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沸点123      更新:2021-02-24 22:37      字数:4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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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豪好长时间没说话了,这时加了一句:“她肯定骂你了!”
  雨冲轻轻道:“她什么也没说,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反而被她吓到了。在我眼里她一直是倔强而坚强的,这一招让我手足无措呆呆坐在那里。她扶着吴晓娜的肩头哭了起来。吴晓娜喊我过去,就机械地走了过去,我根本不会劝人,何况是我惹她伤心呢。她哭了得几分钟,就这几分钟让我认识到了全新的苏晓雅,同时也彻底的消除了对她的成见。就像张无忌面对被自己弄哭的赵敏霎时间‘柔情忽动’一样,我的心为她颤动起来,鼓起勇气轻声唤道:‘苏主任,苏主任。’因为她是生活委员,而且总务处的苏主任是她的本家,于是大家都戏称她苏主任。她渐渐止住哭声,抬起头瞪着我,果然是‘梨花一枝春带雨’!我那时才发现她竟是如此美丽,丝毫绝不亚于柳梦雪呢。
  “她慢慢坐到一张椅子上,还在低声抽搐。我的心随着她的抽搐声而揪得发痛。只是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已经深深爱上了她。我无意识的转着笔,间或瞧她一眼。屋里安静了。一会儿萧老师进来了,喊道:‘苏晓雅的成绩还得等等,马上就有消息了。另外,雨冲你得去…’屋里的异样让他为之语塞,他看到苏晓雅泪痕满面,‘怎么了?谁惹你哭了?’听到这声音,她又开始抽搐。吴晓娜指着我:‘老师,您可得管管您的宝贝学生,他把我们家晓雅欺负成这样了,都!’说完格格笑起来。苏晓雅抽泣得更厉害了。
  “我见势不妙,急中生智:‘老师,您是不是有任务给我。’萧老师说:‘对啊,你快去安排人去打扫卫生吧,苏主任说一个小时之后检查。咱们12点钟之前争取放假。’我没等他说别的,就一溜烟跑掉了。”
  家豪道:“哈哈,机灵!你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雨冲说道:“我带着人打扫卫生,半个多小时就干完了。然后我就又回办公室。这时候萧老师不在,数学老师却在最靠窗户的办公桌旁抄写着什么东西。苏晓雅眼睛还红红的,见我进来,她竟主动笑着打招呼:‘绅士,你回来了!您的英语好像没及格啊!’我忽然记起英语得了75分,满分120呢。但是心里明白这学期没好好学,加上听力没考好,考砸是肯定的。嘻嘻笑着和她说:‘我那是让着你呀,怕你被我远远撇在后面而伤心。’她‘哼’了一声:‘满嘴疯话!’低头继续填写《家长通知书》。我悄悄走到她身边,却发现她把我和她的通知书放在了显眼的地方,空着名次。我想讨好她,就转身找我的笔,王志鹏说被却萧老师拿走了。我便回身拿起那两份通知书,走到苏晓雅对面,喊她:‘苏主任,苏主任。’她抬头似笑非笑的问:‘干嘛?’我说:‘把您的笔借我用用呗。’她扬眉瞪着我,赌气道:‘给你?没门儿!我就是扔到炉子里烧掉,也不给你用。’说完却把笔扔到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数学老师就哈哈哈大笑起来,吴晓娜和王志鹏也跟着笑起来。吴晓娜对我说:‘瞧瞧,我们晓雅对你多好,以后不准欺负她了!听到没有,江雨冲!’我应声说:‘谨遵班长大人的话!’吴晓娜说:‘别介,我这班长是个傀儡,您这副班长才是真命天子!’我于是在苏晓雅的通知书上填了第五名,我的填成第六名。把笔和通知书一并推给苏晓雅。后来,后来……”雨冲想着那天的事情,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收尾说:“就这样结束了。”
  家豪觉得不过瘾:“就这样啊,你怎么不趁热打铁呢?”
  雨冲幽幽叹了口气:“要是真的就此结束的话,我现在就不必这样自责了。她用温柔化解了我的苦闷,让我不再有轻言放弃的念头。”他把“轻生”换成了“轻言放弃”,不想流露出这个想法,想来家豪也听不懂,继续道:“真正快乐的是初三下学期。妇女节那天晚上第一节是化学课,宋婉芳老师放假,萧老师开班会用了她的课,主要是调座位。按成绩分组,小组成员安排坐在一起,既是学习小组,又是值日小组。前六名分别是六个小组的学习组长,我本来应该是六组组长,谁知道老师想错了名次,把苏晓雅的那个第八名安到我的头上,我就阴差阳错分到了苏晓雅一组。”
  家豪笑道:“这个我知道啊,你们是前后桌来着,在南列中间部分,不过你在后一排最左,她却在前一排最右,距离远了一些吧。不过没事儿,不妨碍亲密的,呵呵。”
  雨冲语气很复杂,让人听来千回百转:“那两个多月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日子就这样过着,一起讨论问题,一起说笑,比赛背《天龙八部》回目,争着回答问题。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和她斗嘴了,她不让我,我也不让她,这个课间争个面红耳赤,下一个课间重归于好,我就这样爱上了三四月的春天,温柔旖旎,是真是幻?梦里都是微笑,真的很幸福。可是我却混蛋透顶,身在福中不知福,在即将得到最大的幸福的时候,却亲手葬送了它。”雨冲的声音有些哽咽,是啊,是他亲手导演了一场悲剧,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正如后来叶志祥老人诗中所写的那样:地狱天堂路遥遥,天堂地狱一瞬间。
  家豪对于这份苦闷不了解,但却很理解,他说:“要不就别说了吧。聊点别的呗。”
  此刻,雨冲确实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势必会哭出声来。平常他是开朗的,潇洒的。但是面对要好的朋友,思及伤心往事,他便脆弱万分了,其实这是人的本性。经历一些波折之后,人们总会留下抹不去的记忆,即便他变得再坚强,灵魂深处还是有一根敏感的心弦,在特殊的场合特殊的时间遇到特殊的事情,这根弦势必会被拨动,那时他将变成最脆弱、最伤感的动物,不论男女,莫不如是。
  他们继续走着,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学校门口。时间尚早,才八点多。进校门的时候,门卫竟也没盘问。踱步绕过教学楼,来到餐厅,一楼是开着的,晚上供音乐特招生练习用。俩人进去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下,家豪去买了些零食。他们就边吃边聊起来,忽然有人用萨克斯吹奏起《梁祝》,雨冲忍不住随着曲子低声吟唱:“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深深爱,山伯永恋祝英台。同窗共度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十八相送深深爱,谁知一别在楼台。”
  家豪扔给他一块奶糖,白兔的。雨冲心念一动,扒开吃下,香甜可口,和以前一样的味道。他问:“没不耐烦吧,我继续讲呗。”
  家豪吧嗒吧嗒嘴:“好啊,我兴致浓着呢。”
  雨冲继续他的故事,虽然是实在的经历,但他更愿意称之为故事。
  “进了四月,天气更加柔和了。我在读《神雕侠侣》第三本,重阳宫一战尤其精彩。二号和三号举行运动会,恰好是周二周三,所以我记得清楚。周三下午和周四上午放假,周四下午来上课,晚上发了两期《中学生读写》,最后一节历史课,老师有事走了,让大家背一战的内容。我早就如数家珍,所以闲着无聊,看苏晓雅困窘的样子,就想指点指点她。于是在后面喊她,她明明可以听到的,却充耳不闻。周围的同学都笑了起来,我便拿起其中一本《中学生读写》朝她扔去,擦着她的肩膀过去然后掉到了地上,她迅速地哈腰捡起反手扔了回来,碰到我的桌角落在地上,然后继续背书,他们几个笑得更欢了。我气愤异常,使劲瞪着她,她却毫不理睬,我等着她放学后向我道歉,哪知她听到铃声后抓起书包飞快地跑掉了。我那个气呀!呆坐在原地,想着怎么对付她,窗外就是摆放自行车的地方,我透过窗户瞧去,这回她也故意没瞧瞧我。我却发现柳梦雪朝屋里张望,心生一计,第二天早上,也便是清明那天,我是全班里第一个到的,写了个纸条:
  晓雅妹妹台鉴:
  我昨晚很生气,为了给你一个机会弥补过失,限你看到条起十分钟之内把我桌子下的《中学生读写》捡起来,放在我的桌子上。如果不照做,后果自负,与人无尤。
  你宽容的哥哥
  “然后我焦急地等待她的来临,还好她来得很早,我故意走到教室后边去收拾垃圾桶,偷眼观察她的举动。哪知道她看完之后,把纸条团巴团巴扔到我的桌子上,就自己晨读起来。丝毫没有承认错误的意思。我被气得晕了头脑,庆幸早就想好了第二方案,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于是我就站在窗户前等着柳梦雪来,她和赵飞雪一同进的校门,等她们放下自行车,我喂喂地喊她,她却以为我叫赵飞雪,还帮我喊呢,最后她红着脸来到窗下,我说:‘别问为什么,你要帮我一个忙!’她竟答应了,我说:‘你进门来把我桌子下的《中学生读写》捡起来。’”
  家豪问道:“她不会是无条件服从了吧?”
  雨冲道:“当然喽,她照做了,班里大部分人都瞧见了。她对我素来是有求必应的,这次不例外。苏晓雅自然也瞧见了,我就这样打击了她,当时觉得特别解气。过了一会儿该值日了,我和郭鹏拎着拖把和水桶去食堂前面的水井打水涮拖把。碰到苏晓雅在教学楼门口扫地,她质问我:‘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又没惹你?’在我听来她问得含糊不清,不知指的是我不理她还是指我借柳梦雪打击她。就冷笑着答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方法。’说罢故作潇洒地扬长而去。其实还是很生气的,气得忘记擦讲桌,结果第一节语文课上萧老师就把五组的人叫起来批评了一顿,苏晓雅回头冲着我做鬼脸,我故意视而不见。老师训完话后说:‘其他人坐下,江雨冲罚站一节课。值日组长不能轻饶。’其实这惩罚已经不错了,初二的时候因为相同的原因罚我站了一星期。那次已经彻底知道教训,一直注意擦讲桌,这回是被苏晓雅气得乱了方寸。一节课上苏晓雅三次笑着侧头扮鬼脸,我却一直狠下心肠视而不见。那个上午其实一直偷偷观察着她的反应,她跃跃欲试地想和我说话,都被我的冷漠挡住。下午的时候,她课间出奇的安静了,不再回头,最后一节课老师没来,她竟一直趴在桌子上。我为自己的杰作自豪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心痛,但依旧不理睬她,快放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细雨。清明时节雨纷纷,晚自习停了。值日的时候,苏晓雅提前走掉了,她的同桌颜玉霞过来和我说苏晓雅有事先走了,我当时怅然若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这时候,赵飞雪过来和我说话:‘小师弟,师姐我竟被你骗了,原来梦雪和你那么好呢!’我们俩一直师弟师妹的互相戏称,提到柳梦雪,我来了精神:‘哦?她对你说什么了吗?你们俩那么好,肯定无话不谈。’她秀眉一挑说:‘哼,你俩才好哩!你们俩居然串通起来瞒着我,骗得我好苦。’我有些愣神儿,听她继续说着:‘梦雪说你们以前在一个组里来着,还曾同桌过两次。’我笑道:‘你不是一直和我们一个班吗?难道没见过?那不是同桌,是四个人在一个桌上,我每次都和她隔着一个人呢!’她继续质问:‘哼哼,还狡辩!哈,没想到你们俩隐藏得这么深!还不从实招来,你是怎么骗我们家梦雪上钩的?知道不?我今天说你的毛病,她居然反驳我!哼,这个死丫头!净帮着外人…’想来她俩那天谈论过我,柳梦雪说了一些不曾说过的话。我很高兴,但只是高兴而已,并没多想。两年多以来,我都对她敬若神明,很少和她说话,怕无意冒犯。”
  家豪兴致盎然:“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你们俩没产生点故事?听赵飞雪的意思,柳梦雪很喜欢你啊!”
  “我当时绝对没敢那样想。只是高兴而已,准确的说是‘窃喜’。第二天便是周六了,我们的冷战正式拉开帷幕!真巧,那阵子历史课上正在学冷战之前的事情,当我和她的冷战结束的时候,历史课刚好讲到了真正的‘冷战’。很多事情都巧到了一起,比如我们前后六个人都是原先一个班的。”雨冲脑海里浮现出和好周二的下午,第一节历史课上,老师说咱们今天学‘冷战’,晓雅回头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