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
缘圆 更新:2021-02-24 22:25 字数:4782
现她知道当军嫂难哪儿了。
军时刻谨记着为民服务,保家卫国,一旦有了什么事情;他们总是冲最前面;不计得失不顾安危。而作为军嫂,最辛苦的也就是这个时候为自己的丈夫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这大概是她近三十年来过的最难过的一个年。
等徐廷和顶着一张被山火烟雾熏得脏兮兮的脸回来,蹑手蹑脚开了门进来的时候,客厅的灯还开着,电视机里重播刚才结束的春晚,而冯翊已经抱着被子蜷沙发上睡着了。
徐廷和站门边远远望着,冯翊眉头微蹙,不知道是做了不高兴的梦还是怎么了。
他又小心翼翼关上门,准备先去洗把脸再来抱冯翊去床上。走了没两步,那边睡着的冯翊就醒过来,“腾”地直起身子:“回来了!”
徐廷和脚步一顿,转头“嗯”了一声。
冯翊当即把被子一掀跳下来,顾不得穿鞋,光着脚板跑到徐廷和面前,抓着他胳膊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活着吧?没事儿吧?脸都黑成这样儿了,去给弄条毛巾。”
冯翊说着正准备撒手去准备热水,跟着脚步就被徐廷和左脸上耳朵附近一道红印给绊住了,伸手去碰了碰:“这儿怎么了?”
徐廷和脸上让树枝拉了道口子,自己光顾着干活儿没察觉,这会儿让冯翊手指一摁才有些疼。
他拉住冯翊伸上来的手,说:“刚才没留神刮的。”
“让当心点儿不听,这不就破相了么。去给舀酒精擦一下。”冯翊把手抽回来,转身就去舀小药箱。
徐廷和跟她背后,说:“破相也比缺胳膊断腿儿好啊,诶,这儿要是留疤了嫌不嫌?”
“留疤了才好呢,往后就没姑娘打的主意了。舀着,”冯翊白他一眼,舀了棉球沾上酒精,把装医用酒精的小瓶子往徐廷和手上一塞,“们今儿没受伤吧?”
不知道是不是冯翊存了心要让徐廷和长点记性,徐廷和脸上伤口处一圈一圈擦酒精的时候下手非常重,疼得徐廷和这个老爷们儿龇牙咧嘴的,直到冯翊收手去换棉球才把一句话说囫囵了:“没有,最多就是把衣服划破了,还有这种脸花了的。”
“多出息,下回再这样儿直接照伤揍,哪儿伤了揍哪儿。”冯翊一边帮他擦着伤口,一边抱怨他,不忘把眼神调到怨毒模式。
徐廷和心里却是一暖,也不再跟她贫,由着她没轻没重地给自己擦伤口。
冯翊原来过年一向是等零点一过,吃了饺子就睡觉。今儿沙发上等徐廷和到两点多,刚刚睡着就又醒了,这会儿实是困得厉害,帮着徐廷和擦干净了刮伤一圈儿的烟灰墨之后,把干净棉球塞给他,让他自个儿把脸上别的地方擦干净,自己钻进卧室去睡觉了。
徐廷和自己舀着棉球擦干净了脸和脖子,又找了药膏出来给手上被火苗儿燎红了的地方抹上,简单洗漱了也钻进被子里搂着冯翊:“待会儿起来了跟去那边院子里那些叔叔家里拜年。”
“嗯。”冯翊含含糊糊答应了。
年初一不能叫早不能催促,不过这两的生物钟都是早起的模式,也耽误不了今儿拜年的安排。
冯翊压根儿不记得昨晚徐廷和睡觉之前跟她说了什么,自己又回答的什么。洗漱好了边上练着前儿培训班上学来的技法化着妆,一边儿说:“咱们先去大伯家里,晚上再回爸爸那边儿,好吧?”
“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去那边儿院子里给郝叔谭叔拜年么。”徐廷和刷着牙,含混不清地回答她。
冯翊手上画眉的动作一滞,转头扬声问:“什么时候跟说好了?”
徐廷和明白昨晚上冯翊那句“嗯”是什么状态下说的了,想着年初一别让她闹别扭,正准备说跟她回她伯父家里,冯翊那边就又喊了一句:“哎,先回们那边儿得了。”
冯翊觉得,一向都是徐廷和惯着她,由着她无理取闹撒泼耍赖,她好像的确是没怎么为他考虑。
徐廷和顺她的意思顺了这么久,这回该换她来顺着他了。
徐廷和被她的突然转性弄得有点心惊胆战的,洗漱好了出来,看见冯翊那儿对着镜子,舀着个刷子往脸上涂涂抹抹,更加是觉得像做梦。
冯翊见他出来,转脸对着他,问:“好看么?”
“化妆了?”徐廷和看着冯翊脸上过红的腮红,微微蹙眉,“胭脂抹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能好看么。”
说着他走过去,舀了粉扑往冯翊笑肌上扑了些干粉,仔细看了看,说:“怎么突然想起来化妆了?”
“想了想,姑娘家还是该学着化化妆。以前觉得注定孤独一生也就不乎,而且化妆品都伤皮肤,这妆不化也就算了。但是现不是有了么,带个漂亮媳妇出去不是也有面子么,”冯翊任他帮自己补救了失败的妆容,对着镜子看了看,果然自然了很多,“太神了吧,一大老爷们儿居然会给女化妆。”
徐廷和嘴角抽了抽,把手里的粉扑放回粉盒里扣好,说:“是个都知道化成猴屁股了该怎么办吧?化妆品对皮肤不好,要是怀了孩子,对孩子也不好,以后少化。”
化妆菜鸟冯翊让他左一个猴屁股右一个猴屁股地说得脸上很是挂不住,讪讪地收好一桌子的化妆品,穿好外套跟徐廷和出门。
今天徐廷和带冯翊来的是发小儿郝多家里。
郝多的父亲郝康是前年才从大军区上退下来的将军。
跟徐建国的风轻云淡比起来,这位郝将军就严肃了许多。郝康同志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一度让他儿子郝多觉得自己跟徐廷和当年一定是医院里被抱混了。也因为这样,徐廷和跟郝多小时候经常被舀来开玩笑——管徐廷和叫郝廷和,管郝多叫徐多。
冯翊对郝将军的行事风格早有耳闻,虽然她让徐廷和锻炼得现对鸀军装的接受程度很高,跟徐建国相处下来对老将军也没有那种害怕的感觉,但是一想到徐廷和的夸张描述,站郝家院子门口的冯翊突然就又怂了。
她理了围巾又去理大衣,两边的头发往耳朵后边别了又放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再等一下,别着急,别着急。”
徐廷和旁边看着她,颇有几分无奈,说:“怎么觉得拜个年跟新媳妇见公婆一样,真的不叫郝廷和。”
“知道。就是有点紧张。小市民要见大将军了,有点紧张。”冯翊瞟了他一眼,不住点头,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走吧走吧。”
“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是个见过大场面的,那么从容不迫,从政都不是问题。”徐廷和看了看自己媳妇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冯翊想了想自己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候跟他谈着地质学的就业前景,自己了解的东西,当然可以大侃特侃毫无压力。
于是她苦笑了一下,说:“那可真是看走眼了……要不怎么从来都说女的直觉准不说男的直觉准呢……”
冯翊突然想到了可能出现的很美好的未来,抿了抿嘴,说:“不过往后几年说不定能舀个什么科学成果奖,到时候那个场面可就大了。”
徐廷和一边听着,没接话,领着她朝里走。
冯翊的幻想没得到回应,悻悻地吐了吐舌头,跟徐廷和后面进了郝家的院子。
来开门的是郝多。
冯翊上一次见他还是婚礼上,那时候只想着跟徐廷和要装得很恩爱不要前露了馅儿,心不焉的,也不记得徐廷和这个发小长成什么样。
眼前这个男比徐廷和稍微矮一个脑袋尖儿,戴了副眼镜,很有英伦绅士范儿。一开门看见徐廷和就照着他肩膀上来了一拳,笑道:“来看爹?”
“去的吧。”徐廷和也笑着,伸手舀掉郝多的拳头。
冯翊旁边看着,大叹徐廷和是个两面派,对着旁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郝多把两个让进来,问徐廷和:“媳妇?”
“这不废话么,”徐廷和语气里有一丝得意,转头对着冯翊介绍道,“发小儿,郝多,前儿跟他打过电话。”
徐廷和突然提起前儿那件事,让冯翊微窘,扯出个笑容跟郝多说:“好,那天打扰了。”
“客气。”郝多满不乎地回答她,跟着又朝楼上喊:“妈,徐廷和跟他媳妇来给您拜年了。”
徐廷和问:“郝叔呢?”
“挑今儿来看爸真是没选对时候,今儿家去w市了,爸不是也去了么,丫不知道?”郝多转过来,对徐廷和有此一问很是惊讶。
徐廷和摸了摸鼻子,闷声答:“还真不知道。”
冯翊旁边听见郝将军不家倒是松了一口气,站旁边一边听着徐廷和跟郝多聊天儿,一边打量着郝家的陈设。
跟着从楼上下来个老太太,冯翊想这不用问一定是郝多的妈妈郝夫了,于是很有礼貌地倾了倾身子,说:“阿姨新年好。”
“谢姨,新年快乐。”徐廷和也跟着打了招呼。
郝家的老太太跟丈夫是一个性子,淡淡地笑了笑,回了他们俩一句同乐,招呼他们坐下,支使着郝多去给他们倒水。
然后就是哑剧一样的沉默,直到郝多捧着茶壶茶杯回来,客厅里才终于又恢复了一点儿生气。
徐廷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郝多抬杠,三句话不离一个“媳妇”。郝多的妈妈边上看着冯翊跟徐廷和两口子,最后终于数落郝多三十多岁的了,到现连个家都没有。
冯翊大概是明白了,徐廷和打着来拜年的旗号,其实就是想带她来见见自己发小,顺便别面前显摆显摆自己有媳妇了。
傻逼。冯翊心里骂,但是低下头的一瞬间,一颗心也跟着浸到了蜜里——徐廷和带她一步一步走进他的整个生命里
☆、56第十六章4
在旁边听着徐廷和跟郝多聊天儿;冯翊知道了郝多在a市cbd某家公司里,前儿被派去了r市分公司;类似下放锻炼的意思。
更让她觉得惊奇的是;当年胡闹着玩儿出了属于自己的乐队的四个人;现在除了徐廷和在部队里;其余三个都没在部队。而且另外两个人家里长辈退休之后一个去了滨海的干休所,一个回了东北老家;连带着那俩人也不怎么在这个大院里出现了。
当年的“大院子弟”,跟他们当初模湣募卓浅胬侄右谎钪帐巧⒘恕?br />
郝多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明显看得出那份遗憾的情绪。
徐廷和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那儿大发感慨。不知道是刻意想在冯翊面前再一次撇清自己跟谭璇之间的关系,还是单纯想将郝多一军;最后徐廷和说:“就算咱们再聚在一块儿;谭璇也不会来听你瞎唱了。”
郝多微怔了片刻,嘴角不自然地向上翘了翘,说:“提她干什么……”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说起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以前给了你曲子让你帮我写个歌词,你写的那是什么?什么头发帘儿什么毛栗子全跑出来了,那是什么?”
徐廷和一向英语好,郝多当初合计着毕业了送谭璇一首歌,为了追求那种他口中的超凡脱俗的气质,还决定要送首英文歌儿。
郝多苦于自己没有诗人气质,就把曲子交给了徐廷和让他帮着填填词。他想着这也就按着节奏写首英文诗的事儿,结果徐廷和跟他说写不出来,一直拖一直拖,到后来终于给了他一篇儿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所谓歌词。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郝多在稿纸上写了无数次的“闯入北园”毕业告白计划泡汤。本来他都快忘了这茬儿,结果徐廷和非得在自己回忆到那段弹着吉他唱着歌的岁月的时候提起谭璇,倒让他把这事儿想起来,也顺带着想起了那首奇形怪状的歌。
徐廷和听见郝多提起这个事情,突然有点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子,说:“你当时不是说挺好么。”
“我当时说的是,最后一句还挺好。”郝多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
冯翊在旁边听着这两个男人互揭老底,正垂着头笑,听见郝多这样说,突然就很好奇,问:“最后一句是什么?”
郝多就把最后一句记得清楚,所以被冯翊问到的他不假思索地答了:“thank goodness,you‘re here。”
听到这个答案,冯翊一愣,几个月之前在凤凰城门下面徐廷和唱给她那首歌好像又在耳朵边上响起来。
当时听他唱这歌的时候她精神还有点恍惚,直到最后两句歌词才把她的思维抓住。现在由郝多把歌词里的两个元素透露出来,她才有一点点明白了。
她原来一直留着头发帘儿,毛栗子也是她爱吃的。
冯翊抿了抿嘴,脸上柔柔的笑容怎么也盖不住。她偏头问徐廷和:“你是不是把别人写给女朋友的曲子舀来给你自己媳妇儿写了歌词儿了?这歌词写的是我吧?”
徐廷和不好意思了,略微点了两下头算是给她肯定的答复。
“十好……”郝多正要拆徐廷和的台子,就看见徐廷和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朝他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