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4 22:11      字数:4771
  她还是扒紧了门框,我愤怒之下蹲下身用力的掰开她的手指,又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她推到了走廊里,总算把大门给关上了。
  敲门声响了一阵了,我充耳不闻。洗了个脸,我回房换上了居家服。象每一个日子一样,开始准备晚餐。
  晚饭后,我就直接回了房间。吕明安和儿子走了后,我就特别害怕呆在客厅里,也特别害怕看电视,看到电视中天伦之乐的画面就受不了。
  我靠在床头上,听着黑暗之中自己略沉重的呼吸。好一会,我才拿起了手机,习惯性的检查微信,短信,邮箱。就象每一次的检查一样,没有任何关于吕明安的消息。
  睡到清晨时,我被手机铃声吵醒,睁着惺松的眼睛摸过了手机。看了一会才看清楚,清晨五点十五分,电话是魏薇打来的。那次去见了她之后,我忙着卖房子和上班,也就没再和她联系过。时间过了这么久了,说真的,我还以为她早已经
  魏薇。我撑着床头坐了起来,嗓子有些干哑。
  青青,我在海边看日出。顺便也跟你告别一声,也算有始有终吧。电话那面有呼呼的风声,魏薇似乎站在风口上。
  我一个激灵,人就清醒了不少,你在哪里的海边?你一个人吗?
  这里的信号不是很好。她大声喊起来,青青,我不想再拖下去啦,今天就给自己一个了断。你跟丛新讲一声,让他好好改造,出来后找个正经女孩踏踏实实过日子。
  魏薇!我徒劳的喊她的名字。
  青青,你好好活着,我祝你幸福!伴随着最后一个福字,听筒里传来一阵仿佛是信号干扰的声音,魏薇的声音消失了。
  我赶紧回拔她的电话,提示无法接通了。我又打了110,可是我却不知道魏薇到底在哪片海域?只能把情况跟报警中心讲了一遍,又把魏薇的电话号码提供给他们。
  挂了电话后,我抓着手机,咬着牙,感觉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她跳海了?死了?这是她临终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我再也没法入睡,呆呆的坐了一会,我就起了床。换了一套运动服,我准备下楼跑步。吕明安走后,他教会我的许多生活习惯我都保持着。
  推大门时感觉异常沉重,再推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章韵龄顺着地板慢慢的爬起了起来,你起来了?饿吗?我带你去吃早餐吧?
  这样坚硬的瓷砖上,她生生坐了一夜,此时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灰败。不过,这并不关我的事。我往前跨了一步,冷冷的看着她,我能问你一个事吗?
  你问你问。她用手顺着头发,看向我的神情是讨好的。
  让魏薇感染HIV的指使人是你吗?我撑着门框死死的盯着她。
  她嘴唇翕动了一下,好一会她都不说话,我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已经明了。
  是你对吧,你要置她于死地。她当初缠着你前夫,张岱把她打进医院,你怕她一直告,张岱要坐牢,所以你赔了她五十万。后来,牵牵扯扯的,她跟何子余又搞不清楚,你烦透了她,为了张岱也为了出口恶气,你下了毒手。我有没有说错?我问她。
  我,她也祸害你弟弟,她该死。她提到我弟弟几个字时眼前一亮,她为我找起了认同感。
  我点了点头,章女士,如你所愿,今天清晨五点十五分,她跳海自杀了。你现在可以睡个安稳觉,不过你要保佑魏薇的灵魂不会来找你索命。我出了大门,锁上门后,我按了电梯下行键,她跟过来,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章女士,你是我活了将近三十年见过的最恶毒的女人,我为我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感到耻辱。
  我转身向楼梯跑去,和她多呆一秒,我觉得空气都要凝滞。
  两天后,我终于在F城本地的小报上看到了一则很不起眼的新闻。一名身份不明的女子在F城XX海域边溺亡,疑因感情纠结。新闻上配的图,魏薇穿的那套衣服正是我此前去看她时穿的那套,我买了一份报纸。走了一路,我心干干的疼了一路。
  她总算不用在这个苦痛的人世间挣扎了,也不用再为了钱出卖身体和灵魂。
  隔了一天我请了假去了一趟监狱看莫丛新,隔着防护栏,我们拿着听筒讲话。
  你还好吗?我轻声问他。
  嗯,过得很平静,在这孤独寂寞的地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勉强朝我笑了一下。
  魏薇死了。我又说。
  为什么?他呆怔了一下。
  感染了HIV,你逃过了一劫。我叹了一口气,新新,她临死前给我打了电话,让你好好改造,出来后找个好女孩踏踏实实过日子。
  莫丛新握着听筒,哆嗦了一阵子,两行眼泪顺着他瘦削的脸庞往下淌,我会的,会的。爸妈还好吗?
  都挺好的,你姐夫带着小福星走了,我找了他们很久了,所以一直没来看你。我的眼泪也往下淌。
  姐,都是我害了你。他恸哭起来。
  新新,也不怪你,命吧,这就是命。我擦了泪又朝他笑。
  ☆、102。他出现了?
  返回F城的途中,我接到了芯芯父亲的电话,他很不安的问我什么时候能安排好时间去住院?我靠着车窗,淡淡地说了一声过几天。他就不敢再问什么了。
  我仔细考虑了两天,然后跟公司申请了一个小长假准备去医院。对于所谓的亲生父亲,我并不存在什么感情,只是芯芯还那样年轻,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我终究于心不忍。
  休假的次日,我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去医院,张其勋给我打来了电话。
  青青,青青。他特别激动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我直觉反应就是张岱有什么事情。
  志泽给我打电话了,说查到了吕明安购火车票去武夷山的信息,所以,我赶紧给你打个电话。青青,那边是不是有他的朋友?他问我。
  朋友?我想起了温如夏,有有有,我这就赶下去。我一听有吕明安的消息,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扔下了手里的东西,挂了电话折回了房间,重新整理了简易的行李,我就匆匆的出了门。
  嫌火车慢,我特地跑去汽车站搭了汽车。数小时的行程,我一颗心在嗓子眼徘徊着,路上芯芯父亲又给我打了电话,问要不要上家里接我?
  我特别不耐烦,我现在有点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可是,再拖
  等我回来再说!我狠狠的掐断了电话,现在天王老子也阻挡不了我去武夷山。
  午饭时分,我终于到了温如夏的客栈。我象个疯子一样冲进了她的客栈,院子的石桌旁,她和一个年轻男人正嬉闹着。见了我,她特别吃惊,莫郁青,你怎么来了?转过头,她又吩咐那年轻男人,陈易,快去倒杯水过来。
  温如夏,明安来过了吗?我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焦急的问。
  明安?她呆了一下。
  我老公,他有没有带着小福星来过你这里?我又问。
  没有。她总算听懂了,你先别急,坐下来,喝口水慢慢的说。她拉着我,又从那个叫陈易的男人手里接过了杯子。
  我喝了两口水,她那声没有,我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巨大的失落让我好半天都缓不过来劲,扶着石桌坐下,我头埋到臂弯里。
  陈易,去李姐那边买条鱼回来,快去。温如夏朝陈易喊了一嗓子,一直到陈易走远,她才轻声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简单的把事情跟她讲了一下,末了时,我苦笑着说:是我天真了,他怎么会回来你这里住?你忙吧,我到处去转悠,说不定能碰上。
  莫郁青。温如夏拉住我,武夷山这么大,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样吧,我先去QQ群里问一下其他客栈的老板,看有没有吕明安登记住宿的信息。她说着就起了身,我赶紧也跟在她身后。
  等了十来分钟后,其他客栈的老板陆续的回了话,都说没有。
  温如夏又拿起了电话,我再给几个熟悉的导游打个电话,他们天天在外头跑,消息灵通,让他们多留意一下。
  等到晚上,回馈的消息都是没看到。我给张其勋发了条短信,让他把胡志泽的电话发给我,我想自己问问清楚。
  胡志泽听完我的来意后,特别抱歉的跟我说:莫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怪我跟张叔没说清楚。吕明安购火车票的信自己是一星期前的事情。我表姐昨天跟我提了一下,这样吧,以后我让她帮忙时刻盯着,这样就能掌握他最新的动向。
  谢谢你。我虽然很失望,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本来还想问问有没有返程信息,但寻思着吕明安肯定是临时起意用了自己的身份证,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了才这么一条信息。
  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结住宿费时,温如夏死活不肯收。推来推去,她就急了:莫郁青,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别再矫情了。下回我们电话联系就好,有任何消息我打电话给你,省得你这样来回跑。
  那你麻烦你了。我掏出了手机问她号码,之前有她的号码,时间一长就被我删除了。
  这回折腾过后,胡志泽那边再也没有传来关于吕明安的信息了,温如夏那边也没有消息。我去了医院,跟芯芯配完型后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章韵龄没再来找我,听张其勋说,张岱在上海的状况好了许多,她赶着去照顾女儿了。
  我出院那天,去病房看了芯芯,彼时她还十分虚弱,说话都困难,我朝她握了握拳示意她加油。她比了个V手势,努力的冲我笑了笑。
  我没再去过医院看她,也不再接我那亲生父亲的电话。
  日子在焦虑与平静中一天又一天,F城的秋天到来时,吕明安和儿子离家已经半年了。我渐渐的就把自己活成了行尸走肉,除了人是活着的,灵魂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章韵龄来找了我许多次,我至始至终的冷漠相对。有一回她小区楼下拦住我哭着说:丫丫,我知道我造了太多的孽,我要怎么赎罪你才能原谅我。
  我绕着弯从她身边走过,我没有这样的母亲。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夫离子散,家不复家。
  吕明安离开的第七个月时,张其勋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青青,黄老板那边来电话,说收到了吕明安还回来的欠款。他让你去一趟,我过来接你吧。
  行!我抓着手机就匆匆下了楼。
  黄老板等在办公室里,见了我跟张其勋,他招呼着我们进了会客室。
  莫小姐,你是一个讲诚信的人,我老黄也是。昨天下午,我们公司收到了吕明安转来的款项,金额就是他欠的那笔钱,然后他给我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收款信息。他挂得匆忙,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你已经还钱了。黄老板看着我,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他还记得这笔钱。虽然在此前他跟我承诺过一年之内一定结清款,不是我不相信他,他那一走,唉,这钱我这两天让会计打给你,你把账号留下来。
  吕明安给你打了电话,你存着电话号码吗?还有他的转款账号,你能不能给我?我急切的说。
  可以。黄老板拿过一旁的手机翻了起来,给了我电话后,他又让秘书把吕明安转账的账户信息给了我。
  我立刻给志泽打电话。张其勋拿出手机拔下了号码,简短的交谈后,他说:青青,我们现在过去一趟吧。
  我拔着吕明安那电话却提示不在服务区。
  ☆、103。你走吧
  匆匆告别黄老板,我跟张其勋又赶往和胡志泽约好的地方。路上我反复拔打着吕明安的电话,始终是不在服务区。
  青青,你不要急。张其勋安慰我。
  我怎么能不急,七个月了,足足七个月了。每一天我都数着过的,常常夜里惊醒了就没再也没办法睡,我都怀疑再这样下去,等不到他们回来我就先精神衰竭而死了。我揪着头发激动的喊起来。
  张其勋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两天后,胡志泽直接给我打了电话。吕明安的账户开户行在F城,交易记录只有转账到黄老板公司那一笔,转账的银行在深圳。他的手机号码归宿地也是深圳,但不记名,只有一通通话记录。
  你把那个银行的具体地址发给我好不好?我焦急的问。
  莫小姐,只能证明他在那里出现过,你追去守在那里是没有用的,理智一点。胡志泽顿了一下才说。
  我忍着泪挂了电话,明安,你竟绝到这种地步。这茫茫人海,我该上哪里找你和儿子?
  那天下班回家后,心情差到极点,找出了吕明安在家里买的一瓶红酒,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了大半瓶。喝到后来时,有点醉得云里雾里,翻开手机上的相册,小福星可爱的面庞近在咫尺。我摸着冰冷的屏幕,嚎啕大哭。
  哭声中,大门外传来敲门声,我摇摇晃晃的起了身,拉开大门,章韵龄拎了几大塑料袋的东西站在那里。
  你,来,认女儿啊?我扶着墙,流着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