前，对我来说它就是一个供吃供穿的牢笼，我也从来没有这么饱含深情地凝望过它…可是现在我觉得它真的挺漂亮、挺亲切的，毕竟我也在这里住过一年。
  二楼左边，那是我住的房间，里面有我睡过的床、我穿过的衣服、还有好多我没有戴过的首饰…
  我忽然有种感觉…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那个阳台空无一人，只有窗帘在寒风中摆动…我的心失落落的…
  其实出门时，我就知道他一定还会站在那里…我原是想对他说：“好好吃药，我两天之后回来看你！”
  ☆、第三十四章：千年又千年的凝望（2）
  那种失落消失的很快…很快我就清楚，什么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希灿还是那个样子，整天心事重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要不就闭上眼睛，要不就盯着天花板。虽然我很不愿意，可是不得不承认她变了，变的不爱说话。
  我无法安心去上课，况且大三课不多，索性也请了假。我向嫂嫂学了煲汤，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医院陪希灿，每次坐在一旁看着希灿面无表情地睡着，醒了之后就望着天花板…我就心如刀割。我眼睛里总会浮现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爱打抱不平的希灿。可是我的眼里充满了泪水，那些我记忆中的她的样子都变得模糊不清…
  好几次，我喂她吃东西的时候我的眼泪都会忍不住掉下来，掉到碗里、掉到手上…我总会赶紧擦掉。希灿要是看到我哭，她就不说话，皱着眉将头扭到一边，不吃也不喝。有时候她也会对我笑笑，可是那笑容让我觉得太心酸…每次她勉强向我笑完，我就假装去卫生间，然后开着哗哗的水声，大哭起来。
  有时候，希灿会拿着手机在里面翻找，那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总是雾气重重。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一天趁她睡午觉时，我悄悄地拿出她的手机一看，上面显示16个未接电话，署名全是“癞蛤蟆”…
  我知道“癞蛤蟆”就是指沈诺…这是他俩之间的专有称谓，沈诺手机里希灿那一栏存的是“天鹅”…这都是希灿以前的杰作，他老是说沈诺打他主意，硬是抢过沈诺的手机存下那个名字，而沈诺也很受用，总是打趣说：“那敢问天鹅，癞蛤蟆现在好饿，给吃一口吧…”
  那时的我和昊天总是哈哈大笑，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是一脸泪水…希灿，难道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不把沈诺只当朋友了是吗？你踟蹰不前只是因为你不确定是吗？你如果早一点明白你想要的其实是安稳踏实，就不会去网上寻找所谓的刺激神秘…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
  还有昊天，他在希灿出事前，也就是他那次看完生病的我之后，就出国了…听说他办了退学，原因是家里要他出国进修，将来好更好地接管家族企业…
  真是一场无奈的错过，他去的时候我在睡觉，他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其实他告诉我了…
  ……
  那是昨天我回哥哥家煲汤，嫂嫂准备扔掉昊天送来的那束已经干枯的花时，发现里面掉出来一张小小的卡片…
  雪儿，我明天就要走了，下午两点的飞机，去一个很浪漫的国家…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我们会一起去…可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原谅我没有亲口告诉你的勇气，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明天能去机场送送我，可是你在生病，那打个电话也可以…因为到了那边我就要换号了…
  我这次去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来啦，到时候你们可要好好给我接风啊…
  呵呵！不过我说不定会带一个金发美女回来呢…
  好好养病哦，拜拜！
  昊天
  10。31
  我的眼泪悄悄滑落…太晚了…
  我发疯似的拨昊天的手机，可是里面却传来一个令我熟悉而绝望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
  我现在也没有昊天的联系方式，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在上飞机前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丢掉手机卡的…可是我手机里他的号码还在，我始终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号码会再次响起。
  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昊天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令我觉得欣慰，其实不知道更好，我宁愿我从来不知道。
  ☆、第三十五章：一曲殇歌终散尽（1）
  我知道希灿每天都在等沈诺，等沈诺的电话再次响起，可是每次真的来电话时，她却总是傻傻地看着屏幕…
  “希灿…告诉沈诺吧。”我一边喂她喝水一边小声建议。
  希灿听到我说话，皱了皱眉头，鼻子里发出一丝低沉的声音，转过头去。
  “好吧好吧…不告诉…当我没说…”我赶忙道歉，不敢再去刺激她。这几天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好很多了，开始慢慢和我说一些话，我也下载了一些喜剧电影，每天陪她看。
  她又满意地笑了笑，乖乖地喝了一口水。
  “妈，您回去上班吧，看您都瘦了…我这里没事，有雪儿在呢…”她又对着一旁她妈妈说。
  希灿妈妈抬起头，眼睛里又闪出了泪花，她很意外沉默了几天女儿竟然主动关心她了。
  “好了好了，哭什么呢！”希灿爸爸闻言赶紧过来，皱着眉头说。虽然他是指责的语气，可是却掩饰不住激动之情。
  “我高兴…我女儿…真懂事了…”希灿妈妈又是哭又是笑的。
  “妈，我这几天让您操心了…”希灿靠在床边，缓缓地说：“爸，您也走吧…您的胡子好几天都没刮了…”
  “嗯，好好好…爸爸回去啊…”希灿爸爸急忙点头，生怕希灿不高兴，什么都顺着她。
  ……
  “叔叔阿姨，你们都走吧，我在这里就行！”我看见希灿爸爸满脸的胡渣才发觉自己这几天只顾着希灿都没注意到他们。
  “好…谢谢你了，雪儿…”希灿妈妈招架不住希灿，只有叮咛我多费心。
  “雪儿，我想睡了…”希灿送走了她爸爸妈妈后，对我说。
  “嗯，那睡会吧…”我帮她铺好了被子，“我去洗保温瓶…”
  希灿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点了点头，钻到被窝里睡下了。
  我去走廊一旁的水房里洗完了保温瓶，刚走到门口时，竟然看到沈诺站在病房门口。我手一抖，保温瓶顺势掉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诺…”我失声叫了出来。
  他没有动，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看。我跑过去一看，他脸色苍白。
  他看到我，嘴唇抖了抖，指着里面说不出一句话。
  “沈诺，你走吧…”我小声说，“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为什么要隐瞒我…”他颤抖着双手，终于开口道。
  “……”我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他不由分说地推开门，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哭着说：“沈诺，求你了…别进去…”
  他一把甩开了我的手，径直走了进去。
  希灿还在睡觉，手上紧紧地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那么安详，我不知道这次希灿是不是真的在睡。
  ☆、第三十五章：一曲殇歌终散尽（2）
  沈诺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我知道他在哭，因为我看见他的肩膀在剧烈地抖动着。他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希灿，缓缓伸出手，好像想要去触摸希灿苍白的脸，可是忽然停住了，将手慢慢移动到希灿握着手机的手那里。
  他轻轻拿下希灿手里的手机，按亮了屏幕。我清楚地听见了一阵呜咽声。
  过了很久，沈诺将手机又轻轻地放回希灿手里，然后退回到门口。我疑惑地捂着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看见沈诺靠在门口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然后希灿怀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希灿被铃声惊醒，急忙拿出手机，盯着屏幕跳动的文字，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可是希灿就是不接，死死地盯着屏幕。
  “李希灿，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沈诺从外面冲进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角。希灿也吓得浑身一颤，当她看清来人时，钻进被子里，死死地抱住头，浑身抖的像筛糠一样。
  “出去…”她躲在被窝里，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嘴角挤出这两个字。
  “李希灿，你是什么意思…”沈诺虽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可是我却听到了他话里的微颤。
  “出去…”希灿提高了音量，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是想来问你一句话…”沈诺说。
  “……”
  “你一直喜欢我对不对？”沈诺大声说。
  “出去…”希灿的声音中流露出不满。
  “呵！这不像你李希灿的风格…如果你不喜欢我，你现在就会跳下床来对我拳打脚踢…”沈诺笑了笑说：“李希灿，你这是怎么了！”
  “沈诺…”我上前一步，他却给我摆了摆手示意我闭嘴。
  他没有理会被窝里已经抖得不行的希灿，自顾自地说：“你今天倒是给我个理由，要不我一辈子都不放过你！”
  “……”
  希灿没有反应，我想她一定是哭了。
  一阵可怕的沉默，我仿佛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希灿在被窝里动了动，终于缓缓开口：“不是…不是那样的…”
  “……”
  “我没有理由…是因为我配不上你了…”
  “好！”沈诺忽然鼓了鼓掌，“我就等你这句，李希灿，我终于等到你低头的一天了！”
  沈诺说完就摔门出去了。我愣在原地，这突然的一下使我回不过神来，直到门被巨大的外力弹回来时，我才意识到，急忙跑过去。
  “希灿，你哭了吗？”我掀开被子，将她抱在怀里。
  “我没哭…”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我看她的眼泪干干的，竟然真的没有一滴泪，可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苦。
  她坐起身来，靠在枕头上，盯着那扇门。我在一旁心里揪的直疼。
  过了十来分钟，沈诺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喜悦，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我看见希灿空洞的眼睛出现了一丝亮光。
  “李希灿，你知道癞蛤蟆要怎么才能吃到天鹅肉吗？”
  “……”
  “那就是当某一天那个天鹅亲口说‘我配不上你’时，那个癞蛤蟆才有勇气…”
  “……”
  沈诺忽然单膝跪地，我惊讶地合不上嘴。
  “虽然这不是我的作风，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觉得我不是在开玩笑…”沈诺虽然笑着说，可是我却看到了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背过头去悄悄擦掉了眼泪。我看见希灿的嘴唇抖了抖，手心也紧紧地攥在一起。
  “不是我走得快，而是你等我了…谢谢你没有让我掉队…”
  “……”我听见希灿胸口剧烈的起伏声和喉咙里似有似无的呜咽声。
  沈诺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易拉罐的拉环，嘿嘿笑了笑说：“时间太紧急，资金太紧迫，我只花了两元钱喝了一罐可乐，这个拉坏先当做抵押…”
  “……”
  沈诺举起右手放在耳边，一脸庄重，“我沈诺现在发誓，李希灿以后可以在任何时间拿着这个拉环来我这里换取一枚钻石戒指，有效期一辈子，绝不包退！”
  “……”希灿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也已经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先走了…”沈诺说完就站起来将拉环放在了希灿手里，我看见他转身离开时脸上挂着两行眼泪。
  “希灿，你看…真好…”我捂着眼泪说。这不是最浪漫的求爱，却是最感动的。我明白沈诺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希灿他不在乎，他用拉环做交换是充分尊重了希灿的选择权利，不让希灿觉得自己是在同情她，维护了希灿最后的自尊心。
  希灿握着那个小小的拉环，嘴唇不停抖动。
  “雪儿，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她的声音微颤。
  我点点头，关上门，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
  ……
  病房里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声音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