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4 22:17      字数:4821
  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的内心有多么混乱激烈。
  精神十足的声音,一下子不明所以的话语,背后隐藏了多少徘徊犹豫和思想交战。
  可是最终,我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造成了他无谓的牺牲。
  在被政府怀疑后,医生很爽快的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神经在长久紧绷后忽然放松,那时的心理防线是最弱的,何况对医生来说,他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并且从今以后也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生命,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失去了它的意义。
  算是到了极限吧。
  他选择了那个见过无数次的最痛苦的方法,不断的割伤自己,让自己快速的老去。
  可能他认为自己罪孽深重,只配选择这样的方法。
  可惜我已经无法知道,这罪孽由何而生,又究竟在为谁而赎。
  我已经无法知道,他眼中最大最重的罪,究竟是什么,他认为自己做的最错的事,又是什么。
  两天后,薇奥莱塔告诉我,医生去世了。
  就在我见他最后一面的不久之后。
  他临终前很平静很安详,甚至似乎对这个时刻有一点期待。
  裴利曾经说过:「其实最适合我们的生活方式还是群居,和同类住在一起,或是干脆孤独的过一辈子,否则真的很难得到幸福。」这句话在医生的身上得到了极致的体现。
  只要他一日在世,就无法逃避与他人的交流。
  这是一切不幸的来源。
  他无法在自己的脚下寻找到一个平衡点,因此才无所适从。
  而现在,他终于能够享受只有他一个人的清净世界,再也不被任何人打搅。
  对普通人来说,逃避痛苦的方式有无数种,可对医生来说,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选择。
  他终于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他终于不用再矛盾自己选择的道路究竟是否正确。
  薇奥莱塔说:「医生到最后也没有后悔曾经帮助过你,至少他做了一件不从属于任何他人意志的事情,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其实政府早已发现了摩亚的存在,我们离开洛宁的那天早上,薇奥莱塔口中那个「可怕的没有在整点从老屋来的人」,就是来抓捕我们的人。当时薇奥莱塔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将和这个可怕的人一起执行任务,任务的内容就是抓捕我和摩亚。
  薇奥莱塔站在检查官身边走上前往春之都的路时,她在想什么?害怕吗?
  我无法想象,而且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因为在这之后,薇奥莱塔消失了,再也没有来看过我。
  某一天我坐在阳台上发呆时,进来两个穿黑色军装的士兵。
  「请跟我们来。」其中一人举起手中的眼罩。
  我知道这是每个囚犯必须经过的洗礼。
  那就是审讯。
  我一直在等。
  光明被夺走,脚步声空旷,一切就像去见医生那时一般,只是这次的目的地不同。
  眼罩抽走,门在身后被关上,感觉到士兵渐渐远去,我慢慢睁开眼睛。
  狭小的斗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简陋的叫我惊讶,所有的光都来自于桌上的一盏台灯,白色,亮的刺眼。房间里没有窗子,只有角落里的一只小排风扇维持着空气的流通。
  我伸出食指,凑近灯,小心的逗弄它,觉得指间一痒,它已经停在了我的手指上,翅膀依然缓慢的扇动着,触须愉快的抖动。
  我不禁笑出声。
  门又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我没有动,依旧注视着指尖的小飞蛾。耳边忽的刷过一阵风,小小的触须轻轻一抖,翅膀慌乱的扑扇起来,急急的飞开,继续围绕着台灯欢快的舞蹈着。
  我遗憾的收起手指,眼神飘向新来的客人。
  他已经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一袭黑色皮衣自然的仿佛就是为他而设计,修长有力的手臂随意抱起,被金发半遮住的眼睛细长犀利,薄唇紧抿,饶有兴趣的望着我。肩头的条条杠杠告诉我,这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是上校。
  应该就是薇奥莱塔的顶头上司了吧?
  薇奥莱塔曾经说过,上校先生非常喜欢那些从老屋来的人,尤其是漂亮的孩子,暗地里挑了不少,作为自己的侍寝,夜夜造访他们的住处
  以巡查的名义。
  我静静的打量他,揣摩着这副严肃干练的军人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手段和爱好。
  「等了很久吗?」他半侧过脸,弯起嘴角,语气随意的就像和一位老朋友在打招呼。
  「还可以。」我笑了笑。
  他眯起眼,就像一个审视猎物的猎手一般,然后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踱着。
  坚硬的靴跟敲打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知这片光洁的地方,曾经渗进过多少鲜血。
  「摩亚很漂亮,」上校先生缓缓开口,笑容温柔迷人,「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我答的干脆利落。
  「刚才一路走下来,我一直在猜测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对你如此忠诚。」
  「我只是运气好,成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如果换作别人,结果是一样的。」
  「你真谦虚。」上校先生一边走,一边把台灯往我这里推了推。
  光线变换了角度,腕间的银链闪动了一下。
  「事实而已。」我正了正身子,坐直。
  挺拔的身影慢慢绕到我身后,脚步声停住了。
  我条件反射的屏住呼吸。
  后脑的头发忽然被猛的抓住,传来一阵剧痛,被用力往后一拉,又蛮横的往前一推。
  我被拉得半站起身,又毫不留情的狠狠扑倒在桌面上,发出一记钝响。
  胃部磕到坚硬的桌面,疼的一阵抽搐。
  连呼吸的空隙都没有,就又是一记向后的猛扯,逼我以不自然的角度昂起头,刺眼的白光不偏不倚的打在脸上,激的眼睛发疼。
  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维持了几秒钟。
  被皮质手套包裹的右手绕过下颌,温柔的抚摩着我的左脸,好象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又缓缓移到唇上,食指来回摩挲,恶作剧一般的轻按牙齿,又逗弄着舌尖,故意挑动着敏感的地方,却不深入。
  皮革带着些微材质的滑腻,没有粗糙的痛感,却充满了扭曲的冷酷。
  右边的耳尖传来一阵压力,是牙齿的啃咬。
  「西利尔。。。。。。莱恩。。。。。。」游丝般的气音随着灼热的吐息,蒙上整个耳廓,让我全身一阵颤栗。
  「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声音低沉缥缈。
  「我谁也不是,上校先生。」
  尖细的牙齿慢慢咬遍整个耳廓,经过耳垂,渐渐移向我的脖子,安静的审讯室里,发出一阵阵猥亵的亲吮声。
  「告诉我。。。。。。。。。。。。你是谁。。。。。。」蛊惑人心的魅音又传了过来,被我的唾液沾湿的右手正缓缓伸进我敞开的衣领。
  「那我说,我是造物主,你信吗?」头发依然被紧紧揪住,我费力的转了转脸,斜过眼看着身后的审讯者,尽力挤出笑容。
  又是一记猛扯,掺杂着强烈的怒气,将我拉离台灯,狠狠一个巴掌。
  手套与皮肤接触并没有发出清脆的声响,却传来一阵绵长的钝痛,脸颊像被钝器重击了一般,变的麻木。
  大概已经肿起来了吧。
  双肩被有力的手掌往下一压,我失去平衡仰面倒在桌上,后背脆弱的腰椎磕上桌边,比刚才胃部受到的撞击更痛苦。
  我疼的皱起眉头,忍不住向上挪动身子,抬起一只脚,弯起膝盖抵住桌沿。
  疼痛减轻了,姿势却很不雅观,甚至有一丝情色。
  「你知道吗?」鼻翼前,军人严肃的脸上泛出危险和残忍的笑容,「你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明明不是很漂亮,却有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左膝跪上桌子,越过腿间牢牢贴住我的腰,如同一只猎豹一般将我包围。
  「我好想看你哭泣挣扎的模样。」
  笑容越发邪魅。
  我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
  「能让我哭泣挣扎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可惜他早已不在人世。」危险的气息似乎在瞬间减弱,我想我此时的笑容一定凄凉至极。
  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心早已不痛,烙印却永远不会消失,在不经意间,骄傲的冒出头
  「别突然这么沮丧,说点有趣的事吧?」审讯者看来对身下囚犯的私事兴趣不大,用手指勾起我腕间的银链,向后一甩。
  链子带动精致的手镣,双手被拎起,举过头顶。
  身体现在是真正的完全敞开,毫无防备。
  不可一世的军官更近的压了过来,眼中满是滚烫燃烧的火焰,只要我正过脸,就能贴到他冷笑着的薄唇。
  我就像砧板上的鱼肉,而他正是饥饿的野猫。
  「原来上校先生是喜欢用动物发情一般的姿势审问犯人啊,还真是好兴致。」 我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脾气了,都快忘记自己生气的时候是个什么样。
  「也不全是,你比较特别,」温和的语气和疯狂的表情完全不相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那个叫摩亚的孩子在一起呆久了,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和老屋里的人很像的感觉,非常干净,很自然的干净。我喜欢干净的东西。」
  「我自己倒是没有觉得,而且也不喜欢别人称作东西。」「哦?是吗?那不知道等一会儿被我吞的连骨头都不剩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能流畅的说出这句话。」
  我闭上眼睛,不去搭理他,感觉到有只手慢慢移到了胸口,手指绕着扣子轻轻的打着转。
  「跟老屋来的孩子做舒服吗?」声音比刚才离的远了一点,似乎想更清楚的看见我的反应,「我尝过很多啊,他们的身体都很柔软,不用花什么力气就能进去,而且很少流血,尖叫哭泣的声音尤其动听,简直要把人逼疯。」 「上校先生,请不要说这样下流的话。 」
  传来一记轻微的布片撕裂声,胸口忽然一凉,我睁开眼,余光瞥到衣服已经完全被扯开,扣子飞散。
  看来刚才的话又激怒了这只野生动物。
  「西利尔,你知道吗?」带着黑色皮制手套的大掌恶毒的在我的心脏附近来回抚摩着,「其实你这种人让我觉得很恶心啊,明明自己也做过那种下流的事,还装出一副很纯洁的样子,让我更想把你扯成碎片,一口一口的吃光。」 「那上校先生,你知道吗?」我正过脸看着他,「一个人看起来纯洁,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正的纯洁,另一种则是。。。。。。。。。。。。实在太肮脏。」 「哦?那你是哪一种?」他微笑的望着我。
  「你说呢?」我也笑。
  他微笑的眼中渐渐射出冰冷的寒光,忽然低下头粗暴的啃咬着我的前胸。
  「听你刚才的口气,应该不是第1次了吧?」灼热的气息又逐渐逼近,「不过,我的技术包准比过去上过你的人都要好,你就等着扭动身子求我吧。」
  我感到脑中有什么东西绷断了。
  上校先生,您太过分了。
  您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审讯官抬起头,并没有要从我身上下来的意思。
  一个士兵打开门,看见这样的情景毫无反应,似乎习以为常。
  「上校先生,审判开始了。」
  纤细而锐利的眉轻轻一挑,野生动物般的男子终于放开我,跳下桌子。
  「不是说好明天的吗?」他整了整衣服,恢复了军人严肃的仪态。
  「J072号闹的实在太凶,议会不想让他把自己弄伤,决定把他的审判时间提前,尽早安排他的去处。」
  「我知道了,你去吧。」
  士兵顺从的关上门。
  上校先生转过身,看着我从桌子上爬起来,试图整理好已经扣不上的衣服。
  「你一点也不象上别人的,倒更适合被别人上。 」邪气的笑容又从他的嘴角流泻出来。
  「上校先生,我再说一遍,请不要说那么下流的话。」我跳下桌子,不去看他。
  「你现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犯,我的等一会儿会加倍在你身上讨回,不过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些有趣的东西。」
  他走到墙边,伸手按了一下,白色的墙忽然透出活动的图象,十分清晰,屏幕上似乎是一个法庭,各个席位上人头攒动,摄象机在法官右侧,正好能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左右两边的长条桌前,带着白色假发和假领的黑袍律师正在忙碌的翻动卷宗,做着最后的准备,陪审团全都是军人,清一色的穿着黑色的军装,正低头窃窃私语,整个大厅都充满了压抑的说话声,只有观众席上的人纹丝不动,全都安静的坐着。
  他们的年纪不尽相同,有的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有的却容颜稚嫩一副孩童的模样,每个人都穿着柔软的白衣,神情冷漠,眼神空洞的如同机械一般,有几个人裸露在外的脖子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细长疤痕,让我想起已经去世的医生。
  「观众席上的那些全都是从老屋来的人,「上校坐上椅子,重新叉起胳膊,两条修长的腿搁上桌面,身子前后摇晃着,「很乖吧?我们的调教手段是一流的,要让他们这么听话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他们都没有名字吧?」我问。
  「那是当然,名字会增加一个人的自我意识和独立性,所以他们只有编号,摩亚也一样,他的编号是J072。」
  我皱起眉。
  「很耳熟吧,就是刚才那个士兵口中的编号,你现在看到的是为摩亚而举行的审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