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2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4 21:59      字数:5103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张开眼睛,从地毯上爬起身来,拍拍衣服上沾上的灰,就拉开门准备回餐厅。
  可是在把门拉开的一刹那,她正好和站在门口准备抬手敲门的龙炽撞了一个面碰面。
  龙炽尴尬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但注意力却没有放在木梨子的身上,而是越过木梨子朝她身后看去:
  “我是来找小瓷的,她好久没回来,我有点儿担心。”
  木梨子皱起了眉头:
  “江瓷来了?我没见到她啊。”
  一阵短暂的相对沉默后,木梨子和龙炽的脸色齐刷刷地都变了。
  木梨子扭头看向那已经沉在了夜色中的窗外风景,心中猛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坏了,光顾着想案子和谁在撒谎的问题,居然忘了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事情!
  木梨子伸手一把抓住龙炽的胳膊,问:
  “她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龙炽咬紧了牙关,没回答木梨子的问题,一把拂开了她的手,挣扎着朝走廊里一头扎了进去。
  龙炽把挨个房门都打开,打不开的就一脚踹开,在每个房间门口,他都大声叫着江瓷的名字,到最后,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可是,无人应答。
  “消失”?
  “消失”要开始了吗?
  这时,每个呆在餐厅的人都听到了龙炽变了调的声音,夏绵率先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来,想要出去看看,可他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木梨子不在,龙炽不在,江瓷不在,修不在,只有夏绵和守在餐厅里,要是他们中的一个走了,那局面说不定就会失控。
  经过半天的折腾,餐厅中被绑起来的人的情绪,由最初的紧张与恐慌,已经转变为了愤怒和躁动,他们虽然还没有采取实质上的反抗,但夏绵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危险的信号。
  在这种非常时刻。如果自己去查看情况的话,那一个人留在这儿,一旦这两个没被捆起来的女人下定决心要反抗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
  要是叫一个人去,说不定路上也会遭遇什么危险。
  没办法,先把他们全都捆上吧,连这两个女人都不能放过,否则的话,等到他们的人逐渐减少,要想继续控制住这些人。可就越来越麻烦了。
  木梨子站在古老板的房间门口。呆愣了片刻。突然察觉到有点儿奇怪。
  龙炽居然一个人就去找江瓷了?
  这个白痴,这个时候最忌讳单独行动了知不知道啊你!
  此时,龙炽用脚去踹一扇看上去是锁着的门,可是在他刚刚提起脚的时候。那扇门就猛地从内部被拉开了,龙炽踹出去的脚一时间根本无法收回来,失去了平衡,摔到了门里。
  在他还没落地的时候,一只手就扯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朝房间里拖去,同时,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后颈,他和江瓷一样。连半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砸晕了。
  那只扯着他领子的手没用多少力气,就把他拖入了房间中,房间门再次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木梨子在想到了这层危险的关系后,跑向了龙炽所在的那条走廊。刚准备喊他等等自己,就发现,那条刚才还回响着龙炽声音的走廊,已经是空空荡荡了,两侧的房间门都大开着,而屋里的窗户几乎也都是处于开启状态。
  外面似乎是起了风,呜呜的风倒灌进了房间里面,又卷到了走廊中,一种变了调的风声在走廊上不停地徘徊,发出了类似于哭泣般沉闷的响声。
  木梨子站在走廊的一端,甚至不敢抬脚迈进这段似乎充满了诡异哭泣声的、充满了阴影的走廊。
  她试探性地小声叫了一声:
  “龙炽?”
  没有人回应,刚才还在叫喊着妹妹名字的龙炽就像是一滩遇上了高温的水一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蒸发掉了。
  她朝走廊里迈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声音更大了些:
  “龙炽!”
  她的喊声伴随着在走廊中盘旋的风声,更增添了几分凄厉的恐怖意味。
  她又朝后退了两步,狂跳不止的心脏此刻传来了一股异样的麻木的感觉,这样的感觉,通常都不意味着什么好事情。
  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弯下身子,用力地深呼吸起来,试图把那阵要命的麻木感从心脏中剥离出来。
  消失了,消失开始了……
  她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她突然听到,前方有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冲了过来。
  她想要直起腰来,可是心脏处传来的压迫感叫她难以忍受,她根本直不起身子来。
  她的大脑也连带着麻木了起来,根本忘了,安告诉过他们,消失的人,每晚只会有两个。
  那个脚步声来到了她的面前,紧接着,一只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修的声音传入了木梨子的耳中:
  “你怎么了?刚才是不是龙炽喊了江瓷的名字?”
  木梨子这才抬起头来,汗涔涔地看着修,张了张嘴,说:
  “龙炽和江瓷……消失了……找他们俩,我和你一起……”
  修一蹙眉,看到木梨子满脸冷汗的模样,二话不说,伸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以一个严肃的护卫者的姿态,沿着这条空荡荡的、早已没了人声的走廊走了过去。
  每路过一个开了门的房间,木梨子都会朝里看去,但里面无一例外,都是空空落落的,只有窗帘被外面的大风吹得不断飞舞。
  走廊里的灯光在墙上投射下了苍白的光影,在这诡异的光影中,修和木梨子一起,穿越了整条走廊。
  可他们找不到龙炽了。
  第二十七节 被困
  餐厅中留下了修一个人看守,其余的三个人分头行动,分散在房间去搜寻,可是他们心里基本都已经清楚了,江瓷和龙炽,怕就是该今天晚上消失的人。
  他们会死吗?会被“抹杀”吗?
  木梨子不想去思考这种可能性,但是她同样猜不透郭品骥的想法。
  他被绑架来的,那他又是如何选择绑架的人选的?是叫方宁叔自行选择?还是他事先就安排好了“消失”的名单?
  木梨子之前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纠结和思索案件本身的问题上,可当郭品骥所说的“消失”真正出现的时候,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一种恐怖的压力。
  龙炽在两分钟之前还在和她讲话,在两分钟之后,就消失在了走廊里,真的就像是一道水蒸气,化为透明,无影无踪。
  他们已经搜索过整个林家旅馆,卓格格不见了,方宁叔也不知在哪里,但他们都清楚,在林家旅馆里,栖息着一只叫做“方宁叔”的幽灵,他绝不会出现,但一旦出现,那就是他们即将“消失”的讯号。
  “消失”本身的可怕程度,要远远低于“消失”之后未知前途的可怕程度。
  江瓷和龙炽,他们在哪里呢?
  ……
  龙炽是被一阵凛冽的山风吹醒的,四月末的天气还没有完全转热,山里的昼夜温差又大,他之前一直在旅馆里呆着,穿的衣服也单薄,风一刮起来,才觉得寒意刺骨。
  但此刻的他动弹不得,因为他的两只手分别被两只手铐牢牢铐着,整个人贴在一棵需要两个人环抱才能抱住的树木上,树皮的浓郁气味呛得他的头更加晕眩起来。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两只手铐的另一头,还铐着另一双手。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辨认出来。那只手上有烧伤的手,是属于江瓷的。
  他的整个脑子还是发木的,嘴就率先张开了:
  “小瓷,你还好吧?”
  高大粗壮的树木挡住了江瓷的视线,她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忍着手铐与手腕摩擦时产生的尖锐的疼痛,总算是勉强看到了龙炽的正脸。
  看着龙炽呆呆木木,一副还没从晕眩中脱身的模样,江瓷故作轻松地抖了抖手上的手铐,说:
  “得了。看来今晚的幸运儿是咱们俩。不过还算好。他们没杀我们。”
  又一阵更加凛冽的寒风刮了过来。龙炽打了个激灵,头脑总算清醒一点儿了。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来着?
  哦,自己去找小瓷,踢开一扇门的时候。没站稳脚跟,身体往前栽倒,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他拖入了房间里……
  想起那只从黑暗中猛地探出来的手,龙炽又抖了抖,把涣散的目光集中在面前的参天大树和双手铐着的手铐上,渐渐意识到,江瓷说得没错,他们就是今晚被选中要“消失”的两个倒霉蛋。
  江瓷醒得要比龙炽早。对于情势的判断也更加清晰,她尽力用一种满不在乎、甚至近乎于轻蔑的语气说:
  “我刚才看了看,这地方怪偏的,连林家旅馆的灯光也看不到,现在林家旅馆里又缺人手。他们估计也不会分出人来找我们,咱们俩现在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阶段,就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吧。”
  龙炽是坐在地上的,夜半沾满露水的潮湿的泥土把他的裤子都打湿了,他跺了跺发麻的双腿,想要靠着树再休息一会儿,却感觉到树那边的江瓷似乎被他的这个动作带动了,紧随而来的便是她轻快的声音:
  “你要是不晕了的话就站起来一会儿,我的手快被你给拉断了。”
  两个人被困的树木实在是太粗了,堪堪够两个人合抱,而且越靠近树根的地方,树就越粗,两个人要合抱就越加困难,如果一方像龙炽之前那样晕倒在地,另一方不仅要努力伸长自己的手臂,还要忍受着手铐卡在手腕上所产生的剧烈的痛感,江瓷像这么站着,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
  察觉到这一情况后,龙炽急忙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泥土,急急地说:
  “那小瓷你快点坐下,我不坐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江瓷咬着牙关,活动了几下内侧已经被磨出血痕的手腕,说:
  “行了行了,我们俩都站着吧,都给彼此省点儿气力。”
  龙炽蹭着树干站了起来,连跺脚都不跺了,生怕再弄痛江瓷,他贴着树干,小心翼翼地发问:
  “小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瓷干脆利落地答:
  “很不爽。被敲晕了然后带过来,你很爽吗?我又不是m体质。算了算了,你少说话,这儿可没吃的没喝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队长的说法,他们暂时不会杀咱们,那咱们起码要在这儿抱着树抱个两天两夜的。饿了咱们可以啃树皮,渴了呢?喝树汁?你长了和知了一样的吸管嘴吗?”
  江瓷这么说,其实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至少比死气沉沉要好得多,可龙炽却半晌不讲话,沉默得叫江瓷都有些心慌:
  “怎么了?你又晕了?”
  龙炽艰难地嗫嚅着嘴唇,低声说:
  “小瓷,等我们俩回去,我一定去学点儿防身术,我要保护你。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龙炽认真得近乎有些孩子气的语气让江瓷很想去吐槽,但一些刻薄的话停在唇边,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能对龙炽说他们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不能说龙炽你个死孩子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再说吧,面对着龙炽傻乎乎的坚定,江瓷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说。
  于是,她咬了咬嘴唇,说:
  “好,等我们回去。”
  还能回得去吗?
  远处的天边传来了滚滚的雷声,冷厉的山风尖啸着从兄妹二人身边掠过。
  江瓷凝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自嘲地笑道:
  “话说队长还真是厉害啊,她问我们天气。就是怕山里下雨,要是一会儿打起雷下起雨来,我可不想因为在树下绑着就被一个雷给劈死。不过咱们不缺水是肯定的了。”
  龙炽也凝视着暗沉的天色,又是一阵沉闷的雷声从天际滚过,他皱起了眉头,对江瓷说:
  “小瓷,别怕。”
  江瓷很想说我怕个毛啊,但她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在打颤。
  也许是因为冷吧。
  江瓷也仰头看着从茂密的树林枝叶中隐隐透出来的黑沉得可怕的天色,这时。一道闪电斩破了夜空。刺得江瓷的瞳孔一阵收缩。
  看来还真的是要下雨了啊。
  ……
  无功而返的三个人回到了餐厅里。而被绑架者显然也察觉到了绑架者之中缺了人,已经被绑起来、但嘴还没被封上的纪宁宁,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垂着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的四个绑架者中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不是还有两个人吗?刚才。还听到那个年轻的男孩子叫她妹妹的名字呢?”
  她说的是龙炽,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有心思和她探讨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