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1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4 21:59      字数:5096
  他的衣兜里并没有遥控器,刚才他被绑起来的时候。修就搜过他的身,没找到那个遥控器,就放心了许多。
  但修还记得,木梨子分析过郭品骥的心理,他是兼具受虐和施虐两种倾向的,他喜欢主动去招惹麻烦,但同时他也不会白白吃亏,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才会给自己找麻烦。
  就比如说,他现在主动去招惹龙炽。就非常不正常。
  修在搜过他的口袋后。没找到什么。但他并不放心,打量了歪倒在地上的郭品骥一会儿,突然发现,他的右手正紧握成拳状。看起来怪怪的。
  见修的视线牢牢聚焦在了自己右手的位置上,郭品骥露出了笑容,还不等修盘问,就笑眯眯地自行张开了手。
  修掰过他的手,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他手心握着一枚小小的红色按钮,有一条线径直连到了他手上戴着的戒指上,而那枚红色按钮上,正发着暗红色的光。
  郭品骥舔了舔自己受伤的磕破了的嘴唇,小声地用只能叫修和自己听到的声音说:
  “这个戒指。现在被我改装成临时的发信器了。这也是必然的嘛,不然我怎么保护我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受到你们的伤害呢?……算了,现在我不重要,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小甜心?我觉得她可能现在不是很好受吧?”
  修提着郭品骥的领子,毫不犹豫地把他丢到了地上。拔腿便冲了出去。
  木梨子也察觉到了修和郭品骥的动作,在修跑走后,她先给夏绵丢了个眼神,叫夏绵跟上去,自己才来到了郭品骥身边,不和他产生任何视线上的交流,想把他扶起来。
  她还没忘记,这林家旅馆里还有一个危险分子方宁叔,她也知道,是自己的疏漏,应该直接把郭品骥的嘴用布封上,省得他总是说些有的没的的话,迷惑他们的心。
  可在木梨子凑近郭品骥的时候,他又说话了,还是用仅能供他们两人听清楚的、近似于唇语的声音:
  “很在意吧?”
  木梨子不觉一怔,但她立刻控制住了自己,不回话也不看他,拽着他的椅子,想叫他坐起来。
  可郭品骥一直直直地盯着她的侧颜,她能感受到,而且那个目光叫她十分不舒服。
  在她刚刚把椅子扶正后,郭品骥又低声说了一句话:
  “你猜,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在撒谎呢?”
  木梨子没能控制住,看向了郭品骥,而郭品骥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木梨子,一双充满探测性的眼睛几乎要看到木梨子的心脏里去。
  木梨子马上扭转了视线,冲江瓷说:
  “把胶布拿来,我要封住他的嘴。他太不老实了。”
  说着,木梨子就想离这个不安定分子远一些,可是他突然伸出脚来,绊住了木梨子的脚,说:
  “我不喜欢被封住嘴。”
  木梨子扭回头去,冷冷地说:
  “这恐怕由不得你吧?把你的脚拿开。”
  郭品骥笑容满面地把自己被绑起来的手晃了两下,叫木梨子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和按钮。
  他用唇语,得意洋洋地对木梨子说:
  “再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我按下按钮,她的手马上会断。如果,你们想拿走我的按钮的话,我就把这条线拽断,林家旅馆已经被我埋下了炸药,这条线一断,我的戒指就会发出爆破的信号,这样的话,谁都不用活。你们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对不对?好啦,不要试着去找炸药,那样的话,就是逼我早动手。年轻人,别玩走捷径那一套,把这个充满谎言的案子,解开给我看看啊。”
  他说得很慢,足够木梨子读懂他话里的意思。
  说完后,他挑衅地望着木梨子,唇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诡异邪恶。
  木梨子则转开了视线,不引人注意地深呼吸了两口,才说:
  “放开。”
  郭品骥这才挪开了其实木梨子只需跨一步就能离开的脚,笑嘻嘻地露出了个“请便”的表情。
  木梨子再也不看郭品骥,几步跨出去,尽量远离郭品骥,以免叫他听到自己胸腔心脏的狂跳声。
  全部是谎言……
  看来他早就想到了,即使他们采用暴力的手段,也很难得到真实的答案。
  谁说的话是真的,谁说的话是假的呢?
  她全盘陷入在了思维的泥淖里,没有察觉到,她的表情已经被郭品骥看了个清楚。
  郭品骥勾起了一丝得逞的微笑:
  要的就是你的怀疑。就让你的多疑。把你自己逼疯吧。
  ……
  修几乎是一路狂奔着来到了杂物室门口,推门而入后,看到的便是安抱着自己的胳膊倒在地上,蜷作一团,面色痛苦的模样。不过很显然,她最痛的那段时候已经过去了,郭品骥在和木梨子对话的时候,就已经按下了解除按钮。
  她看到修,勉强扬起一个苍白的微笑,想要爬起来。却无力支撑。一头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方宁叔并不在这个屋子里,不知道去了哪里,修自己一个人跨进了杂物室,夏绵也想跟进来。却被修阻止了:
  “我自己一个人陪着她就好,你不要进来了。”
  夏绵的步子本来已经迈进了门,可听到修这么讲,他只好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留给修一句“你小心点儿”,才心有不安地离开了杂物室。
  修什么也没做,只是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小心地擦净她脸上的灰尘,把她揽在了自己怀里。便坐在了地上,不试图叫醒她,也不说别的什么话。
  他从下午,一直坐到了黄昏,一直坐到了天黑。
  他什么都没做。而其他的人,虽然做出了很多尝试,却都是一无所获。
  木梨子再度去查看了当年案件发生的房间,那里正如夏绵所说的一样,当年发生命案的所有痕迹都已经清除掉了,只有一大一小两张遗照摆放在房间中,当年染血的地毯早已被换掉,地毯上可能残存的证据痕迹也荡然无存。
  江瓷、龙炽、和夏绵看守在餐厅里,夏绵起初试图跟这些被绑架者冷静地讲清楚,他们的绑架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伤害他们,仅仅是想要知道十五年前古老板死亡的真相,不然他们就会有性命之虞,只可惜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谁会相信呢?一个人要求另外的六个人来调查一桩无头公案,如果破解不了,他们就会死?
  夏绵还试图从这些被绑者的口中问出,十五年前古老板暴死的时候的情景,可是他们的说辞,都和朱时旺、吴晓枫的讲述相差无几。
  如果他们的讲述是罗生门,即各自讲各自的一套故事的话,反倒还能有机会推理出有谁在撒谎,但是他们的说法都如此一致,如同事先对过口供一般,就连细节都能一一地严丝合缝地对上,只是因为视角的不同而有所差异而已。
  这样一来,反倒叫人无从下手。
  审讯到后来,这些被绑架的人累了,夏绵他们也是心力交瘁。
  问不出来,完全没有头绪。
  修不在,夏绵也曾真的动用过暴力直接威胁的招数,可是完全没有用,在威胁面前,他们的确是吓得瑟瑟发抖,但是还是坚持先前他们说过的就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
  事情进行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死局。
  现场已经不复存在,当时的证人的证词也是高度统一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他们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落脚了。
  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明明敌方的boss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可他们仍不能轻举妄动,甚至不能向这些被绑架者说出郭品骥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因为没有人会相信犯罪者所说的话。
  在傍晚七点左右的时候,江瓷实在受不了餐厅中的氛围,从餐厅里走了出来,想去找木梨子。
  要想破这个死局的话,看来得另寻一条路啊。
  江瓷一边走,一边想着,漫长的走廊里没有点灯,而天色早已转黑,被阴影笼罩的走廊里,只有江瓷一个人的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所发出来的响声。
  在打了个寒颤后,江瓷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去找木梨子,似乎是个错误的举动。
  可等她刚刚想到这件事,她身旁的一个房门就被陡然拉开,她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整个人就被捂住嘴硬拖进了房门里。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静悄悄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再度闭拢时,走廊里再度恢复了静谧,刚才唯一的、踏在地毯上的脚步声也就此消失,就像刚才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
  真正的恐怖,从现在,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十六节 第二个失踪者
  木梨子在当年古老板陈尸的房间中转悠着,想要发现一些痕迹,可是这的确是徒劳无功的举动。
  地毯换了,喷溅着鲜血的墙壁也被重新粉刷过,十五年过去了,该消失的痕迹也都消失殆尽,唯一在房间中残存的痕迹,是窗户下方重新粉刷的白色油漆下,那隐隐透出的一块血斑。
  木梨子把手掌覆盖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古老板在死前,为什么要爬到窗户边来呢?
  刚才询问他们的时候,关于一个细节,所有的人都是众口一词。
  古老板死的时候,窗户是打开的。
  那他是不是为了把他用来自残的武器丢到外面去?
  光从他这一个举动来看,他很有可能是自杀,然而他既然是自杀,为什么又不留下自残的武器,反倒要把它丢掉?
  不合常理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警方来调查的时候,为什么会找不到凶器?
  况且,木梨子无法想象,一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采取那样的自杀方式。
  当初,她以为安是自杀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疑惑。
  一个人究竟是厌世到了什么程度,才会选择残酷的自杀方式,近乎于自虐地把自己处以极刑?
  木梨子百思不得其解,索性趴在古老板曾经趴过的窗户上,朝外面张望着。
  天色已暗,外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古老板当初趴在上面,能看到什么呢?
  入目的满是环绕着旅馆的绿树,只是暗黑的天色让这些原本充满生机的绿色浸在了粘稠的黑暗中,看起来便失却了那份原本该有的活力。
  木梨子用力眨了眨眼睛,又把瞳孔眯起来。
  她尽力还原着当初的场景。
  一场倾盆大雨,落在眼前,而且天空中还间或地亮起雪白的闪电,周围必定是模糊不清的。
  他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还有,他那句遗言……
  晚了?什么要晚了?
  外面的空气有些闷热。木梨子深呼吸了一口,觉得空气的密度都莫名地增大了,呼吸进一口,胸腔里沉甸甸地坠得慌。
  她索性关上了窗户,在屋中踱了几步,又端详了一下墙上的遗像,沉思片刻,就地躺下。
  她很想揣摩一下当时古老板的心境。
  按照那几个十五年前的证人的证词,他们从外面一开门就看到了古老板的尸体,也就是说。古老板应该是躺在一开门就能直接看到的地方。
  而且他们并没有提到开灯的细节。就直接说看到了地毯上满是鲜血。
  这地毯是猩红色的。假如没有明亮充足的光线,从肉眼上是很难辨别出鲜血和地毯的本色的。
  木梨子调整着自己的位置,最终选定了一个差不多的位置。
  天花板上吊灯的光线刺目地投射下来,叫人的眼睛发花发酸。木梨子顶着耀眼的光线,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尽量回想着吴晓枫和朱时旺的证词,把自己的手猛地向自己的胸膛捶去。
  照这样判断,那凶器应该是头尖身细的东西,而且足够握在手心里,不然的话,当时发现现场的人不会没有一个都说不出凶器的具体的形状。
  是不是该叫朱时旺或是吴晓枫他们之中的一个来指认一下,古老板当时所躺的真正的位置呢?这样的话。或许更能模拟出古老板死亡时的情态。
  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又绕回到了那个死命题上:
  他们到底有没有在撒谎呢?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木梨子都觉得他们是在郭品骥的授意下撒谎,要叫她全然相信他们的话。那是绝不可能的。
  眼看着自己的思路又该走入死胡同了,木梨子索性断绝了一切的念头,先躺在柔软的地毯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屋里钟表的走动声,一声一声地想着,稳扎稳打,叫她的心神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紊乱。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张开眼睛,从地毯上爬起身来,拍拍衣服上沾上的灰,就拉开门准备回餐厅。
  可是在把门拉开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