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0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4 21:59      字数:5106
  江瓷听修这么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
  话说回来,女人那点儿“皮外伤”,好像还是被修砸的。
  修像是丝毫不为此感到内疚什么的,神色如常地问木梨子:
  “我们什么时候问他们案情?”
  木梨子思考了一会儿,小声说:
  “先把他们弄回去吧。弄回去之后再说。”
  ……
  修架着双腿发软、不能正常行走的男人,夏绵背着昏厥过去的女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旅馆的门,而早就守在旅馆门口等消息的老板娘,一看到这两个满身狼狈的人,吓得捂住了嘴,连说了好几声“阿弥陀佛”,随即唤来了那个古怪的服务员:
  “小威,搭把手,送他们两个人回房。这都是怎么闹的?好端端的桥怎么就断了呢?谢天谢地,没出什么大事才好……”
  小威?
  跟进屋子来的木梨子留意听了一下侍应生的名字。而这个叫“小威”的服务员应声走了上来,二话没说,就接过了修搀扶着的男人,用眼神示意夏绵跟着他走,进入了靠右的走廊,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这两个人的房门,把男人放在了凳子上。女人则放到了床上。
  男人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儿,顶多就是有些擦伤,现在的精神也缓和得差不多了。他勉强支撑着发软的身子跑到了女人面前,查看了一下她的状况。才朝夏绵他们道谢说:
  “真是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在,我们俩今天怕是都保不住命了。”
  在说感谢的话时,他的目光无意间从修的脸上溜过,立马就收了回来。
  刚才虽然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男人还是看到了,修在威胁无果的情况下。一石头把女人砸晕的剽悍场面。
  尽管当时的情况的确危险,女人的挣扎吵闹也为他们的救援带来了一定的麻烦,可修的手段也实在是太果断狠辣,出手就把女人拍晕了。
  对于救命恩人。男人不敢有什么微词,只好把心里的不满藏好,尽力不表露出来便是了。
  夏绵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问:
  “你刚才看到桥炸断了?”
  男人抿着嘴唇,神色有些仓皇:
  “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桥猛地抖了一下,那一头就顺势掉了下去……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桥弄断了,或许……是炮仗?”
  男人说得如此不确定,但大家的心里都有一个大致的猜想了:
  炮仗?哪种炮仗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以至于他们这些在旅馆前厅里的人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在其他人都猜到是郭品骥动了手的时候,木梨子却想到了更多的一层。
  她想要做的。是借着这件事,借题发挥一下,借机问一下男人有没有得罪过谁。
  老板娘刚才言语中意有所指的模样,木梨子还记在心里。
  于是,她也装作要安抚男人的样子,半蹲下来,问:
  “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男人茫然地望着木梨子,重复道:
  “得罪什么人了?”
  木梨子耐心地循循善诱道:
  “你想想看,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闹得他要炸断桥来报复你们?”
  木梨子本想给男人留出更多的思考时间,但是仅仅几秒钟过后,男人的眼中就闪现出了混合着愤恨和怀疑的目光:
  “是她?”
  木梨子紧盯着男人的眼睛,询问:
  “她是谁?”
  但男人的愤怒情绪已经被全盘点燃,他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口中念念有词:
  “我就知道是她!我们这回来,她看我们的眼神就不对劲!难道她就恨我们恨到了这个地步?对,有可能是她,她就住在这里,她要想动什么手脚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她丈夫真的不是我们杀的,她为什么……”
  那叫做“小威”的服务员皱了皱眉,伸手拦住了焦躁不堪的男人,说:
  “先生,你刚刚脱险,情绪不稳定,但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母亲。”
  他的母亲?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情绪经历了大起大伏的男人就挥出了拳头,一拳揍在了小威的脸上,吼道:
  “你和你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她还不是你妈妈,你只是那天从大雨里捡回来的一个小杂种!说,是不是你帮着你妈暗地里害我们?”
  小威踉跄了两步,站稳了脚跟,伸手揩了一下沾着血迹的唇角,把手指上的鲜血在衣服上蹭了两下,眼神变得异常冷漠,对男人说:
  “那你就敢保证,我的养父不是死在你们两个的手里?我妈告诉过我,我养父死的时候,除了他的三个朋友住在旅馆里,就只有你和你的妻子!”
  第十一节 狭路相逢
  这番对话的信息量委实很大,只要稍微聪明一些的人都能猜到这些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而基本了解这群人的恩怨的木梨子他们,更是经由他们的对话,大致明白:
  他们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但内心里早就是相互提防着了。
  更重要的是,听这男人的意思,这个小威,是老板和老板娘收养的儿子?
  男人的精神明显滑落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抱着头,在屋内徘徊了几圈,咆哮出了声:
  “我都说了,你养父的死和我无关!”
  男人这声咆哮,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直接吓醒了,她猛地一下张开眼睛,并翻身坐起,惊恐地张望着四周,在确定自己身在旅馆的床上而不是危机四伏的悬崖边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床上大哭失声。
  女人看样子大概有三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然脸上有了明显的沧桑的岁月痕迹,但在十五年前,应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男人见女人醒了,忙不迭来到床边,把女人拥入怀里,耐心地抚慰着她的情绪,同时越过女人的肩膀,把冷冰冰的眼神投向了小威,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威怕也是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呆,径直推门而出。
  女人发泄够情绪了,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的几个人,她怪不好意思地擦干泪水,问:
  “你们是……”
  刚才命悬一线的时候,女人只顾着惊恐了,完全没有留意到搭手救了她的人的面容。
  男人揉了揉女人的肩膀,说:
  “是他们救了你,要是没有他们,恐怕咱们两个现在都得葬身溪涧了。”
  女人一听“溪涧”两个字,打了个寒颤。含着泪哆哆嗦嗦地跟他们道了谢。
  看样子她还没有从惊恐中脱身,连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男人冲修他们丢了个请求的眼神。看意思是希望他们先离开,给女人一个安定的环境。他们也只好先离开了房间。
  等他们来到前厅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小威在,一直坐在前台里的老板娘则不知去向。
  木梨子左右环顾了一圈,问小威:
  “老板娘呢?”
  小威正抱着胳膊发呆,直到听到木梨子的问话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他答道:
  “你们问我妈?她去厨房了,炖安神汤给他们喝。”
  末了。小威嘟囔着补充了一句:
  “给他们喝也是白喝,一对白眼狼,死了才好。”
  大家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木梨子选择性无视了小威偏激的话。顺着小威的前一句话问了下去:
  “老板娘是你的母亲啊?我刚才听那个男人说……”
  小威站起身来,无比直接地说:
  “你不用猜了,我是十五年前老板和老板娘捡回来的孩子。”
  小威直接的承认有些出乎木梨子的意料,也叫她有点儿难堪,夏绵见木梨子神情有异。马上接了上去:
  “那老板娘的女儿呢?我听说,老板娘应该有个女儿的。”
  根据安所说的,十五年前,老板暴毙的时候,旅馆里的嫌疑犯有老板娘。老板的女儿,还有老板的三个朋友,以及一对驴友。
  看来,刚才遇险的一男一女就是当年的驴友没错,老板娘他们也见到了,至于作为当年的三个朋友之一的郭品骥,他们也见过,只是这个老板娘的女儿,从一开始就没见过她的身影。
  可小威听到夏绵问起老板娘的女儿时,眼神中一闪而过了一阵强烈的抗拒与反感,他走出了前台,问夏绵:
  “你想见老板的女儿?”
  夏绵虽然不知道小威为何会突然产生如此强烈敌意,可小威既然这么问了,他只能点点头,问道:
  “方便见吗?”
  小威一言不发,走到了前厅左侧,那里有一扇拱形的房门。小威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数出一个,打开了房门,把门一推后,门一下子打开了。
  在门后面,第一个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一张小女孩的黑白照片,和一张年轻男人的遗像摆放在一起。
  照片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边框上有着明显的灰尘,而且照片上方缠绕的黑纱,也因为年岁过久,上面沾满了灰尘,整片黑纱都变成了灰纱。女孩面前摆着一张香案,上面有一个香炉,以及两盘水果。一盘苹果,一盘樱桃。其中的苹果已经有些发干萎缩了,而樱桃上方则萦绕着嗡嗡打转的苍蝇,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水果腐烂的气息。
  小女孩的笑脸正对着门口,凝望着站在前厅里无言以对的大家,颇有几分诡异之感。
  看到眼前的场景,夏绵明白了,为何自己一提到老板娘的女儿,小威就会露出那副表情。
  夏绵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居然就这么直接地问别人老板娘的女儿怎么样,事先也不好好观察一下,这下把整个场面都搞得难堪了。
  而在得知老板娘的女儿已死之后,木梨子心中所想的却和夏绵完全不同:
  老板娘的女儿已经去世了,嫌疑人的名单可以划掉一个人的姓名了。
  看样子,这个女孩的遗像,顶多也只有十岁。
  至于这个小威……看样子顶多也就十五六岁,十五年前他也只是个婴儿罢了,能杀人吗?
  因此,他犯案的可能性不予考虑。
  木梨子对此感到很庆幸,减少了一个嫌疑人,就少了一分变数。
  小威在把房间里女孩的遗像展示给他们看之后,恶狠狠地把门重新锁好,回到了前台,赏了他们一记白眼后,语气不善地说:
  “她是我姐姐,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你们是从哪儿知道我妈有女儿这件事的?”
  夏绵胡乱地搪塞道:
  “抱歉……是这样的,那个……我父亲曾经来过这山里旅行,也恰好住在这家旅馆里,他跟我提起过,这家旅馆里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是老板的女儿,所以……再次抱歉,很不好意思。”
  夏绵诚恳的道歉叫小威的怒气略消了些,他坐在了前台的凳子上,说:
  “这话你们别再问我妈妈了,我姐姐去世的时候,她很伤心。”
  他重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翻看起手头的杂志来,大有“你们别再来问东问西的了”的架势。
  在小威无声的驱逐下,他们来到了旅馆外,来到了刚刚发生险情的溪涧边。
  现在的溪涧已经恢复了寂静,只有在对岸那头,原先的吊桥所勾连固定着的地方,犹自冒着一线白烟。
  隔着一条不算长的溪涧,夏绵把那边的情况尽收于眼底,看了半晌后,他得出了一个大家已然心知肚明的结论:
  “炸弹炸的。”
  安在大巴车上对他们说过,这条吊桥是通向外界、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这条通道一断,他们的逃生之路也随之被切断了。
  更重要的是,安说过,郭品骥有一个补充性的规则:
  “当然有别的要求。本次活动一直持续三天,你们一共有六个人,第一天没有破案的话,就会有两个人消失,第二天没有破案的话,就会有另外两个人消失,第三天……就是这样。选择的‘消失’人员是随机的,没有规律……”
  现在,第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半,他们还一无所获,如果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还找不到任何头绪的话,他们当中的两个人就会“消失”。
  就目前他们的调查情况来看,他们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第一天里找出真正的凶手是谁来,也就是说,他们之中,必然有两个人,会莫名地“消失”。
  木梨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可是她是个理性主导感性的人,在短暂的慌张无措后,她就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如果今天要消失的是自己,那就算自己流年不利,但在自己“消失”之前,一定要最大限度地把能收集到的线索整合起来。
  她在溪涧上方来回踱了两圈,对他们目前调查到的东西做了一个简单的盘点