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4 22:17      字数:4794
  的印记在左肩头,小小的很可爱,但如果这个印记放大许多倍,并且是在脸上,那无论如何,这张脸是令人惧怕的。
  「军队得到消息后,马上在全城搜索,都不知道搜到没有。」薇奥莱塔不自在的摇晃身子,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在搜到那个人之前,我可不敢出门。」我为她倒了一杯热咖啡:「我看街上这么多员警。还以为摩亚被发现了,幸好不是。」「啊,说到摩亚,」薇奥莱塔心满意足的喝完咖啡,一甩杯子,
  她所说的是关于摩亚的名分问题,我们都认为给他做…个身份证明是必要的,而这对在政府工作的薇奥莱塔来说并不是难事。
  约定办理手续的日子是明天,她是特地来提醒我的。
  「不会忘记的,早上八点。」我重复了一次时间。
  晚上摩亚看累了书,爬起来去冰箱里翻牛奶喝,趁他离开的间隙我翻了几页他看的东西,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我身边,不说话。
  我以为他在不满别人乱动他的东西,抬起头来时才发现他的表情很迷芒,一脸困惑的样子。
  「你刚才没有叫我吗?」他问。
  「要是你希望的话我现在可以叫你啊。」
  他皱皱眉自言自语:「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呢?」你是饿晕了吧?」我逗他。
  电视新闻里播着薇奥莱塔早上提过的那个从老屋出来的人。军队正把他押进车子里,他从头到脚都被斗篷裹着,身材高大,驼着背,斗篷最底下的部分不自然的飘著,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下面是否有脚。
  屋子里莫名其妙的冷了起来,摩亚像只小猫…般靠到我身边,他很怕冷。
  我下意识的伸手抚弄他柔软的头发,一瞬间似乎感觉到,电视里的那个人,正透过撮影机看着我们,视线穿过萤幕,带着莫名的复杂,不是看摄影机,是看我们。
  「西利尔。。。。。。」他低着头小声道,「从老屋来的人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不知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会儿,只能沉默着拍拍他的头。
  我无法回答他,却知道城里的人很怕老屋,政府并不是想保护从那里来
  的人,而是限制,监视他们,剥夺了他们的全部自由,以此来保护这个城市里
  的人。从老屋来的人们,在政府的所谓保护下,几乎无法踏出自己的住所一
  步,全都碌碌无为的度过了一生,满心遗憾的离开世界,死后被孤独的埋葬,
  被遗忘。
  即使这样,大家也依然畏惧他们以尊敬为掩饰,从老屋来的人,毕竟不
  属于这个世界,他们永远是有别于人类的另一种生物。
  谁都一样,摩亚也一样。
  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告诉他,只能选择沉默。
  梦中我在走廊里奔跑,不停的奔跑,想冲出黑暗,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消散不去,殊不知是因为我的奔跑,还是恐惧。
  我不断的奔跑,渐渐疲惫,可身后的黑暗开始沉沉的压上来。我害怕的喊叫起来,却叫不出声。脚下不断踩过粘稠的东西,发出刺耳的「啪啪「声。
  忽然间,我脚底一滑,硬生生的摔倒在地上,地上粘稠的东西开始慢慢爬上我的身体,无声的侵犯着我,细线般的天空红的刺眼,满眼都是那狰狞的颜色,越来越近。。。。。。
  「西利尔,西利尔。。。。。。」
  焦急的呼唤渐渐响起来,我终于呻吟着清醒过来,几乎无法相信这样的软弱痛苦是由自己口中发出。全身都被冷汗浸透,阵阵寒意伴着房间里的低温向我袭击来,啃噬皮肤,深入骨髓。
  摩亚跪在床边,漂亮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泪水。
  我打开灯,抱歉的对他微笑:「对不起,吓着你了吧?」他扑进我的怀里呜咽起来,好象平时那个冷漠的孩子不是他。
  我抬起他的脸,温柔的亲吻他,他没有拒绝,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张开双唇迎接我,脸上泛起美丽的红晕。我一边深入毫无防备的唇齿间,慢慢舔过他的牙齿,柔软的上颚和舌尖,吮下口中的甘甜,一边拉起他半跪在床边的身子。
  他顺从的靠向我,搂住我,张开双腿坐到我身上,热烈的回吻我,过去他从来没有这样热情过。我屈起膝盖让他靠的更近些,把手伸进他衬衫的下摆,抚上瘦弱的背。
  怀里孩子轻微的颤栗让我渐渐从寒冷中脱离,温度回到身上的感觉好舒服。
  手指沿着纤细的背脊向上延伸,摩亚忍不住轻轻叫出声来,难受的挺直了背。
  我顺势突然一把抱住他,拉开衬衫的前襟,亲吻他白皙的脖颈和前胸,他昂起脸喘息着,双手在我的肩头摩擦,想推开我。我翻身把他压倒,继续亲吻他,飞快的扯去碍事碍眼的衣物,又拉过毛毯盖住我们的身体,抵御房间的寒冷。
  我伸手探向他的膝盖内侧,抬起白嫩的腿。
  「。。。。。。不要。。。。。。」摩亚羞涩的偏过头,眼中透出盈盈的泪光,言语毫无说服力,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电话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我很满足的体会到了「气疯「的感觉,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就是身体已经不冷了。
  拿起听筒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传来医生不同以往的洪亮声音,用一种令我惊讶的气势。
  很久以后,每当我回想起这唯一一次充满气势的声音时,就心痛的想一千一万次的杀死自己。
  「西利尔!」医生不管接电话的是谁,也不管现在是几点,精神十足的对我吼,「我知道让摩亚不用定期来医院的方法了!!」
  「医生,现在都几点了?你小声点啊。。。。。。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没错,以后他即使不来医院检查也行了!!!!」医生大有让我耳聋的意图,「你现在马上出来!!!!」
  「可是,医生。。。。。。」
  「马上!听到吗?马上。。。。。。」
  还没等我回话,电话便被狠狠的挂断了。
  我呆呆的听着单调的忙音,摩亚抱着膝盖看着我眨眼睛,刚才医生的话他应该也到了。
  即使不去医院也可以?可是。。。。。。
  我突然明白了医生话里真正的意思。
  「摩亚。」
  「恩?」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了。」
  深夜的街道寂静的可怕,所有的门都紧紧的关着,里面一片黑暗。
  我和摩亚的脚步声在阴森森的建筑之间被放大了许多倍,沿路的街灯散发着柔和的橘色光芒,企图驱散寒冷的雾,在一盏一盏的路灯下,两个影子被拉得瘦长,,又被缩短,再被拉长。。。。。。
  我特意让摩亚穿上了毛皮靴和温暖的绒毛大衣,可他依然冷得瑟瑟发抖,不断呼出稀薄的白气。我知道他还是觉得冷,便紧紧搂住他的肩膀。
  穿过几条没有街灯的破旧街道,不远处就是火车站。它经常是冷冷清清的,很萧条的样子,这样布满寒雾的深夜,更显出它的衰落破败。
  售票小屋已经有些歪斜,用铁钉连接起来的木板看上去潮潮的,飘出一股霉味,窗口上方挂着一只小小的照明灯,发出冷冷的银白灯光,把人照的惨白,两只飞蛾不知疲倦的飞舞,追逐。我握着摩亚冰冷的手,弯腰往售票窗里看。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伸过来,我连忙后退,不一会儿,窗里亮起了同街灯一样的橘色光芒,那双眼睛依旧冷冷的审视着我,它属于一个头发稀疏的老人,售票处唯一的职员。
  「要什么?」他把身子微微后仰,陷进椅子里,动作有些不灵便,声音低沉而沙哑。
  「两张下一班的车票。」我用眼角瞥着他苍老而阴沉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线条随着他的动作缓慢的蠕动着,很刺眼。
  递出车票时,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眼睛飘到摩亚身上。
  我故意闪身挡住身后的孩子,问:「下一班车是几点?到什么地方?」
  他很不满的把视线重新拉回我身上,傲慢的抬了抬下巴,又指了指我的左侧,然后狠命拉下窗子,灯火在窗后熄灭了,车站陷入了死寂,只有窗框和木头窗台激烈碰撞的「嗡嗡」声还在震动着空气。
  我抬头看窗口上方的火车时刻表,无奈细小的字迹正好在照明灯的背面,全部被掩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我又把头转向左侧,刚才被灯光吸引了,我们都没注意到,售票处旁边就是铁路,黑暗中有个庞然大物,轮廓模糊。过了好一会儿,等眼睛渐渐适应后,火车的样子才清晰起来,就像一尾黑色的巨龙,静静的卧在铁轨上。
  反正去哪里也是一样的,何必要关心目的地呢。我牵着摩亚的手转过售票处,火车车头的地方透出淡淡的灯光,显得特别温馨,召唤着乘客。
  身材高大的剪票员机械地把票子打上孔,像刚才的售票员一样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们可以进去了。他戴着一顶藏青色的宽檐帽,黑漆漆的帽檐盖住眉眼,相同颜色的制服大衣领子竖的高高的,遮住了他的整个脸,从很近的距离望过去,也只能看见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走进车厢,偌大的空间里只稀疏的坐了十几个乘客,本来就不缓和的地方缺少了人气,显得更加寒冷。每个人都缩在自己笨重的厚衣服和帽子里,低着头,好象在打瞌睡。
  所有的车窗都被塑料帘子牢牢的遮住了,难怪从外面看起来会是一片漆黑。
  我是头一回乘火车,摩亚也是,他一边跟着我走,一边转动小脑袋四下张望,也许是我们好奇的表情太明显,最近的几个乘客抬了抬眼,随即又无精打采的低下头,缩了回去,不再搭理我们。
  踩上吱吱作响的薄地板,我寻找着我们的座位,刚坐下不久,发车铃便在窗外毫无征兆的嘶叫起来。
  所有的帘子在同一时刻迅速向上卷,发出「哗」的一声。声音整齐有力,非常悦耳。
  壁灯这时也全部亮起,将车厢染成温暖的橘黄色,黄铜灯柱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线条细腻优美,流畅的凸起在橘黄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透出华丽的感觉。
  列车缓缓启动,耳边传来车轮与铁轨接触的「咔嚓「声,售票处慢慢向后移着,滑出了视线。窗外出现了远处森林的黑影,我和摩亚的旅行开始了,或者说,是逃亡。
  脚边有热热的东西烘着,越来越暖,墙上温度计的水银柱缓慢上升,一点一点到达十五度。大家纷纷脱下外衣,然后重新缩起身子低下头,车厢温热起来,但依旧静的可怕。
  我叠好我们两个人的大衣,铺到椅子上,示意摩亚躺上去,他是真的累了,也没有多说话,把头枕在我的腿上以后不一会儿便发出熟睡的呼吸声,丝毫不受灯光的影响,车厢里这么暖和,他一定会做个美梦的。
  蓝黑的夜幕如同天鹅绒般细腻浓重,上面零星挂着几粒银白,森林被染上浓墨,只看得清轮廓的粗犷凌乱,我望着窗外的单调夜景,毫无睡意,终于能冷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思路了。
  记得在很久以前,一次带摩亚去医院时,医生就已经告诉我,他从政府的相关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从老屋来的人虽然难以抵御疾病,但在健康状况低下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很明显的警告信号,那就是身上十字标记的变化,当健康指标下降时,这个十字标记会很明显的变淡,提醒主人可能生病了,需要检查身体。
  一开始我们都对这件事将信将疑,于是医生针对这个说法,订了一个计划表。事实让我们不得不信服,医生打听来的消息是正确的。
  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检查,以后摩亚便只需要在印记变淡的时候去看病了。因为我们都认为这最后一次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所以我便随了摩亚的性子,把它推迟了好几个星期,而医生也没有怎么催促。
  可现在他却在半夜突然打来电话,用不同寻常的声音告诉我一件我们早就知道的事,还要我们马上出门,这不正常。
  他的重点不是「摩亚」,而是「出门」。所以他没有说「到我这里来」。
  医生会用最简短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因此既然「我知道让摩亚不用定期来医院的方法了」是无用的信息,那有用的便是另外一个了。
  「马上出门。」
  马上出门。
  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而且我没有办法明说。
  面对一个多年好友的奇怪电话,得出这样的结论不仅靠简单的推理,也含着莫名的直觉。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依然确信这个结论。也许我们被政府发现了,也许有人告密了,也许从老屋来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我们已经不能再在这个城市呆下去了。
  今天和医生的见面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和薇奥莱塔的约定也无法实现,我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相遇,从此天各一方。
  可能就这样永别了。
  我是被摩亚扯醒的,直到我完全清醒过来后,他依旧不停的拉着我的袖子。
  「西利尔,西利尔,你看,是太阳。」他指着窗外,言语中透出无法掩饰的惊讶和兴奋。
  即使不用看也能感觉到笼罩着大地的阳光有多美丽多灿烂,城市里只流传于人们口中的珍宝此时就在身边,似乎在预示着一段幸福生活的开始。
  我猜测着窗外的景色,缓缓的睁开眼,光线忽然刺入,带来一阵酸痛,躲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